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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子煜答应师为国来母亲的坟头看看并不假，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要回师家。
　　　　师家在施子煜的记忆里，是十分黑暗的存在。如果可以，他一辈子都不想再踏入一步。
　　　　师为国听到秘书的汇报，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他对施子煜心怀愧疚，也不好勉强施子煜，只好让家里的阿姨把施子煜可能用到的东西收拾好，送到施子煜所住的招待所。
　　　　

第五百八十四章　　算计

　　施子煜出门和调到这里的战友叙了一下旧，回到招待所以后，发现自己的屋子大变样。
　　　　施子煜皱起了眉头，他对这种未经他的同意，就擅自进入他房间的行为很不喜欢，哪怕师为国是打着为了他好的旗号也一样。
　　　　施子煜把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的行李拎起来，去找招待所的前台，让对方再给他开一间房间。
　　　　前台的姑娘礼貌地回道：“对不起，我们招待所有规定，每个人每次只能开一间房间！”
　　　　施子煜也不好违反了人家店里的规定，只好拎着行李换了一家招待所，并通知师为国，把他之前住的那间房间，里面布置的东西全部给收回去。
　　　　“子煜，爸只是想让你住的能更舒服一些，没有别的意思。”师为国解释道。
　　　　“我不需要，我明天一早去给我妈上坟，明天下午我就会离开！”施子煜把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向师为国通知了一下。
　　　　“你不是有五天的假吗？怎么走得这么急？”师为国焦急地问。
　　　　他还想利用这段时间，和施子煜缓和一下关系呢！
　　　　“我还有别的事情！”施子煜模棱两可的回答。
　　　　“你不能把别的事情往后推一推吗？”师为国问。
　　　　“不能！”施子煜回答得异常干脆。
　　　　施子煜已经长大成人了，师为国拿他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既然不能把施子煜多留下来几日，师为国只能想办法利用有限的时间和施子煜多亲近亲近。
　　　　“天色不早了，我让阿姨今天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你回家吃吧！”师为国向施子煜发出邀请。
　　　　施子煜一点都不想去师家参加鸿门宴，便道：“我方才已经和朋友在一起吃过饭了！”
　　　　自己这个儿子还真不好哄，师为国揉了揉太阳穴：“明天一早，我开车和你一起去看你妈！”
　　　　施子煜这回没有拒绝，宁歆然的坟在一座深山里，步行过去有些困难，如果有车代步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最重要的事，师为国是宁歆然的丈夫。
　　　　宁歆然去世的时候，施子煜还小，不知道她究竟爱不爱师为国。
　　　　但是，他从来没有从宁歆然的口中听到过一句对师为国的埋怨。
　　　　如今想来，宁歆然对师为国应该也是有感情的。
　　　　那么，师为国去看她，宁歆然若是泉下有知的话，应该会感到开心吧！
　　　　师家
　　　　师木鸢抱着小儿子，看着家里的阿姨在厨房里忙活，问冯晚：“大哥今天真的会回来吗？”
　　　　冯晚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
　　　　师木鸢凑近冯晚，小声道：“妈，你对大哥的态度好一点，就算心里有什么，也千万别在爸面前表现出来，不然爸该不高兴了。你想想，你要是和爸离了心，最后如了谁的意？”
　　　　冯晚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心里有数！”
　　　　师木鸢见她妈把她的话给听进去了，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妈能够从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成功成为师家的当家太太，手段还是有一些的。
　　　　她妈在前面冲锋陷阵，她只要躲在后面享受成果便好。
　　　　家里的阿姨手艺不错，很快就做出来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
　　　　一家子围坐在桌前，静静地等着师为国和施子煜回来。
　　　　师木鸢的女儿刘可心仰着头道：“妈妈！我饿了！”
　　　　师木鸢摸了摸女儿的头，哄道：“乖，咱们再等等！”
　　　　刘可心乖乖的等了十分钟，家里还没有开饭的意思。
　　　　她被饿极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师木鸢连忙把女儿抱在怀里哄。
　　　　刘可心可不是那么好哄的，她就一个态度，不让她吃饭，她便死命的哭。
　　　　刘可心的弟弟小宝听到姐姐的哭声，也跟着哭了起来，把冯晚吵得直头疼。
　　　　冯晚正准备发火，此时师为国回来了。
　　　　师为国听到孩子的哭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冯晚见到师为国，立刻换了一副笑脸。
　　　　冯晚迎了上去，边帮师为国脱大衣，边道：“小孩子肚子不禁饿，他们就是等得太久，有些饿了而已，没有大事！”
　　　　冯晚看了一眼师为国的身后，没有见到施子煜，便关心地问：“小木森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不是在路上堵车了吧？”
　　　　因为堵车迟到了，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现在是八十年代初，别说是小轿车了，就是自行车能买到手里的人都少，在路上堵车这种情况十分的罕见。
　　　　谁要是说因为堵车迟到了，十有八九是不上心的一种托词。
　　　　“他今天不来了！”师为国换了一双家居的拖鞋，走到饭桌的主位上，“赶紧吃吧！”
　　　　冯晚还想问问师为国，施子煜为什么不来了，师木鸢在桌子下面伸手拉了拉冯晚的衣袖。
　　　　没看着嘛，师为国的面色不好，冯晚还上门找不痛快做什么？
　　　　刘可心见可以吃饭了，渐渐停止了哭声，而小宝则被家里的阿姨抱着喂奶粉去了。
　　　　没了孩子的哭声，饭桌上的气氛显得十分的压抑，从头至尾，没有人再说一句话。
　　　　饭后，师为国把他明天要给宁歆然上坟的事情和冯晚说了一下。
　　　　提起宁歆然，冯晚这心里便忍不住醋意翻腾。
　　　　宁歆然究竟何德何能，明明已经去世了多年，却始终在师为国的心里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任凭冯晚如何努力，也取代不了。
　　　　不过，冯晚也知道，和一个死人争宠，注定是争不赢的。
　　　　冯晚用十分怀念的语气道：“我好久没有去看歆然姐了，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吧！”
　　　　师为国喝了一口茶：“你改天再去吧！子煜他应该不愿意见到你！”
　　　　冯晚叹了一口气：“小木森对我有很多误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误会解开！如果他是因为我才不愿意回师家的话，我可以搬出去住几天！”
　　　　师为国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行，你带着木鸢夫妻，还有两个孩子，去你哥家里住几天吧！”
　　　　

第五百八十五章　　挖一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冯晚差一点绷不住自己脸上的表情，她只是用以退为进的方式，想获得师为国的怜惜而已，没想到他真会让她带着孩子一起回娘家。
　　　　“我们都走了，别人知道的话，会不会对小木森的名声不好？”冯晚担心地问。
　　　　师为国不以为意：“你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
　　　　“这倒也是！”冯晚真恨不得把刚才的自己拎出来打一顿。
　　　　自己挖了一个坑，结果把自己给埋了，这是得有多蠢，才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可话已经说出口了，收是肯定收不回来了，冯晚只能硬着头皮上楼，让师木鸢夫妻赶紧收拾东西，明天和她一起去她哥家。
　　　　师木鸢瞪大了眼睛道：“妈，你的脑袋里没有进水吧？我让你对大哥多礼遇一点，可不是让你把家都给让出去的！”
　　　　被自己的女儿说了一顿，冯晚的脸上有些挂不住：“让你收拾，你就痛快地收拾，我心里有数！”
　　　　师木鸢之前还对冯晚信任有加，此时却动摇了，她忍不住怀疑，她妈这心里究竟是真有数，还是假有数！
　　　　不过，不论冯晚是真有数，还是假有数，师为国这个一家之主发话了，他们必须得暂时离开师家几天。
　　　　第二天一早，师为国先让司机把冯晚等人送到冯晚她哥家里，然后才和施子煜汇合，一起去宁歆然的墓地。
　　　　施子煜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景色，想起幼时冯晚以让他给宁歆然上坟为由，让人把他给带了出去，然后将他给抛到了荒野的事。
　　　　一时间，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师为国努力找话题和施子煜说，施子煜的反应却淡淡的。
　　　　如果当年师为国能有现在一半对他的关心，也许就不会让冯晚做事这么肆无忌惮，他也不会被逼到生无可恋。
　　　　可那时候的师为国一心扑在自己的事业上，不回家则已，一回家就被冯晚挑拨得对他轻则训斥，动则拳脚相加。
　　　　现在师为国知道错了，想要对他进行弥补，他已经不需要了。
　　　　从时楚依把他从寒冷的雪地里救起来的那一刻起，施子煜就只当这一条命是时楚依给的，与师家的人再无关联。
　　　　宁歆然的墓地离市中心很远，司机开了近两个小时的车才到山脚下，施子煜和师为国顺着山路往上走，又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地方。
　　　　与施子煜想象中的萧条不一样，宁歆然的坟地周围很干净，应该是最近被人打理过。
　　　　而墓碑上面的人，仿佛被时间给定格了一样，依然笑颜如花。
　　　　施子煜原本对于妈妈的印象已经模糊了，此时却变得清晰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仿佛还回荡着宁歆然温柔的声音。
　　　　“森森，你是上天赐给妈妈的宝贝！”
　　　　“森森，你力气很大的事是咱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许告诉别人，也不许表现出来，知道吗？人啊，适当的时候要懂得示弱。”
　　　　“森森，你爸爸其实很爱你，他只是和妈妈有一些误会。所以，你不要去恨你爸爸，好吗？”
　　　　“森森，别怕，妈妈在呢！”
　　　　……
　　　　施子煜沉默着将贡品摆上，跪在地上给宁歆然磕了三个头。
　　　　他抬起头，对着照片里样貌年轻的女人，声音哽咽地喊了一声：“妈！”
　　　　师为国眼眶也不禁红了：“歆然，我带儿子来看你了！”
　　　　施子煜对师为国道：“我想单独和我妈说些话，可以吗？”
　　　　这是施子煜自从和师为国重逢以来，施子煜第一次用商量的语气和师为国说话，师为国哪能说不好。
　　　　师为国脸上满是慈爱：“我去附近转转，你有话和歆然慢慢说，不着急！”
　　　　等师为国离开之后，施子煜将宁歆然去世以后，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简单的和她说了一下。
　　　　尽管宁歆然没有办法回应他，可施子煜仍旧觉得心里很温暖，仿佛宁歆然还像小时候一样，就在他的身边。
　　　　施子煜用手指抚摸着墓碑上宁歆然的黑白照片：“妈，我遇到了一个十分喜欢的女孩，她叫时楚依，我想娶她为妻，你会祝福我们吗？”
　　　　一阵轻柔的风吹在施子煜的面上，像是宁歆然在给他回答。
　　　　施子煜笑了：“等下次，我把依依带来给你看看，她是一个很可爱很可爱的女孩，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施子煜整整和宁歆然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等到师为国回来了，他才止住了话头。
　　　　师为国在宁歆然的墓前蹲下，用施子煜之前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道：“歆然，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生我的气，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儿子。我以后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弥补。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施子煜不知道师为国是真心实意，还是在宁歆然的墓前故意做戏。
　　　　总之，听了师为国的话，施子煜的内心依旧是无波无澜。
　　　　之后，师为国又和宁歆然说了一些他事业上的事，对冯晚等人，他只字未提。
　　　　想必师为国也知道，宁歆然和冯晚是一对塑料姐妹花，其友谊的纯度经不起推敲。
　　　　而冯晚的儿女在师家的日子，过得要比施子煜在外面顺遂安逸得多，宁歆然要是知道的话，估计心里会更加的怨师为国。
　　　　给宁歆然上完了坟，施子煜和师为国步行下山。
　　　　也不知是不是触景生情，师为国的话变得多了起来：“你妈刚过世的那几年，我不敢来给你妈上坟，也从不敢进和你妈住的卧室，自欺欺人的当做你妈并没有离世。
　　　　你知道你小时候，我为什么总是看你不顺眼吗？”
　　　　施子煜没有回答，师为国也用不着他回答：“因为你的眼睛长得很像歆然，每当你用漠视的眼神看着我，我这心里就止不住的抽痛。
　　　　很多的时候，我知道错不在你，可我还是忍不住对你动手，我其实只是单纯的期望，你的眼睛里能有我的影子，哪怕是恨，也要比漠视好上许多。”
　　　　师为国自嘲一笑，问道：“我的这种想法是不是挺幼稚的？”
　　　　

第五百八十六章　　睹物思人

　　施子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我一直认为自己没错，直到你失踪了以后，我才恍然发现自己过得有多糊涂。我曾去找过你，可是你失踪的那条路和来这里的路是不同的方向，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你呢？
　　　　我身边的人都跟我说，外面天寒地冻的，你肯定凶多吉少。
　　　　可我不信，坚持不把你的户头吊销。
　　　　可是，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你仍旧一丝音信也无。
　　　　我的心情低落极了，有时间就会跑到歆然的坟前，一坐就是许久。
　　　　那时候，我就在想，上天对我真狠啊！把歆然从我的生命里带走了，现在又把和她血脉相连的你，从我的身边给带走了！
　　　　做个孤家寡人，这也许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惩罚！”师为国说到这里，眼里有泪光闪烁。
　　　　“你不是孤家寡人，你还有你现任妻子和她的儿女，现在更是连外孙、外孙女都有了，热闹得很！”施子煜的话语里满是讽刺。
　　　　师为国一副把宁歆然和施子煜当成了全世界的模样。
　　　　可结果呢？
　　　　师为国的官越做越高，身边既不缺贴心的女人打理他的生活，也不缺乖巧听话的儿女承欢膝下。
　　　　在施子煜看来，师为国这日子过得滋润着呢！
　　　　师为国拉住施子煜的胳膊：“木森，你和歆然在我心里的地位，是他们比不得的。”
　　　　施子煜拂开师为国的手，冷冷地道：“我现在叫施子煜，不叫师木森，师木森的心早就在那个寒冷的冬天里被冻死了！”
　　　　“只要你的人还在，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用爱把你那颗冰冷的心再给暖回来。”师为国小心翼翼地道，“木森，不，子煜，就算是看在你妈的面子上，你再给爸一次机会，好不好？”
　　　　施子煜没有回答，只是步子走得更快了，很快便把师为国甩在了后面。
　　　　师为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哪怕施子煜嘴上说不恨他，可心里却是恨的。
　　　　师为国苦中作乐的想，施子煜恨他也好，这总比他在施子煜的生命里可有可无要来得好。
　　　　施子煜若是知道师为国此时的想法，一定会说：“你想多了！你在我的心里，只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回到车上，师为国像是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一样，邀请施子煜去师家坐坐。
　　　　“你放心，家里除了请来的保姆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师为国特意强调道。
　　　　不论冯晚害死宁歆然的事是不是真的，施子煜不待见冯晚和她所出的儿女却是一定的。
　　　　没有他们在，想必施子煜能够感到轻松一些。
　　　　施子煜果断地拒绝：“我不想去！”
　　　　“你难道不想去看看，你妈妈生前住的房间吗？”师为国诱惑道。
　　　　施子煜感叹道：“看又有何意义，现在恐怕早就物是人非了！”
　　　　施子煜私下里调查过，师家前些年并不平静，也曾被人举报搜查过。
　　　　施子煜记得她妈妈当年是大家千金，陪嫁有很多，屋子里面有许多在那个年代看来，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这些东西落在那帮搜查的人手里，怎么可能还完好无损？
　　　　倘若只剩下一个空屋子，那还不如不看，省得把施子煜最后一点念想都给弄没了。
　　　　师为国道：“没有，你妈妈过世之后，我就把屋子给锁死了，到现在为止，屋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没有变过，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
　　　　施子煜之前不想再踏入师家一步，如今却忽然生出了一股想去看看的冲动，看看那间承载了他儿时所有温暖的屋子。
　　　　施子煜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师为国见了，不禁笑得眉目舒展，吩咐司机把车开到师家老宅。
　　　　等到了地方，施子煜下车，见到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房子，脚步不禁停了下来。
　　　　师为国走在前面，见施子煜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问：“怎么了？”
　　　　施子煜没有回答，而是收敛了所走的情绪，跟上了师为国的脚步。
　　　　进门之后，师为国让家里的阿姨给施子煜上茶。
　　　　在路上待了那么久，施子煜一定渴了。
　　　　家里的阿姨见到穿着军装的施子煜，十分热情地道：“大少爷！你稍等，我这就给你泡茶去！”
　　　　大少爷这个称呼，施子煜还真是久违了，只是他一点都不惦念。
　　　　“不用叫我大少爷，你叫我施同志就好！还有不用沏茶了，我不渴！”施子煜转头对师为道，“师省长，直接上楼吧！”
　　　　师为国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