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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大早上的吵什么吵啊！他们家现在没人，都出去了！”
　　江小山没把江小河敲出来，倒是把周围的几家邻居都给敲出来了，这个点家里的年轻人都去上工去了，只有老人和小孩在，这个点还有几个人窝在被窝里睡觉，被外头震天的敲门声吵醒，带着起床气就出来了。
　　“出去了？去哪儿了？！”
　　江小山本就爱面子，被这么多人围着看就有些下不了台了，正想道个歉，却被金春花给挤到了一边去，抢先对着最近的一个老婆子问道。
　　“带着孩子登记户口去了，你们要是找她，下午再来吧！”
　　这老婆子正是隔壁陈家陈大牛的奶奶聂美珍，她早上很早就起来坐门口晒太阳了，所以是看着沈家一家人出门的。
　　“登记户口？给她那个女儿登记？！”金春花闻言瞪大了眼睛，拉住聂美珍的衣袖追问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反正大的小的都带去了，你要问等她回来问她去！”聂美珍嫌恶地甩开了金春花的手，转身慢悠悠地回自个儿屋里去了。
　　都是一个村的，金春花她当然认识，就是隔壁江小河的娘，整天来沈家拿东西，最近还总想打沈家那小女儿的主意，她住得近听到了不少话，这金春花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
　　被聂美珍甩开金春花也没不高兴，而是转头拉过江小山跑到院门口的角落里说话，其他人见他们不吵了也是纷纷散开回家了，只剩他们两个人在这儿。
　　“妈，二毛的户口早就登记过了，二姐她不会真的是给女儿登记户口吧？！”见人都走了，江小山才压低声音开口道。
　　这孩子要是真登记上了户口，再卖可就不好卖了，难道江小河真的如同她昨天说的那样，开始宝贝那赔钱货不肯卖掉了？！
　　“不可能，登记户口只是个借口而已，你没见她把二毛也给带上了吗？镇和不比村里，人多混乱，到时候偷偷把孩子卖了，回来说不小心丢了，可不就成了吗？”金春花摇头道。
　　“所以这回二姐是用登记户口这个借口去镇上卖孩子去了？？”江小山闻言惊讶道。
　　“不然还能干嘛？她又没钱，去镇上也买不了什么东西，这么大老远地赶过去肯定是去卖孩子的！”金春花理所当然地道。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追过去？”江小山听她这么一说也是着急了起来，这孩子要是被江小河一个人卖了，那自己可就分不到钱了。
　　“追什么追，去镇上还得花钱雇牛车，不坐车的话我们才走到她都已经回到家了，就在这儿等就行了，等她回来我们直接问她要钱，全部要过来，一分都不留给她！”金春花愤愤地开口道。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吧，免得回去一趟再过来又没碰上人。”江小山觉得金春花说得很有道理，于是也不走了，直接理了理衣服在院门口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你先坐这儿，妈回去拿点吃的来，我们中午就在这吃了！”金春花打定主意要在门口逮江小河，于是让江小山看着，自己跑回江家去拿吃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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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小河倒是不知道他两个弟弟能这么默契，大早上地都往她家跑，此时牛车刚到镇口，她正站在车前扶着儿子下来。
　　“妈，镇上好热闹啊！”
　　江小河和王有成约好办好了事儿在这里碰面，然后就各自分开了，沈二毛自从三岁的时候来这边登记户口，已经好几年没来镇上了，见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顿时兴奋地不行。
　　“走吧，妈先带你和妹妹去派出所那边做登记。”
　　从村里来镇上的人不少，很多都是出来采购的，根据原主的记忆，拐过前面那条街右边就是肉食门市部，再过去是粮店，听说镇中心还有一家新开的百货商店。
　　“妈，好多人排队买肉啊。”
　　派出所也得往前面走，拐过两条街才到，所以不能避免地就经过了前面那条街的肉食店，这大早上的，店门口排起了长队，每个排队的人手里都拿着票。
　　沈二毛路过肉食店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停下了脚步，盯着店里的那些猪肉看着，眼睛都要发光了。
　　“家里的肉罐头还是在省城里买的，不比这个肉差，等吃完了妈再来这里买猪肉，做红烧肉给你吃。”江小河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柔声开口道。
　　这个书里的1975年和她之前那个世界的一模一样，这个时候还不允许自由买卖，买什么都得凭票买，像镇上的这家肉食店，肉无论肥瘦都是0。73元一斤加肉票，她虽然也很想买点新鲜肉回去做给儿子吃，但是家里一穷二白，别说票了，钱都没有，之前攒着的一点全塞金春花口袋里去了。
　　“我不馋这个，家里的肉还有很多，我们可以慢慢吃吃到明年。”沈二毛虽然也很馋红烧肉，但嘴上却不说，十分懂事地摇了摇头。
　　“不用省，妈和爸会好好挣钱的，争取让咱家顿顿吃肉！”江小河闻言也是心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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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避免儿子越看越馋，江小河便拉着他加快步子往前走，好不容易绕过肉食店的这条街，也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姐，买肉不？肥多肉少，两块一斤，不要票。”
　　江小河带着两孩子往派出所走，中间路过一条巷口的时候，就见旁边有个穿着还不错的妇人被一个高瘦的男人拦了下来，那男人头上带着宽檐的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手上拎着个黑袋子，袋子沉沉往下，里头似乎装了不少的东西。
　　“两块一斤也太贵了，那边肉食部也就七毛多一斤。”那妇人闻言还真停下了脚步，左右看了看，而后小声地对着那人回道。
　　“肉食店买肉那不是要票嘛，而且肥肉都没多少，我这肥肉多又不要肉票，贵点也正常，你要不要，就剩这么点了。”那高瘦男人晃了晃袋子道。
　　“便宜点，一块八一斤吧，我上回在这儿也是一块八一斤买的。”妇人讨价还价。
　　“一块九，不能再便宜了，那边民兵等下就过来巡查了，我也得赶紧回去了！”高瘦男人将袋子直接塞到了妇人手里，伸手讨要钱。
　　“唉，那行吧，下回遇到了给我再便宜点。”妇人打开手中的黑袋子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而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了九块五递过去。
　　两人收了钱拿了东西就立刻分开了，一个朝前，一个朝巷子里，几下就走没影了。
　　江小河在旁边那人被拦下的时候就拉着儿子躲在旁边偷看，看完了两人交易的全程，也是感到很新奇，同时想起了前世她大伯说的这年代里偷偷交易买卖的一些事儿。
　　“妈，这里头怎么有这么多人啊，他们在干什么呀？”
　　等刚刚那妇人走了，江小河也是拉着儿子走到巷口探头往里看，果然在巷子里看到了不少戴斗笠的人，这些人面前都摆着篮子竹篓或是黑袋子，有人蹲在他们面前挑拣，沈二毛也看到了这些人，顿时好奇地转头对着江小河问道。
　　“没什么，在交换东西呢，你这么小和你说也不懂，走了，先去派出所。”江小河没有和沈二毛多说，怕惊动里头的人，拉着儿子就出了巷口。


第13章　水果糖
　　“沈，穆，清……是个好名字啊，这取名字的人肯定很有文化。”
　　镇上的派出所在莲花街的街头，二层的办公小楼转过弯一眼就能看到，江小河抱着女儿拉着沈二毛进到了里面，和门口的民警说要登记户口后，就被带到了里头的户籍登记区。
　　负责户籍登记的民警看起来有些年纪了，大概四十多快五十的样子，在看清楚江小河递过来的字条上写着的名字后，念了一遍，也是忍不住夸赞道。
　　“那是，我妈名字起的可好了，给妹妹的名字是从诗经里面挑的，穆如清风，就是清和之气太平祥和的意思！”沈二毛在旁骄傲地挺起胸脯道，他听了几遍倒是把名字的意义给记下来了。
　　“是你取的啊？”
　　那民警闻言也是有些惊讶，他刚刚看过户口本了，面前这年轻的妇人也就小学的学历，连初中都没上过，这样文化水平不高的人竟然知道从诗经中取字，还是取出如此有意义的名字。
　　“嗯，家里条件差，上完小学就没读了，不过我喜欢看书，就从别人家借了课本自学，自己学了一些，比不上正经上学的人。”江小河笑着点了点头道。
　　“那也很厉害了，很多读完书的人都没你取名字取得好！”民警闻言忍不住给江小河竖起了大拇指。
　　被人这么夸奖，江小河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她前世好歹也是本一毕业，上的学校还是国内叫得上号的，要是连简单地取个名字都取不好，那也就白读了。
　　“我妈妈还给我重新起了个名儿！”
　　沈二毛见民警给江小河竖起大拇指，也是有些飘飘然，在他的眼里，警。察就是最大的，连他都夸奖妈妈，那妈妈一定非常了不起！
　　“对，我还要给儿子改个名字。”江小河在旁附和道。
　　“改什么名儿？”民警闻言拿起旁边的户口本翻了翻，看到上头沈二毛这土名字，也是有些了然，这名字和他妹妹的名字“沈穆清”相比，的确相差有些大了。
　　“改成沈麒书。”江小河听他问，也是将口袋里写着儿子名字的字条掏出来递了过去。
　　“这个麒字写起来有些复杂啊，孩子以后上学写名字可得花点功夫。”民警拿起纸条认真地看了看，半开玩笑地道。
　　“不怕，我已经会写了！”沈二毛扬起小下巴一脸骄傲的模样。
　　昨晚定下名字之后他就蹲在地上拿树枝照着江小河写得字一遍又一遍地临摹，现在已经把笔画完完全全地记在脑子里了。
　　“这么厉害啊？以后你上学成绩一定好！”民警闻言真诚地夸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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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明年去村里的学校上学，一定次次都拿第一回来！”
　　民警的夸奖让沈二毛很受用，出了派出所还在高兴地说着，眼里满是对上学的期待。
　　“上学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不止是写字，还有很多知识要学，你一定要认真学习才能学得好。”江小河怕儿子太过自信到时候学不好受到打击，也是提前给他打个预防针。
　　“我会认真学的，学不会就一直学，学一次不好就两次，两次不好就三次，再不好学一百次肯定能学会的！”沈二毛握着小拳头，语气坚定地道。
　　“你有这个心就好，到时候学不会妈辅导你，不用一百次那么多，”江小河拍了拍儿子的小脑袋道，“还有，你现在开始就叫沈麒书了，二毛可以当成小名，在家里叫叫。”
　　“好！”沈二毛，不，沈麒书闻言重重地点了点头。
　　*
　　两人离开派出所往镇口走，之前和王有成约好是在下车的镇口碰面，虽然这个时候他可能还在忙自己的事儿，但先去那边等着总没错。
　　“妈，我想吃糖……”
　　因为不赶时间，江小河拉着沈麒书走得并不快，后者一边走一边看着周围的景象，路过街边供销社的时候，一个和沈麒书差不多大的男孩在门口停了下来，拉着妈妈的袖子不肯走了。
　　“昨天才吃过，今天不能吃了！”
　　那孩子和那妇人穿着都很不错，全新布料的棉衣，一看就是百货商店里的新款式。
　　“不嘛，我要吃，今天就一颗，一颗吃了就不吃了！”被妇人拒绝，男孩也是直接“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去，闹着不肯走。
　　“起来起来！新衣服要是蹭破了下回就不给你买了！”妇人气得弯腰去拉男孩，可后者却怎么都不起来，撒着泼就是要吃糖。
　　“行行行，给你买，但是今天吃了明天和后天就都不许吃了！”男孩胖乎乎的，力气也不小，撒起泼来那妇人也拉不住，怕被周围的人看笑话只好妥协，答应给他买糖。
　　供销社的糖果种类不多，也就两个颜色的水果糖，一分钱一颗，买五颗以上就给油纸包着，那妇人就给男孩买了两颗，没有油纸就用手拿，男孩得了糖破涕为笑，直接剥开外壳就塞嘴里去了，另一颗则是偷偷地揣在了裤兜里，宝贝地用手拍了拍。
　　“咕咚。”
　　沈麒书站在供销社的前面看着那男孩吃糖，馋得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但他没有像后者一样缠着江小河要买，而是强行收回目光，低头往前面走。
　　“二毛，你想不想吃糖？”
　　孩子的心思本来就藏不住，江小河看一眼就看出儿子眼里的渴望了，于是抱着女儿追了上去，弯腰在他耳边轻声问道。
　　“我，我不想！”
　　沈麒书闻言猛地止住脚步，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看了江小河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可是妈这里有一颗糖，本来想给你吃的，既然你不想的话……”江小河心念一动，借着沈麒书的遮掩，从空间里拿了颗水果糖出来。
　　“想！我想的！！”
　　江小河抱着女儿没有去接，于是那糖直接就掉到了地上去，透明的糖果纸反射着太阳光呈现出七彩的颜色来，看得沈麒书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赶紧蹲下身将糖果捡起来。
　　“怎么样，这糖是不是比刚刚那人手里的好看？”江小河故意逗他道。
　　“是好看，真的很好看，”沈麒书将糖果捧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么好看的糖果妈你是哪里得来的？”
　　沈麒书很清楚自己家里的情况，这么好看的糖果少说也要五分钱一颗，妈肯定不是自己买的。
　　“是你省城的大姨给我的，上星期她偷偷来村里看我了。”
　　江小河在拿糖果的时候就想好了说辞，除了那两个“吸血鬼”弟弟，她上头还有一个姐姐叫江大河。
　　江大河和原主不一样，她个性要强，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从前在金春花的逼迫下以两个弟弟为中心，越长大就越不听话了，嫁人的时候金春花想拿她给自己攒的嫁妆给江大山当娶媳妇的彩礼，江大河直接就翻脸了，之后就再也没和家里联系过。
　　江小河在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她这个姐姐生活过得还挺不错，结婚几年后丈夫就升迁了，她跟着搬到了省城去，不仅有单位分的房子，还生了一儿一女，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大姨回来了？那妈你怎么不叫我，我还没见过大姨长什么样呢！”沈麒书闻言也是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沈麒书从小就听着金春花骂江大河，说后者在省城过得有多好多好，吃香的喝辣的，每个月在厂里上班还有几十块钱的工资领，却一个子儿都不愿意孝顺她，白养了之类的。
　　虽然金春花常常骂，但沈麒书却一点也不讨厌，反而因为常年听着关于大姨在省城的美好生活，一直羡慕得很，想着有机会自己能去看一看就好了。
　　“下次还有机会的，你也知道你大姨和外婆关系一直不好，咱村子这么小，大家都互相认识，呆久了就被发现了。”江小河面不改色地扯着谎。
　　她都想好了，以后除了之前编的孩子父母报恩一事，其他东西的来源全都套在江大河头上好了，反正江大河已经彻底和江家断了联系，她要是不想回村，谁也联系不到她，省城那么大找个人也不容易，绝对不会露出马脚的。
　　沈麒书闻言也是理解地点了点头，他别的不知道，但外婆那嗓门的确是大，大姨不在的时候就骂得可响了，要是碰上面儿可不得把屋顶都给骂掀了去，所以人躲着点也正常。
　　“这糖你快吃吧，妈家里还藏着许多呢，不要舍不得！”
　　江小河拉着儿子走了一路，结果快到镇口了还见他把糖捧在手心里，顿时有些无奈地催促道。
　　“这糖这么好看，我想多看它一会儿。”沈麒书红着小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可是他长这么大得到的第一颗糖。
　　“想看的话就把糖纸剥开，把里头的糖吃掉然后把包装纸保存下来，这个纸洗干净了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就更漂亮了，回村里你还可以拿给隔壁的大牛炫耀炫耀。”江小河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


第14章　卖肥皂
　　“对，我可以给大牛看，他每次都在我面前吃蛋羹馋我！”沈麒书闻言立刻毫不犹豫地将手里的糖纸给剥了，一把将糖塞进了嘴里。
　　“唔……好甜！”
　　糖是粉红色草莓味的，一放进嘴里外面一层糖衣就化了开来，在唇齿间溢出清新香甜的味道，沈麒书尝到这个味道，连眉毛都被甜地弯了起来，享受地含着糖果，抬头看向江小河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这个是硬糖，慢慢吃不要一下子咬碎，不然就没味儿了。”江小河笑着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道。
　　“恩恩！”
　　沈麒书闻言点了点头，他才不舍得咬碎，要等含着尝够了味道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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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了沈麒书糖果，他也就不东张西望了，手上拿着糖纸，走路的时候也一直看着，到了镇口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还看，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倒是江小河站在旁边等得无聊，再又一次看到一个戴斗笠的人在街边拐角将人拦下完成交易拿到钱票后，心里也跟着有些蠢蠢欲动了起来。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