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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个女孩。
　　才四斤多。
　　水爸把水晨曦抱在怀里，一个大男人眼眶都湿了。
　　护士要把水晨曦抱走，说早产儿需要看管。水爸眼巴巴瞅着，没舍得给，最后还是给抱走了。
　　“谢谢。”水爸是真心感谢，水妈给他生了个女儿。
　　水晨曦从小身体弱，不知是不是迷信，早产儿总是容易发烧生病。
　　水妈每次看到水爸带她去遛弯，然后逮着谁就夸自家女儿可爱漂亮，心里就好笑，生个女儿就开心成这样，要是个儿子岂不是嘴巴都笑裂了？
　　一直到水晨曦上小学，水爸都很努力的赚钱养家，工作也越来越上心。他总说：“我的女儿要是没车没房，就得要求未来老公有车有房了，这样不好。”
　　“要求这些不是正常的吗？”水妈嘀咕，不是她势利，而是女儿家总是吃亏，要求点物质保障父母也安心。
　　“还是不好。”水爸看了眼在梦中喃喃的水晨曦，慈爱的说：“万一女儿真心喜爱的男人，没车没房，女儿不得又哭鼻子了？”
　　水爸那时候最看不得水晨曦掉金豆豆。
　　一哭起来鼻子抽抽的，晚上就得发烧。
　　偏偏水晨曦小时候很爱哭，全家人拿她没办法。
　　一切看起来都很好，和谐美满。
　　但是有句话说的很好，时间真正改变的不是那些感情，也不是人，而是，思想。
　　人是会进步的，这才是可怕的地方。
　　水爸工作越努力，就越显得水妈在家里照顾孩子越懒惰。
　　“你这懒婆娘，又把烟灰缸放哪了？”水爸看水妈嗑着瓜子看电视，不耐烦的问。
　　“就在你头顶上的柜子里。”水妈吐出一片瓜子壳，也不耐烦的说：“你别工作一步顺利就把脾气发在我身上，我还没问你昨晚上一身酒气去哪了呢！”
　　“我能去哪？”水爸觉得她无理取闹。
　　水妈站起来掏出一张收费单，叫嚣：“没去哪花了这么多钱？你骗谁呢？”
　　水爸瞄了一眼，“我自己赚的钱，我怎么花，你管不着。”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你老婆，我没资格管你的钱了是不是？”水妈一下子火气就上来了，口不择言：“你花这么多钱还不让我管，你说，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他最近总是早出晚归，陪女儿和自己的时间越来越短。
　　“你胡说什么呢！”水爸看水晨曦正举着碗筷看他们吵架，皱眉压低声音，“女儿在这儿呢。”
　　一次两次，水晨曦在场的话水爸和水妈还会暂时熄火。可是次数一多，水晨曦在不在场就基本被当作摆设了。
　　“我告诉你，你女儿这次的家长会你要是不去，我就跟你没完！”
　　“我说了，我那天有会议要开。”水爸对纠缠不休的水妈很厌烦。
　　“你自己说说，自从你女儿上了初中，你有几次去她学校开过会？你要是不想要这个女儿，当初你别让我生啊！”
　　水爸冷道：“我要赚钱养家，我没那么多时间，你既然没工作在家带孩子，去开家长会不是你分内的事吗？”
　　“你就是嫌弃我不赚钱是不是？别人家的老婆也有在家里带孩子的，我还不是为了我们家晨曦好！她的衣食住行，学习生活都是我在管，家务也都是我做，我哪有精力出去上班？”水妈愤愤不平。
　　“那也有工作的好好的女性！”水爸也不忍了。
　　“你看，你看，你果然有勾搭的人了，是谁！”
　　“你有完没完？”水爸咬牙。
　　“这事我还真跟你没完了，早知道你在外面乱搞，当初我就不该累死累活的把水晨曦生出来！”
　　这句话一出，家里安静异常。
　　连一向习惯了的水晨曦都觉得气氛不对，关掉电视，走过来怯怯的叫：“妈妈，爸爸？”
　　可是回应水晨曦的是父亲砸碎的烟灰缸，和他砰地关门离开的声音。
　　“你无可救药。”水爸留下这句话，当晚就没回家。
　　水妈捡着地上的碎渣，刮破了手，哭了一夜。
　　水晨曦年纪小不懂事，蹲在一旁，问：“爸爸去哪了？不回来了吗？”
　　水妈眼睛红红的看她，“没有，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学。”
　　“哦。”水晨曦一步三回头。
　　自那天以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争吵变少了，可是两人之间的话语也骤减了，好像有什么跟着烟灰缸一起碎了，再也黏补不回来。
　　因为他们争吵变少，水晨曦还开心了好久，她并不喜欢家里总是那么吵，她会觉得不安。
　　可是等水晨曦长大之后才知道，有时候，沉默不如争吵，至少那代表双方还有意愿沟通。
　　很久的以后水晨曦也想过，要是那一夜她挽留父亲，是不是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
　　“你说你那一晚，出轨了？”闻沉疴听到这里，手被咖啡烫了一下，缩了缩手。他作为旁观人，听着这一切，都觉得痛，如果是水晨曦，她会多难过呢？
　　“是。”水父面色灰败。
　　本来水爸那晚离开家去喝酒，跟老同学约在一起缓解心情，却遇到了他青春时期的旧爱。
　　错误就这么发生了。
　　一夜的风流，导致两个家庭的破裂。
　　他和她都选择沉默，把这一晚当作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谁都没想到，她会怀孕，而且给他生了个儿子。
　　“黎明，叫他黎明。”怀里与晨曦性别不同的男孩，有着一张跟晨曦十分相似的脸。他们两都随父亲的长相，这也是难得。
　　很可笑，这件事瞒了两个家庭里的大人很久，第一个戳穿的居然是才上高二的水晨曦。
　　饭馆里的一遇，水爸知道瞒不住了。
　　“晨曦，你今天放学这么早？”
　　“我是想给爸挑礼物，父亲节快到了。。。。。。爸，他们是谁？”
　　“他们。。。。。。”
　　水爸有一瞬的后悔，他知道女儿和黎明的学校挨得近，却从没想过会这样突如其来的，让女儿看破一切。
　　他的那丝后悔消失之后，他哑着嗓子说：“女儿，跟爸爸约定吧，这件事瞒着妈妈，你也不想看妈妈伤心是不是？”
　　是不是？
　　是。
　　水晨曦确实没有说，保存了这个恶心的秘密。
　　闻沉疴看着水爸，差点没有忍住质问他。水晨曦也是你的女儿，你真忍心，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承担你的错误。　　
　　可他没有说，他需要知道这些关于水晨曦的过往，他要忍到水父把这一切说完。
　　“之后，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一直想要跟现在的丈夫离婚，跟我结婚。。。。。。”水父说到这里，有些焦躁的点着桌面。
　　闻沉疴大概猜到了，替他说完：“是不是你的情人根本没有保密，反而早就告诉自己儿子，他的亲生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姐姐的事？”
　　“。。。。。。”水父惊讶他能猜到，随即颓废的低下头默认了。
　　千瞒万瞒，始终没有料到情人的大胆。
　　李黎明从那次跟水晨曦无意见面后，她口口声声说培养两个孩子的感情，经常带李黎明去看水晨曦。
　　当然，李黎明在发现姐姐和自己的学校这么近后，也不需要她陪同，总是自觉在水晨曦学校门口蹲点。
　　哪怕水晨曦从没对他有过好脸色，他也依旧像个跟屁虫，黏糊糊的跟着水晨曦。
　　“原来如此。”闻沉疴闭上眼，似乎都能想到那个画面。
　　水晨曦恨不得，怨不得，忍着一切，还要每天看到父亲出轨的证据，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什么？”水父本来沉浸在回忆里，被他打断，有些迷惑。
　　闻沉疴睁开眼，清清冷冷，“我是说，晨曦的心理阴影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心理阴影？”
　　“如果水先生觉得这种名词很难懂，我换个简单的说法。”闻沉疴执起杯子，吹口气，淡道：“你伤透了晨曦的心，她的心生病了。”
　　连闻沉疴自己都没察觉，他已经从水晨曦这个称呼，换到了普通情侣一样的叫法，亲昵又自然的叫晨曦。
　　“你是说，她的抑郁症，是我的错？”水父不是傻的，他也能理解闻沉疴的意思，就是不愿相信。
　　“你觉得不是？”闻沉疴奇怪他为什么这么有自信，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水父才是罪魁祸首，让水晨曦千疮百孔的人一直都是他。
　　“因为，明明是那场车祸才让她抑郁的啊！”水父喃喃。
　　闻沉疴一愣，脑海里似乎闪过了什么，“车祸？”　　　　　　　　　　
　　“是啊，车祸。”水父看向外面川流不息的车流，“就在晨曦学校门口不远处，黎明闯红灯被来不及刹车的小轿车撞死了。”
　　闻沉疴大惊失色，连打翻了咖啡都不自知。
　　看着水父一脸痛心，他知道水父没有撒谎骗他。
　　一切的一切终于被衔接起来了，闻沉疴脑内储存的信息也全部串在了一起。
　　——“你晕车？”
　　——“你们这里有晕车的吗？有带晕车药的么。”
　　——“你开得是轿车？她晕轿车。”
　　佛说，有因就有果，有果必有因。
作者有话要说：　　写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揭穿了本文大部分谜底了。
　　前面小天使们的猜测基本都是对的，黎明和晨曦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弟。
　　只不过黎明随李医生姓李，晨曦随水先生姓水。
　　所以一个叫水晨曦，一个叫李黎明。
　　两个孩子都挺可怜的，没法说谁对说错，只能说是一笔糊涂账。。。。。。。哎_（：зゝ∠）_
　　【昨天在读者群里说我会二更我真的会二更呦，这是一更。二更在7点以后，么么哒~】

☆、适合

　　背着水晨曦的东西回到家，他先去了水晨曦的卧室，看到她光着脚坐在窗台上不由眼角一跳。
　　想起从水父那里听到的事，他更是不敢放开对水晨曦的监管。
　　“下来。”
　　水晨曦被他抱下地，这几日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莫名多了起来。到底是闻沉疴给自己洗过澡那一天开始，还是他们在厨房轻柔的一吻开始，又或是被他抱在怀中安慰的那一天开始呢？
　　眼前这个冷言冷语的男人，主动多了。
　　水晨曦能感觉的出来，却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到底是为什么。
　　“闻医生你回来了？”水妈妈淘米的手擦干净，走过来帮闻沉疴把水晨曦的东西放好，“没有遇到什么不好处理的情况吧？”
　　闻沉疴把自己遇到水父的话藏在心里，摇头。
　　水妈妈心想去辞职而已，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她也没在意，继续捯饬她的晚饭去了。
　　“你最近吃饭睡觉都规律了很多，今晚我带你去逛街。”闻沉疴惫懒的嗓音，说出的话让水晨曦发愣。
　　见她没说话，闻沉疴低头确定她没有在自己怀中睡着，才继续说：“先去买新衣服，然后吃蛋糕，再去看场电影。”
　　水晨曦疏远的拉开与他的距离，像一个被冰封已久的冷冻人，只是眨眼，既不对他的话认同，也不出言反对。
　　闻沉疴知道急不得，水晨曦需要时间。
　　抱着抗拒的水晨曦在房间里坐着，闻沉疴突然有点难过，那是种淡淡的悲伤，说不出哪里疼，抱着水晨曦也无法缓解那种难受。
　　他帮那么多的病人承担了苦痛，却从没帮水晨曦承担过一丝一毫。
　　晚饭后闻沉疴提出带水晨曦出去散步，水妈妈把碗放下半天没说话。除了那次去医院检查出过门，水晨曦已经快月余没出过家门了。她也想过带女儿出门，只是女儿不感兴趣的样子让她打消了想法。
　　“路上小心。”水妈妈举起碗再夹起菜来带了一丝释然，闻沉疴对水晨曦不算温柔，也称不上贴心，但是他的照顾和耐心都是记在水妈妈心里的，这个女婿她也算承认了。
　　只是可惜看女儿这个样子，什么才能喝一杯喜酒真是难说了。
　　☆
　　闻沉疴不撒谎，他真如他所说，带水晨曦先去了一家时装店。
　　水晨曦一言不发的看着一个挂在柜台的裙子发呆，闻沉疴以为她喜欢，走过去让店员拿了水晨曦的号码。
　　裙子被贴到水晨曦身上时，水晨曦才反应过来一般说：“我不要。”
　　“去试试。”闻沉疴像是没听到她的话。
　　“这件裙子我有了。”
　　见她目光古怪，闻沉疴半信半疑：“你的衣柜里并没这个裙子。”
　　水晨曦瞪他一眼，想起来自己的衣柜确实被闻沉疴翻过，耳朵尖不争气的红了。
　　周围的店员窃窃笑着说：“美女，是不是担心男朋友钱不够？这个裙子料子好，而且做工细致，好多女生都喜欢这款呢，虽然贵了点，但是绝对值这个钱啊！”
　　听她口若悬河，水晨曦摸了摸裙子。
　　店员故意不报价格怕把自己吓走了，但是她老早就知道这个裙子多少钱了。她的父亲，不就是送了这件裙子给她当生日礼物吗？只不过，一点儿也不合身，根本穿不上罢了。
　　陷入沉默的水晨曦，看到闻沉疴拎起裙子，不再强迫她非要去试，只是在她面前和背后比划了很久。
　　“就这件吧，刷卡。”
　　与那天一样的包装袋落在自己手上，不重却让她差点手一松。
　　“放心，虽然没有你亲自去试来的准，但是你肯定能穿。”闻沉疴清淡的承诺，举步往下一个目的地去，路灯照在他晦涩不明的脸上。
　　她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自己几月前，发现他发烧后义无反顾去他家照顾他的自己。
　　“你的草莓奶油蛋糕。”一个叉子插｜进了香喷喷的蛋糕中央，手柄放在靠近水晨曦的地方。
　　水晨曦咬着蛋糕，甜蜜的滋味从味蕾散布到心坎里。
　　他还记得，她喜欢吃甜食的事。
　　蛋糕太大，水晨曦没能吃完，闻沉疴任她拿着到了电影院，安静等她啃掉最后一块，才买了票。
　　耗费的时间太久，看完一场电影出来，夜已深。
　　都市里的夜静谧却又繁华，外面的车灯像天上的星辰，快速在眼前飞逝。
　　水晨曦本以为今晚的行程就这么结束了，可是出乎她意料，闻沉疴说：“不如绕个圈从公园的小路走着回家吧。”
　　她惊奇于闻沉疴这么几天就已经摸透了家旁的小路，也惊奇于闻沉疴今天的变化，他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冷言冷语没有变，性子冷淡也没变。
　　是哪里变了呢？
　　双双沉默走在公园里的小道上，越走越偏僻，只有几个小虫在路灯上飞舞发出嗡嗡的声音，偌大的公园此时空旷无人。
　　水晨曦手上的袋子拍打在腿上，她还是慢慢停下了脚步。
　　感受到她的停步不前，闻沉疴回头问：“累了？”
　　毕竟水晨曦这么久没有出门走路，身体的机能都下降了，他的担心无可厚非。
　　只是水晨曦不习惯，终于把从他来到C市那天，就埋在自己心里的问题问了出来：“。。。。。。为什么？”
　　“你这句话是不是证明，你愿意跟我谈谈了？”闻沉疴选了个干净的凳子坐了下来，他一开口就让水晨曦僵住。
　　察觉到她的抗拒，闻沉疴这次不再回避话题，直视她问：“你还记得你说过，我们不适合这种话吗？”
　　水晨曦倔强的偏过头不看他，不愿回答。
　　“你说的没错。”闻沉疴在深夜里吐出一口气。
　　水晨曦握紧拳头，原以为他要说什么，该是失望还是放下心呢，闻沉疴看起来已经认同她的观点了。
　　“你就是要说这个。。。。。。”水晨曦深呼吸，扭过头看他。
　　却撞进了一片如墨的桃花眼里，熟悉的眼角弧度，熟悉的泪痣，熟悉的幽黑。
　　“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不适合，所以我不懂，那天你特意提出这个是为什么。”
　　我累了，所以要用这个理由离开你，水晨曦看着他那双眼睛说不出来这句话。
　　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心酸和痛苦，水晨曦微带怒气说：“既然你一直觉得我们不适合，当初就不该说。。。。。。”
　　“不该说，我们在一起？”闻沉疴平淡的接过水晨曦不愿意揭开的话头。
　　他话一出，水晨曦眼睛都红了，他要跟她谈的都是句句戳心的话，她不想听。
　　可是她要坚强，她已经这种德行了，还能奢求闻沉疴喜欢她吗？而且本来就是自己准备离开闻沉疴，一直拖拖拉拉的像分手又不是分手，实在是太矫情，干脆说开了算了。
　　于是，她顿了好几秒，缓缓道：“所以，我们分。。。。。。”
　　“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不适合了？”闻沉疴打断她的话，突兀的问。
　　好不容易要说出口的分手被硬生生堵住，水晨曦红着眼没理他。
　　“是因为身高？我一米八几你一米六几。性格？我话少寡淡你开朗健谈。为人处世？我不爱惹麻烦你喜欢管闲事。还是说，年龄？我快三十你才二十三？”
　　被闻沉疴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惊到，又听到他最后那句，不可思议的睁大眼，“你。。。。。”
　　他知道了？她的生日？
　　难道说今天晚上的一切是为了弥补她那个生日？怪不得他突然兴起了带自己散步的念头。
　　闻沉疴低声重复：“你看，我们不是第一次不适合。”　　
　　水晨曦被他翻来覆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