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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落座后，轻手轻脚地将车门关好，几乎没有发出噪音，她上车后并没有说话，眼神也没有四下张望，反倒坐得很端正，背没有碰到椅背，而且身体微微向他倾斜，似乎在等他的命令。

　　　　“知道我今天晚上让你来的目的么？”

　　　　“知道。”夏玫回答地干净利落，“昨天我把慕先生的衣服弄脏了，今天我要陪慕先生去重新买一件。”

　　　　她的干脆倒是让慕沉水不知道接下来该用什么样的语气对她说话了。

　　　　见慕沉水不说话，夏玫又说道：“下午因为我的工作失误浪费了慕先生一个下午的时间，晚上我会弥补的。我借了我们行长的信用卡，请慕先生放心。”

　　　　慕沉水看到她被单薄的工作服裹住且微微颤抖的肩膀和被外头大风吹散的发丝，回想起她昨夜的泪水，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比他想象中还要隐忍和……懂事。

　　　　车门再次落锁，慕沉水没有说话，而是一脚油门，启动了车子。

　　　　“滴……”车子的屏幕上出现了安全带的提示，慕沉水正要张嘴，夏玫已经在提示音发出的刹那，迅速识趣地将安全带拉下，扣在自己的左边。

　　　　慕沉水喜欢这种“交流”，简单而高效。

　　　　这个社会，需要懂事的女人，他慕沉水也需要如此懂事的女人……

　　　　车子行驶在H市繁华的街道上，车里没有放音乐或是广播，这让车子里的空气略微有些尴尬。等红灯的时候，夏玫甚至能听到她自己因为紧张的心跳，和慕沉水的呼吸声。她早就知道坐在副驾驶会有这样尴尬的局面。

正文　010：难道还有以后？

　　　　他开车很稳，并不像那些有钱的人，喜欢轰油门飙车。反而会保持安全车距，并在刹车时先轻点，再踩到底。每次平稳的停车，都让夏玫觉得十分舒服。

　　　　一路无话，夏玫想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却也管不住自己的余光，打量这个样貌极好的男人。

　　　　他的侧脸，极其英俊。棱角分明的轮廓，浓密的睫毛，还有最让女人着迷的嘴唇。从他始终微微上扬的下巴，夏玫似乎更加明白他身上的气场从何而来。他的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好看到让人惊叹。他打方向的时候，会从衬衫袖子里露出一截手腕和一支简洁的手表，充满了成功人士的味道。

　　　　夜色里，街上的灯火辉煌都在他侧影中成为背景，似乎这个世界的主角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天之骄子。夏玫的脑袋里不知为何冒出这样一个词。这样的男人，是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的男人。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让人不能忽视的闪光点，却也用冷漠、高深筑起了他与夏玫这样“平民百姓”之间的城墙。夏玫不知道她是“运气”还是“倒霉”，竟然还能坐上H市首富的车，在这寒冷的夜晚，与他并行在繁华的街道上。

　　　　到达名品城之前的最后一个红灯，慕沉水突然放下方向盘，转过身：“想看我就直接看，我不喜欢女人偷偷摸摸的。”

　　　　夏玫顿时满脸绯红，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语塞，习惯性地抿住下唇。

　　　　“还有，”慕沉水猛地伸手捏住夏玫的下巴，“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抿嘴唇！”

　　　　夏玫愣了一下，脑袋里闪过的第一句话是“难道还有以后？”

　　　　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好的，我知道了，慕先生。”

　　　　慕沉水并没有打算放手，这是他第一次与她的脸如此接近，他看着她佯装镇定的眼睛，余光却不自觉地瞟到她刚刚抿过，还湿润着的嘴唇……娇嫩而倔强……

　　　　“滴滴……滴滴……”身后车子的喇叭声响起，红灯已变绿灯。

　　　　夏玫小心翼翼道：“慕先生，该走了。”

　　　　慕沉水这才放开夏玫，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恢复到方才冷酷的表情，踩下油门。

　　　　跟在慕沉水身后乘着电梯到达名品城的一楼，夏玫立刻就被眼前的各种名牌弄了个眼花缭乱，这些品牌，夏玫虽然不认识，但也知道一定很昂贵。

　　　　捂着口袋里一张单薄的信用卡，夏玫的紧张溢于言表。

　　　　默默跟着慕沉水，夏玫像一个助理一样。

　　　　走了一会儿，慕沉水走进一家店，夏玫也只得跟进去。

　　　　服务员们一看到慕沉水进来，就立刻上前一排站好，恭敬地鞠躬：“慕少晚上好。”

　　　　这阵势，看得夏玫目瞪口呆。

　　　　慕沉水点头示意，一个店长模样的人就立刻迎了上来：“慕少，请问您今天需要点什么？”

　　　　“我需要……”慕沉水四下张望了一下，“我需要你把这个女孩换一身行头，不要太职业，大方就可以。”

　　　　夏玫原以为他只是需要一身呢大衣，没想到却要给自己买衣服，连忙拒绝：“不好意思，我不需要……”

　　　　“住嘴。”慕沉水回绝地很干脆，“跟着她去换衣服。”

　　　　夏玫小声说道：“可是我不需要……”

　　　　“我需要！”慕沉水每个字都掷地有声，“你穿成这样打扰到我购物的心情了。我劝你不要违背我。”

　　　　店里的气氛瞬间尴尬无比，所有人都在看着夏玫，从他们的眼神里，夏玫读到一种“不识好歹”的评价。

正文　011：这次还是你付吗？

　　　　店长看慕沉水脸色不对，走到夏玫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小姐这边走。我帮您挑选吧，您一定会满意的。”

　　　　夏玫想到自己白天是如何迎合客户的，没想到晚上还能反转……心里苦笑不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能跟从。

　　　　店长显然是一个很会挑衣服的人，十五分钟之后，就为夏玫挑选了一身干净利落又不失女人味的衣服，还配了一双中筒麂皮靴子。

　　　　站在镜子前，夏玫感觉到衣服料子触碰到自己皮肤的那种舒适感，而自己素面朝天的样子显然配不上这一身华服。索性解了头上的皮筋，让头发散落下来。

　　　　“慕少，好了。”

　　　　慕沉水出现在夏玫身后的时候，夏玫正在整理因为一整天束缚而有些弯曲打结的头发。他的脚步随着她头发的散落而定住。她的动作因为镜子里的他而停止。

　　　　从镜子里，夏玫很容易看到慕沉水眼中的打量，而慕沉水沉默地看着镜子里的夏玫，不发一言，冷静地可怕。

　　　　“结账。”

　　　　这是慕沉水转身之前说的唯一一句话。

　　　　夏玫立刻去更衣室取来换下的衣服，从口袋里掏出了行长的信用卡，跟着慕沉水走到柜台前，在慕沉水掏出信用卡之前将自己的卡递了上去。

　　　　店员并没有去接夏玫的卡，而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慕沉水的表情。当她从他的表情里读到愠怒的时候，更加不敢吭声。

　　　　“你要自己付钱？”慕沉水饶有兴致地转身，向下斜视这个比自己正好矮20公分的女人。

　　　　夏玫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既显得恭敬，又不会让慕沉水没面子。

　　　　“慕先生，来之前我已经说过我带了卡，虽然……这身衣服不是我需要的，但让您破费总是不好，您就让我自己付钱吧。”

　　　　“那行。”慕沉水答应地倒是爽快，收回自己的卡抱臂而立，“请。”

　　　　“小姐，总共四件商品，一共需要三万四千八百元……慕先生是我们的贵宾客户，可以打九五折，总共是……”

　　　　后面的话，夏玫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她整个人是恍惚的状态。对数字是最敏感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金额意味着什么。想到自己每个月四千不到的工资，拿着卡刚才还倔强的她，此刻却听到她最珍贵的自尊心破裂的声音。

　　　　“小姐……小姐！”服务员的提醒声音在耳边响起，迫使夏玫清醒过来。

　　　　她犹豫了一秒钟，最终还是将卡塞给了店员，心里企盼卡里的额度够用。

　　　　pos机打出凭条纸的刹那，夏玫终于舒了一口气。

　　　　“好了，小姐，请在这里签字。”

　　　　夏玫签好名字，上面的金额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将她整个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慕沉水全程看着夏玫的窘迫，不发一言，以他多年与各色女人相处的经验，像夏玫这样倔强而自尊的女人是不常见的。他不想在心里为她作评价，但不自觉间，看她的眼光却柔和了一些。

　　　　走出这家店之后，慕沉水径直走进了对面的另一家店。夏玫只能快步跟上，虽然此刻她已经全然没有了斗志。

　　　　慕沉水自己的购物极快，他只是告诉店长他需要跟上次一样的一件呢大衣，店长就迅速打包好，将购物袋递到了他的手上。没有一点拖沓，全程高效。

　　　　到了结账时，慕沉水斜睨着夏玫，缓缓道：“这次还是你付吗？”

正文　012：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

　　　　夏玫咬咬牙，将卡递了上去。在她看来，说好的事情，就不容她犹豫，这件大衣，是自己欠他的。如今只能期盼大衣不要那么贵。

　　　　“小姐，一件呢大衣，打完折一万九千七百六十元整。”

　　　　夏玫咬住下唇，将卡递了上去。她有些麻木，有些不知所措，但却知道这是她答应下的事情，不能反悔。

　　　　再次上车的时候，慕沉水很容易就感觉到了夏玫眼神里的呆滞。

　　　　启动车子，慕沉水冷冷道：“你住哪？”

　　　　“啊？什么？”夏玫缓过神，慌忙地拒绝，“我可以自己回去。今天麻烦您了，我走了。”

　　　　她的慌张让慕沉水有些不悦，难道他在她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不近人情的人么？连送女人回家这点基本的礼貌都不懂？

　　　　一把按住夏玫的左手，慕沉水质问：“我再问一次，你住哪。”

　　　　这哪里是一个问题，分明就是一句逼问。

　　　　夏玫还想说些什么，最终却还是放弃。

　　　　告诉他住址之后，车子开始平稳行驶，夏玫一看时间：九点十分，才想起来说好回家要跟金爱报平安的。

　　　　拿出手机，果然金爱已经发了好几条微信过来。

　　　　夏玫连忙回过去：“还没到家，不过在路上了。”

　　　　金爱秒回：“下班的时候我都听说了，怎么样？首富先生没有为难你吧？”

　　　　“我还在他车上……”

　　　　“什么？他送你回家？”金爱瞬间八卦起来。

　　　　“嗯……不过只是顺路。”夏玫撒了个谎。

　　　　“哇，看来这个首富先生对你有好感啊，不然他这种人怎么会随意送女孩回家？”

　　　　“别提了，今天花了行长不少钱，我都不知道怎么还。”

　　　　与金爱聊得正嗨，一个红灯，车子刹车却有点急。

　　　　慕沉水方向盘上的手一把抢过夏玫的手机。

　　　　“慕先生！”夏玫想要争抢，却哪里够得到慕沉水身高180公分的大长臂。

　　　　慕沉水不怀好意地邪笑着：“怎么，你还想殴打司机？”

　　　　“不……不是。但您拿我手机干嘛？”

　　　　“不干嘛。”慕沉水熟练地拨出一串号码，然后他自己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将夏玫的手机按掉，扔到她怀里，慕沉水的嘴角皆是得意的笑容。

　　　　“把我的号码存好，你以后一定用得到。还有……”慕沉水一个侧身，俊美的脸庞就出现在夏玫的一公分的地方，“我送你回家并不顺路，我家在反方向。”

　　　　夏玫的脸瞬间又红成了苹果。

　　　　“哦……”习惯性地撩动刘海，正要抿唇，却闪电般地停下，默默将手放回腿边。

　　　　后来金爱的微信又响了好几次，夏玫都没有看，而是将手机放回包里。

　　　　车子驶入人民大道旁边的小巷子，繁华建筑的背后露出这个城市并不美好的一面。当慕沉水的豪车在一幢老旧筒子楼停下的时候，夏玫低下头，有些难为情。

　　　　“你就住这里？”

　　　　“嗯，我申请的单位宿舍。”夏玫收拾手边的东西准备下车，“谢谢慕先生送我回家，希望慕先生能忘记昨晚和今天下午的不愉快。”

　　　　“等一下。”慕沉水在夏玫要走的瞬间，将一个袋子塞到她手里。

　　　　“这是什么？”

　　　　夏玫正要看，慕沉水却阻止了她。

　　　　“晚餐。”

　　　　夏玫有些疑惑，他全程都跟自己在一起，怎么会有时间打包晚餐？

　　　　“那慕先生您的晚餐……”

　　　　夏玫的提问只换来慕沉水绝尘而去之后飘回来的话：“我不吃晚餐。”

　　　　怎么会有人不吃晚餐？如果他真的不吃，那怎么还会记得她夏玫没有吃晚餐？

　　　　夏玫打开袋子。一盒精致的蛋糕，一瓶牛奶，还有一颗……散利痛……

正文　013：一夜不好眠

　　　　慕沉水开车回家已经快十点了。路上的车子变得稀少，副驾驶座上也没有了她，他也终于可以一只手放开方向盘，打开CD。正好放的是一首刘若英的《分开旅行》。

　　　　今天一天事情的进展都出乎他的意料。虽然他从来都是一个十分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他知道他主动要求她陪自己这样会给人以什么样的遐想，甚至知道自己的地位会让她在工作单位受到多少谄媚和指指点点，但是这次他偏偏想由着自己的性子，不想思虑周全，不想考虑再三。就好像刚才她在试衣服的时候，他明明可以让店员替他去买一份蛋糕，可他却偏偏自己去蛋糕店挑选，再让店员放到车里……

　　　　想到这里，慕沉水开启蓝牙电话，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刚才我在名品城用信用卡消费了两笔，替我还掉。”

　　　　一夜不好眠，夏玫第二天早晨到单位的时候，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晚上，都没有想好要怎么样和行长解释那被刷掉的五万块钱。又怎么告诉行长，这些钱只买了两身衣服……如果金爱在，她还可以跟她商量一下，可是金爱今天偏偏轮休。

　　　　早晨，业务照例忙起来，夏玫并没有遇到行长，等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她敲开了行长办公室的门。

　　　　“小夏来啦？”李行长的态度倒是与平时不大一样，夏玫一下子就觉察出来了。

　　　　“行长，我是来还您的信用卡的。”夏玫不好意思地将卡片递上。

　　　　“好。昨天晚上怎么样？慕少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来更改账户？”

　　　　夏玫顿了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正在这时，行长的电话响起来，倒是解了夏玫的局促。

　　　　“您好……对，我是……是吗？那太好了……无论慕少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对对对，我一定会安排好专门的贵宾台席为他服务的。”

　　　　挂掉电话，行长脸上笑开了花。忍不住走到夏玫面前，按住了她的肩膀。

　　　　“小夏，昨天晚上想必慕少十分满意，刚才让秘书打电话来约账户更改的时间了呃。”

　　　　“是吗？那就好。他什么时候来？”夏玫强颜欢笑。

　　　　“下周一。我会通知营业主管安排你周一坐贵宾台席的，你就好好给慕少服务！”李行长高兴坏了。

　　　　“那……行长，我还想跟你说一件事。”

　　　　“好，你说。”

　　　　“昨天我用你的卡刷了……五万块钱……”

　　　　“对，我知道啊，短信都来了。”李行长拿出手机，“我昨天也没注意，今天早晨看手机才发现你已经把刷的钱都还了。”

　　　　“已经还了？”夏玫睁大了眼睛。

　　　　“对啊，我都收到短信提醒了。”

　　　　走出行长办公室，夏玫似乎根本不必细想。因为知道她刷卡的，又有能力还款的，只有慕沉水。

　　　　想起昨夜他三番四次提到“下次”如何如何，夏玫不得不怀疑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拿出手机，看到昨天晚上九点手机里的未接电话，夏玫咬紧嘴唇，将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只响了三声就被接起，电话那头，显得有些嘈杂。

　　　　慕沉水正坐在会议桌上与高管们一起讨论一个重要的方案。但他今天特地没有把手机开静音。看到手机里的来电，他的嘴角有一丝隐忍却藏不住的笑。示意下属继续讨论之后，他转过椅背，接起了夏玫的电话。

正文　014：一支玫红色的口红

　　　　“请问……是慕先生吗？”

　　　　“你知不知道这样的开头往往会被当成推销电话？”

　　　　“但……但是您有我的电话不是吗？”

　　　　“说吧，什么事。”

　　　　“我刚从我们行长那里知道，昨天有人帮我还了信用卡的钱。”

　　　　“是吗？你觉得是我？”

　　　　“不是我觉得，而是我肯定是您。虽然不知道您是出于什么目的，但我很感谢。因为这对我来说确实是很大很大的一笔钱。如果您觉得可以，我会慢慢将这笔钱还给您。”

　　　　“你打电话来就是要跟我说这个吗？”

　　　　“嗯……”

　　　　“这笔钱我不需要你还。”

　　　　“为什么？”

　　　　“因为上次你在我的生日趴上表演《两只老虎》我连小费都没有给你。”

　　　　“我……我表演什么？”

　　　　“不用纠结这些，总之，这钱不需要你还。”

　　　　“那……那我不知道可以用什么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