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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发刚够他们俩贴着平躺，有些挤，但到了腿的位子却变得莫名的宽敞。他们刚才相触的时候，江霏霏用手摸着他的断处，那里愈合的很好、很平滑，没有什么令人生怖的伤口，但那种感觉让人更难受，明明应该有的，却像是从来不存在的感觉，让人更受不了。岳宁城并不在意她的抚摸，任她停留良久。

　　　　“怎么……会发生车祸的。”她问。

　　　　“我以前是个不听话的孩子。”岳宁城说。

　第15章　往事

　　　　“恩？”

　　　　“我青春期的时候听叛逆的，特别迷公路飙车，现在还能记得自己以前在那边飙车的感觉。不是说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吗？大概算我遇到鬼了吧。我爸妈他们说，我就是在自己最常飙车的地方出的事。”岳宁城说，“但怎么会有车祸，我一点都没印象了，那次车祸伤了的地方有很多……”

　　　　“我摸到了。”江霏霏记得刚才抚过他身体是，很多处都有伤痕。

　　　　“这里也伤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现在大部分事情是都记得了，但还是有很多没印象，包括我怎么出的车祸。”岳宁城仰起头，拿她的手摸到自己的后脑，江霏霏顺他的力道侧身起来，小心的摸着，能感觉到他头皮上有一道细长的凸起，是和正常的皮肤完全不同的触感。

　　　　江霏霏在他发上亲吻，喃声说：“车祸和青春期叛逆没关系，就是遇到鬼了……”她这个安安分分、从小到大都是好学生的姑娘不也出了车祸吗？还整了个一天到晚流鼻血的后遗症，大学期间，军训多站一会流鼻血了，跑个步又流了，睡个觉起来已——擦，干涸了！唉，你看现在，鼻腔里又暖暖的了……

　　　　额？

　　　　一意识到鼻腔发暖，江霏霏忙躺平，抬手捏住鼻子。

　　　　岳宁城就觉得怀里的人一下子就抽离了，忙问，“怎么了？”

　　　　客厅只有液晶屏的蓝光，但不用细看，只看到她的动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立刻翻身起来，拿纸巾给她。

　　　　江霏霏都能听见岳宁城在旁边变得急促的呼吸，忙挥挥手，“没事，没事！”

　　　　岳宁城沉声说：“等血止住我们去医院。”

　　　　“不要，不是什么大事。”

　　　　岳宁城不再说话，转身找拐杖要回房拿衣服，江霏霏忙拉住他的手，“我真没事，你看，血已经止住了。”

　　　　岳宁城被她拉着没法走，就说：“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了。”

　　　　“第二次也没什么事，我一点晕的感觉都没有，所以没什么大事的，去医院，医生顶多也就说让我好好休息，不要太累什么的。”

　　　　岳宁城没吭声。

　　　　“真没什么事，只是废血流出来，好好休息下就好了。”

　　　　岳宁城之前就觉得她流鼻血不是那么简单的事，皱眉问：“什么废血？”

　　　　“就是身体里的一点废血，我医生这么告诉我的，他帮我看病很多年了，不会有问题的。”

　　　　“是你的家庭医生？”

　　　　“中国很少有家庭医生。那个人的话，算是我们家的老朋友。放心吧，我真没什么问题。”感觉到岳宁城还是坐的不太安分，她撒娇说，“反正去医院也就是被他们教育要好好休息，在这好好休息就是了，干嘛去啊！”

　　　　岳宁城依旧不安，但看江霏霏撒娇的样子又有些心软，算是妥协的说：“你现在就休息，明天起来如果还是不好，必须去医院！”

　　　　“好的！”江霏霏应完声立刻起来，“我立刻立回房睡觉。”

　　　　“慢一点，当心。”岳宁城看她坐起来的飞快，居然觉得心惊胆战的。

　　　　“嗯嗯嗯。”江霏霏应得不是很走心，下沙发走路的时候她其实有点发飘，说一点问题都没有是托大了，但大概的感觉还好，她确信自己没什么太大问题，休息休息就好。

　　　　岳宁城和她一起回房，开了灯坐在床边，看江霏霏速度的爬进被子里，睡下后看着自己，他伸手拂开她贴着额头的头发，轻轻抚过她光洁的额头，“快睡吧。”

　　　　江霏霏头一沾到枕头上就觉得整个脑袋都变重了，迷迷糊糊的说：“恩。你呢？”

　　　　“我在这里陪你会儿。”

　　　　江霏霏去拉他的手，“那你睡下来吧，别坐着了。”

　　　　岳宁城顺着她的意思躺下来，将灯关了。江霏霏凭感觉将自己的被子分了他一半，还没帮他盖好就睡着了。

　　　　岳宁城没有睡意，看着黑暗里她的轮廓发呆，刚才进房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她步履发轻，任何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都会将自己的女人抱进来，但他连扶着她都做不到。

　　　　》》》》》》

　　　　江霏霏一夜睡的很踏实，连梦都没有做，一觉到天亮，早上醒的时候脑袋没清醒，但整个人都有种满血的活力，左右扭动下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算是清醒过来了，第一个想起来的是昨晚自己旁边还睡了个人，忙起来张望，但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不过开着的房门有股淡淡的香气透进来，她闻着很熟悉，和岳宁城昨晚煮粥的时候飘出来的味儿一个样。

　　　　摸摸微饿的肚子，妥妥去刷了牙洗了脸才往外头出去，往厨房探头，果然看到岳宁城在厨房，她忽然挺想笑的，老看到自家老板在厨房忙，这感觉也是挺微妙的。

　　　　“喵呜。”她趴在门口装猫叫。

　　　　“起了？感觉怎么样？”

　　　　“满血中！”

　　　　“那去洗漱，粥好了，再做个鸡蛋就好。”

　　　　“洗漱完毕，我来*蛋。”

　　　　“我来。”岳宁城丝毫没有给她机会，“你去摆碗筷吧。”

　　　　“喵呜。”江霏霏不满的应一声，但还是乖乖用热水烫了两副碗筷拿出去摆好，然后静坐在餐厅等开饭。

　　　　岳宁城很快将早饭端出来，很简单的早饭，白粥配小菜，还有两人份的荷包蛋，但江霏霏面对着眼前的人，只觉得食指大动，吃的异常开心，连声夸奖。

　　　　岳宁城没有她的轻松，吃了两口便问：“昨晚你说的废血是什么？”

　　　　江霏霏看他一脸严肃，只觉得自己是糊弄不过去，老实交代，“……我也出过一次车祸，脑袋里还有淤血没能完全消除，也不是什么大事啦，医生说只要慢慢消散就好了！不过消散完前，如果太累啊，太激烈的运动啊啊……”她脸上微红，“等等什么的，身体就会用比较激烈的方式排血了，就是流鼻血啦！”

　　　　岳宁城脸色一下拉下来，“你的医生是在哪家医院的？”

　　　　“岳先生！真的没事的！上次，就说我们第一次在走廊遇见的那次，我去了医院了，都晕过去了，唐医生也就说是排废血，让我安心休养不要太累就好！现在……人一直都是清醒的，肯定更加没什么事情！”江霏霏脸一下子垮了，“你就别让我约唐医生了，让他知道我……肯定又会唠唠叨叨教育半天的，说我不肯配合他好好休息什么的！”

　　　　岳宁城看她快哭出来的表情，终究还是不忍心，叹口气，“可以不约医生，但接下去几天你要休息好。”

　　　　“恩恩！”

　　　　“晚上十一点之前睡觉，早上七点半起床，三餐必须按时吃。”他说完话看到江霏霏小兔芭比的眼神，微笑的补了句，“我觉得还是我们吃过饭去找唐医生更好。”

　　　　“……你狠！”江霏霏郁闷的接受了他的健康时间表。

　　　　“对了，现在是你的安全期吗？”

　　　　“是，那个十一前刚结束。”

　　　　“好。”

　　　　第一顿共进的早饭就在这声好后结束了。

　　　　接下去的几天岳宁城相当标准的按照时间表约束江霏霏的起居，为了让全程监督，他直接将人弄到自己房里了，但从客观的叙述上来说，他们只是同床罢了。

　　　　早上起床的时候，岳宁城的叫醒服务很温柔，是送上一个轻轻的早安吻，这本来是个很甜蜜很美好的事情，但男方每次都是点到即止，绝不擦出火花。

　　　　晚上熄灯时间，岳宁城严格的把着时间掐灯，习惯晚睡的江霏霏很难在十一点睡着，刚开始总是翻来覆去的，那就想要调戏下同样睡不着的岳先生，无奈岳先生誓做柳下惠。

　　　　江霏霏调戏的狠了，岳宁城有了反应，也就是推开她下床去冲凉水。

　　　　一个人睡在床上听厕所传出来哗哗的水声，江霏霏想起他们第一次之后自己止不住的眼泪，她觉得那不是哭，但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不停的流下来，也许那个时候已经感觉到，自己是遇到了一个会将自己放在掌心的人。

　　　　那之后江霏霏不再乱动，每次熄灯都会乖乖的在床上躺好，再难入睡也会让自己安安静静的。

　　　　抛开时间表来说，江霏霏和岳宁城之间的相处还是很合拍的，岳宁城有大量的工作，晚上不能熬夜，白天自然是加班加点，江霏霏是标准的宅女，有能上网的手机压根就不需要人陪，他们很多时候就是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里，一个在处理工作，一个在打游戏。

　　　　江霏霏有时候会觉得他们俩的相处有些过于安静，就让岳宁城陪自己做点别的，然后他们会一起看看动漫、电影，江霏霏没几个听得懂的，需要有人在旁边讲解，岳宁城对几种外语的翻译倒是都很自如，但他有个毛病，就是翻译的时候总会带入剧中人物的情绪，于是江霏霏听着他的翻译的一会儿激昂，一会儿沮丧，一会儿冷漠，一会儿温柔，精分的厉害，有回电影里有个角色十分娘炮，他也是尽职尽责的把语气表现到位，江霏霏听得笑场不断。

　　　　也有出去走走的时候，不过国庆的h市繁忙的厉害，经历在风景区被人山人海挤出的悲惨后，他们自动将走走的地方换成了小区附近的绿化带，这里反倒落得清净了。十月的h市，道路两旁的树叶还没发黄，只是转成了浓湛的绿色，在阳光下发亮。

　　　　江妈妈会每天打电话过来询问江霏霏吃饭睡觉身体三大事，然后聊聊下旅行的进程，江霏霏每次都是随口应着，没想过提自己和岳宁城的事，家里人对岳宁城有些莫名的抵触，她觉得需要一点时间先将自己和岳宁城的关系稳定下来，再给家里一个说法。

　　　　假期最后一天，江霏霏本要回家过夜的，但江妈妈忽然打电话过来，说是因天气问题航班被取消，要第二天早上才能飞。

　第16章　偶遇

　　　　江霏霏接电话的时候，岳宁城正要送她去机场，这下好了，机场不用去了。

　　　　岳宁城松开方向盘，说：“看来你今晚还是要留下，晚上想吃什么？”

　　　　江霏霏刚才接电话的时候看了时间，“我们出去吃吧。都四点多了，在家吃弄完就太晚了。我保证，我严肃保证身体真的已经完全康复了！”

　　　　岳宁城淡淡看她一眼，看的江霏霏有点心虚，毕竟她自己给自己做的保证，第一次就出了问题，这诚信度着实不高。不过岳宁城这次的回答是点点头，“今天出去吃也好。想去哪里吃？”

　　　　“都可以，你知道我真的不挑食。”

　　　　岳宁城说：“那行，车开出去，有看中的就停下吃，等吃完饭带你去看个地方。”

　　　　“你带我去看什么？”

　　　　“我想和你分享的东西。”岳宁城说的温柔而动听，但不管江霏霏怎么磨他，他就是不明说，江霏霏知道岳宁城嘴严的很，只要这个人不想说的事，想从他嘴里撬出点味儿来都是没可能的，但无奈被他那句，想和她分享的东西吊的狠了，一顿晚饭都在那磨，岳宁城也就是任她胡闹，自己不吭声。

　　　　直到吃过晚饭，岳宁城驾车去往h市城西。

　　　　h市长而狭，呈东西向。城东、城中一直是老商区，江霏霏家在城东，岳宁城的房子、悦城的商业大楼就是在城中位置。城西是新晋，江霏霏听小喵提过很多次，城西现在建设的十分好，购物中心、电子商业园区一个都没落下，但身为宅女死忠粉的她，依旧是鲜少过去。

　　　　江霏霏一路上磨的久了，怪累的，本有的好奇心都磨去了大半，但看岳宁城驱车往城西过来，好奇心君又有些昂头。

　　　　她将车窗摇下，看着外头的景色，这里和已有二十年历史的城东截然不同，沿路清一色的高耸建筑物扑面而来，让人能异常清晰的感觉到这儿是新区。

　　　　岳宁城的车停进一个商业广场的露天停车场，然后过来帮江霏霏开门、解安全带。

　　　　江霏霏虽然没来过，但知道这儿正在被打造成城西最繁华的商业中心，停车场的位置在广场东南面，这里是广场的商业区。

　　　　两人一起沿细石路缓行，夜幕已降临，坐落半空的霓虹灯闪着五彩的光，将这里打扮的很现代，沿街的商铺有年轻的少女们清脆的笑声进进出出，热闹非凡让人心生羡慕，高峻的大楼里有著名的百货中心，这里往来的都是些衣着不凡的男士女士，却是让人心生向往了。

　　　　江霏霏也不想多问，看岳宁城带她来这就当是来逛街了，但岳宁城显然不是带她来逛街的，拉着她的手直接穿过广场中心前往西面。

　　　　西面是这里的艺术区，算是艺术区吧，江霏霏还在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这里会有全市最大的博物馆落成，那时候对这个还算有点好奇，但也就是门外汉凑热闹的好奇，关注了几天也就抛在脑后，今天被岳宁城一路往那拉过去，忽然生出些别样的好奇，到想要自信看看了。

　　　　一路过去，由远而近，她就见着一座宏大的建筑入了眼帘，入夜的关系，建筑里的光透出来，让它看着仿佛被笼在光晕中，身姿伟岸、挺拔却又不是优雅。

　　　　建筑大体的造型是扁圆柱体，但上下相较于中间会略略瘦一些，建筑的东面是入口，那里被削出了一个巨大的楔形，让整个建筑好像只凭借着西面那一点贴地的部分伫立于此，是种古怪的和谐感。

　　　　“这里还没对外开放吧？”到入口的时候，江霏霏一眼就看到门口的警示牌，写着的是暂未开放，她停步朝里面张望着，“我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但那个时候刚开始动工，只能空好奇没得看。现在看起来倒真的是挺美的。你怎么会带我来这的？”

　　　　“对我们是开放的。”岳宁城拉着她往里面进去，博物馆里有工作人员在忙着摆放照片、厅内陈列物，大家好像都没看到他们似的，任他们自由行动。

　　　　他说，“再过阵子这里才会正式对外开放，本来想等正式开放的那天邀请你一起来看，不过那天我可能要回纽约，所以就先带你过来转转。觉得这里怎么样？”

　　　　“很棒！”江霏霏低调的鼓鼓掌，她大概能猜到这个博物馆的室内设计是出自岳宁城的手，这里和她上次在云城看到的气质截然不同，会让人有视野特别开阔感觉，不过随处能感觉到的温润却十分相似。

　　　　“喜欢吗？”

　　　　“当然喜欢！”

　　　　岳宁城补充说：“我是说整个博物馆，包括它外面的样子。”

　　　　江霏霏忽然悟过来，岳宁城的画外音是这整个建筑都是他的设计，“你不是只做室内的设计吗？”

　　　　“偶尔也做点本职以外的设计。”岳宁城拉着她慢慢的走，江霏霏挽住他的手臂，让两个人贴的近一些，“你真的很厉害，整个建筑看着都好棒，关键是超有特色。”

　　　　“这里是我做截肢的后一年设计的，我是预见性截肢，就是在做手术之前自己就知道会被……当时做了很多的准备，但真做完之后却还是很难接受，但这种事情只能靠自己去调节，别人没办法帮你，后来，有个朋友在那时找到我，问能不能提供一个地方，给他朋友的照片做一个大型的展览。就是那些照片。”

　　　　江霏霏顺他指的方向仔细看，那些照片张张迥异，拍摄的景象从国内的山川流水到邻邦的异域风情，从清新静美的江南到残酷的战地现场，拍摄的人物动物同样是极近特色，匆匆看下来就能知道摄影者扛着他的相机走遍了地球上大部分的地方。

　　　　“很精彩的照片，一个人一辈子能拍出这么多美妙的照片应该也是无憾了，我联系展览馆的时候从他们那知道，拍摄这些照片的那个摄影师只有一条腿，天生的。但他就用一条腿走了大半个地球。我算是明白我那个朋友要让我帮忙的原因了。说实话那个时候再看这些照片触动很大，是很突然的觉得自己活回来了。”岳宁城笑的有点调皮，江霏霏却觉得他笑的有点心酸，淡定的把话题往下说：“那这些和你设计这里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很巧，那个时候h市要建大型的展览馆，找到了我做内室的设计，我就提要求让我设计里面可以，外面也让我设计，他们估计没找到比我好的室内设计师吧……”他小小的骄傲了下，被江霏霏捶了一顿后才继续往下说，“就同意了，我就画图，然后建出来了这个外面的样子。”

　　　　岳宁城还是没说之前的事和这个设计有什么关系，但江霏霏靠在他身上继续看那些照片，却感觉自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