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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不会答应
　　宋灿归队后，教官看她手和腿都有擦伤，索性让宋灿回寝室歇着，还免了她的晚训。
　　绞尽脑汁想了一天偷懒的法子，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偷的懒。
　　星星点点的金光穿破云层，撒进寝室外围。
　　一只胖鸟顺着半掩着的窗户闯了进来，爪子攀在横栏上，影子被暮色晕开，氤氲成团。
　　能在校内生存的鸟一般胆子都很大，胖鸟也不着急走，黑而亮的眼珠子反倒是对望着它的宋灿眨了眨。
　　想养。
　　宋灿心念。
　　然并卵，A大校规严令禁止寝室养宠物，如被发现轻则警告处分，重则开除。宋灿屏着气捏碎小饼干，盛在小瓷碗里小心翼翼朝着胖鸟递了过去。
　　“灿灿。”梁烨的声音响起，“你咋搭理一只麻雀都不搭理我呢？”
　　胖鸟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惊到了，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宋灿——”
　　梁烨从床上跳下来，透着探究的锐利眼神落在自家室友身上，“还不从实招来，你和郁学长什么关系？”
　　宋灿恋恋不舍看了飞上窗外枝头的胖鸟一眼——刚刚还夸它胆子大呢，这就被吓跑了。
　　“没啥关系啊，不同专业不同院的还不熟。”宋灿大眼看着梁烨，表情很真挚。
　　“要是没关系，”梁烨指向长凳上的白色塑料袋，语气凛然，“那他怎么会给你买一袋子防晒霜啊！还怕你过敏附了张皮肤特性适用表，亲妈都没那么贴心呐。”
　　闻言宋灿歪头，反问：“你怎么知道是郁弈航送的？”
　　“内网论坛说的啊。”梁烨翘着二郎腿端出审讯的姿态，“这袋子防晒霜是组织部部长吴昊买的，有人瞧见他提给郁学长了。”
　　“内网论坛？”
　　“就是一个说校园八卦的论坛。”梁烨指尖在电脑上飞快敲了一串，冲着宋灿所坐方向指了指屏幕，“喏，就这个。”
　　宋灿丁眼看去，论坛还挺热闹的，有聊军训也有吐槽老师的，被顶到最上面热度最高的则是梁烨刚刚说的——
　　《震惊！郁弈航防晒霜何去何从！？》
　　宋灿凝神，戳了进去。
　　吧友A：这是实验样品吧，郁会是不是要做实验了？
　　吧友B：郁会是计院的，拿防晒霜做哪门子的实验啊，充当电脑润滑油吗？
　　吧友C：给军训哪个学妹准备的吗？
　　吧友D：怎么可能，郁会喜欢御姐范的，腰细腿长胸大款。
　　吧友E：…………
　　吧友F：…………
　　宋灿鼠标滚轮滑了下来，每条回复都快速扫了眼，末了感慨，“吧友们都是段子手啊。”
　　“别想岔开话题！”梁烨恨铁不成钢，轻轻敲向宋灿额头，“你带回来的那袋子防晒霜就是郁郁学长准备那袋，从实招来！”
　　梁烨锐利目光锁住宋灿的，像是怕她不回答就开溜了。
　　“是他给我的……也不算。”宋灿点开手机，戳开学姐的聊天框，开始敲字。
　　【灿灿：防晒霜是你准备的吗？】
　　没过几分钟，对方回了。
　　【Y：嗯。】
　　得了应，宋灿示意梁烨看屏幕，随即解释：“是我的一对一学姐让郁会交给我的，他们都是计通学院的，互相认识。”
　　梁烨看了屏幕半晌，重重倒在床上，“这好像也说的通。”
　　“嗯，那肯定啊。”宋灿应得轻快，可看着Y学姐的回复，心里忽然泛起了浅浅的疑惑。
　　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过这学姐谁啊。”梁烨若有所思，“据我了解，计通学院男生居多，也没听说过郁学长和哪个女生走得比较近。”
　　宋灿笑了笑，心思继续偏离。
　　梁烨忽然话锋一转，问：“不过，灿灿，你对郁会就没非分之想吗？”
　　非分之想啊。
　　宋灿愣了愣神，脑海里兀然蹦出那个清凉的晚上。
　　月色模糊，路灯忽明忽亮，将两人剪影拉得很长，即便是肥大校服都能穿出衿贵克制气场的男生黑眸沉亮，微微垂头锁住她的视线，带有浅浅笔茧的食指勾起她的下颚。
　　男生嗓音像是在午夜林间奏响的大提琴，低沉悦耳——
　　宋灿，不要试图了解我。
　　下一瞬，下颚指腹温度抽离了。
　　惹。
　　现在想起来，还真是贼言情小说的场景。
　　“灿灿？”梁烨狐疑看着她。
　　宋灿仰起脑袋，思绪从过往回忆抽离，认真答：“他不会答应的。”
　　梁烨：“…………”
　　“嗯，也是，郁学长攻略难度太大了。”梁烨眉心蹙起，沉吟片刻才答，“而且，灿灿好像没啥机会。”
　　她自上往下打量了番宋灿，精致如洋娃娃般的五官，脸蛋很好看，身材比例也不错，手长腿长的，唯有胸……
　　宋灿表情乖巧，像个认真等老师解答的好学生，顺着梁烨的话问，“为什么？”
　　“我也没指望你能特别大，”梁烨眉心拧得更紧，表情十分嫌弃“可好歹也要达到平均水平吧——”
　　宋灿面无表情：“我这走的是萝莉路线。”
　　“大胸萝莉也是萝莉啊。”
　　“……”没毛病。
　　“啊！对！”也不知道宋灿哪句话刺激了梁烨的神经，梁烨忽然蹦下床开始化妆，“你赶紧化妆！”
　　宋灿懵：“干嘛？”
　　“小灿灿，今儿姐姐就带你培养女人味去。”梁烨冲宋灿抛了个媚眼，“去酒吧。”
　　“？？？”
　　…
　　梁烨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主，连哄带骗愣是让宋灿答应和她一起去酒吧。
　　宋灿只得坐在凳子上任凭梁烨在她面上涂涂画画，后来换衣服时梁烨还嫌宋灿的衣服太清汤寡水了，丢了条红裙子给她。
　　两人身材差不多，宋灿穿得合身。
　　宋灿一开始不愿穿，梁烨信誓旦旦保证她穿这身肯定好看。
　　能从小美人进化成大美人。
　　拗不过梁烨，宋灿只好换了。
　　待宋灿换好衣服后，梁烨也刚好联系朋友完毕，见到宋灿穿着眼前一亮，挽着宋灿的手佯装色眯眯道，“我的美人呐，姐姐带你去浪啊。”
　　然并卵，最后宋灿连酒吧的门都没进。
　　梁烨吆喝了一群朋友去酒吧，待到了酒吧临进门时要身份证，宋灿后知后觉自己没带，梁烨赶忙和经理交涉，通融通融。
　　然并卵，被经理微笑驳了回来。
　　宋灿也不好让一大帮子人等自己，提出自己先回去了，梁烨喊了一大帮子人，也不好这回儿散了，向宋灿可怜兮兮保证下次再带她出来玩，这次是她倏忽了，忘了提醒宋灿。
　　“没事。”宋灿摸小狗般揉了揉梁烨的头，笑答，“下次轮到我提醒你。”
　　梁烨沉默了，垂头捏了捏宋灿小手。
　　——只是换了身衣服，室友小可爱怎么变攻了！
　　……
　　屋漏偏逢连夜雨，宋灿打车回到寝室后，才发现自己忘了带宿舍钥匙。
　　此刻晚上八点，晚训还没结束。
　　路上时不时有穿着军训服的队列经过，宋灿红裙瞩目，引来无数视线。
　　迟钝如宋灿，也觉得自己穿着这身在门口站着不妥了。
　　想着梁烨玩到兴起，宋灿也不好打扰她，想了下戳开Y学姐的微信。
　　【灿灿：在吗？】
　　【Y：在。】
　　【灿灿：我忘记带宿舍钥匙了，室友还没回来，方便去你那儿呆会儿吗？】
　　【Y：……】
　　【灿灿：我保证不会搞破坏！室友回来了就走！】
　　【Y：那来吧，操场见。】
　　得了应，宋灿屁颠屁颠和Y学姐确认地点，说来也奇怪，计通学院的和她是同一栋宿舍楼啊，学姐为什么不直接发宿舍号给她呢。
　　直接去宿舍不就好了咩。
　　想不透啊。
　　那就不想了啪。
　　存着正好请学姐吃饭的心思，宋灿和电话那端的人定了会面暗号，手机界面正好切到了电子书，宋灿瞄了眼书名，正好是两句短语组合的格式。
　　那就这个吧，懒得想了。
　　宋灿轻巧把暗号发了过去，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端的人似乎沉默了下，才缓缓应了声好。
　　想着很快可以和学姐见面了，宋灿心情舒然，轻快往操场走去。
　　…
　　八点半，操场正是人多的时候。
　　宋灿走到约定的榕树底下，穿着高跟鞋走了一阵几分酸，索性坐在大石头上，微微撩起裙摆轻揉酸胀的小腿。
　　路灯勾勒出女孩纤细修长的腿部线条。
　　手腕在红裙的映衬下如白瓷，精致漂亮的五官在微醺的灯光下闪烁变化，红唇勾人，看起来像是一幅画着艳丽盛开牡丹的画。
　　宋灿平时不打扮时是清纯可爱的小女生，这日梁烨稍稍给她添了点妆，红裙红唇大波浪卷，有点像90年代的港星，生得一身无关风月的美感。
　　郁弈航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宋灿。
　　宋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接近，专心致志揉着脚踝。
　　夜色惑人。
　　郁弈航只觉喉间紧了紧，情不自禁停住脚步，欣赏着赏心悦目的一幕。
　　竭力保证自己的声音淡然，他走过去，不疾不徐吐出四字暗号。
　　“替嫁娇妻。”
　　低沉嗓音忽然在耳侧响起，宋灿条件反射回，“亿万新娘买一送一！”
　　作者有话要说：　　郁哥今天掉马了吗？
　　掉了。
　　…
　　桔子明天考初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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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勾人得很
　　多年以后宋灿想起这事儿，都想和当年的自己说一句——
　　——你就是个傻的吧。
　　大脑主机重新运转，她想起这些天来的聊天记录，惊觉一直都是她想当然的喊学姐，对方从未回应过。
　　而和现实里和郁弈航的聊天中，他的回答也很模糊。
　　——“算是吧。”
　　——“这样理解也没错。”
　　……
　　Y和郁。
　　一点毛病都没有。
　　“你这暗号真有趣。”男生微垂着眼，眼底没有情绪波动，缓慢说，“不是要去我那儿呆会儿吗，那走吧。”
　　如果说刚刚宋灿还抱有一丝幻想，安慰自己这是学姐让郁弈航来找的她，这回儿听到他的话，一阵绝望。
　　宋灿声音弱弱的，没什么底气：“你……你……Y……郁学长？”
　　郁弈航唇角一掀：“嗯。”
　　“我，我……”宋灿艰难眨眨眼，声音更低了，“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学姐。”
　　“……”
　　郁弈航唇角笑容收敛，上前一步低睨着宋灿。
　　“我知道。”
　　宋灿大指尖划过掌心，顺着郁弈航的话说，“嗯，郁学长账号的性别栏写的是女，所以我就想当然了——”
　　“嗯，我知道。”郁弈航抬起头，墨色瞳仁映出女孩风月绰绰的身影。
　　停了一下，郁弈航薄唇轻启：“所以我来澄清了。”
　　“……”
　　不！ball　ball　you乖乖躺在列表里吧当个小可爱吧，她不需要知道真相！
　　宋灿讪讪笑了声，心里有个小恶魔疯狂吐槽着，面上仍保持着让人找不出瑕疵的乖巧：“嘿……嘿嘿……我刚知道。”
　　“嗯，放心，不会有另一个Y学姐跳出来的。”
　　宋灿指尖顿了顿，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你是有读心术吗？”
　　郁弈航抿唇，沉默看着她。
　　夜晚风大，一阵风刮来树影婆娑，微醺的光线映得影子层层叠叠，摇摇晃晃的。
　　好像曾经也有过类似的对话。
　　……
　　这姑娘坦坦荡荡的，丝毫不掩盖。
　　所有情感都放在了面上。
　　“凡事藏着点心思，留个心眼好吗？”
　　“可我不想瞒着你啊。”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的，你又不是坏人，是吧？”
　　“……哦。”
　　……
　　郁弈航笑了声，看着面前的小女生认真说：“你心思太好猜了，都写脸上了。”
　　“是吗？”宋灿杏仁眼微微弯着，笑吟吟问，“那学妹现在想什么，郁学长猜得出来吗？”
　　郁弈航不语。
　　安静片刻，沉沉嗓音复起。
　　“你猜我猜不猜。”
　　宋灿：“……”
　　完了完了。
　　这人把天聊死的神奇本领日渐精进。
　　她无声一叹，肩线放松抬头看向面前男生，“我在想，该怎么说谢谢。”
　　“谢谢郁学长这些天对我的照顾，给我提供的信息都很有用，让我在最短的时间里适应了校园生活，还有防晒霜——”
　　小姑娘咬字很准，嗓音轻快明亮，语气是恰到好处的认真，除了话语有点像国旗下讲话的演讲稿，没有别的地方可以挑刺。
　　“正好解了军训的燃眉之急，”宋灿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话锋一转，“好了，防晒霜多少钱，我还给你。”
　　郁弈航摇头：“不用。”
　　“不行，”宋灿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郁学长，我一定要还钱，我不能欠人人情，我一欠人人情就吃不好穿不暖睡不香，学长不忍看学妹痛苦——”
　　“那请吃饭当还人情吧。”
　　宋灿没想到郁弈航会打断她的话。
　　她的设想中，是郁弈航被她乍一听很有道理实际没啥逻辑的话绕晕，然后调出微信或支付宝的二维码，她还钱，随即溜之大吉。
　　事情的发展不在她的预想范围内。
　　“……”乖巧笑容挂上唇角，宋灿背着手，“可以啊，但郁学长看我这身穿得也不方便吧，在校园里走着太招摇。”
　　“是有点。”
　　对吧！！！
　　得了想要的回复，宋灿杏眸一亮，正要顺着话题说下去——
　　郁弈航轻笑了声，把外套脱了，盖在宋灿肩上。
　　外套宽大，可以盖到膝盖处，但很薄，可又因上面染了男生的体温，却显得很暖。
　　“刚好盖住了你的裙子，这样就不招摇了。”郁弈航拍了拍外套肩上的褶皱，“走吧，学妹想去哪儿请我吃饭？”
　　宋灿想了下从这会儿附近餐馆的人流量，欲哭无泪：“学长，我……要不我们改期吧，下次一定请……”
　　“改期？”
　　郁弈航唇角笑容温和无害，尾音却是淡了下来，“我可不忍心让宋学妹吃不好穿不暖睡不香，才说现在请的呢。”
　　宋灿：“……”
　　——她咋就说那话了呢。
　　“那好吧。”女生嗓音颤颤悠悠的，飘散在空气里，“汀香园可以吗？”
　　“可以。”郁弈航微微颔首，“怎么想到去饭堂了？”
　　宋灿僵硬转头，瞥了他眼：“因为人少。”
　　“……”
　　…
　　夜色浓郁，飞蛾扑向路灯，颇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气场在那。
　　林荫道上学生们三三两两结着伴往各自的目的地走去，周遭喧闹，宋灿捏着挎包肩绳，跟着郁弈航朝饭堂的方向走去。
　　路上时不时有人望过来，落在郁弈航身上，也有机灵的瞅见跟在郁弈航身后的宋灿。
　　宋灿生无可恋，抬头看了眼前面比路灯还要引人注目的男生，便有气无力低了头，想把步子放慢。
　　天知道刚刚那顿饭是怎么吃下来的。
　　吃完饭后，本以为能松口气，男生微微笑着看她，报了个四位数。
　　宋灿正懵着，郁弈航便解释了。
　　“防晒霜总价。”
　　“汀香园也挺好吃的，以后就去汀香园吧。”
　　“按着这饭堂的价来算，学妹还得请我吃百来顿饭呢。”
　　“……”
　　宋灿说不出话，只觉得面前有个大坑，而她还屁颠屁颠跳了进去，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好处。
　　…
　　“还不跟上来？”郁弈航的声音自前面传来，也没回头。
　　宋灿：“……”
　　这人是背后还有眼睛吗。
　　迫于某人威胁，宋灿迫不得已跟了上去。
　　不想在意路人的眼光，宋灿只得左看看右瞧瞧转移注意力。
　　这一瞧，还真让她瞧到些新鲜的。
　　草丛里，放着一纸皮盒，盒子里蹲着一只蔫蔫的猫咪。
　　宋灿看去时，猫咪也望了过来，小眼神可怜兮兮的，浑身的毛耷拉着，像是刚刚从水里捞了出来。
　　“学长，等等！”
　　宋灿犹豫了下，跑向草丛。
　　小猫见宋灿跑了过去，软软的瞄了声。
　　嗓音细细的，把宋灿的心都叫软了。
　　她伸出手试探性点了点猫咪的小脑袋，小猫没反抗，反而是顺着宋灿的手蹭了蹭。
　　很乖巧。
　　“我有点想养它。”郁弈航走来时，听见宋灿轻轻说着，“感觉和它很投缘。”
　　猫咪像是听懂了宋灿的话，又喵了声。
　　于是宋灿小心翼翼把猫从箱子里抱了出来，猫咪也不反抗，乖顺窝在宋灿怀里。
　　“乖啊，以后我就是你妈咪啦。”宋灿弯了弯眼，声线柔软。
　　“那爸爸呢？”
　　隐隐听到这样的问话。
　　宋灿一愣，再抬头时见男生走远了，身形修长清隽，有点漠然。
　　诶。
　　也对。
　　依着郁弈航的性子才不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他不嘲笑她自己养不活还想养猫就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