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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抹好两个模具，下楼去洗了个手，外卖也正好送来。这次徐恋特意留意了下外卖小哥的长相，发现……也不怎么白啊。
　　“不是他啦。”等外卖小哥走了后，张果儿一边打开包装盒，一边跟徐恋说，“刚才的是另一个小哥，下次那个眼神忧郁的白白小哥来送外卖，我叫你啊。”
　　“……我并没有很想知道。”
　　张果儿朝她挤了挤眼：“你刚才偷看人家，我都看见啦。”
　　徐恋拿起筷子，决定停止和她的交流。
　　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徐恋嘴里咬着筷子，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高中班长：徐恋，大家在商量搞个同学会，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徐恋想也没想地输入“没兴趣”三个字，发送前又删了重写：“我没有时间。”
　　高中班长：你工作很忙吗？不过现在时间还没定下来，等确定后我再通知你，到时能来就尽量来吧，大家也好久没聚过了。
　　徐恋：到时候看吧。
　　高中班长：行。对了，你怎么没在高中群里了？
　　徐恋：是吗？可能是什么时候不小心退了吧
　　高中班长：那我待会儿把你重新拉进去
　　“……”徐恋想，那她可能还要不小心退一次。
　　“老板，什么人啊？”张果儿充满求知欲地望着她。徐恋睨了她一眼，把手机放回了桌上：“高中班长，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同学会。”
　　“哦，我猜你肯定没兴趣。”据她这几个月对徐恋的观察，她几乎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也从没见过有朋友来找她。
　　除了她的第0122号观察目标。
　　徐恋道：“确实没兴趣。”
　　张果儿摇摇头：“老板，你这样不行。前几天我还看到一个公众号在批评现在的年轻人，说他们不出门，不社交，怎么可能找得到男女朋友。”
　　“荒谬。”徐恋嗤之以鼻，“我不出门，不社交，就说明比起找男女朋友，我更想一个人呆着。”


第3章　
　　张果儿急急忙忙把徐恋这句金句也记录下来，才坐回桌子边，安心吃饭。
　　徐恋对她这种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没花多少时间便吃完饭，接着上楼去赶订单。
　　中途，开发商那边的负责人给她发了条消息，沟通订单的进展情况。徐恋和负责人聊完，就听店铺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起来。
　　因为今天下午客人还挺多的，她便也没有在意，继续忙手里的活，倒是坐在下面看店的张果儿忽然激动了起来。
　　她的第0122号观察目标，来了！
　　“老……”她下意识地想大声喊徐恋，结果刚起了个头，就被来人打断了。
　　“嘘。”魏一辰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食指上朋克风的银色戒指，似乎在阳光里闪了下光，“我自己上去找她就好。”
　　张果儿顺从地闭上嘴，点了两下脑袋。
　　魏一辰没再看她，直接往二楼走去。听见他的皮靴声渐渐往上，张果儿兴奋地拿过自己的小本本，在0122号目标下面写道：“魏一辰太TM迷人了！！！”
　　写完后她读了一遍，觉得这话太过情绪外露，她作为一个观察记录者，应该更客观更理智一些才对。
　　于是她把那句话划掉，改成了“魏一辰真是迷人”，句号结尾。
　　徐恋工作间的房门没有反锁，魏一辰从外面打开门，徐恋才察觉到有人进来。
　　“你怎么来了？”她看了魏一辰一眼，目光又落回手里的温度计上。她正在给蜡液降温，这个环节她不敢分心，因为稍不注意，温度就会降得太低，然后又得重新加热。
　　魏一辰对她如此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意，不过还是很快又笑着凑上去，从兜里掏出两张票放到桌上：“pumpkin的复活演唱会门票，明天我们一起去听啊。”
　　徐恋瞟了眼桌上的门票，对他道：“你明知道魏叔叔不喜欢你搞这些，还去听演唱会，是不是想气死他？”
　　魏一辰站直身，不以为意地道：“我去年留长发的时候你就这样说过了，他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是的，魏一辰去年留过长发，倒也不是多长，刚到肩膀，拢起一半在脑后扎成一个小马尾。这是pumpkin的主唱Ray曾经非常经典的一个造型，魏一辰从小喜欢他们，就连左耳上的两颗黑色耳钉，也是模仿的Ray。
　　今年他终于把头发剪短了，虽然还是Ray曾经的一个造型，但好歹一头帅气利落的黑发，要比之前的长发接受度高。
　　徐恋见温度已经差不多，便拿出温度计把上面残留的蜡液擦干净，侧过头半分戏谑地看魏一辰：“所以你今年是打算再接再厉？”
　　魏一辰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他越不喜欢我做的事，我越喜欢做，你说怪不怪？”
　　徐恋没再发散这个话题，他们俩父子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她这个外人不方便评判。
　　“辰哥，走了——！”
　　徐恋的店外，两个小混混打扮的年轻男孩骑在机车上，朝里面大喊出声。魏一辰朝外看了一眼，对他们打了个手势，点了点桌上的门票：“明天我来接你，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徐恋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桌上躺着的两张门票，眉梢轻轻挑了下。她好像没有答应要去吧。
　　张果儿在楼下看着魏一辰和他的小弟骑着机车风风火火地离开，“蹬蹬蹬”地跑上楼，去找徐恋打听：“老板老板，辰哥来找你做什么啊？”
　　“……”徐恋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她问，“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叫他辰哥了？”
　　“一不小心就……”张果儿晃了晃脑袋，走过去，一眼就瞧见了桌上的门票，“哇，pumpkin的复活演唱会门票啊！还是VIP票！辰哥给你的？”
　　“嗯。”
　　“好棒啊，辰哥果然社会！你知道普通票都在网上炒成多少钱了吗！”
　　徐恋对此颇为不解：“这个演唱会这么火吗？”
　　虽然她也曾喜欢过pumpkin的歌，但他们已经解散十年了，十年时间，足够人类遗忘很多事了。
　　张果儿道：“老板，你这样说也太小看pumpkin了吧，他们全盛时期，现在娱乐圈恐怕只有莫天王能比得过。再说现代人最讲究什么？情怀啊！pumpkin是多少人的初心啊。”
　　徐恋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这样说我还有点想去了。”
　　张果儿：“……”
　　她应该去魏一辰面前邀个功。
　　正想到这儿，楼下的风铃又响了，张果儿屁颠颠地跑下去，对新进门地客人道：“下午好，欢迎光临！”
　　干劲满满地打了一天工，MONSTER在下午六点半正式结束一天的营业。张果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徐恋打了声招呼便下班了。徐恋独自留在店里，又做了会儿订单，到七点的时候才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中午的冒菜吃得多了些，她晚上不是很有胃口，便也没有点外卖，准备回家自己煮碗面吃。
　　这个时候正是向长空送餐的高峰期，他一直忙到八点半，才得空随便买了点吃的，站在路边吃了起来。
　　他负责的这个区域不在市中心，街上的人流量并不算特别大，步履匆匆的行人谁都没留意这个在街边吃饭的外卖小哥。
　　向长空的工作就是每天给别人送饭，不过他的饭，一直都是这样解决的。
　　路灯下又一个人推着电瓶车走了过来，把车停在他的车旁。向长空抬头看了一眼，是他送餐时经常遇到的那个人。
　　“嗨，哥们儿，又见面了，我们还真是有缘。”那人提着手里的塑料袋，走到向长空身边，和他并排而站。
　　向长空想起自己昨天对他态度不怎么友好，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朝他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声“嗯”。
　　“你也这么晚才吃晚饭啊，干我们这一行还真是累！”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里的餐盒，食物的香气慢慢从里面溢了出来。
　　这味道闻起来挺香的，但卖相着实不怎么好。向长空朝他手里的碗看了一眼，问道：“你的面怎么糊成这样了？”
　　那小哥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苦笑道：“嗨，别提了，这本来是给客人送过去的，我取餐路上摔了一跤，耽误了点时间。餐还没送到那客人就退款不要了，我只能自己买了啊。”
　　这面从做好到现在，少说也有两个小时了，不糊成这样才怪。
　　向长空沉默了一会儿，对他道：“送餐还是安全第一，你没摔伤哪里吧？”
　　“都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小哥嘿嘿笑了两声，卷起一筷子面一口吃了下去，“你别看这面糊了，味道还是不错的！我自己可舍不得买这么贵一碗的面。”
　　向长空看着他干巴巴的面，把自己刚买的矿泉水递给了他：“没喝过的。”
　　小哥愣了一下，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谢谢啊，哥们儿！”
　　他的皮肤和其他外卖员一样，因为长时间的日晒雨淋，比一般人都要黝黑。可他的牙齿却比普通人白，这么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看着有些傻得可爱。
　　可能是因为接收了向长空一瓶矿泉水，这哥们儿的话头更收不住了：“今天虽然倒霉了些，但好在那顾客最后没有投诉我，要不我这一天就白干了。”
　　向长空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有时候真觉得我们好惨，累死累活不说，还要到处受气。”小哥拿筷子戳了戳碗里冰冷的面条，抱怨道，“要不是为了我和我媳妇儿的串串店，我早就不干了。”
　　向长空看了他一眼：“串串店？”
　　“嗯，我和我媳妇儿想开个串串店，不用多大，一个小店面就够了。但是开店要钱啊，租金也贵，我现在这么拼命，就是为了能早点攒够钱。”
　　“原来如此。”
　　“我媳妇儿也很辛苦，和我一样每天都是早出晚归的打工，但是看着我们离目标越来越近，还是很开心的！”他说着，侧头问向长空，“你呢，你有什么梦想？”
　　向长空眸光微滞，像是有些出神：“梦想？”
　　“对啊，我们外卖小哥，也是有梦想的啊！”
　　向长空一时没有答话，他想起了垃圾桶里那封被撕成两半的信。
　　一辆汽车从他们面前的马路驶过，车前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向长空微微抬眸，看着夜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城市里很难再看到星星了，漫无边际的天空里，只余下漆黑一片。
　　“我没有那么远大的东西，我只想供我妹妹上大学。”
　　没料到向长空会是这个回答，提问的小哥呆了好几秒，才问了一句：“你还有一个妹妹？”
　　“嗯，今年上高三。”向长空把盒饭吃完，装好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见他推着电瓶车就准备离开，小哥连忙捧着打包盒站起来，朝他喊道：“哎，哥们儿，我叫程鹏，你叫什么？”
　　向长空跨上电瓶车，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叫向长空。”
　　取名的人说，这是向往长空的意思。


第4章　
　　pumpkin演唱会当天，微博上早早地就轮起了话题，演唱会还没开始，便已经上了好几个热搜。
　　徐恋每天都会定时上微博查看消息，她的微博现在也有几十万粉丝了，虽然介绍上就留了她店铺的号码，但还是有人会给她发私信联系。
　　把消息回复完，她摸鱼去刷了下首页，发现不少人都说今晚要去看演唱会。她撑着脑袋的指尖轻轻敲了敲，思考着今天晚上要不要跟魏一辰去看演唱会。
　　“老板，十一点啦！可以定午饭啦！”张果儿从楼下跑上来，推开了徐恋工作间的门。徐恋侧头看她一眼，道：“你在吃饭这件事上确实很积极。”
　　“当然，吃饭都不积极，还指望做什么积极？”
　　徐恋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把APP切换成了外卖软件：“你想吃什么？”
　　张果儿凑到她身边，目光在一堆菜品上扫过：“诶，卧龙厨房推出新品了，这个叉烧饭看上去还不错啊。”
　　“那给你点叉烧饭。”
　　“嗯嗯，你呢？”
　　“我……”徐恋想了想，最终在鸡腿饭上点了一下，“我还是吃鸡腿饭吧。”
　　“……”张果儿看她一阵，决定待会儿下去就在徐恋的记录栏里写上“老板出乎意料的专情”。“今天要是那个小哥来送外卖，我就叫你哈！”
　　徐恋：“……”
　　她又刷了一会儿微博，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没等张果儿叫自己，就主动下了楼。向长空送餐一直很准时，他推开MONSTER的店门时，徐恋正站在收银台前和张果儿聊天。
　　她似乎对黑色有某种偏爱，今天她依然是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只是将前两天的那件黑色风衣，换成了一件短款的黑色皮衣。
　　向长空走进她，和以往一样变得有些局促：“你好，你们点的餐到了。”
　　“啊！”
　　张果儿突然叫了一声。
　　徐恋：“……”
　　向长空：“？”
　　“谢谢。”徐恋淡定地把向长空手里的外卖接过来，不着痕迹地看了张果儿一眼。张果儿咳了两声，对着向长空道：“这位小哥，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事？”向长空不明所以地看着她，那双被张果儿誉为“忧郁且深邃”的眼睛往她身上一看，张果儿就觉得自己短命了一岁。
　　“咳，就是那啥，我看你比其他外卖小哥都要白，想知道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防晒霜啊？”
　　向长空被问得微愣：“我不经常用防晒霜，之前我妹妹给过我一个，我也没注意是什么牌子。”
　　张果儿微微睁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你还有个妹妹啊？”
　　“嗯，我们家的人皮肤都比较白，可能是基因问题吧。”
　　张果儿：“……”
　　哦，好的，了解了。
　　室内安静了一秒后，向长空习惯性地对她们笑笑道：“那，祝你们用餐愉快。”
　　等他走出店外，张果儿朝徐恋挤眉弄眼：“是他是他就是他，今天和他聊天后，发现他声音也很好听诶，好温柔啊！”
　　徐恋把外卖提到休息室，对跟进来的张果儿道：“我怀疑他以后都不敢来这里送餐了。”
　　“怎么会！”张果儿话说了一半，没有再往下说了。她又跑出去从自己的背包里翻出小本本，在第0123号目标下写道：“今天和小哥说了话，他的声线很温柔，他还有一个妹妹。”
　　写到这里，张果儿停下笔，往店外看了一眼。
　　向长空正准备骑着电瓶车离开，他拧动油门时，一辆银色的轿车停在了徐恋的店门口。张果儿愣了愣，伸长脖子往外看。
　　银色的轿车无疑十分显眼，特别是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中，整辆车都在闪着光。向长空也朝那辆车看去一眼，见一个男人打开车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和徐恋一样穿着一件机车皮衣，脸上戴着一副深色墨镜。关上车门后，他把墨镜摘下来，直接朝徐恋的店里走。向长空看着他从自己身边经过，对方也下意识地看了看他。
　　刚才店里的女生夸自己白，但显然这个人比自己更白，不过向长空看得出来，他是刻意化了妆。除了白得有些不自然的粉底，他还画了眼线，很明显的那种，但因为天生英气的五官，倒也不会让人觉得阴柔，反而透露出一种别样的帅气和性感。
　　魏一辰和向长空擦身而过之后，便收回了目光，一个外卖小哥，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向长空的视线却追随他进入店里，见他走到徐恋身边，和她聊了起来，十分熟稔的样子。他回过头，把电瓶车开了出去。
　　从魏一辰走进来起，张果儿就要疯了。对方只是朝她点了点头，她却按捺不住激荡的心。她飞快地翻到魏一辰的那一页，刷刷刷地写了起来：“魏一辰今天化了妆，真是要人命！！！”
　　“张果儿，你还吃不吃饭？”徐恋叫了张果儿一声，没想到魏一辰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魏一辰时，徐恋也不免愣了一下：“你今天真是……很风骚啊。”
　　魏一辰笑着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把屏幕举到徐恋跟前：“我自己仿的Ray的一个妆容，怎么样，还像吧？”
　　徐恋对比着手机上Ray的照片和面前魏一辰的脸，点了下头道：“还不错，不过魏叔叔看到……”
　　“又要气死？”魏一辰抬抬眉梢，接下了她的话。
　　“也许他更想打死你。”徐恋说完，又朝张果儿的方向叫了一声，“张果儿。”
　　“马上就来！”张果儿应了一声，一抬头，正好瞧见向长空收回落在店里的目光，骑着他的电瓶车离开。张果儿心头一动，再次提起笔，在本子上记录起来：“女人的直觉，这个小哥对我们老板有意思，他偷偷看过好几次我们老板。”
　　写到这里，她就想起里面的魏一辰。外卖小哥VS社会辰哥，谁赢谁输？
　　从台面上来看，似乎是魏一辰的赢面更大，但这个外卖小哥，她总觉得不简单。张果儿不敢说自己阅人无数，但看人，她还是有自己的一套。俗话说腹有诗书气自华，看小哥的气质，就知道他肯定是读书人，还极大可能是智商很高的那种。但他为什么要来送外卖呢？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外卖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