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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好不容易睡着，我安置好他，再出来跟你们说。”

　　　　田翠华刚要开口，就被婆婆摁住了。

　　　　‘孩子大老远回来本身就很累，等等吧，也不急于一时。”

　　　　安置孩子，不只是抱到床上去那么简单，玉黛帮她拎着随便的包包一起上楼，住她已经住的房间。

　　　　如今为了和女儿住的近一点，玉家一家人又搬到了这边，和玉黛相隔不到百米的巷子。

　　　　离得近，也就没必要留着她以前住的房间。

　　　　得知玉芸要回来，提前腾出来，重新布置一番，如今看来正方便。

　　　　当时装修的时候，就考虑了孩子的需要，姣姣之前睡的婴儿床，婴儿衣柜还有一些生活用具都在。

　　　　“是屈军的？”

　　　　换尿不湿的手顿了一下，“嗯。”

　　　　“他知道吗？”

　　　　利落地动作，一看就知道做了无数遍，沉默半响，摇摇头。

　　　　“你打算怎么办？”

　　　　看着孩子熟睡的笑脸，玉芸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转身屈腿盘坐在床尾。

　　　　“姐，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玉黛不由一愣。

　　　　“姐当时是因为爱姐夫，所以才愿意生下姣姣的，不是吗？”玉芸的眼神很坚定，可见这一年的国外游学加上未婚妈妈的经历让她成长太多。

　　　　“嗯，这是一个方面，我担心未来，希望剩下姣姣给这段感情一个念想。”这是玉黛第一次吐露瞒着大家生下姣姣的原因。

　　　　愿意讲，是因为她知晓，如今的玉芸已经能够听懂。

　　　　其实玉芸也很困惑，“可你们那时候的感情不是很好吗？”

　　　　玉黛摇摇头，“组建家庭不是你爱我，我爱你就可以的，你看我和你姐夫走到最后，花了多少功夫，但这在我的预想中已经是非常好的结局。那时候，有太多的无奈和现实阻挡着我们，我很害怕走到最后，所以”

　　　　“姐，其实你已经做好了独自抚养姣姣的决定。”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不等玉黛回答，玉芸继续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当我在异国他乡得知自己怀中已经有了一个新生命时，那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任何困难好像都难不倒我，当然，姐在衣服里塞的那些钱帮了我的大忙。”

　　　　“你为何不跟我说？”

　　　　玉芸垂头，看着自己微微粗糙的手指，“我在想，既然做了独自抚养一个孩子的决定，就应该有面对困难的勇气和能力。如果这才刚开始，我就向你求救，那以后呢？”

　　　　玉黛眼睛微酸，倔强而傻气的妹妹。

　　　　手指头点点她的额头，“你真是傻啊，我们是你什么人？家人啊，你求助的是自己最亲密的家人。如果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都不愿跟我们说，你让我们又如何自出？你做好心理准备，待会儿要是妈骂你，别怪我不帮你，因为我也很骂。”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六章如果你还要女儿

　　　　姐妹俩在卧室聊得热火朝天，楼下的氛围却透着几分怪异。

　　　　玉明在公司还没回来，不过此时也已经得知消息，田翠华急需有人来和她分担情绪，以及拿主意。

　　　　婆婆是个对孩子绝对尊重的人，在她看来就是纵容。

　　　　从小对玉黛姐妹俩，便是如此。

　　　　那时候吃饱肚子都是难事，偏她们俩穿着旧衣服改制的裙子，上面还要绣两朵花。

　　　　晚上放学回家，不好好读书，一个练什么毛笔字，一个拿针线绣花，这在田翠华眼中都是不务正业。

　　　　可她人微言轻，当时嫁进玉家，本就是高攀了。

　　　　等有两个孩子了，又家道中落，忙生活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的精力，哪里还有工夫管教孩子。

　　　　不说，不代表心里认同。

　　　　但后面，两个孩子在村里越来越优秀，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便收起了那份不认同。

　　　　可今天，田翠华实在忍不了了。

　　　　两姐妹刚上楼，田翠华拿起电话要跟玉明哭诉，被婆婆拦住了。

　　　　“妈，难道玉芸这样做，您就没什么话说嘛？”

　　　　玉奶奶摁住她打电话的手，“翠华，孩子都大了，已经不是曾经咱们能打能骂的年纪了。而且，她现在正是需要家人的时期，咱们要做的不是指责，而是跟她好好说问问她是否情感上有难处”

　　　　田翠华眼睛越瞪越大，“妈难道她做了这样的事情，我连问一句都不行吗？玉黛是这样，她又这样，让别人怎么想我们玉家的家风啊？”

　　　　“别人怎么想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别人的想法能让孩子幸福吗？”

　　　　“可也不能任凭她们胡来啊。”

　　　　“胡来？你觉得玉芸是个什么主意都没有的人吗？你想想黛儿，吃了多少苦，可跟你抱怨过一句吗？孩子们心里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咱们当家长的，支持就好。”

　　　　瞪眼已经不足于表达内心的愤怒，“支持？妈，这么多年，您说的那句话我没听过？孩子都是您带大的，而且养得也很好，我打心眼儿里感激，可这和未婚生子是两码事儿啊，孩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已经成了这样，让我这个当妈的，当妈的心里疼啊！”

　　　　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玉奶奶知道，媳妇儿心里其实一直有怨。

　　　　甚至从玉黛带回姣姣开始，心中的成见已经日益加深，只是因为一年不得她的消息，内心的焦虑多过未婚生育带来的影响。

　　　　另外，姣姣也的确可爱，她才没有多说什么。

　　　　再加上，玉黛在事业上的成就，加上林逸凡一直对她的不离不弃，心中的成见才稍微好些。

　　　　今天，是彻底爆发了。

　　　　玉奶奶看着失声痛哭的媳妇儿，无声地叹了口气，回屋了。

　　　　田翠华没有管婆婆的心情，依旧拿起电话，对着玉明一顿抱怨。

　　　　可话刚说完，玉明的声调就将她的哭泣压了下去，“我马上回来，记住，别乱问，也别乱发脾气，如果你还想要这个女儿的话。”

　　　　说完，立马挂掉电话。

　　　　田翠华看着“通话结束”四个字样，情绪就像坐过山车似的，刚才跌倒谷底感觉世界都要崩塌。

　　　　可此时，却被吊着半空，甚至氧气稀薄，深吸好几大口，才勉强缓过来。

　　　　什么意思？

　　　　什么叫还想要这个女儿？

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奶奶再次生病

　　　　活了快五十岁，可大部分岁月都在农村那个小山村度过的田翠华，根本无法理解丈夫的话，更别提婆婆对孩子绝对纵容的态度。

　　　　就在她呆滞地坐在沙发上不知所措时，玉黛和玉芸下楼了。

　　　　“妈奶奶呢？”玉芸见母亲腮边的泪痕还未干透，双眼更是红肿如春桃，不由担忧地问道。

　　　　“你奶奶”想到这里，脑子机械旋转一圈，婆婆人呢？

　　　　玉黛一看，便知婆媳俩肯定闹不愉快了。

　　　　以前，母亲是绝对不敢违逆婆婆半分意见。

　　　　奶奶，可谓是玉家绝对的权威人士，可人会衰老，心态也会发生变化。

　　　　两个女人眼看着出落地越来越有出息，再加上这几年在G城养尊处优地生活，心态更是发生化学药剂般地变化。

　　　　儿女出息，当母亲的腰杆儿便硬朗许多。

　　　　“我不知道啊。”声音虚弱而胆怯。

　　　　“我去看看奶奶，你跟妈好好说。”玉黛用手肘轻轻拐了她一下，又朝母亲点点下巴，然后去奶奶卧室。

　　　　玉芸微抿着嘴唇，这是脾气上来时的小动作。

　　　　田翠华依旧低头搓着手指，眼中的泪滴大颗大颗地下落，她心痛又委屈。

　　　　“妈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玉芸最终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田翠华最终还是没能克制住，丈夫的话在怒气中烟消云散，女儿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做错了事，当娘的说两句难道就能不认母亲了？

　　　　玉芸手指一紧，“妈是谁的重要吗？您只要知道，她是您的外孙女儿就好了，再说，您小女儿如今也不是养不起这个孩子，您也能含饴弄孙，不好吗？”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心中的怒气更甚。

　　　　“我是你亲妈，跟我说句实话有这么难嘛？你这个不成器的，不是出国念书么？这就是念书的目的？你才二十三岁，孩子，你不知道当单身母亲的苦，将来你人生还长着，你会后悔的，跟妈说，到底是谁的？”

　　　　玉芸看着瞪大眼睛的母亲，她突然就哑口了。

　　　　“妈，如果我不说这个孩子是谁的，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玉芸硬邦邦地一句话砸下来，让她一时间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委屈，或者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你是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难道我不认，你就能不是我女儿？”

　　　　玉芸无奈，“妈咱们能不能别扯这些，姐当初不也是未婚生的姣姣吗？为什么到我的时候，就这样？”

　　　　什么叫一口气吐不出也咽不下，田翠华就是如此，涨得满脸通红。

　　　　“你，你个不孝女。”

　　　　玉芸觉得此时的母亲好不讲理，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动不动就上纲上线。

　　　　心里一直默念着姐说的，当妈的心情要先理解，要让母亲这口气撒出来，不然憋着更坏事。

　　　　“妈口渴吗？来，先喝杯水。”

　　　　“不渴。”

　　　　“可是我饿了。”可怜兮兮，瘪瘪嘴巴。

　　　　“饿死活该，本来一家人都高高兴兴等你回来吃饭，你这个不争气的”

　　　　田翠华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操心的命，还不容易盼到女儿出息了，自己开始享福了，结果两个女人硬是在婚事上一塌糊涂。

　　　　难道当妈的，生来就是给儿女还债的？

　　　　“奶奶”

　　　　母女俩还在大眼瞪小眼，里面突然传来玉黛的尖叫，让客厅里的俩人浑身一颤，后脑勺都发麻。

　　　　“姐，怎么了？”

　　　　玉芸动作比较快，起身冲了进去，田翠华愣了半响才意识到不对劲儿，也跟着进去。

　　　　事儿还要从玉黛刚进去说起，玉奶奶侧卧躺着，玉黛进去还以为奶奶睡着，便坐在床边陪着，顺便欣赏窗外的那簇绿色。

　　　　两年的时间，之前才刚刚冒出窗口的爬山虎，如今已经爬满整面墙。

　　　　阳光微暖，这样的午后，心情也是极好。

　　　　屋内安静的能听见灰尘在阳光中翻飞的声音，就在玉黛沉思冥想时，一丝异样地呼吸声让她产生不安。

　　　　低声喊，“奶奶。”

　　　　不见回应，又喊了声，依旧不见回应。

　　　　很不对，奶奶年纪大了，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儿声音就会醒来，所以这个房间做了特殊的噪音处理。

　　　　保证晚上奶奶睡觉质量高些。

　　　　连续喊了好几声，玉黛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奶奶的身子掰过来，面色潮红，呼吸尖细而急促。

　　　　然后，玉芸和田翠华就听见玉黛的叫声。

　　　　“玉芸，你去开车出来，妈，赶紧收拾两见衣服。”玉黛脑子里乱成一片，可嘴里依旧有条不紊地吩咐。

　　　　此时，和八年前的情景如出一辙，包括慌乱的心情。

　　　　家里的男人都不在，三个女人慌乱地将人背着，送上车赶紧奔去医院。

　　　　田翠华整个人木然地像只机械的木偶，脑子里只有三个字，怎么办？

　　　　玉芸将车开到大门口，才想起自己的孩子还睡在楼上，“你留在家里，我和妈过去，奶奶会没事的。”

　　　　玉芸知道这样是最好的，但一想到从小将自己带大的奶奶此时的状况，哪里又在家里待得住？

　　　　最后，一咬牙，“你们先去，我给老爸打电话等他来接我一起过去。”

　　　　玉黛点点头，眉间的愁容比聚集已久的雨云还要厚重，“妈，您坐后面。”

　　　　拉开前车门刚要进去的田翠华听闻，又后退两步。

　　　　面无表情的模样，让姐妹俩忧心不已，可此时实在没法顾及到，送奶奶去医院刻不容缓。

　　　　一系列的检查后，便是焦虑地等待。

　　　　“妈，你还好吧？”检查室外，玉黛看着低头不语的母亲，终于问出今天一直想要问的问题。

　　　　刚抬头，眼泪便扑簌簌掉个不停的田翠华一把抓住大女儿的手，“黛儿，怎么办？是不是因为我刚才说话太重，所以奶奶才气病的？”

　　　　“妈，别着急，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玉黛刚下楼便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可那时候还没想到这么多。

　　　　好一会热，才低声喃呢几句，“就是因为你妹的事情，跟奶奶争了几句。”

　　　　“妈，没事，奶奶年纪大了，身上有些病痛咱们就好好保养，别想太多。”

　　　　玉黛不懂当时她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暂时也只能这样安慰。

正文　第四百七十八章我是孩子他爹

　　　　奶奶还没从急救室出来，玉明和玉芸抱着孩子过来了。

　　　　“不是说好在家等着吗？医院病菌多，孩子又这么小”

　　　　玉芸打断姐姐的话，“我放心下。”

　　　　田翠华一见到自己的丈夫，扑过去揪住衣襟开始哭泣，不懂是想起什么，突然松手低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妈怎么会进医院？”因为医生还没出来，玉黛也说不清楚，田翠华本就不擅言辞，再加上今天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更是说不清楚。

　　　　玉明的话，成功的让父女仨将视线全部转移到她身上。

　　　　“别着急，慢慢说。”

　　　　几十年的夫妻，自然知晓老妻越是着急越是说不明白。

　　　　玉黛拉着玉芸走到一旁，母亲应该是顾及脸面，走开也好自如地跟父亲说话。

　　　　“姐，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带着孩子回来，所以奶奶才”

　　　　“瞎说什么啊？奶奶最是疼我们了，从头到尾奶奶都没说啥，你放心，她不会有事的。”玉黛虽然安慰着她，其实心里也没底。

　　　　但确信一件事情，奶奶肯定不是因为玉芸的事儿病倒。

　　　　八十好几的人，就是人的生理衰老是没办法抗衡的。

　　　　即便早已做了心里准备，当这一天来临时，依旧手无足措，心口痛得像针刺一般。

　　　　很快，林逸凡也赶到了，最先抓着玉黛上下打量一遍，想起她都八个多月的身子竟然还敢飙车送人进医院。

　　　　此时，大家才意识到她是孕妇。

　　　　田翠华蒙圈的脑子才意识到，大女儿刚才在家好像还背了奶奶，要命的事儿真是一桩又一桩。

　　　　玉明在门口盘旋，听着里面人影晃动，心焦不已。

　　　　“没事，我身体好着呐。”

　　　　“你怎么不打电话叫人啊？身体再好也不能这样胡闹啊？”

　　　　女婿的话，让田翠华更是羞愧难安，今天要不是她不听婆婆和丈夫的话，又怎么会闹出这样一出？

　　　　“对不起。”

　　　　看着老妻捻着衣角，玉明也不忍心苛责她，但这两年心气儿也的确浮躁了不少，希望借此能让她性子收敛些。

　　　　搂着拍拍肩膀，安慰道，“先别乱想，孩子们都担心着，妈不会有事儿的，别哭了。”

　　　　经过这一轮惊吓，田翠华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当一个听话的儿媳，心头刚起了点儿念想，就一下子乱成这样。

　　　　“玉芸，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你说她了？”

　　　　丈夫和煦地语气突然收紧，让她刚刚平和的心又揪了起来，“我，我就只是说了两句，没说什么。”

　　　　前语不搭后调，好在玉明听懂了，刚刚松口气，老妻一席话让他心脏病都快犯了。

　　　　“只是争了几句。”

　　　　声音很小，也够他喝一壶了。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未婚生育在大部分家庭里都是绝对不允许，甚至会被苛责。

　　　　可从农村走出来，又看着自己两个女儿一路走过来，知晓她们并不是冒失而没有计划的人。

　　　　就像大女儿玉黛，之前也是将大家吓得不行，可后面证实她的坚持是有道理的，也的确家庭圆满，婚姻幸福。

　　　　小女儿虽然研究生未毕业，但这个年纪在他那时候都已经生了老大。

　　　　老妻是个什么人，他很清楚。

　　　　心地善良，却未必能够理解孩子，和孩子平等对话，这一点母亲做的比她要好很多。

　　　　这也是为何，他组织老妻责备孩子的缘由。

　　　　没弄清孩子意图前，当父母的，首先是坚实的后盾，是她在外受了委屈以后能够栖身的家，而不是无休止的责备和谩骂。

　　　　可惜，老妻最终还是没能理解他。

　　　　“爸，妈今天也被吓坏了，您也少说两句。”

　　　　眼角看都父亲脸色陡变的玉芸，趁机上前劝说一二。

　　　　玉明在她脸上没看出什么不喜，甚至还在为老妻说话，暗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刚好，医生开门出来。

　　　　一大家子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医生一时都不懂到底该回答谁的问题，只得按着平时的经验说。

　　　　“人没事，年纪大了，情绪不要剧烈起伏，在医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