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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干嘛要死？我还要活得好好的呢！我就要带着湾里的人赚钱，我要让我们湾所有人都过上好日子。当然，你和你妈不在内！”何美美故意气她，说完还冲所有人一笑说：“叔们，婶儿们，你们去地里吧，没事了，没事了！”
　　　　何德富也笑着挥挥手说：“好了，都忙去吧！以后啊，再没有狐狸精一说，大家也别跟这不走正道的母女俩一般见识。都忙去吧！”
　　　　没有人再多看马金花和何爱宝一眼，何美美也跟在刘翠红的后面，一起去干活儿去了。
　　　　马金花抚了抚何爱宝的脸，问；“宝儿啊，疼吗？”
　　　　何爱宝眼里噙着泪水，摇了摇头说：“妈，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贱骨头的！从此以后，我何爱宝只跟她过不去！”
　　　　马金花语气有些没有底气地说：“算了算了宝儿，你斗不过那贱骨头的，你没试到她刚才的力气啊。就是我们娘儿俩一起，也不一定打得过她，何况湾的人都向着她。”
　　　　说完，她又疑惑地说：“也不知道那死丫头中了什么邪，还是以前是装的，我怎么就没发现她不但力气大，脑子还……”
　　　　“妈！”何爱宝听着她妈好像是在称赞何美美似的，就生气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脑子怎么了？读书又笨。我都听别人说了，她考上初中还差半分，是何德富找关系去说情才把她录上的。笨得像个猪一样，能有什么脑子啊！”
　　　　马金花忙给爱宝把脸上的泪水擦掉说：“好好好，那贱骨头就是个笨猪，猪都不如的东西，我们不会放过她的。走宝，回家，回去洗把脸……”
　　　　……
　　　　时间过得很快，初一上学期就快完了，再过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
　　　　又是一个星期没有回湾里了，何美美一到星期六，就有点小兴奋。她想湾里的人，也想叔叔和小宝。
　　　　小宝都上三年级了，快十岁的半小伙子，长得真快，已经比她矮不了多少，再过一两年，可能就会超过她。
　　　　臭小子是越长越好看，湾里的婶儿们总是拿他开玩笑，都抢着跟他做媒，说小宝好看，将来一定要找一个天仙似的姑娘才能配得上。
　　　　还有的开玩笑说：“小宝，我有一个远房侄女，等你长大就说给你做媳妇，你可不要看上别村的姑娘啊！”
　　　　小宝都被她们逗得不好意思了，见到她们，总是躲。
　　　　小宝的性格像叔叔，不太爱说话，但却很是聪明，也不惹事，在家也很勤快。何美美很喜欢这个堂弟，把他当成自己亲弟弟一般。小宝也喜欢这个大姐，对自己的亲姐姐爱宝，却不是很待见。
　　　　所以何德秋家就形成了，马金花和何爱宝是一派的，小宝和何德秋是一派的。
　　　　只要是马金花再骂何德秋，何小宝就会出来帮爸爸。他也会跟爱宝吵架，也总是劝她，不要学妈妈的脾气。
　　　　有亲人可以牵挂，这种感觉还是挺好的。每个星期六，何小宝都会等在何美美的门前，等着大姐回来。
　　　　可是，今天何美美回来后，却是没有看到何小宝的身影，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第九十七章　叔叔病了

　　这臭小子，不会是跟那个小女同学出玩去了吧，把大姐给忘了。何美美放下东西，决定去他家门口看看。
　　　　她们回家的时间，就是湾里人正在地里干活儿的时候，没上地里的就在家里做饭，没看到湾里有人。
　　　　何美美往何德秋家中走，心想着，不知道叔叔在不在家，莫不是都上地里去了吧。
　　　　她在学校食堂吃了一种叫番茄的东西，甜甜酸酸的，挺好吃，她还是第一次吃到，回来的时候就去菜场买了两个回来，想让叔叔和小宝尝尝新鲜。
　　　　她只吃过熟的，听县里的同学说，这玩意儿生的也好吃，她想着，一会儿小宝吃的时候，自己也尝一口。
　　　　一手一个番茄拿着，她踏着轻快的步伐，嘴里哼着歌，还没到小宝家门口，她就叫上了。
　　　　“小宝！小宝！大姐回来了！出来，姐给你带好吃的了！”
　　　　喊完，发现没动静。都干活儿去了吧。要不要去地里找他呢。
　　　　何美美正想着，就听屋里传来小宝的声音：“大姐，你进来吧！”
　　　　哦，臭小子，在家呢。
　　　　何美美笑着跑了进去。可是堂屋里没有人，何美美问了一句：“臭小子，你在哪里呢，跟姐躲猫猫呢。”
　　　　“不是姐，爸病了……”小宝的声音从何德秋的房间传来，有些哽咽。
　　　　叔病了？
　　　　何美美一听，忙冲了进去。果然，何德秋躺在床上，小宝正端着一碗清粥在喂他。
　　　　天啊！星期天下午她离开的时候，叔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个星期，他就病成这样了呢？
　　　　何美美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定是马金花对叔做了什么。或是，或是她那点破事让叔叔给发现了？
　　　　“叔，你，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叔啊，你这是怎么了？”美美有些心慌，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叔叔生病，在她的印象中，叔叔就是个铁打的人，在队里上工时，那么重那么累的活，都压不垮他的。
　　　　何德秋脸色非常憔悴，看上去很是疲惫，人也瘦了不少，这才一个星期，到像是过了几个月似的。
　　　　何美美心疼得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用手去抓叔叔，何德秋忙说：“别！不要碰我！”
　　　　小宝也忙说：“姐，医生说要我们先跟爸隔开些，他这病有点传染呢。”
　　　　啊？传染？那是什么病？
　　　　“小宝，你爸得的什么病，怎么会传染呢？”何美美问小宝。
　　　　小宝低下头说：“医生说，爸得了肝腹水。”他用手去掀开被子：“姐，你看，爸的肚子鼓起来了。”
　　　　何美美知道肝腹水这个病，应该说是，在两千年之前，这个病还没有可以杀死乙肝病毒的很好的药物，更别谈七八十年代了。得这个病的人，几乎就只有死路一条。
　　　　一听说得的这个病，何美美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
　　　　前世，她只知道叔叔得病了，肚子越来越大，不是很长时间　，就去世了。那时家里没钱，请来赤脚医生一看，他说，这病没救了，马金花就没再花钱给叔叔治。
　　　　何德秋的肚子有点大，与他的个头极为不相称。何美美看了，把脸扭到一边，用手捂住嘴，就怕自己哭出声来。
　　　　“小美，不担心，叔没事……”
　　　　何德秋安慰她，何美美的心就更疼了，终于没忍住，起身冲出了门。
　　　　她蹲在院子里，让自己的泪放肆地流一会儿，这才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走了进去。
　　　　她坐到何德秋的床前，接过小宝的碗说：“小宝，我来！”
　　　　“叔，星期天我早点去学校，我去县医院给你问问，你这病在县里应该是能治的。”何美美边喂他边轻声跟他说。
　　　　何德秋黄瘦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说：“就，就是肚子胀，别的不打紧。”
　　　　肚子肯定胀了，虽然不是鼓得太大，可能看出有点撑着的。何美美就想着，去县医院问问，能不能有消掉肚子的药。
　　　　何美美这星期作业也没做，一直陪在何德秋的身边，医生说了，让他卧床休息，不能再干农活了。
　　　　星期天一早，何美美就要去县里。她交待小宝，一定不能让他爸再下地了，让他得跟马金花说了。
　　　　带上自己攒下的学费钱，总共不到六十块钱，何美美决定，再贵的药也要买回来，只要能把叔叔的肚子给消下去。
　　　　她把书包放到寝室，就去了县医院。
　　　　就算是星期天，医院里照样还是有很多的人。她还是第一次来医院，不知道要怎么弄，问一个也像是在看病的阿姨。
　　　　那位好心的阿姨教给她，要先挂号，再去找要看的什么科。
　　　　肝胆科门诊，是一位看上去有五六十多岁的老医生，头发都有些花白了，一脸慈祥。
　　　　好不容易等到前面五个人看完，何美美也学他们的，坐到老医生的桌前。老医生一看是个小姑娘，就微笑着问她：“小姑娘，你哪里不舒服啊？”说完，又看了看她的身后。
　　　　“小姑娘，你一个人吗？你爸妈呢？”老医生又问。
　　　　何美美还没开口，就有点想哭，一想到叔叔的病，她就心疼。
　　　　“爷爷，我一个人来的。我是来问一下我叔叔的病。”何美美忍着泪说。
　　　　“哦，是你叔叔病了啊。他人呢？没来吗？”
　　　　“他没来，他躺在床上呢。”何美美说：“爷爷，我叔叔得了肝腹水，肚子鼓得有点大，他说好难受。我想问问，有没有能让他肚子消下来的药啊？”
　　　　老医生听完，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样啊……小姑娘，最好是你叔叔能到我这里来，我给他看看，我没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就是那种病……”
　　　　“爷爷，是我们大队的赤脚医生说的。”那时乡下的人，要到县来看个病，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平时小病小疼的，也就只有叫游走在各湾各村的赤脚医生看看了。
　　　　“哦……你叔叔要真是得了肝腹水，说明你叔叔以前就有乙肝。平时可能做活儿做得苦，又没有及时地医治……
　　　　他肚子胀，是因为里全是水，要消肚子，就得先除去肚子里的水。有一种可去水的药，不过很贵啊。小姑娘，你还是让你大人来吧。”
　　　　

第九十八章　她是自己的依靠

　　何美美问：“爷爷，那去水的药得多少钱啊？”
　　　　“要好几百一瓶。不过，就算是用上这些药，也只能是缓解一些。因为现在能杀死你叔身上病毒的药还没有，所以，以后还会复发的。”老医生说得有点语气深沉。
　　　　医疗条件只有这样，没办法。他又不忍心跟何美美说：你叔这病没治了，吃点好吃的，好好陪陪他吧，能拖几年是几年。
　　　　好几百啊！
　　　　何美美从心底吸出一口冷气，还以为身上这五十多块钱很多，没想到，在医院里，真的一个零头都算不上。
　　　　老医生看何美美一脸的为难，也不出声了，又说：“孩子，回去跟你叔说，让他别干活儿了，好好休息。多给些鸡蛋白给他吃，不要吃胀气的东西，你要是带了钱，我就给你开点利水的药。”
　　　　何美美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多块钱放到桌上；“爷爷，我有这么多钱，能开吗？”
　　　　“能！我给你开几瓶吧！”老医生拿出药单，边开嘴里边说：“你是从乡下来的吧？回去跟你叔说，要保持心情愉快，不要生气，对病不好。”
　　　　老医生或许看她是个孩子，又细细叮嘱了几句，何美美都一一记在心上。
　　　　她知道，那个年代的乙肝是治不好的病，发展成为肝腹水，人基本上就没救了。因为那个年代杀死或是控制乙肝病毒生长的药还没研产出来。
　　　　现在只能捡点利水的药了，让叔叔肚子里的水能消去一些，撑得也就要好点了。
　　　　捡了药，她看时间还早，又花了两毛钱，搭了公共汽车回去了。这药得快点送到叔叔手上，早点喝，也许会少点痛苦。
　　　　再回到何德秋家时，马金花和何爱宝都在家。一见何美美进来，爱宝把脸一调，都不看她。
　　　　马金花在灶屋洗碗，边洗边嘴里不闲着：“偏这个时候病，地里的活儿多，你到好，躺在床上享福，让我们娘儿俩做得累死的，碗也没人洗，真是越来越没用……”
　　　　何美美听了生气，刚要张口回她几句，又想着，叔叔病着，吵着他不好。再说，他要是听见自己跟马金花吵架，准又会担心，就忍住了，没出声，而是用眼睛瞪着马金花。
　　　　马金花一回头，看到门口有个人，吓得一愣。再看何美美一脸的怒气，咬牙切齿的，样子十分可怕，怔了一下，心里也有点怵，一时便不再说什么了。
　　　　何小宝在家的时候，他就一直在床边照顾。何德秋的病是三天前发的，在地里干活，突然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回来喝了点水，结果全都吐了。
　　　　何美美拿来药，让何德秋喝下去，再把老医生说的要注意的一些事项，都说给他听。
　　　　“叔，你不要再干活儿了，先把身体养好。以后，我会求着德富叔他们，让他们帮帮你家。”何美美交待着，感觉自己就是去上学，也心不安啊。
　　　　何小宝似乎是看出来了她的担忧，说：“大姐，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爸的，你只管放心，有我呢！”
　　　　美美摸了摸小宝的头说：“你爸病了，现在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就得你多担着些。”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小宝也才不到十岁，就得开始承担这么多。
　　　　何美美在这时候，巴不得自己能变出一堆的钱来。有了钱，就可以给叔叔治病了，能买得起几百块钱的好药了。
　　　　看来，只靠种这些庄稼，还真的不是出路，得想别的法子，来钱又快，又多的。
　　　　回到学校，何美美又担心家里，又不能回去看，好几次上课都分神了，老师都批评了她好多次。
　　　　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六，何美美也不等湾里其他的同学，背着书包就往公汽站跑。
　　　　归心似箭，何美美也不知道自己给叔叔买的药怎么样，也不知道这一个星期，他的病是不是好些了。
　　　　下了公共汽车，从镇上一路到家，何美美从来没有走这到快过。平时半个小时的路，她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到家了。
　　　　也来不及回家，她先去了何德秋家。才到门口，就看到正在劈柴的何小宝。
　　　　“小宝！”何美美叫了一声，小宝回身一看，也惊喜是叫着：“大姐，你回来了？”
　　　　“你爸爸好吗？”何美美第一句就问。小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说：“大姐，爸喝了你买的药，这些天肚子消了好多，他也说舒服多了。刚在院子里晒太阳，才进去的。”
　　　　何美美听了，从心底长舒一口气来，有好转就好！有好转就好！
　　　　小宝接过大姐的书包，冲里面喊道：“爸，大姐回来了，来看你了！”
　　　　美美已走进屋内，看叔叔正坐在椅子上喝着水。虽然肚子里的水消了一些，可脸色看上去还是很差，还是有点黄，且人也怏怏的。
　　　　“叔，你感觉好些了吗？”何美美蹲在何德秋的膝前，拉着他的手问。
　　　　老医生说了，叔叔这种病只要吃喝的碗分开，还有一些像洗脸的毛巾什么的不一起共用，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何德秋点点头说：“好多了！你的钱都买药了……”
　　　　何美美知道叔叔要说什么，他是心疼她的钱。可是为了他，自己有再多的钱也得花。
　　　　“叔，你只管治病，别的就不要管了。你看，我们种的秋南瓜又丰收了，等一开年，我们又要种一季瓜子，到时候就又有钱了。”何美美为了不让叔叔担心，说得很轻松，脸上也挂着笑容。
　　　　“你的学费？”何德秋问。
　　　　“这个你就更要放心了，我的学费留着呢。”何美美不想叔叔担心这个事，就扶着他说：“叔，医生说让你休息，但也不能老不活动。这太阳正好，我扶你出去走走。”
　　　　何德秋点点头。这时，他突然有一种感觉，感觉这个小小年纪的侄女，就像是自己的依靠一样。自己病了这么长时间，马金花除了数落他，没有给他一句关心的话，就更谈不上照顾自己了。
　　　　每天，她都说地里活儿忙，除了回来做个饭，几乎就在外面不着家。
　　　　

第九十九章　去他家吃饺子

　　何德秋明白，自己没病的时候，马金花就嫌弃他，何况自己现在还是个病秧子。只怕她马金花现在的心里，巴不得他早死早了。
　　　　“这些天，苦了小宝！”何德秋边跟何美美往外走，边对她说，语气有些哽咽。
　　　　何美美听了，心酸得眼眶都红了。以前她还有些庆幸，叔叔能娶到马金花，还觉得是叔叔的福气，现在看来，真不如不娶她。
　　　　小宝听到了爸爸说的话，忙笑着接过来：“爸，你可别这么说，。你看，我在家照顾你多好，就可以不下地了，舒服着呢。”
　　　　这孩子，真懂事！美美给了小宝一个赞许的目光，对何德秋说：“叔，小宝是你的儿子，他不照顾你谁照顾啊？再说了，小宝趁机可以偷偷懒，农活可比照顾你要累得多。”
　　　　何德秋被他们姐弟俩给说得笑了起来。何美美说：“叔啊，医生说了，叫你要天天开心，不要想些烦心的事。以后，你只管养病，我边上学边嫌钱给你治病，其他的就交给小宝这个小小男子汉。”
　　　　“好啊！大姐，你这个分工好，我举双手赞同！”小宝边做事边听着他们说话，时不时也插上一两句，场面很是其乐融融，温馨温暖。
　　　　何美美扶着何德秋在湾子口走了一会儿，又往回走。这时，做农活儿的人慢慢回家了。
　　　　经过方大建家门口时，何美美看他家门口停着一辆半旧的拖拉机。
　　　　“叔，方大建家买拖拉机了？”美美指着拖拉机问何德秋。何德秋点头；“前两天买的，小宝说过。”
　　　　“哈哈，他家谁会开啊，说买还真的买了，我还以为七婶只是说着玩的……”何美美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有人叫她：“何美！”
　　　　不用看，听这叫声就知道是方大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