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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和支书有点纳闷，对视了一眼，笑着道：“王小玉，你有啥事就说……”
　　　　王小玉低声道：“……你也知道我和大明子只有薇薇一个女儿，如今她上高中了，我们不太放心，就想着陪她去城里伴读，以后她考上大学毕了业也在城里工作了，我们老口子也没个别的盼望，就想时时刻刻的陪在她身边，以后也能帮她一把，她是被我们宠着长大的，不放在眼皮子底下实在不放心，以后她嫁人生子了，我们也能拉扯一把，我们没别的孩子，不为她为谁呢，所以自薇薇一去城里，我和大明这心里就难受的紧，这次薇薇回来我们就商量好了，决定陪着她去了，在城里虽然苦了些，但心里高兴些，至少是陪在女儿身边的，苦就苦些，我和大明也认了，我和大明现在还不算老，到了城里不管哪个厂里上上班也好，哪怕找不到厂进去，扫扫大街，一个月挣个三百五百的也知足了，苦也不怕，我和他也不需要存钱，反正我们没有儿子，又不用存钱娶媳妇。”
　　　　王小玉顿了一下，看了眼凌明，道：“我们以后只怕是很难回来了，女儿在哪儿我们就跟到哪儿去，所以这家中的三间瓦屋和盖的猪栏厨房鸡棚什么的，想着都给卖掉，这地也给别人去种，你们看……”
　　　　王小玉是故意这么说的，若是直接说给凌奶奶，只怕这老货还会有别的想法，王小玉现在就防着她有别的想法，生怕她想到女儿身上去呢。
　　　　所以她低声道：“……不管卖多少钱，也能凑个薇薇的学费和生活费。”
　　　　凌明听了也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一向老实性子，便也没吭声，在为人处事上面，王小玉确实比他精湛。
　　　　凌奶奶一听这还得了，她原本听的还一头雾水的，后来越听眼睛越发光，到最后总算是听明白了，几乎是腾的就站了起来，道：“……什么？！卖？不孝的东西，卖也不肯给老娘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我不同意……”
　　　　凌明冷冷的看了一眼凌奶奶，心中也有点不高兴，薇薇当时说最高兴的是她，原来真的是她。他还没给呢，她就要抢了。呵，这就是他的生母……
　　　　王小玉看了一眼凌奶奶道：“……妈，我们不是不愿意留着房子，只是去城里生活不容易，好歹要给薇薇弄点学费，家中也没什么钱了，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这房子又不是妈留给我和大明的，爸可什么也没留给我们，这房子是我和大明花了几千块钱做起来的，哪怕亏些本，我也要卖些钱带着身上防身才好呢。”意思就是我们的房子自己做的，轮不到你不同意了。
　　　　村长和村支书看着凌奶奶一副这个样子，也有点头疼，他们也知道老凌家的一些破事，便也没理她，只和凌明道：“……大明子，你可想清楚了，去城里生活不容易呢，在村里好歹还有个房子和地呢……”
　　　　凌奶奶冷笑道：“他都绝了户了，还留在这儿做什么？！”
　　　　凌明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心中冷到极点，一听他们要走了，就迫不及待的赶他走了。这就是亲娘，他的亲娘。
　　　　看她眼中冒着光，　还不是为了这房子和地，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这就是她的准则吗？！
　　　　当年他做房子的时候，她还来吵过，总之就是不让他们家顺心。偏心偏到极点去了。
　　　　村长和村支书听了这话也皱了眉看了一眼凌奶奶。
　　　　凌明道：“……我只一个女儿，以后也是跟着她走的，不在她身边不放心。”他嗡声嗡气的说着，实在闷的很。
　　　　村长和村支书知道他们家主意已定，便不再劝，只对王小玉道：“这房子还不一定好卖呢，不光卖不出原价来不说，说不定啊，人家想买的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出来，这村上的房子不比城里的房子，王小玉，你可要想好了……”
　　　　“想好了……”王小玉道：“不管多少钱卖多少是多少，就想请村里给做个主做个价，只要合适，我们也不拖……”
　　　　村长村支书还没说话了，凌奶奶就跳了起来，道：“……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给我，我可是你们的亲娘，你们一门心思的向着外面了，把我都给忘了？啊？以后你们都不回来了，我老了就白生了你这个儿子不成？！”

　　☆、第086章　见证

凌奶奶眼睛发亮的盯着凌明和王小玉道：“……走可以，卖房子卖地不可能，我不要养老钱了？！你们一家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倒潇洒，我这个老婆子怎么办？！房子和地给我，就当成是赡养费？！”
　　　　说完，凌奶奶怕事情不成，便坐在地上又是老一套的撒起泼来，哭道：“……唉哟，生了这个不孝的儿子哦，只想着去城里过好日子了，不管亲娘了，哎哟哟，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她一面哭一面撒泼道：“……你们以后也不回来了，我要老了没钱用，到哪儿找你们要钱花去，生了这个儿子等于没生啊，我的赡养费啊……”
　　　　看她这样，王小玉心中冷笑，等她自己提出来，逼着他们要这个，总比他们自己主动给的好，也香一些。呵。这就是她的婆婆，一点也不乎他们去了城里日子好不好过，只看准了时机，占些便宜再说，不顾儿子的死活。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留恋的？王小玉一时之间极为庆幸，幸亏听了薇薇的话，现在能摆脱就是好事……
　　　　凌明的眼睛瞪的溜圆，一直瞪着凌奶奶，一副要生吃了她似的表情，哪怕凌薇薇一开始就说过凌奶奶绝对会见缝插针，但他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的自私，完全不顾母子之情，一门心思的要在他身上占点便宜，凌明一时间气的拳头都捏了起来。凌奶奶也不怕他了，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她几乎是大吵大闹的道：“……你瞪着我做什么？怎么！？还想打我不成，不孝子啊……”
　　　　凌明哪怕一开始也是做了这心理准备，房子和地也是准备给她的了，但被她这么一闹，心里真是恨的咬牙切齿的，说不出来的一股心酸滋味，绝不好受。
　　　　凌奶奶一闹，村长和村支书大为头疼。他们也怕凌明真的与她冲突起来了，便劝道：“……好了，别吵了，凌婶子，你也站起来，说话归说话，在地上撒泼像什么样子？！”
　　　　他们又道：“……凌明，你也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别一场谈话演变成家庭冲突，他们这两包烟也就拿的不是滋味了。
　　　　村长顿了一下　，道：“凌婶子说的也有道理，要不这样，以后这地就给凌奶奶去种，房子给卖掉，怎么样？！”
　　　　“不行……”凌奶奶眼神犀利，冷冽的站了起来道：“……绝对不行，这屋子和地都是要给我做赡养费的，我年纪大了，以后总不能一直跟着凌伟他们挤那三间屋子，总得有个自己住的地方吧？！这地我也做不动了，好歹我还得要请人帮帮忙吧？我还嫌这些不够呢……”
　　　　死老太婆，还想活多久？！村支书心里厌烦的很，看王小玉不说话，便道：“……一人让一步算了，这房子卖的钱，一半给凌婶子，若是不卖屋子，凌婶子就拿两千块出来，这屋子至少当初做了六七千，两千块还算不错的了，你觉得呢？！拿出来这事就这么定了……”
　　　　“两千块？！”凌奶奶一听，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道：“……我去抢钱呐？！儿子跟妈要两千块，我现在又不能挣钱，要我到哪儿去拿这两千块出来？！啊？这是把我往死里逼啊，不肯给房子给我老婆子住干脆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的为难我……呜呜……村长，支书，你们倒是说句公道话啊，一句比一句不实在，你们这是存的什么心呐？！”
　　　　村长和村支书的脸色有点难看，觉得怎么来这一趟就弄的一身腥了？！这凌老太婆倒给他们难看起来，让他们心中极不舒服。这个时候，村长和村支书的权利其实还是有点大的，现在被这么个人胡搅蛮缠的心里哪会舒服，他们去哪家，哪家不是客客气气的好茶端出来，好烟贡着，现在倒好？！
　　　　两人有点抬脚欲走的感觉，王小玉看时机差不多了，才叹了一口气，苦着脸道：“……遇到这种事也没办法。”
　　　　她红着眼睛用衣角抹了一下泪，道：“……妈，既然你要我们就给，只是这些作为你晚年的赡养费，这些是我们所有的东西了，以后你不能再跟我们要了，我们去了城里压力也很大，若是妈不同意，这屋子我们就暂时不卖了，先留着……”
　　　　凌奶奶一听，立即就不假哭了，辩着真假般的盯着王小玉看，仿佛在猜她怎么这么好说话。看她眼睛红着，心想也许是想离开想疯了，再加上也知道有自己在这房子也不可能卖出去，这才服软了，这么一想，凌奶奶心中洋洋得意的很。
　　　　不过，她既然说出了口了，凌奶奶怎么可能任王小玉说留着就留着了，趁现在占了才是正理，所以道：“……同意，当然同意，三间屋带地，也够我养老了……”
　　　　村长和村支书吃了一惊，看了一眼王小玉，动了动嘴，觉得她极为吃亏，但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也不好管，只能作罢，便不再劝。只觉得老凌家的老太婆真不是个省油的灯……非逼的大儿子一无所有的走，也太狠了，做娘做到这个份上，也够绝的。
　　　　这个老妖婆够贪心的，三间屋和地来养老，这明明是村子里人一户人家五六口人的吃喝，她可真是会享受的。老东西，真会作。村长和村支长都有点脸色不好。
　　　　凌薇薇在旁边的屋里听了，心中冷笑，就让她现在占个自以为是的便宜去，有了今天这事，以后脱离了这里，才是最重要的事，断就断个干净吧。
　　　　这村极偏，哪怕到了后世，这里也没有拆迁，而且根本也不会拆迁，而这三间屋子现在看着还是挺气派的，再过几年村里人家到处都要推倒了重新盖楼房，这三间屋子也就不够看了，根本没有必要留恋。
　　　　现在的这个便宜过了几年就是个鸡肋了，呵。
　　　　王小玉叹着一口气，红着眼睛道：“……那既然如此，就请村长和村支书给做个见证吧？！”
　　　　村长和村支书自是点头同意，心中反而很是同情王小玉，天天被她们给谩骂，估计也受够了气了，但这亏吃的也真是够憋屈的。
　　　　哪知道凌明就站了起来，腾的就道：“……给就给，不过若是这屋子和地给了，我和她就要断绝母子关系，她太狠太绝，而我也仁至义尽了，现在趁早断干净，以后各不相干，以后我们一家人在城里是生是死，也与她和凌伟无关……”
　　　　凌明的语气中带着一股狠绝，道：“妈，你是要地和房子，还是要儿子，你可想好了……”
　　　　凌薇薇吃了一惊，随即又笑了起来，没想到事到急处，倒将凌明的血性给逼出来了，以她对凌奶奶的了解，她才不会认为她会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选择要儿子。
　　　　看凌明红着眼睛盯着自己，凌奶奶没来由的一阵心慌，王小玉和村长村支书都紧紧的盯着她。
　　　　凌明咬牙道：“……若是你要儿子，这屋和地我就留着，这赡养费现在也不会给，以后再说……”
　　　　凌明目光闪烁的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股坚决，哪怕她嫌弃自己无数次，他也希望这一次，她能选择自己，到底是他的母亲，若是不能……就断绝关系吧。不，不是他这么选择，而是这选择权在她的手里。
　　　　但凌奶奶很快就恢复了震定，道：“……反正你是绝户了，凌伟还有两个儿子呢，有你没你都一样。你都要跟女儿走了，薇薇以后也是别人家的人，你们家也没个子孙以后给我烧香烧纸的呢，罢了，没你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然我去了地下都没法见你爹……”
　　　　凌明被哽的说不出话来，眼眶瞬间就红了，眼泪哗哗的就下来了，他捏紧了拳头，拳头上青筋直跳的盯着凌奶奶看。
　　　　一看儿子这样，凌奶奶也有点尴尬，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震定，看着村长，道：“……就这样吧。断就断吧，反正也没个孙子给我们老凌家……”说着还恶狠狠的盯了一眼王小玉。
　　　　王小玉眼眶也红了，也没看她，干脆转过了头，说不出来的胸腔憋闷之感。
　　　　现在她有点庆幸这么了断了，不过还好也有些心眼，没有自己提出来要断，是凌奶奶提出来断就断的，有村中两人在这里做见证，日后这村里也没人会戳他们脊梁骨。
　　　　村长和村支书冷冰冰的扫了一眼凌奶奶，道：“……好，拿纸笔来，写就写下，断就断了，省得日后再麻烦，”说完还冷冷的哼了一声。
　　　　凌薇薇沉默的拿了一支黑色钢笔和纸出来递给了村长。村长同情的看了她一眼，笑着道：“薇薇以后好好读书，毕了业以后好好孝顺你爸妈，知道吗？！”
　　　　他们两人对她也是同情的。村支书更是扫了一眼凌奶奶，对凌薇薇道：“……现在女孩子跟儿子一样，照样也是传后人，以后你出息了，给你爸妈养老，都一样……”

　　☆、第087章　事成

凌奶奶听了还很不屑，看也没看凌薇薇一眼。
　　　　凌薇薇倒是笑了笑，道：“谢谢，我会的……”对这个村，她很厌恶，以后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这一次带着在乎的人离开，会开始新的生活，绝对不会再往回走。以后一切都与这里无关。也许以后会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重新再开始田园生活，但绝不是这里。
　　　　她知道村长和村支书也只是出于同情的说一声罢了，并没有多少真心。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重视儿子。
　　　　凌明看着凌薇薇回了房间，便也没再看凌奶奶，异常坚决的走了过来道：“……村长，写吧，就写这屋和家中的地都给她当养老的赡养费，我和小玉薇薇只带着屋子里的东西走，以后与她断绝关系，不再是母子，她以后不能以任何方式要求我给她付任何赡养费用，我们净身出户，以后不管我们在城里冻死还是饿死，也绝不会回来求她，以后我们两不相干，互不相欠。”
　　　　凌明咬着牙说着，带着一股决绝，再不看凌奶奶一眼，甚至连声妈也不叫了，只说了自己要说的，这才闭了嘴，只是嘴唇一直哆嗦着，显然很是激动。
　　　　而凌奶奶此时只盯着老屋看了，哪里还能注意到他的表情，完全沉浸在喜悦之中。
　　　　村长的钢笔字写的很是流畅养眼，凌明接过来看了，又递给王小玉看了一眼，王小玉沉吟了一下，又叫凌薇薇出来看了，凌薇薇道：“……妈，这写一式三份吧，以后村里留一份，我们一份，她一份，以后也不能抵赖，”
　　　　“好，这个法子好，我们村里就为你们留一份……”村长笑了，倒也又写了两份，凌薇薇看了道：“没问题了……”
　　　　凌奶奶高高兴兴的按了手印，凌明作为户主也按了手印，一人收了一份。
　　　　凌奶奶得意异常，笑眯眯的道：“……老大，你啥时去城里？！”
　　　　凌明冷笑一声，道：“你以后可不是我妈了，不过以后我们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即使见到了，我也只当你是陌生人，放心，我们不会赖在这儿的，三天内绝对搬……”
　　　　“那就好……”凌奶奶也冷笑了一声道：“绝户的东西，我也不稀罕你这个儿子，哼……”
　　　　说完就高高兴兴的走了，刚刚沉浸在高兴之中，现在涌上的更是一股狂喜之意，但她还是有理智的，出了屋以后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不过那么点不对劲，也随即就被其它的兴奋给吹散了。
　　　　凌奶奶一走，凌明收了纸条，手一直在颤着，竟十分的平静不下来，村长也有点尴尬，正准备想走，王小玉道：“留下吃晚饭再走吧，今天麻烦你们了，一会儿让大明去买些酒回来，我去做晚饭，以后……我们去了城里，也不会再回来了……”
　　　　王小玉抹了抹泪，村长和村支书叹了口气，便留了下来。也想着维系一下村民感情也不错，对他们的遭遇也挺同情，一面还安慰着凌明道：“断了也好，只要在城里好好混，总不至于没饭吃，你有这么个妈还不如没有，想开了就好……”
　　　　“我想开了……”凌明哆嗦着嘴唇道：“……一开始还想不开，现在再想不开我就是个傻瓜了。”
　　　　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安慰着他，又说了些别的事情。
　　　　凌薇薇走了过来道：“我们的户口先留在村里，村长伯伯和书记给我们先保管一段时间，以后等我考上大学了，我们再回来迁走……”
　　　　两人一笑，自是应了，凌薇薇是可以迁走的，只是凌明他们不好迁，不过他们也不忍现在说这个话。所以也没有支声，倒是凌薇薇只一笑，他们是没有想到过他们家会买房子，等买了房子，迁户口这种事，就简单的多了……这个时候城镇户口还是吃香的，她也不想留农村户口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回来，以后也不会到这儿来种地了……虽然以后的农村户口会吃香一些。
　　　　凌明想到女儿成绩好，又出息，倒也笑了，心情好了一些，道：“……有小薇在，我也有个指望了，就要麻烦你们帮我们家保管一下这张见证了。”
　　　　“放心，我们会放在村里的……”村长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