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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衍转笔的动作不自觉地停下；　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你做饭给他吃？”
　　凌枝寒反问：“你会请人到家里吃外卖吗？”
　　“其他人可能不会；　但是顾允义向来不跟我计较这些；　有饭吃就行。”
　　萧衍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能改变凌枝寒的心意；　只让她最终得出了一个“看来你们关系是真的很好”的结论。
　　两人的作息问题讨论完以后；　萧衍纠结片刻，还是把心里的事情说了出来：“枝寒；　我们来聊聊婚礼大概安排在几月份吧。”
　　凌枝寒写字的笔在听到萧衍的话后不受控制地在纸上划出一道醒目的线条；　她抬起头；　诧异地看着他。
　　“我不是要催你结婚；　”萧衍赶忙表明自己的立场，解释道：“我和你交往的事被我妈知道了。”
　　凌枝寒呆滞地问：“阿姨是怎么……”
　　关于这件事，萧衍也不得不佩服自己母亲的聪明才智：“她打电话给孙程佩，一句废话没说；　直接问我和你的关系进展到哪一步，孙程佩因为在想是谁把消息透露给我妈；　反应慢了半拍；　被我妈推测出来我应该是和你在一起了。”
　　萧母如果去做盘问审讯一类的工作，绝对是个人才。
　　凌枝寒不确定道：“我也不是说我们一定不会结婚；　但是……我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　我也没考虑过；　所以现在只是先稳住她。”萧衍拿出手机看着自己日程安排说：“她热衷于催婚的时候其实很多细节考虑不到，但我如果把不能这么快结婚的理由说给她听的话就能让她冷静下来——我们的工作安排让我们腾不出时间，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凌枝寒也开始拿出手机翻找自己的计划；　边翻边怀疑道：“如果一直腾不出时间的话也稳不住她吧？”
　　“所以我们对一下时间安排，给一个最早的时间和一个最晚的时间，然后在最早的时间之前安排我们的父母见一面。”萧衍和她商量着道：“你觉得可行吗？”
　　凌枝寒想到自己母亲的脾气，她如果确定要和萧衍在一起甚至以后要结婚的话，及早让凌母知道她的交往对象是明星也好，免得快临近婚期了才告诉凌母这个消息，对凌母来说打击太大也太残忍。
　　于是凌枝寒回答：“可行。”
　　虽然已经商议完成，但萧衍还是不想那么快就把信息反馈给母亲，总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毕竟能不能说服萧母，他心里其实没什么底。
　　然而萧母的耐性有限，萧衍在某天去顾允义家打游戏的时候，接到了来自母上大人的电话：“什么时候介绍我们和小寒父母见一面呐？”
　　听听，什么叫说话的艺术，这就是了，半个字没提到结婚，依旧把催婚的意愿给表达了。
　　萧衍的游戏角色此刻正趴在草丛里，周围一片寂静，听不到枪声和脚步声，反而更叫人心惊胆战。
　　萧衍只得分心推脱着说：“再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总得让人家把年过完，从她家到仙霖来一趟也不容易。”
　　“我和你爸爸可以过去啊，我们没什么事。”萧母对此热情不减，丝毫不介意路途遥远。
　　“她家那边没什么合适的地方拿来见面，我让人查过了，保密性都不强，你也不希望在和亲家见面的时候被记者或者我粉丝打断吧？”其实萧衍还有一个理由没说，那就是凌母对凌枝寒将来会和明星结婚这件事尚且不能接受，现在正处于重建世界观的进程中，实在不能再来更多的打击。
　　萧母提出了一个更大胆的建议：“直接挑个人少的时间去小寒家里吧。”
　　萧衍立刻否决道：“她家小区只有一个出入口，如果真被人堵就尴尬了。”
　　“完了萧哥，我们好像被人围了。”顾允义此刻沉浸于游戏当中又戴着耳机，根本没注意到萧衍在打电话，说出的这句话却很微妙地跟萧衍担忧的场景对上。
　　萧衍赶紧操作鼠标，然而已经来不及，几声枪响过后，屏幕上显示出第三名的成绩。
　　萧母怀疑的问话从萧衍手机里传来：“你有那么疯狂的粉丝吗？不对，你有那么多粉丝吗？”
　　萧衍：“……”
　　萧母可能在儿子沉默的这几秒钟之内进行了反思，认为这种事的确有概率发生，又可能知道萧衍真的在准备见面觉得不好催太紧，总之萧母让步道：“嗯……其实年后也好，我和你爸爸还是有好多事要忙的。”
　　萧衍松了口气，感谢母亲的理解，如蒙大赦般附和道：“是啊，年后大家都闲。”
　　萧衍借口自己有事要忙，挂断了电话。
　　“这是怎么……我的天，居然贴着毒圈绕到我们后面去了，我说怎么没看见人呢。”顾允义哀叹着摘下耳机。
　　萧衍也几乎在同时放下手机，完美遮掩了自己刚才打游戏分心的事实：“今天去我家吃饭吧，有人做。”
　　顾允义知道萧衍的厨艺和自己半斤八两，还以为萧衍请阿姨到家里来做饭，边起身边问：“吃什么？”
　　“不知道枝寒会做什么，你不吃蒜是吧？我告诉她了。”萧衍说着拿起外套穿上。
　　顾允义保持着关空调的姿势没动，震惊地看着他：“你们同居了？！”
　　萧衍疑惑道：“我没和你说吗？那天打游戏的时候不是就告诉你了吗？”
　　“那天打游戏……”顾允义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萧衍在说什么，“你只是说会娶她没说你们同居啊！你们这进展也太快了吧？”
　　萧衍摇头叹气：“要是我妈能和你一样的想法就好了，她现在天天催我们结婚。”
　　顾允义正色道：“嗯，我觉得结婚这件事还是要慎重考虑，不然容易闹矛盾。”
　　然而顾允义在跟萧衍回家，目睹了两人一起做饭一起洗碗的全套流程，凌枝寒跟他打过招呼上楼睡午觉以后，他最终一脸严肃地对萧衍道：“我收回之前的话，请你们尽快结婚吧。”
　　“然后你就可以天天来我家蹭饭？”萧衍犀利地问，问完后又顺便提醒他：“你嘴角的酱汁没擦干净。”
　　“凌编做饭好吃只是一个方面，但这不该成为你们结婚的理由，不然你结婚就为了找个保姆吗？”顾允义伸手拿了张纸巾擦掉嘴边的酱汁，好让自己接下来的话更具说服力：“我看你们一起做饭一起洗碗的样子脑子里就蹦出一个词——老夫老妻——可你们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萧衍预感到顾允义接下来似乎真能说出什么有意义的话来，好奇地问：“这有什么问题？”
　　“在我看来你们就是那种，非常难得的，能在精神上完美契合的情侣。”顾允义说完这句，见萧衍怀疑地挑眉，毫不气馁地接着问：“你们同居这段时间，有过矛盾，但没吵过架吧？”
　　萧衍点头“嗯”了一声。
　　顾允义非常满意自己的推断正确：“我们都谈过恋爱，所以都知道，这世上不可能出现一个各方面都符合自己期许的完美伴侣。两个不完美的人在一起必然会有矛盾，出现矛盾的时候需要解决问题而不是吵架，吵架是一种十分低效且浪费时间的手段，可惜很多人并不懂这个道理。”
　　萧衍好奇地道：“你最近在做情感类节目的主持人是吧？我那天在电视上扫到你一眼还以为看错了……”
　　“我做的是嘉宾，主持人是心理学博士。”顾允义纠正他道。
　　萧衍错愕地望着他：“你真去做情感类节目了？你放弃了那个游戏代言去做了情感类节目？”
　　“这不是重点。”顾允义十分嫌弃萧衍这种关注重点错误的行为，继续道：“那位博士的好多话都让我感悟很深，就比如同居这件事，最能发现两人之间的问题，作息不一样、口味不一样、审美不一样，还有什么……思维方式不一样，这些都可能引发两人之间的矛盾最终导致分手，而理想的两性、关系，就是在这些矛盾发生时，两人都可以商量着来。”
　　萧衍大概理顺了顾允义的逻辑：“呃……所以我和枝寒？”
　　“我看得出来你们是真的能商量那种，所以我建议你们尽快结婚——不过这都是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是否合适还是要看你们自己，那位博士在描述这种关系的时候，我和其他嘉宾都表示羡慕这种关系，但想要真正做到太难，而且我们都怀疑这种关系是否存在。”顾允义说，“你和她的相处模式的确让我看到了这种存在的可能性，所以我刚才有一点……激动，就像传闻中的神兽出现在现实世界那种激动，你懂吧？”
　　萧衍点点头：“我懂，可你这个比喻有点让人无语。”
　　顾允义大手一挥毫不在意道：“懂就行，你管我用什么比喻。”


第41章　
　　萧衍认真思考着顾允义刚才的那一番话；　觉得自己和凌枝寒相处这段时间以来确实没什么矛盾可言；　就连挑选剧本的眼光都是一样的。
　　同行是冤家；　凌枝寒对于实力高于自己的其他编剧；　却从不吝啬赞美；　挑出的剧本他也很喜欢。
　　而且一般人对于伴侣是演员要和别人演吻戏这种事的接受程度普遍较低；　他之前的某位女友就曾要求他以后不再接吻戏，他们还因为这件事吵过几回。
　　他长久以来走正剧的路子；　有吻戏情节的戏一只手就能数过来；　但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以后就绝不再接；　要求改剧本或者借位拍摄又不太符合他的职业素养。
　　于是以后再有不能接受的；　萧衍也无意再与之深交，直接放手，还彼此自由。
　　他原本担心凌枝寒也会介意，但他发现凌枝寒能很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他的工作；　吻戏也是他工作内容的一部分，没把这个当做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他和唐珞婷演的那部剧；　吻戏的情节甚至是凌大编剧亲手加的；　足以证明他和凌枝寒不会因为这种事闹矛盾。
　　这样一来就几乎没什么不能解决的问题，既然如此；　早点结婚满足他母亲的心愿也好；　省得听母亲花式催婚。
　　萧衍尚在思考；　顾允义已经喝完一杯酸奶，满足地摸着肚子，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　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还有就是，精神方面足够契合，那方面——也需要验证两人是否合适。”
　　萧衍紧张地看了一眼二楼，顾允义也跟着他看了一眼：“你家的隔音效果应该跟我家差不多吧？”
　　“你小声点，她耳朵差不多跟我妈一样灵。”萧衍谨慎道。
　　顾允义问：“要不去我家聊？”
　　萧衍有点嫌弃：“去你家就为聊这种事？”
　　“大家都是成年人，”顾允义两手一摊无所畏惧道：“以学术的姿态讨论一下这种事有什么不可以吗？我们这些嘉宾天天听博士讲这个。”
　　萧衍的脸上写满了抗拒。
　　顾允义也不逼他，探着身子把酸奶瓶扔到垃圾桶里：“说的好像你以前去我家会干什么正事一样，不就打游戏吃外卖？”
　　萧衍认输：“走吧，去你家聊。”
　　萧衍和顾允义步出门外之后的一个小时，凌母的电话成功结束了凌枝寒午睡的进程，当凌枝寒拿起手机迷迷糊糊地问出一声“喂？”时，电话那头传来的凌母的声音似乎在极力掩盖着某种担忧的情绪：“你……你在睡午觉吗？”
　　“是啊。”凌枝寒回答完以后，猜到了母亲的种种未尽之言，只得接着安抚道：“我自己一个人睡，没别人，你放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凌母的确感到几分放心，但这种放心仅是知道女儿身边没有别人，可以无所顾忌地谈话的放心，并不是要管束女儿的行为。
　　凌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落：“我知道你长大了，已经是个成年人，就算真的和他……我也能理解，只要你有能力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凌枝寒未曾料到自己母亲在这件事上竟如此开明，拿着手机久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道：“你不是总担心我什么事都做不好吗？在我第一次跟剧组的时候还非要跑过来，吓得我赶紧跟导演请假去车站接你，就怕你不认路走岔了。”
　　“那是你第一次跟剧组，万一你被人骗怎么办？”凌母认定自己没错，不服气道。
　　凌枝寒不由得好笑：“我要是分辨不出合作方是不是靠谱，这份工作怎么可能做得下去？”
　　何况她没有家庭和经济上的压力，不会为了赚钱而心生浮躁，相信别人空口白条，描述得天花乱坠的许诺。
　　这让她选择合作方时，可以保持更为清醒的头脑。
　　凌母在电话那头叹了一口气：“从你读书的时候我就在想，我不求你出人头地赚大钱，只要简单平凡地度过这一生就好。我没料到你能上A大，但我也没改变自己的想法，我原本打算等你毕业回来找份清闲的工作，和一个普通人结婚，以后我给你带带孩子，这样就足够了。”
　　“萧衍也是普通人。”凌枝寒也知道母亲的想法难以改变，只能尽量寻找折衷点：“他只是职业特殊，认识他的人多，比较出名而已。”
　　岂知凌母的语气竟然微微带了点抱怨的意味：“就是太出名了。”
　　“还好吧，”凌枝寒见过太多明星，自然也就不觉得萧衍很知名：“我要是不跟你说，你应该都不知道他是谁。”
　　虽说凌母看过萧衍的影视剧，但凌母向来不关心演员名字，所以凌枝寒跟凌母介绍萧衍时，还特意说了一下萧衍演过什么角色。
　　“你跟我的标准能一样吗？”凌母生气地反问，“你还真想嫁个家喻户晓、所有人都知道的明星才满意？！”
　　那基本得是从上个世纪就火到现在的“常青树”了。
　　凌枝寒赶忙放柔了声调平息母亲的怒火：“是是是，是我眼光太高，怪我怪我……”
　　凌母心知无法改变女儿的决定，花了好几天的时间重建世界观，无果，此时给凌枝寒打电话也是带了几分破罐破摔的意味：“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哦，”凌枝寒被问及这个问题，这才敢把之前和萧衍商量过的安排讲出来：“等年后我带你和爸爸去跟他父母见一面，然后差不多明年年中吧。”
　　凌母问：“这么急？”
　　半年多的时间，凌母却觉得着急，凌枝寒有些想不通：“你以前催我找男朋友的时候可比现在还急。”
　　“结婚和找男朋友能一样？你决定和他结婚，总该考虑他是不是能让你依靠一辈子吧？”凌母发出直击灵魂的拷问。
　　“我不会找个男人来依靠一辈子，”凌枝寒从床上坐起：“我们结婚，只是因为相爱且合适，你这话问得不对。”
　　凌母怒极反笑，诚心讨教：“那你说我该怎么问？”
　　“你应该问：如果有一天这个男人靠不住跑了，或者由于各种原因，你们的婚姻无法再维持下去，你会就此一蹶不振变成祥林嫂式的人物吗？”凌枝寒的母亲毕竟也是念过书的，知道祥林嫂是谁，所以说这话倒用不着担心凌母听不懂。
　　凌母闻言冷静了下来，问道：“那你会吗？”
　　“当然不会，”凌枝寒起身拉开窗帘，让屋外的阳光透进来：“我的人生还许多有意思的事要做，还有许多美丽的风景要看，婚姻失败就失败了，谁能挡得住我在自己的路上继续走下去？”
　　“谁也挡不住，”凌母承认这一事实的语气，带了点难以言说的无奈：“连我都挡不住。”
　　凌枝寒欣慰道：“你能想通就好。”
　　“我没有想通，我只是逼不得已接受现实——你张阿姨来敲门，我去开门，你继续睡吧。”凌母最终以这句话做结，挂断了电话。
　　张阿姨是凌母多年的好友，很会开导人，凌母能和她聊一聊，凌枝寒就放心了。
　　凌枝寒已经完全清醒，也就不想再睡，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萧衍已经从顾允义家回来，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拿平板看着购物网上的书桌。
　　凌枝寒从他身后经过时瞟了一眼，萧衍也就顺便问她：“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凌枝寒惊愕道：“啊？给我买的？”
　　“我有书桌，当然给你买的。”萧衍道，“你经常需要用书桌写剧本，我用的机会也不少，共用一个太不明智。书柜就用我书房里的吧，还有很多空位让你放书。”
　　“哦……”凌枝寒自从和萧衍同居开始，买东西由谁出钱这方面就没怎么计较，比如买菜做饭的一系列花销都由她来承担，萧衍也不多问，只管在其他方面给她砸钱，以免让她有自己被包养的错觉。
　　“这家店的东西价格贵，看上去雅致，实用性不强，设计得也很不符合人体工程学，我去实体店里试过，用这个写剧本我的速度得下降一半。”凌枝寒拿过萧衍手里的平板，搜了另一家店，选了个自己喜欢的，把平板还给萧衍，“我在家里用的这个，你帮我买这个就行。”
　　萧衍研究了一会儿，很认同凌枝寒的眼光：“看起来确实比之前那个实用，我也换一个。”
　　凌枝寒自从住进萧衍家以后还没写过东西，但萧衍书房里的书桌是见过的：“你那个书桌看起来很新，什么时候买的？”
　　“一年前吧。”萧衍丝毫不觉得换掉有什么问题，“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