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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与子成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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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杏跳下车,跌跌撞撞跑来,抱着她哭道:“姑娘你流了好多血!”
  陆微这才注意到有血从脸上流下,她扶着银杏缓缓站起,露出一个微笑,不管怎样,今日她不需要赵昱来救,也不必认识赵昱!
  车夫连滚带爬地奔过来,两条腿一直在打哆嗦,连声说:“小的该死!小的失职!”
  陆微摆摆手止住他,吩咐银杏去路边叫顶轿子送她回去,银杏答应了还没走,赵昱已经抱着碧桃走近,向陆微说道:“姑娘,我有车子,我送你回家。”
  “不必,但是多谢你好意。”陆微冷冷说道,“你放下她,我们坐轿子回。”
  赵昱闻言愣了一下,但很快又说:“你伤得很重,坐车快,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是肃宁侯……”
  陆微不等他把话说完,站起身就走。不管那是一场噩梦还是不堪回首的前世,她都不想再跟赵昱有任何联系。
  赵昱这回是真愣住了。从没见过这般无礼的女子!他刚刚救了她的丫鬟,还主动提出借车给她,她竟连他的姓名都不问,径自走了?
  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从胸中蹿上,连这个小女子也敢瞧不起自己吗?赵昱面色阴戾,恶狠狠盯住陆微蹒跚而去的背影,似乎要将她纤瘦高挑的身形刻在脑中,随时拎出来鞭打一番。
  此时碧桃已悠悠醒转,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男子怀里时,顿时面红耳赤。昏过去之前她看见这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向她张开了双臂,她推测是他救了自己,羞答答说道:“碧桃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赵昱反应过来,唇角上翘,露出一个温文的微笑,缓缓说道:“姑娘没事就好。”
  碧桃低了头,声音又轻又软:“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赵昱眼中掠过一丝嫌恶,一个卑贱的丫鬟也敢问他的姓名?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温文尔雅的模样,温声道:“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碧桃还想再说,忽听银杏叫道:“碧桃,姑娘叫你过来!”
  碧桃只得福身向赵昱告别,恋恋不舍地走了。
  赵昱背抄了手,静静看着陆微钻进一顶青呢小轿,轿夫起轿上肩,健步如飞走了。整个过程中,陆微没有再看他一眼,唯有那个叫碧桃的丫头频频回头向他张望。
  轿子转过街角,碧桃的目光再也无法粘着他,赵昱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哪个蠢货打探的消息说陆微性格单纯爽朗、容易接近?刚刚那女子分明是个傲慢无礼的泼妇!
  陆微坐在轿里,时时紧张不安地掀起轿帘往外看。现下这条路是她经常坐车、坐轿走过的,过三个路口,再穿一条巷子,左右双狮子,门前下马石,粉墙灰瓦占据大半条街的,就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陆府。她在那里出生,在那里迎来弟弟元丰,在那里送走双亲的灵柩,在那个噩梦里,她还从那里出嫁,十里红妆一路进了赵家那个魔窟。
  她瞪大眼睛紧紧盯着帘外的街景,生怕一眨眼后重又回到那个可怕的梦境。
  终于,陆府的黑漆双扇大门出现在眼前,陆微顿时热泪盈眶。陆家,她想念了四年而不得回的娘家,她慈祥的祖母,相依为命的弟弟,微儿回来了!
  


☆、决定复仇

  轿子在陆府大门内停下,早有仆妇迎上来,伺候陆微换了家里的轿子,一径抬到内院垂花门前。
  陆微扶着银杏的手走出轿子,几个内院门前伺候的下等婆子看到她的伤都是大吃一惊,但却没一个敢出声询问的。
  陆微知道,这都是祖母陆老太太素日严格治家的缘故。陆老太太出身定国公府,十七岁上嫁入世代书香的陆家,生有两子,长子陆鸣便是陆微的父亲,官至吏部侍郎,娶了抚远候杨家的女儿,夫妻俩数年前已相继去世。次子陆启科举不成,现在礼部捐了个闲散差事,娶妻刘氏。
  陆微的母亲虽是长媳,但在世时身子一直不大好,难以负担管家的重担,所以陆家内院长久以来都是陆老太太亲自打理,四年前才慢慢把管家权移交给二儿媳妇刘氏,但祖产田庄、祭田商铺这些大头,仍攥在陆老太太手里。
  陆微慢慢向内院走去,大理石的影壁,红柱绿瓦的长廊、穿堂处半人高的荷花缸……熟悉的景物一样样撞进眼中,她极力克制才没有掉下眼泪。尽管她十分想念陆老太太,但还是决定先回去包扎,如今这浑身是伤的凄惨模样,她怕陆老太太见了太过伤心。
  只是没等大夫给她包扎好,陆老太太已经牵着她嫡亲弟弟陆元丰赶过来了,看到心尖肉一般疼着的长孙女伤成这个样子,陆老太太顾不上追问原因,搂住她便哭了起来,六岁的陆元丰也惊慌地瞪着大眼睛,一个劲儿问她疼不疼。
  陆微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恍如隔世。她顾不上手臂疼痛,紧紧搂着这两个前世今生最重要的人,脸上淌着泪,心中一遍遍发誓:既上苍让我重生一回,我绝不再与亲人骨肉分离!
  丫鬟婆子纷纷上前劝解,陆老太太总算松开手在一旁坐下,絮絮问起惊马的情形。陆微靠着水红海棠迎枕半躺在杨妃榻上,陆元丰小心翼翼地捧起她受伤的手,轻轻吹着,充满稚气地说:“姐姐,元丰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陆微的喉头哽住了。管他是噩梦还是前世,如今她好端端在家里坐着,她重视依恋的家人在她身旁守着,她只想抓紧现世的安稳,至于恶毒的赵家人,今天她没给他们闯进她生活的机会,但愿永世不必相见!
  但是陆微的安稳心情很快就被破坏了。
  第二天上午,陆元丰捧着新买回来的桑葚来看望陆微,问她:“姐姐,是不是赵家阿昱哥哥救的你?”
  陆微大吃一惊,脱口问道:“你说什么?”
  陆元丰把洗好的桑葚塞到她嘴里,眨巴着眼睛说:“我买桑葚的时候碰见阿昱哥哥,他知道我是谁后,告诉我昨天他救了你。”
  陆微控制住油然而生的恨意,柔声问道:“阿元为什么要跟他说话?”
  “我拿了一个红色的桑葚,他说应该挑黑色的,比红色的甜。”陆元丰一脸崇拜,“阿昱哥哥真聪明!这一小筐都是他帮我挑的。”
  陆微慢慢坐直了身子。
  其中有诈!
  赵昱怎么知道她是谁?又怎么会那么巧,昨天救了她,今天便跟她弟弟搭讪?
  昨天老太太问起时,她只说是自己跳的车,碧桃倒是提起有个男子救了她,但她一个丫鬟,老太太并不关心她被谁救了,连问都没问。
  她一直以为噩梦里赵昱救她只是巧合,昨天她躲开了就不必再与赵家人发生纠葛,但如今看来,赵昱很有可能是处心积虑要认识她,只怕躲也躲不开!
  可是,赵昱究竟为了什么?
  她笑着对陆元丰说:“这事情你先不要告诉祖母,那个赵昱并没有救姐姐呢,他救的是碧桃。”
  陆元丰答应了,忽地想起什么,又说:“可是林管事跟我一起去的,他也听见了,他会不会告诉祖母?”
  陆微叫来银杏,让她去吩咐林管事不要乱说,又叮嘱她这几天留神看赵昱有没有在陆府周围活动,银杏答应着去了。陆微心下稍安,如果赵昱是存心结识她,那就肯定会再想办法,如果赵昱没有进一步动作,说不定一切都是巧合。
  第三日,银杏匆匆来报:“姑娘,那个赵公子这两天都在对街的茶肆吃茶,中间元丰少爷出去,他还赶着上去说话了!”
  “啪”,陆微手中的青瓷茶盏重重顿在桌子上,她抿紧了唇,胸中怒意纵横,原来赵昱真是有心接近!
  不等她想出对策,陆老太太已进来看她,说道:“刚刚听碧桃说,那日救你们的是肃宁侯府的二爷赵昱?”
  陆微吃了一惊,她已经叮嘱过银杏、碧桃两个不要再向家里人说起那日的情形,怎么碧桃居然告诉了老太太?她这里千方百计堵着赵昱的口子,怎么反而是贴身大丫头给捅到了老太太面前?
  碧桃看见她责备的目光,低了头嗫嚅着说:“婢子出门时碰见赵公子,上前道谢时赵公子说了他的身份,婢子想着肃宁侯府不可怠慢,这才跟老太太说了。”
  陆老太太说:“虽说他救的是碧桃,终究是咱们府上的人,确实不好装作不知道,还是备份重礼送去道谢吧。”
  陆微答应着,不禁又看了看碧桃,为什么她直接告诉了老太太?难道是怕自己拦着不告诉老太太?她这么迫切地想要引见赵昱,是为了报恩吗?
  陆家的谢礼送去后,当天肃宁侯府便派了两个一等管事婆子送回礼,并带来一封请柬,邀请陆二夫人和陆家几位姑娘到肃宁侯府赏花。那婆子坚持要来探望陆微的伤,当着她的面笑说:“侯夫人知道大姑娘身上有伤没好,特地把赏花的日子定在半个月后,请大姑娘一定赏脸光临。”
  陆微认得她,王氏的心腹陪房王保家的,当年王氏折磨她,这婆子没少趁势作怪。看到她的一瞬,陆微深切的觉得,那不是噩梦,应该是她悲剧的前世,因为苦痛的记忆太真实了。
  她微笑着,并不去接话,指甲却把手心都抠出血痕了。好吧,既然躲不开,既然你们这么殷勤,上赶着来算计我,那你们过去欺我、辱我、杀我的仇,今生我誓要你们一一还回来!
  王保家的走后,陆微问碧桃:“你为何不告诉我,而是直接去回了老太太?”
  碧桃脸色苍白,惶恐地说:“我只想知道赵公子的姓名,当面感谢他,可是他,他说小姐不愿意张扬,不肯告诉我……”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干脆把事情张扬出来?”
  碧桃双膝跪地,呜咽道:“我真的只想知道他是谁。”
  陆微盯着她,心中翻过无数个念头。前世起火时她没见到碧桃,那她跟赵家人,是否有暗中联手?
  过往的画面飞快地从她眼前掠过。赵昱救她,两家人开始来往,王氏托人求亲,京中到处传言赵昱英雄救美,赵昱在一切有她的场合都会出现献殷勤,王氏天天往陆家跑……两人定亲,陆微的舅舅为赵昱谋得军中职位,成亲当日赵昱离京……王氏要她管家却不支银子,她的嫁妆慢慢变成赵家新置办的地亩田庄商铺……她得伤寒病重,陆老太太亲自来看她,王氏背着人与陆老太太说了很久的话,第二天赵正爵就递了请封世子的折子……
  陆老太太的姐姐是先皇的太妃,听说与太后相处的很好。
  职位,银钱,世子,原来赵家想要的是这三样。可恨前世竟被他们蒙蔽,只落得个含冤而亡的下场。
  陆微抿紧了唇,原本以为只是梦中虚妄之事,原本想与你们永不相涉,但你们既处心积虑、欺我至此,这一世我愿化作出鞘利剑,尽斩仇人之首!
  她看向碧桃,冷冷地说:“无故与外男结交,其罪一,擅自向老太太进言,其罪二,有事不报主人,其罪三。碧桃,扣你两个月月钱,自去找管事领十个手板吧。”
  碧桃大吃一惊,作为从小服侍陆微的心腹大丫鬟,以往就算有错,也从没受过这样重罚,更何况打手板疼痛事小,丢脸事大。她伏在地上,凄凄惨惨地说:“姑娘饶了我这一回吧!”
  陆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前世之事晦暗不明也就罢了,但今世她因一念私心置主人于不顾,绝不是可以随便饶恕的过错。遂不再理会碧桃的哀求,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银杏上前扶起碧桃带了出去,碧桃见左右无人,哭道:“姑娘好狠心!”
  银杏低声道:“你以后可别再这样了!”想起陆微凌厉的神情、冰冷的语调,银杏竟觉得有些脊背发凉,她忽然发现,刚刚那果断罚了碧桃的人,早不是从前那个宽和仁慈的大小姐了。
  


☆、赴仇人之约

  既然赵昱是存心接近,那么惊马的事情,应该不是偶然。
  陆微来到位于外院罩房的车轿房,那日驾车送她的车夫就在此处居住,一见到她就喊:“求大姑娘给我做主,我冤枉啊!车轴我天天检查,根本不是失于保养才断的!”
  陆微问道:“马呢?是不是你驾车不当让马匹受惊?”
  车夫黑阔的脸上全是惊慌,叫道:“马腿上有伤,大姑娘,真不是我弄的!”
  陆微盯着车夫,那张黝黑粗糙的脸上只有惊慌,找不到狡猾的痕迹,她沉声吩咐:“叫林管事过来。”
  外院大管事林福很快来了,辩解道:“二夫人已经查清了,是车夫疏忽没有保养好,车轴才断的。”
  “拿车轴来我看看。”
  车夫抢在林福前头,把车轴送了过来,他知道这关系着自己的前途,紧紧地握住那根从中断开的结实木条,解释说:“断开的地方这么齐,这是有人故意锯的!自己断的不会这么齐!”
  林福脸色铁青,低头不语。
  陆微缓缓说道:“林管事,你怎么说?要不要我把这件事交给祖母再查一遍?”
  林福飞快地盘算起来。以陆老太太的精明,半天就能查出来。二夫人固然现管着他,但这家里还是老太太说了算,而老太太最疼的,就是大姑娘,若让老太太知道他存心欺瞒,必定一捋到底。
  林福双膝跪下,低声道:“小的之前已经查出来了,车轴是三姑娘弄坏的,但是二夫人不准我说出去。马匹的腿伤却不知是什么缘故。”
  三姑娘陆琼?陆微有些意外。陆琼是刘氏的女儿,从小跟她不怎么合得来,一有机会便针对她,处处跟她别苗头,但之前种种终归只是小儿女的胡闹,锯车轴这种事非同小可,不像是她的手笔。难道是刘氏?可若是刘氏,她应该不会把罪责推到女儿头上。
  那么车轴一事与枣红马的腿伤有没有关系?腿伤会不会是赵昱做的?他终归是个武将,就算隔着一段距离,要想用什么东西伤了马腿也不是难事,然后他就可趁机英雄救美,结识陆微。
  陆微来到陆琼的院子,开门见山道:“车轴的事我知道了。”
  陆琼双腿一软,瘫坐椅上,少顷又昂起头,气咻咻地说:“那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好好的?”她瞪着陆微,心中满是不平。一直以来,她都在嫉恨陆微,小时候恨她夺走了祖母的宠爱,再大些恨她比自己漂亮,如今恨她书念得好能进刘家女学,她却因为功课太差被女夫子婉言拒绝。所以当她知道锯断车轴能让陆微翻车,在众人面前出丑时,就毫不犹豫做了。
  “你可知道你差点要了我的命?”陆微冷冷道。
  陆琼咬牙:“少吓唬人!你现在还不是活蹦乱跳的!”
  陆微冷笑,以前怎么不知道陆琼这么狠毒?莫非跟赵家有关系?她问道:“赵家让你做的?”
  “什么赵家?”陆琼瞪眼,“你胡说八道什么?”
  陆琼跟她从小就不对付,她的表情陆微很清楚,如今这样,说明陆琼所为应该与赵昱无关。陆微松口气,又问:“那是谁教你的?你怎么会懂这些?”
  “哼,你以为就你聪明?”陆琼得意起来,“别忘了我小姨也是管家太太,她说过车轴……”
  “住嘴!”刘氏快步走进房中,及时止住女儿,又向陆微赔笑说,“好侄女儿,你妹妹年纪小不懂事,闯下大祸来,婶子替她给你陪个不是,就别告诉老太太了,她老人家一把年纪,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年纪小?陆琼已过了十一岁生日,不能算小孩了。陆微浅浅一笑,道:“我也没出什么大事,自然不会怪妹妹。老太太那里,我会替妹妹解说。”
  刘氏心中咯噔一下,听她的口气,是不准备瞒着老太太?只得硬着头皮道:“最好还是别告诉老太太了,生了气划不来。”
  “婶子以为这家里有什么事是老太太不知道的吗?”陆微笑道,“还望婶子以后多开导开导妹妹,都是自家骨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若是出丑露乖,外人议论起来,坏的是陆家全部女儿的名声,谁也跑不掉。”
  她依稀记得,前世惊马之后,陆琼被老太太罚了,但没告诉她原因,现在想来,应该是老太太知道□□但顾忌二房的面子便没有张扬。
  走出门来,陆微冷冷笑了。陆琼说的小姨,是刘氏的妹子,因嫁给了程家,所以人称程姨妈,根据前世的回忆,程家与王氏的娘家却是姨表亲。
  陆琼锯车轴,多半是程姨妈暗示诱导的,但程姨妈为何要这么做?就算陆琼伤到了自己,对程姨妈有什么好处?
  她猛然想到前世元丰出事,那时候陆老太太病了一个多月,但元丰从来没传出过生病的消息,怎么会突然就不行了?难道也是像自己一样遭了无妄之灾?
  陆微后怕的浑身冰凉,胸中却又灼烧着熊熊怒火,原来这个家里也有隐患!但是我既重活一遭,你们谁也休想伤害祖母和元丰!
  半个月后,刘氏携陆微和二房庶女陆雅到肃宁侯府赴赏花宴,陆琼因被陆老太太罚禁足两个月,手抄《心经》百遍,不得前来。
  车子从肃宁侯府偏门驶进,沿着青石板铺成的甬路一直来到内院垂花门,在此处下车换轿,几个婆子抬着过了两重穿堂,到一处月洞门时落了轿,便有婆子上前将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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