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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老爷子哼了一声，看向不远处乖乖静坐的许知知，“就你话多，看看人家小姑娘说什么了吗？”
　　那个小闷瓶，能指望她说什么。
　　季朝摇头，也跟着季老爷子一起坐下。只是他的确是有工作，中午的时候就离开了。
　　季老爷子和许知知把钓到的鱼放生了一半，只带着几条回家。
　　午饭时间，季容不在家。一般来说，他中午都不会在家吃饭。公司事情多，一来一回的，的确是太过浪费时间。
　　“这鱼真新鲜。”沈姨道了一句。
　　季老爷子神色微扬，他喜欢吃鱼不错，可是也喜欢钓鱼。只是以前忙着管理公司，没有太多的时间而已。
　　沈姨乐呵呵地拿着鱼进厨房去处理了，许知知则是给季老爷子弄了一些水果。
　　季老爷子和蔼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当初把人家小姑娘强硬地带到季家，他的确是觉得有些愧疚的。现在看到这孩子能够那么健康的成长，他也就舒心了几分。
　　一晃两年都过去了，这孩子都成年了。
　　“知知，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许知知抬头，认真地回答，“我想当医生。”
　　季老爷子笑了笑，这姑娘大学学了医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我是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许知知有些不知所措，还不太懂得季老爷子的意思。
　　季老爷子见此，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乐呵呵地接过水果，“没事，爷爷就是随便一问。”
　　活动地点在南川的礼堂，许知知穿着浅蓝色小洋裙，和安韶坐在角落里面。
　　这样的联谊并不多，好像每年都会有一次。今年的主题是蒙面，来的每个人都需要蒙着面。
　　安韶安静地吃着水果，似乎也并没有要去玩的意思。
　　许知知忍不住看向她，轻声问她，“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来？”安韶不是一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
　　“想脱单。”安韶简言意骇，无奈地摇头，“没想到是蒙面。”
　　许知知怔了怔，脑海里面立马冒出了一个人选，“安韶，季……”
　　“我们也去跳舞吧。”安韶把叉子放下，似乎是没有听到她的话，“感觉总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太好。”
　　许知知只得把想要说的话又收了回去，点了点头，“好。”
　　舞池中的人很多，梁一琴一来就开始了寻找模式，这一会也不知道晃到哪里去了。
　　许知知的个子只有一米六出头，的确不算是太高。人来人往之间，一个转身，刚才在她身边的安韶也不见了。
　　她一个人站在舞池里面，有些紧张，想要穿过人海，却被人挤了一下。
　　穿不习惯的高跟鞋使得她踉跄了几步，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男人的脸被面具挡住了一大半，只露出消瘦的下巴和那双锐利的眼眸。
　　季容……
　　“扭到了？”舞池人太多，声音还嘈杂，季容贴近她的耳边，低语。
　　酥酥麻麻的感觉挠着她的耳朵，许知知有些不适应，缩了缩脖子，声音都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没，没有。”
　　季容带着许知知微微出来了一点，揽着她的细腰，“联谊？”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带着一股危险的意味。
　　知道有联谊，季容特地让宋秘书查清楚时间地点赶了过来。
　　果然是长大了，连带着活动都多了。
　　许知知心虚得很，“我，我陪朋友来的。”
　　“那为什么进舞池？”季容轻轻捏着她的耳朵，耳尖有些泛红了，看起来可爱得很。
　　耳朵是许知知的敏感处，被季容这样轻轻地捏着，连反抗都忘记了，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季容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见脆弱的耳尖红得滴血了，这才放开她，“许知知，我教你，可不是为了让你和其他的男人跳舞。”
　　这句话的内涵意思太过，许知知哪里承受得住，尤其是两人离得那么近，他的大掌就贴在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肩头上面。肌肤相碰，温度灼热。
　　“我没有。”声音更小了，许知知低着脑袋，几乎是要埋进季容的胸口里面。
　　季容不置可否，这才上了大学多久，就敢穿上那么暴露的衣服了，得罚。
　　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在自己的肩头，许知知浑身一颤，完全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不过是一瞬，惩罚很快结束。再次抬头，季容眼中却染上了情。欲，声音也哑了许多，“别紧张。”
　　不得不说，季容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带着有些紧张的许知知，配合着她的节奏。
　　不远处，安韶刚刚脱身，就看到了穿着白色西装的蒙面男人。她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了笑，“你穿西装很好看。”
　　周致和收回目光，礼貌道谢，“谢谢。”
　　“不上去吗？”安韶问她，“她没有看见，有点可惜。”
　　周致和声音微敛，“不了。”
　　是很可惜，他好像总是晚了一步。
　　安韶没有再继续说什么，倒是周致和淡声道，“别告诉她我来过。”
　　“嗯。”
　　周致和又道，“季朝？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安韶回头看去，季朝果然在不远处。
　　他们的一个小小联谊会，面子还真大。季家的两位少爷都来了。
　　“不躲了？”季朝上前，有些无奈。
　　“穿着高跟鞋，跑不了。而且我也跑不过你。”安韶平静地在陈述一个事实。
　　季朝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他向来性子都洒脱惯了，偏偏在安韶面前那么小心翼翼，“听说你最近想脱单？”
　　安韶眼神闪了闪，点了点头。
　　季朝吊儿郎当地看着她，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来了一句，“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安韶捏着酒杯的手狠狠一顿，面上却很平静地看着季朝，“不怎么样。”
　　“那是你没眼光！”季朝立马又变得咋咋呼呼起来。只是转过头的时候，眼底的受伤一闪而过。
　　舞池里面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可季容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许知知不适应高跟鞋，跳了这么一会，脚跟都有些疼了。
　　“还，还跳吗？”
　　季容低眸看她一眼，“累了？”
　　许知知赶紧点头。
　　“娇气包。”季容揽着人离开舞池。
　　许知知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我不是娇气包。”她只是不习惯高跟鞋而已。
　　季容不置可否，“外套在哪？”
　　许知知走到一旁，拿起自己的羽绒外套，把自己包裹成了一个球。
　　明天就是周末，按理来说，她是下午就要回季家的。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许知知有些犹豫，“夜晚开车不好。”
　　而且还要开四五十分钟。
　　“去公寓。”季容替她拿着书包，把人塞进车里。
　　季容打开了暖气，热风吹出来，驱散了冬夜的寒夜。
　　看着车子驶向南川附近的小区，许知知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里是哪？”
　　“给你买的公寓。”季容领着人上楼。
　　这一片是学区房，环境保卫都不错。房子一百多平米，不大不小，设计的风格正好是许知知喜欢的。
　　原本还不想住的许知知看到喜欢的装修风格，就有些犹豫了。
　　地毯看起来好软啊……
　　她的想法太好容易猜，季容神色微暖，“有地热，可以不用穿鞋。最里面的房间是你的。”
　　许知知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脱下鞋子，隔着一层袜子踩在地毯上面。
　　好软！
　　“喜欢吗？”拧包的季容倒也不在意自己被忽略，替她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盯着某个小姑娘。
　　许知知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那就从宿舍里面搬出来。”季容继续诱哄她。
　　果然，一听到这句话，许知知立马清醒了过来，摇头拒绝，“不要。”
　　季容轻轻眯着眼睛，有些不耐烦的捏着许知知的下巴，“不许拒绝。”
　　许知知有些委屈地眨了眨眼睛，“那你也住在这里吗？”
　　“不然呢？”他想要的无非就是两个人能有个单独相处的地方。
　　许知知更加犹豫了。这段时间梁一琴总是给她普及了许多少儿不宜的知识，所以她有点担忧。
　　“我，我再考虑考虑。”许知知一紧张又结巴了，趁着季容不注意，赶紧跑了。
　　最里面的房间应该是主卧，很大，还有个单独的卫生间。屋子被装扮成了米色和粉色，正是她最喜欢的设计风格。
　　衣柜里面装着她的衣服，就连桌面上摆着的护肤品都是她平时用的。
　　许知知呆呆地看着，心口涩涩然的。真的有那么一个人，把你放在心尖上宠着。
　　季家太大太冷，她始终没有归属感。可是这里不一样。季容在用他的方式，给了自己一个独立而又温馨的空间。
　　许知知悄咪咪地打开了门，季容站在她隔壁房间，正准备开门进去。
　　冷不丁地窜出一个小姑娘，直直地往他怀里冲。季容难得地怔神，许知知的身体软乎乎的，还带着淡淡的糖果香味。
　　“谢，谢谢你。”嗡嗡的小软音，听得季容心口都快化了。
　　还没等他抓住这姑娘，许知知又很快地溜了。
　　季容定定地站在门口，忽而勾唇浅笑。
　　小姑娘也会投怀送抱了，很好。


第45章　小骗子
　　回到房间之后，许知知立马就冷静下来了。双脸滚烫得很，小脑袋埋进床里面，懊恼不已。
　　她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脚丫踩着软乎乎的地毯，许知知从床上下来，抱着自己的腿。
　　季容……
　　晚上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好，许知知还有些认床。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季容面前。
　　“早，早上好。”许知知低着头，想从他身边路过，又被他拉了回来，“坐好，吃早餐。”
　　季容时间来不及，只是简单地点了一个早餐外卖。小区附近的早餐一般都不错，有粥有面包，许知知也不挑食。
　　昨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尴尬，许知知不敢看季容，几乎都要把头埋进碗里面。
　　“碗里有东西？”
　　“啊？”许知知呆呆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干巴巴地摇头，“没有。”
　　季容给她倒了一杯牛奶，“低着头做什么？”把牛奶递到许知知面前，季容道，“害羞？”
　　像是被抓住了小辫子一样，许知知立马反驳，“才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季容手臂很长，桌子都不能阻挡他的动作。修长的手指正轻轻撵着她的耳尖，低低地笑了一声，“好红。”
　　许知知有些恼怒了，忍不住地瞪了一眼季容。
　　季容也适时地收回了手，不再闹她。
　　“等会会有人送你回家。”季容起身，走到玄关换鞋。
　　他和许知知不一样，公司的事情太多，即使是周六周日也没有时间休息。
　　门“咔哒”一声被打开，许知知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过去。
　　季容站在那里，面色冷沉，对上她的目光，眉眼稍加柔和，“回到家给我发短信。”
　　“好……”
　　回到季家的时候，季老爷子不在家，大概是又出去了。
　　像是要把前面几十年的遗憾都给弥补回来一样，季老爷子最近四处游玩，不亦乐乎。
　　晚上五点多，季老爷子才跟着徐管家回来，“去跟老刘说，明天继续。”
　　徐管家不赞同地道，“老爷子，您的身体需要休息。”
　　“休息什么！”季老爷子冷哼了一声，“赶紧去说！”
　　徐管家无奈地点头，只好出门了。
　　活动了一下筋骨，季老爷子自己坐在客厅，平和地泡着茶。
　　听到开门的声音，季老爷子才把电视的声音给调小，“季容，爷爷有事和你商量。”
　　处理了一天的公事，季容神色疲倦，“您说。”
　　“你说知知这姑娘也大了，留在咱家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了？”当初他也没对外宣称这姑娘的身份，侧面旁敲过，人家姑娘不愿意当季家的孩子，他也没有逞强。
　　这一晃这姑娘都成年了，要是可以，季老爷子也希望她能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季容神色微冽，却又很快收敛住，“您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这姑娘在我们家委屈了那么多年，如今成年了，要不咱们给她一些钱，让她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季容神情更淡了一些，“我不同意。”
　　“你这孩子！”季老爷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总不能让人家一姑娘和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在一起吧。”
　　季容捏了捏眉心，“再说吧。”
　　有些事情，得加快了。
　　季老爷子懒得看他，只是道，“上楼，顾家那份文件还在我这。”
　　“嗯。”季容起身，扫了一眼沙发。
　　许知知的书包还在这里。
　　厨房里面，许知知呆呆地洗着菜。
　　厨房没有隔音，所以刚才他们说话的内容许知知全部听到了。
　　沈姨轻叹一声，加快了炒菜的动作，轻声劝慰她，“季老爷子这是为你好呢。知知你要是不想离开，和老爷子说一声就好了。”
　　许知知低低地“嗯”了一声，闷着没说话。
　　沈姨也不懂怎么安慰这姑娘了。要说许知知真的离开，她肯定是舍不得的。
　　可是的确如季老爷子所说的那样，姑娘长大了，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晚饭的时候，饭桌上面少了一个许知知，沈姨笑着解释，“知知下午和朋友去玩了，已经吃饱了。”
　　季容看了一眼沈姨。
　　许知知最是懂礼貌，就算是吃饱了，也不可能不露面。
　　想到今天下午和季老爷子的谈话，季容夹起一片丝瓜，尝了尝味道，“丝瓜炒得不错。”
　　“可不是嘛，知知最近的厨艺……”沈姨的话戛然而止，有些尴尬，只能道，“季少要是喜欢吃，以后我就多做点。”
　　“嗯。”
　　速度地把晚饭给解决，季容朝着季老爷子礼貌性地点头，“爷爷，我先上楼了。”
　　“去吧。”
　　许知知很早就洗澡了，趴在书桌上面，盯着老师布置的作业，怎么也静不下心。
　　“咚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许知知的思绪。她抿了抿唇，猜到是谁，还是乖乖地过去开门了。
　　季容手里端着一碗面，“长身体，别减肥。”
　　许知知有些眼馋地看了一眼。她下午根本没有出去，这会正饿着。
　　可是她也不好意思说实话，只能磕绊地撒谎，“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季容态度强硬，端着面进去，放在茶几上面。
　　许知知没动，口袋就这么被季容袭击了，抢了她的糖。
　　糖纸被撕开，季容含着糖，声音有些模糊，“要我亲自喂你？”
　　许知知敢怒不敢言，瘪了瘪嘴，还真怕季容亲自动手，乖乖地坐在地上，拿着筷子慢慢吃面。
　　这是第一次吃季容做的面，不硬不软，也不知道用了什么配料，很是入味。
　　原本就饿极了的许知知食欲大增，一口接着一口。
　　季容含着糖的动作微顿，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姑娘进食的样子。
　　还说不饿。
　　小骗子。
　　等到季容吃完了，季容才开始他的三堂会审。
　　“发生了什么？”季容捧着许知知的脸蛋，左右打量了一下，确定眼眶没有红之后才放下心来。
　　的确是长大了，不会一个人默默地掉金豆子了。
　　“没，没什么。”许知知不太习惯他这样的亲昵，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身后抵住了沙发，无处可退。
　　季容声音低了好几个度，明显是不悦了，“不说实话？”
　　许知知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沉默了一会才开口，“下午的时候，我在厨房。”
　　季容耐心的听着，“然后呢？”
　　许知知吸了吸鼻子，“季爷爷说想要把我送走。”
　　“不是送走，只是以为你更喜欢外面的生活。”季容耐心地和她解释。
　　许知知低垂着头，声音很轻，却带着近乎察觉不到的颤抖，“如果我没有听到，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季容笃定道。
　　他不会让许知知离开，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不需要告诉她。
　　面前的许知知低垂着小脑袋，沉默了许久。直到看到她的肩头轻轻地颤着，季容才明了，小哭包掉眼泪了。
　　“为什么不说？”带着哭腔的声音软绵绵的，明明是质问的语气，软得没有几分力道，却狠狠地打在了季容的心口之上。
　　季容默了默，有些心疼地把她抱进怀中。
　　许知知委屈极了，也不反抗，任由他把自己抱进怀中。
　　耳边贴到他的胸口，那里传来稳健有力的心跳声音。许知知鼻子酸酸的，眼泪根本止不住，“你出国没告诉我，回来也没告诉我。季容，我不喜欢这样。”
　　她会很没有安全感。
　　会有那么一个你很在乎的人，突然消失在你的世界里，然后又突然回来，以着最为霸道的姿态，要你喜欢上他。
　　许知知不喜欢这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害怕哪一天，季容又会离开。
　　许知知是真的难受了，季容离开的时候她没哭，回来不告诉她的时候她也没哭。可是现在靠在他的怀里，周身都是他的气息时，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