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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返乡的人潮涌向火车站，江海市的路况隐约变得好了一些些。
　　深冬，哪怕是江海，夜里也很冷。
　　一位年轻的快递小哥，骑着小电驴，背后绑着一个巨大的纸壳箱。
　　这个时间，他其实是快下班了。
　　但这一单不是工作，是以前朋友托他帮忙送的。
　　所以没有开送快递的货车，只一人一电车，驰骋在霓虹夜色里。
　　红灯时，他看了看时间，回忆了下朋友的数项要求。
　　确定应该没有忽略什么，也还没错过什么。
　　时间尚充裕，他可以闲适的，看看四周这繁华夜色。
　　……
　　……
　　今天晚会的所有礼物，都是当场发放的，不管是会场外停着的5辆汽车，又或者大电视、笔记本电脑、手机，以及……现金钞票。
　　为了让获得大奖和优秀奖金的同事们方便拿钱，所有得到现金奖励的人，都还能得到一个赠送的、装钱的皮箱或书包。
　　2位财务同事，和2位行政同事，以及2位保安人员，在后台共同盯着所有现金，和各种奖品。
　　一晚上都要保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状态，他们精神紧绷，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这些钱里，一年中给员工和管理们发放的工作奖励和奖杯，都是固定的，东西上贴着小纸条，写着这些人的名字。
　　现在还是保密状态，不过人事部、行政部等相关人员和老板，都是知道的。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奖金奖品，用于抽奖环节和游戏环节获得。
　　总之员工们都有机会拿大奖，最低奖项也是100面值的购物卡，这场年会的奖项安排，就是每个人都不会空手回家。
　　财务部同事盯着下午取出的新鲜钞票，用力吸一口混杂着金钱味道的空气，声音幽幽道：
　　“不知道会是谁得到这些可爱的钱钱。”
　　“我多摸摸它们，就算抽不中，也沾沾钱味儿。”
　　“哎，你不要坐那个皮箱啊，万一坐碎了怎么办？”
　　“我才80斤，坐不碎的。”财务部小妹子拍了拍屁股低下的皮箱，昂头道。谁瘦谁骄傲。
　　“你坐的那个是年度优秀员工的奖金吧？”
　　“对啊。”
　　“啊，一年就三个，两千人里选拔，这个也太难了。”
　　“是啊，听说今年老板很大方，年度优秀的奖金很厚的。”
　　财务小妹子伸手拍了拍箱子，仿佛听到了金钱的共振声。
　　几个人装模作样的倾听那莫须有的声音，随即齐齐露出羡慕目光。
　　谁在意那个什么优秀员工的荣誉啊，他们馋的是钱啊！！！
　　……
　　……
　　游戏部座席。
　　穿着格子衫的程序猿看了眼武松身后的鲜花，悄悄问他：
　　“木公，你花给谁买的啊？”
　　武松看了看身边放衣服包的杂务筐上，绽放着的捧花，犹豫了下，才开口道：
　　“年度优秀员工。”
　　“咦？今年年度优秀员工还安排了献花环节？”关键是，居然让少言寡语的木公来献花？这也太奇怪了。
　　一般这种内部安排的捧哏，都是比较活跃的同事吧。
　　“嗯。”武松默默应声。
　　“你居然会关心这些事，太神奇了。”格子衫笑道。
　　木公不是一向什么事都不管，只埋头做游戏吗？
　　这可真是难得。
　　“……”武松默默无言。
　　他不仅关心今年优秀员工的事，他还专门主动问了优秀员工里有没有鞠礼，鲜花也是自费的，并没有其他人安排。
　　献花以后，她或许……应该会想到，这半年的鲜花、咖啡、玩偶，是他送的吧？
　　这样想着，他又有点担心，万一她没想到怎么办？
　　要不要送花的时候，再准备一杯咖啡，一手送鲜花一手送咖啡，她总会联想到了吧？
　　拿过手机，他开始纠结要不要点一杯咖啡。
　　但……
　　点开外卖app后，他又担心起另一方面来。
　　万一……她猜到了，又怎么办？
　　她意识到了他就是那个每天送她咖啡的人，接下来，他该……做什么？
　　于是，武松又怕她联想不到π是他，又怕她发现是他……
　　陷入这种苦恼中的武松，盯着外卖app，久久无法下决心。
　　僵持。
　　无休止的忧虑。
　　……
　　……
　　利落的短发飘逸蓬松，看起来亮泽柔软，像年少时坐在前桌的最最珍爱自己秀发的班草。
　　钟立言自然没有那么珍爱自己的头发，他只是喜爱洁净清爽，头发洗的勤一些而已。
　　今天的他依然是一身黑色，并没有为了年会刻意打扮。
　　也不会有人敢嫌弃老板衣着不够正式，或不够华丽。
　　他手指随意搭在高脚杯座上，这里面紫红色的液体，不是红酒，而是鞠礼专门为他准备的葡萄果汁。
　　此刻她脚边还放着一整桶这样的果汁，够他喝一整个晚上的。
　　全公司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随机的号码，今晚会抽出许多许多大奖。
　　不过，奖项是从十等奖开始抽，所以想要一等奖的人，都期待着前面千万别抽中自己，可同时又担心着万一一直没被抽到，岂不是只能拿100元的购物卡。
　　鞠礼大概也是这样纠结着，他看到每次主持人和抽奖嘉宾在念奖时，她都会看看自己的号码，显然很在意。
　　年会抽奖的奖品又没什么好东西，偏偏她还这么上心，真像个小孩子——得到棒棒糖，也会像得到一百万般高兴。
　　昏暗的环境里，近距离看她的背，更加觉得诱人。
　　像一张光影大片，所有亮的部分，都染上昏黄的色调，显得肌肤更增质感；
　　那些凹陷和背光处，被阴影强化，黑色让它们显得更神秘，仿佛一个黑洞，吸引的人想伸手触碰，看看这些黑色阴影处，到底有多深邃。
　　一副最贵的杂志照，也不过美似眼前人。
　　舞台上创作部的节目表演完毕，主持人又宣布完今年的优秀团队，十几人上台领奖，举着奖状念感言，接主持人抛过来的梗。
　　当他们下台后，穿着第二套礼服的主持人，开始颁发九等奖：机械键盘。
　　抽奖嘉宾是邱芳，念18个号，18个人依次上台。
　　鞠礼的号码被喊中时，她愣了下，才意识到是自己。
　　本能的转头朝着老板眉飞色舞一笑，才转身嗒嗒嗒走上舞台。
　　大概是因为太开心，她忘记了自己后背漏风，步调欢快，挺胸抬头便上去了。
　　留给众人一片令人窒息的白。
　　坐在远处的武松，目光瞬间便捕捉到了鞠礼的背影，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美？
　　强光打在她身上，几乎消去了她背上美好的细节，肩胛骨等漂亮线条都模糊了许多，可外轮廓纤细的身形，仍明明白白勾勒进每一个看着舞台、看着大屏幕的人眼中。
　　优雅的天鹅颈，纤薄的美背，收束的腰肢，和在腰肢衬托下，显得更浑圆的臀……
　　当她转过身站在台上，等着拿自己的键盘奖品，武松又被她的笑容迷住。
　　束起的长发略微蓬松，专门做出了优雅又不太紧绷的效果。
　　难得的，在严谨和慵懒之间，有股清浅的性感在散溢。
　　她笑容特别明媚，自在从容，大方不扭捏。
　　对于武松来说，是360度的好看。
　　他听到身边人的讨论，十几个人站在台上，许多人都注意到了鞠礼。
　　“哇，那条裙子好漂亮啊，怎么全身都在随着她动作闪光？那是条镶满钻石的裙子吗？”
　　“主持人的裙子被衬托的好廉价……”
　　“那妹子是谁啊？身材有点好哦。”
　　“好像是总裁秘书吧？我记得似乎在邮件里见过，之前是月优秀员工还是什么的？”
　　“哇！大露背！腰好细啊……”
　　“皮肤白到发光！”
　　武松的脸不自在的红起来，仿佛大家夸的是他一般。
　　……
　　舞台上，邱芳给鞠礼发键盘时，用力拥抱了她，甚至还在镜头下，亲了亲鞠礼的脸，并轻声说：“小鞠礼今天太美了，想娶。”
　　她忘记了自己此刻正握着麦，这句话便传至整个会场。
　　所有人便都注意到，18个获奖者，邱大制片只拥抱了鞠礼。
　　听到邱芳表白后，则更加关注到了这位穿香槟色华丽长裙的年轻女同事。
　　邱大制片待她如此亲切，那喜爱的语气也感染了许多原本并不认识鞠礼的人。
　　因而对那抹黄色生出一丝亲切感。
　　大会场里，至少这瞬间，是‘天下人’共赏鞠美人的。
　　“……”钟立言坐在台下，微微仰头看着这一幕，嘴唇抿直，搭在桌上的手指，不安的点了点。
　　……
　　走下舞台时，鞠礼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穿着大露背礼裙，站在了大众眼前。
　　脸颊微微泛红，但她仍努力维持着自己的仪态。
　　慢步走回座位时，她才深呼吸了几次，以压下羞涩的情绪。
　　但很快也发现，当挺胸抬头穿着这身礼服于众人视线中走过一遭后，好像，这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结果，才坐了这么一小会儿，她就听到台上主持人说：
　　“乔总，您颁发的这个奖项，可是有3个团队之多，您要不要选一位公司的美女同事，与您一起颁发奖项啊？”
　　“可以。”正准备给金牌项目颁奖的公关部副总乔百桐，温和应答，微笑点头。
　　“那乔总您看选谁上台呢？”主持人笑着问。
　　“……”乔百桐目光向下扫了一圈儿，然后眼神慈爱道：“鞠礼，来。”
　　像在喊自己的小外孙女。
　　于是，鞠礼又踩着轻快的小步子，窈窕生姿的上台了。
　　她微笑着，完美演绎一个颁奖礼上的花瓶角色，每次摄像头怼向她脸时，都是兴致勃勃的笑容，愉悦的很真实，很讨喜。
　　台下的朱敬一也微微仰着头，看着鞠礼。
　　她的自信里，有种柔软的青涩，美且可爱。
　　原来，往日里酷爱穿牛仔裤白衬衫的小姑娘，穿华服时，是这个模样。
　　……
　　商务部副总秦林抽14名七等奖时，自己先抽了7个，又嚷嚷着要换换手气。
　　他居然点名要鞠礼上台帮抽剩下的7个。
　　“鞠秘书，我抽到的全是男同事，女同胞们要不满意了，快，帮帮忙。”他爽朗的笑，朝着台下大招手。
　　众人看着鞠礼再次上台，忍不住想：她到底认识公司里多少高层？
　　这个女同事，也未免有点太幸福。
　　鞠礼站在台上，还没等开抽，就见秦林趁抽奖箱挡着，悄悄将什么东西塞进她掌心。
　　又是口红，仍是两管。
　　她悄悄道：“谢谢秦总。”
　　不过就是上次配合了一次他的工作，对方送的口红，她都可以开个小专柜了。
　　台上热闹非凡。
　　可坐在台下，看着鞠礼再次上台的钟立言，脸色却沉了沉。
　　这些人没完了…
　　心里有些奇妙的涩味，同时，却又有些替她高兴。
　　看着她出落的越来越漂亮，看着她姿态越来越从容，看着她神采越来越自信，看着她逐渐取得许多人的认同、许多人的尊重；
　　她站在聚光灯下，透着羞意的微笑，妆容精致不逊色今晚到场的公司签约明星，却又比明星多一丝邻家气，绒绒的散发着光彩和魅力。
　　心里有种满足感。
　　充盈，微热。
　　虽然如今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一个功劳一个功劳、一个成绩一个成绩积累起来的。
　　但他仍有一种……
　　就好像，他从垃圾堆里捡到了一只小脏猫，又软又臭，半死不活。
　　然后他送她去看病，将她洗干净，给她吃饱穿暖。
　　半年后，小脏猫摇身一变，成了只华丽丽娇滴滴的美貌布偶。
　　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成就感，满足感，幸福感……
　　和一丝隐秘的甜。


第185章　泪水和金钱
　　接下来，受邀参加年会的爱果平台创始人盛勇，提供了10台华为mate30手机，给占云的员工抽奖赠送。
　　然后，他也喊了鞠礼上来帮忙抽奖。
　　总是被cue的鞠礼，一直上台，一直给大家看背背。
　　有的人好生气，好复杂。
　　…
　　再次回到座位的鞠礼，默默掏出了系统赠送的克拉克的眼镜。
　　这副眼镜的作用是‘极大降低存在感’。
　　之前她一定是坐的太靠近舞台了，站在台上的大佬们往下一看，能喊动的就她一个，便纷纷争先恐后让她上台帮忙。
　　但她今晚只想做一朵安静的吃货，看看节目，抽抽奖，吃吃喝喝，放松又快活。
　　还好，这副眼镜应该能帮她省却许多随机纷扰——
　　戴上眼镜，只要不是全心念叨她的人，就不太会注意到她。
　　钟立言转头见她戴上副很男性化的宽边眼镜，挑了下眉。
　　“增加点书卷气。”鞠礼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轻轻笑笑。
　　鞠礼的号已经被抽过，后面的抽奖跟她都没关系了。
　　可以专心吃东西，顺便看看同事们耍宝表演节目。
　　当主持人邀请胡璟上台颁发‘占云年度最受欢迎新人女演员、男演员’奖时，鞠礼正埋头跟半个螃蟹鏖战，吃的眼睛放光，面颊飞红。
　　“最受欢迎新人女演员，是——秋贤玥！”胡璟捏着主持人递给她的小卡片，念出名字的瞬间，她抬起头。
　　四周掌声响起，占云签约演员座桌一阵哗然。
　　一位穿着黑色燕尾服的女艺人站起身，她梳着短发，身材瘦削挺拔，不穿礼服裙，却反串的穿了一身复古男装，飒爽异常。
　　正是秋贤玥，《暖夏甜茶》前任女主角在剧组闹自杀后，被鞠礼发掘推荐给剧组的新女主。
　　系统称之为‘未来影后’。
　　她笑着跟坐在身边的同事说了句什么，便朝着舞台走上来。
　　令人侧目的，不仅仅是她周身英气勃勃的独特美，还有她握在手里的一只红玫瑰——衬着她一身黑，格外妖艳。
　　秋贤玥身上有种男性化的洒脱气质，走上舞台后，她先朝着台下行礼，走到主持人身边，又朝着胡璟行礼握手，很有礼貌。
　　一系列客套的对话后，胡璟问她：
　　“玫瑰花是送给自己的吗？”
　　秋贤玥用一只手捏着奖杯，挎着装有10w奖金，印着‘里面有巨款’的帆布兜，另一只手泽空出来，固执的捏着她的玫瑰。
　　朝着胡璟摇了摇头，她笑着接过麦，用有些沙沙的磁性女中音道：
　　“这只玫瑰，送给我的第一个伯乐，她是我心中的玫瑰，天上地下，只此一只。”
　　说着，她开朗的朝着台下摆了摆自己那支玫瑰，仿佛它比她另一只手里的奖杯和金钱更贵重。
　　“她在场？”主持人捕捉到‘故事’，引导着问道。
　　秋贤玥点了点头，随即，她将目光准准的落向坐在最靠近舞台那张桌上的鞠礼——仿佛她早就关注鞠礼很久了。
　　“鞠礼，你愿意收下这只玫瑰吗？”秋贤玥的声音很慢，她说这话时即便带着笑意，也还是有些珍重意味。
　　求婚似的。
　　搞的会场一众人纷纷尖叫起哄。
　　鞠礼忙摘下克拉克眼镜，放下手里的螃蟹，匆匆擦了擦手，漱了下口，顶着许多人不敢置信的眼神，踏上舞台。
　　站在秋贤玥身边时，她有些不好意思。
　　“啊，居然是鞠秘书吗？”主持人是公司里的艺人，对鞠礼不熟，却也知道这是钟老板的秘书。
　　秋贤玥点了点头。
　　“没有……”鞠礼红着脸摆手，她就是做系统任务而已，不敢当不敢当。
　　“对于她来说，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对于我来说，却是梦想起飞的新人生。”秋贤玥面向舞台，说完这些话，伸手从裤兜里又掏出一个小盒子。
　　连着玫瑰，她一起递给鞠礼，柔声道：
　　“希望你能收下。”
　　“收下！”
　　“收下！”
　　“嫁给她！”
　　“我愿意！”
　　四处响起起哄和尖叫声。
　　鞠礼歪着头笑，佯装被求婚时捂脸的模样。
　　然后才开口道：“我愿意~”
　　秋贤玥噗嗤一笑，她也会担心鞠礼是个死板的人，万一不收她的礼物，她只怕会很尴尬很伤心。
　　瞧着鞠礼这个开心的样子，她也觉得很幸福。
　　“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什么？”
　　“盒子里是戒指吗？”
　　四周又有声音响起，甚至有人凑近了过来拍照。
　　鞠礼从善如流，她将玫瑰掐去枝干，凑近秋贤玥说：“帮我插在头上吧。”
　　秋贤玥忍不住笑，她不了解鞠礼，没想到对方是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接过玫瑰花冠，她凑近对方，仔细将花插进鞠礼蓬松的发髻中。
　　两人这互动，再次引发四周一片尖叫声。
　　胡璟这个冷脸沉稳制片，此刻也站在边上笑的像个慈祥老母亲，一边看一边鼓掌。
　　主持人眼中流露出羡慕和感动，心里只遗憾这是两个女孩子，可惜不是真的求婚现场。
　　鞠礼打开小礼盒，里面是卡地亚双t镶钻手镯。
　　她有些感动，自己一个小小的行为，却让秋贤玥记了这么久。
　　心里软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