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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孜月瞪了庞子七一眼，回头看着穆星辰说：“哥哥，我带他上去看小二婶。”
　　　　穆星辰点了点头。
　　　　穆长江听到动静从楼上下来，看到穿着一身大褂的庞子七，连忙招呼道：“你就是那位中医吧，麻烦你上来帮我看看我夫人。”
　　　　这就成了夫人了，果然没了孩子比怀着孩子要好使。
　　　　狼海跟上来，他那一脸深沉的样子怎么看都跟中医无关，穆长江看了他一眼问：“这位是……”
　　　　庞子七说：“他是我的助手，跟我一起来的。”
　　　　这医生倒是一脸的温柔相，助手却长得凶神恶煞的。
　　　　人是穆星辰介绍来的，穆长江姑且相信这位中医的能力，王海兰听说这人是来给她把脉，有点抵抗，她拉着穆长江的手虚弱的说：“阿江，我不想让他们给我检查，你让他们出去。”
　　　　就知道她不会乖乖的让庞子七把脉，可是这事儿由得了她吗？
　　　　周孜月说：“小二婶，你刚没了孩子，不留在医院二叔已经依你了，这位大夫是个中医，只是给你把把脉，开点中药给你调养一下身子，你要是落下病根以后还怎么怀孕啊？”
　　　　穆长江附和的说：“小月说的没错，你就让大夫看看，没事的，我在这陪着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王海兰要是再拒绝就显得有些刻意，她看了庞子七一眼，不情不愿的点了下头。
　　　　作为医者，庞子七还是很有医德的，周孜月说让他来看病，还口口声声的叫她小二婶，庞子七就把王海兰当成一个正常的病人来看。
　　　　把脉的时间有点长，其间庞子七好几次发出不可思议的狐疑声。
　　　　周孜月站在床边，感觉到身后有一道视线在锁着她，她回头，看了一眼狼海，狼海蹙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周孜月看他半晌，眼一眯，笑了笑，随后再次看向把了半天脉的庞子七。
　　　　把完脉，庞子七没说什么，周孜月对穆长江说：“二叔在这陪陪小二婶，我带他们出去。”
　　　　人就这么走了，什么话都没说，穆长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想要跟上问问王海兰的情况，却被王海啦一把拉住，不让他离开。
　　　　走出门，庞子七蹙起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他有些想不通。
　　　　“怎么样？”周孜月问。
　　　　“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庞子七寻思了一下，狐疑的看向周孜月。
　　　　她无端端的把他叫来看病，没有任何预兆，这样普通到像是吃饱了撑着的事她是不可能会做的，就算里面的是什么二婶，那有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连狼海在药堂都不顾及，直接打电话给她，要说其中没有猫腻儿他才不信。
　　　　周孜月不急不忙的提了提眉梢，“你看我干嘛，我问你话呢，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没了？”
　　　　孩子？
　　　　刚才在屋里时，庞子七觉得奇怪就奇怪在她说什么流产、养身子、再怀孕，她要是没说这些话，他也用不着把个脉把那么长时间。
　　　　庞子七说：“确实没孩子，如果我没有把错脉的话，她应该就没有怀过孕，她的脉象很奇怪，有点像……像……”
　　　　做了这么多年的大夫，这样的事儿庞子七也是头一次遇到，周孜月口口声声说怀孕什么的，他真的怕自己是误诊。
　　　　见他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周孜月勾起嘴角冷声笑了一下，“像男人，对吗？”
　　　　庞子七闻言一怔，点了点头，“没错，根本就是男人的脉搏，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她明明是个女……”
　　　　庞子七突然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周孜月小手一瘫，端了端肩，“神奇吧，我就知道我没猜错，二叔找了个人妖。”
　　　　穆星辰见他们上去那么久，心里好奇，自己走了上来，恰巧听见了周孜月的话，一个趔趄差点磕倒在楼梯上。
　　　　他弄出这么大动静，周孜月和庞子七全都看了过去，穆星辰稳住自己，蹙起眉心，“周孜月。”
　　　　“在。”
　　　　周孜月跑过去，拉着他的手，“哥哥听见我刚才说的话了？”
　　　　“你说呢？”
　　　　周孜月撇了撇嘴，反正这事儿她也没想瞒着他，听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既然你听见了，你说要不要告诉二叔？”
　　　　穆星辰没说话，转身拉着她下楼，庞子七看了一眼狼海，“我们也先下去。”
　　　　客厅里，穆星辰问周孜月：“你是怎么知道的？”
　　　　“就是我梦游那天知道的。”说着，周孜月拉起穆星辰的手细细的摸着，“哥哥的手又长又细，看上去比女人的手还要好看，但是摸起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阿香的手虽然粗糙，可女人就是女人，男人的手再软也不能跟女人一样，所以我猜她不是女的，既然不是女的，她就生不出来二叔的孩子，所以她早晚都会流产的。”
　　　　庞子七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背后居然有这么多故事，听她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穆长江无声无息的站在楼梯口，清清楚楚的听见他们说的话，他不敢相信的问：“你们在说什么？谁是男人？”
　　　　周孜月回头，看着穆长江一脸的震惊，说：“二叔，你好像被骗了，王海兰是变性人。”
　　　　“你胡说什么？是不是韩丽让你这么说的？”
　　　　让他承认自己每天晚上与之亲密的女人是个人妖，穆长江怎么能接受这么荒谬的事，他死都不愿意承认王海兰不是个女人，他疾步走下来，扯着周孜月的胳膊吼道：“你这孩子，是谁教你说的这样的话，简直是胡说八道！”
　　　　庞子七见穆长江对她动粗，一时间没忍住，上前拉开他的手：“穆先生，我能证明小月说的话是真的，男人和女人的脉搏是不一样的，不如果不相信我说的可以随便找一个中医把个脉就知道了，至于你们说他流产了，这更是个笑话，试问一个男人怎么怀孕？”
　　　　穆长江指着地上的那摊还没有干的血说：“那这是什么，你要怎么解释这瘫血？”
　　　　“血浆随便去哪都能弄到，这又不是古代，穆先生难道连这个也要我来证明吗？”
　　　　穆长江要的不是证明，是想让他推翻自己的说法，他不相信王海兰是男人，他没法相信，“你是哪来的庸医，你难道没看到海兰现在很虚弱吗，医生都已经说了她是流产，你却说她是个男人。”
　　　　“他虚弱是真的，如果我没猜错他是吃了药才导致现在的面无血色，至于医院说了什么你可以再去医院问问，是他买通了医生，还是穆少爷买通了我，你问问就知道了。”
　　　　庞子七是个大夫，他只负责检查病情，不管别人相不相信。他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穆长江对周孜月动手动脚的，现在话说完了，他也不想在这多留。
　　　　他看着周孜月说：“我先走了。”
　　　　周孜月点了点头，看了一眼跟在庞子七身边从进门开始就一直看着她却什么话都没说的狼海。
　　　　狼海经过周孜月身边，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沉声说：“再见。”
　　　　周孜月抬着头看他，心里总会有一丝因为隐瞒而对他的愧疚，不知道庞子七今天为什么要把他给带来，相比之前的两次见面，她总觉得今天狼海看她的眼神怪怪的。
　　　　狼海没有多留，跟着庞子七离开，走出门，狼海问：“七哥跟这个孩子很熟？”
　　　　“算不上熟。”
　　　　“七哥很少管别人的闲事，可是刚刚你说了那么多，明显就是在护着这个孩子。”
　　　　庞子七看了他一眼，“所以你今天非要跟我来这，就是为了观察我跟谁比较熟？”
　　　　狼海轻蹙着眉心，看着庞子七，“七哥，小久真的死了吗？”
　　　　庞子七：“……”
　　　　他到底还是怀疑了，哪怕这段时间他们全都避忌着，他还是发现了。
　　　　庞子七说：“如果她还活着，你觉得她会不出现吗，让我们所有人都觉得她死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我是说……”
　　　　庞子七不想再听他说下去，说多了他就圆不了谎了，“别说了，都过了这么久了，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你问这样的话是跟你自己过不去，也是跟我过不去，小久是我妹妹，我对她的关心不比你少，她死了我的难过也不比你少。”
　　　　庞子七突然间的疾言厉色让狼海低下头心里饱含失望，“可我为什么会觉得她还活着，而且就在我身边。”
　　　　“我知道你想她，但也是时候放下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还要继续活下去。”
　　　　*
　　　　穆长江在庞子七走后失魂落魄的不敢上楼去找王海兰询问真相，他不敢想象每晚跟自己逐爱交合的女人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事情已经说穿了，周孜月不想再给予什么意见，小手伸到穆星辰的手里，轻轻动了动手指，穆星辰会意，开口说：“二叔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吧，二婶现在还在医院，生死不明，我和小月先过去看看。”
　　　　穆星辰嘴上说着不管闲事，可这句“生死不明”用的却是恰到好处。
　　　　穆长江听完这话果真有了动静，他突然转身上楼，周三步并两步就跑了上去……
　　　　

【195】　　不男不女

　　“哥哥你说二叔会怎么做？”
　　　　没有听到回应，周孜月抬头看了他一眼，见穆星辰在瞪她。
　　　　周孜月头皮一紧，呲着牙嘿嘿一笑，黏腻的身子凑过去搂着他，“咱们还是去医院看二婶吧，二叔怎么做跟我都没关系。”
　　　　算她识时务，穆星辰轻哼，“回去再跟你算账。”
　　　　“你跟我算什么账，我又不是人妖。”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怒吼。
　　　　周孜月一哆嗦，回头瞧着，缩了缩脖子，“啧啧，这下王海兰怕是要被二叔扔出去了。”
　　　　“未必。”
　　　　“什么？”
　　　　周孜月回头看着穆星辰，他刚才是说未必吗？未必什么？
　　　　穆星辰没再多说，拉着她就走了。
　　　　去医院的路上周孜月几次看穆星辰，想问问他的那声“未必”是什么意思，可人家倒好，装瞎装的那叫一个像，就跟真瞎没什么区别。
　　　　到了医院，韩丽的手术还在继续。
　　　　要不是周孜月亲眼看到有人开车撞了韩丽的车，她还真的想不到王海兰那一家子居然这么狠，为了一个男人居然全家出动去杀原配。
　　　　季芙蓉问：“你二叔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周孜月不太喜欢解释麻烦的事，随口说道：“一言难……”
　　　　“王海兰是变性人。”
　　　　周孜月话被打断，嘴角狠狠一抽，抬头看向穆星辰。
　　　　季芙蓉没听清，张着嘴半天，“什……什么？你说什么？”
　　　　“小月说看见了开车撞二婶的人是爷爷新老婆的弟弟。”
　　　　周孜月：“……”
　　　　说好的不说呢？
　　　　不是说不会有人信吗？
　　　　连续的两个冲击，没有给季芙蓉任何缓和的机会，她愣了半晌，看这周孜月问：“你真的看到了？没有认错？”
　　　　周孜月无语的看了穆星辰一眼，随后点了点头，“我看见了，上次在爷爷的婚礼上我见过那个人，我肯定是他。”
　　　　季芙蓉不知所措，喃哝的说：“单凭一个孩子的话，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
　　　　穆星辰说：“就是因为不会有人相信，所以我并没有让二叔知道，母亲，这件事还是知会父亲一声，二叔那边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即便是没有证据证明是谁撞的二婶，但好歹让父亲有个提防。”
　　　　季芙蓉听着就觉得有点害怕，她连忙点了点头，“那你二叔怎么说的，那个女的如果不是女人，那她哪来的孩子？”
　　　　“当然是假的。”
　　　　穆星辰平静的语气说着这样令人惊悚的话，看着季芙蓉的脸色都变了，周孜月觉得他有点像是故意吓唬他妈。
　　　　“伯母，那个女的没有怀孕，她是为了让二叔娶她才说自己有了孩子，现在二叔又说让她生了孩子才娶她，她当然要想办法让这个孩子没有了，所以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跟二婶一点关系都没有。”
　　　　季芙蓉听着不断的叹气，“我也猜到是这么回事了，你二婶性子是坏了点，但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
　　　　手术进行到很晚，穆长河赶来的时候韩丽已经从手术室里出来了，可是这么久却迟迟不见穆长江的身影。
　　　　季芙蓉把事情全都跟穆长河说了一遍，穆长河惊讶之余最不敢相信那个王海兰竟然是个男的。
　　　　看着他诡异变换的脸色，周孜月有点想笑，毕竟那个不男不女的先勾引的人是他，虽然谁都不知道，但他自己心里想必也会膈应吧。
　　　　趁着所有人不注意，周孜月挪了挪小屁股，坐到穆长河身边悄悄的说：“伯父，还好您有先见之明没有被勾引，不然可就要恶心死了。”
　　　　穆长河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清了清嗓子，“咳，别乱说话，要是让你伯母知道就坏了。”
　　　　周孜月笑了笑，“放心吧，这件事我没跟别人说过，连哥哥我都没说。”
　　　　穆长河夸赞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寻思了一下又挺直了腰板说：“不过这事儿就算说了也没什么，我又没跟他怎么样。”
　　　　周孜月看他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她蓦地从长椅上跳了下去，故意吓唬他说：“那我去跟伯母说说。”
　　　　穆长河一怔，赶忙拉住她，“这孩子，我可没让你去说。”
　　　　季芙蓉从病房里出来，看到他们两个有说有笑的，有点上火，“你们还笑得出来，长江到现在都没来，你也不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穆长河说：“没来就没来吧，反正韩丽也没醒，发生这样的事他指不定多闹心呢，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也没什么不好的。”
　　　　季芙蓉一点都不同情穆长江，虽然事儿是有点恶心人，可也怪不得别人，“事情闹成现在这样还不都是他自找的，现在知道要冷静了，当初找女人的时候干嘛去了？”
　　　　穆长河虽然一开始就拒绝了王海兰，但还是有点心虚，总觉得这事儿跟他也脱不了干系。
　　　　季芙蓉看了周孜月一眼，说：“你跟哥哥先回去吧，把子城也带回去。”
　　　　穆子城哭了一天，这会儿已经睡着了，周孜月走到床边把穆子城叫醒，穆子城蓦地坐了起来，“妈妈醒了吗？”
　　　　“你妈没醒，还得观察一段时间呢，你跟我先回去吧，明天再来。”
　　　　穆子城脸上的泪痕明显，他摇着头说：“我不走。”
　　　　“你不走打算继续留在这睡觉？什么忙都帮不上还白白占着一个床位，都说了你妈还需要观察，快点跟我走，明天我陪你过来。”
　　　　*
　　　　回去的路上穆星辰什么话都不说，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除了把王海兰不是女人的事告诉了季芙蓉之外基本上什么话都没有说过。
　　　　周孜月以为他是在琢磨该怎么防范那一家子，回到家，周孜月关上房门。
　　　　“哥哥要不要叫古宗叔叔帮忙查一下？”
　　　　穆星辰看了她一眼：“查什么？”
　　　　“查王海兰和她的家人啊。”
　　　　“是谁跟你说古宗会做这种事的？他只是一个无业游民。”
　　　　周孜月：“……”
　　　　逗她玩？
　　　　无业游民？
　　　　呵呵！
　　　　他不想让她知道古宗的底牌，周孜月也能理解，她转身靠在床上抱着自己的胳膊说：“哥哥是真的不爱管闲事，你今天跟伯母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的想管这件事了呢，原来是点到为止，你就不怕他们在搞出什么事来？王海兰的妈妈可是嫁给了你爷爷，这一来二去的全都是他们家的人，搁在眼皮子底下你就不嫌烦？”
　　　　“你好像忘了，我是瞎子，什么糟心事放在眼前我都不会烦。”
　　　　穆星辰说着自己是瞎子，人却在她面前溜溜哒哒的走着，周孜月嗤道：“你这个瞎子当的可真悠闲。”
　　　　“还行吧。”
　　　　周孜月嫌弃的撇了撇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管这件事。”
　　　　穆星辰泼冷水，“我还真没看出来。”
　　　　“是真的，我真的不想管，可是没办法啊，这一件一件的事都在我眼前发生，我又没瞎，总不能装作什么都看不到吧。”
　　　　什么叫她又没瞎？
　　　　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骂他。
　　　　穆星辰横了她一眼，“少在这给自己找借口，洗洗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陪穆子城去医院吗？”
　　　　周孜月凑近他问：“你明天还去吗？”
　　　　“不去。”
　　　　“我猜到了。”周孜月得意洋洋的，“哥哥还真是好性子，一点八卦都不想知道，算了，那我就自己去，我倒要看看二叔明天要怎么跟二婶道歉。”
　　　　*
　　　　韩丽半夜醒过来一次，迷迷糊糊的只知道季芙蓉在她身边，没过多久有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乔叔带着周孜月和穆子城来到医院，昨天回去之后穆子城就没闹过，不过看他那红肿的眼眶，怕是昨晚没少偷偷摸摸的在房间里哭鼻子。
　　　　韩丽还没醒，穆子城坐在床边，“大伯母，我妈怎么还没醒？”
　　　　“昨晚醒过一次，之后又睡了，你别着急，医生已经说她没事了。”
　　　　韩丽虽然没事了，但是到现在为止穆长江都没有出现，周孜月陪季芙蓉出门去打热水，顺道问：“二叔没来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