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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想离开，可是她现在头脑清明——她刚和爸爸和好，准备迎接马上要回国的妈妈给她过生日。这样美好的时侯，她舍不得再出什么事情让大家为她担心和不开心。
　　　　她使劲揉揉脸颊让它显出一丝红晕来。然后想找梳子梳梳毛乱的头发，好精神一点。
　　　　结果，她就看见了洗漱台上那个水晶漱口杯里粉色的牙刷。
　　　　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
　　　　刚被自己忍下去的厌恶立时就犯了上来，而且更甚，更强烈。
　　　　这里是苗可的地方！
　　　　他在北城可以待的地方就那么几个，这个家属区却是她从未听过的。他刚回国，也不可能会有这样装修齐全，设备便利的房子。
　　　　她想起昨天他那样放肆的地方竟然是苗可的床，止不住的恶心。
　　　　她“哇啦”一声吐出来，扶着盥洗池的手不停地抖。
　　　　顾昊钧接到的电话是牟丹的。
　　　　牟丹刚回国，刚从T3出来准备转机回北城就接到单东城的电话，告诉她顾昊钧回国了。





　　　　　031　苗可的电话
　　　　　更新时间：2013…1…1　20：59：39　

　　　　牟丹不到五十岁，看着却像不过三十来岁的人，因为是小提琴演奏家，全身统派的艺术家气质。一身紫红色的加厚亮绸塔夫裙，配上水红色的镶钻首饰，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
　　　　她挂掉电话，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对于这个孩子，她是怀着愧疚的，但是这个孩子看似深沉其实内心情感激烈，对他们是存了极大仇恨的。这样一个人回来，她担心爱他至深的景汐……
　　　　等放了手机，她手心竟是层层冷汗。她用力捏了捏手提包，半响，像松了口气似地缓缓笑开，对着助手有些欣慰地说：“小汐回家了，我们快点走吧。”
　　　　顾昊钧接完电话，也是停了半响。双眼垂下来，看不住半点情绪。只是一双手紧紧握着，肩膀微微耸动，像是被伤害的孩子。
　　　　一会儿，又有电话进来，他看着手机上面的苗可二字，眼里有细微的表情闪过，如同在黑暗中经历万险千难的人突然遇到了光明，竟有瞬间的愣神。
　　　　他慢慢接起，习惯性地想要和她讨论，眼睛在看到床上零乱的血迹之后，却突兀地张了张嘴又闭上。
　　　　电话里苗可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很高兴。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哇哇地说了半天。见他没动静，有些气恼地道：“顾昊钧，你到底在没在听啊？”
　　　　“在。”
　　　　低低醇醇的声音，透着萧条。苗可感觉到，问他：“你出了什么事？”
　　　　顾昊钧不答，拉开窗帘，外面天还是灰蒙蒙的，又在下雨，打在窗户上，凝结成滴一道道划下来。天气冷，在温暖的室内，窗户上就有微微雾气。模糊成一片，看不清窗外到底是何景象。
　　　　他眯了眯眼问苗可：“你刚说的是真的。单东城在《Angewandte　Chemie》上的那篇文章是在造假？”
　　　　“确定。他是通讯作者，第一作者是他的一个学生。说来也巧，我在回酒店的路上碰见两个中国人。因为下雨，他们两个又看起来很糟糕一直打不上车，所以我就停下来想着送他们一程。结果他们刚好和我一个酒店，来阿姆斯特丹旅游的，而且都是你们学化学的。其中一个是单东城那个学生的朋友。我听他们说的，说那个结果就出现过一次，根本没有重复性，结果单东城就按那个发文章了。你们专业的东西，我也不懂，只是觉得应该能帮到你，你自己去看看他的文章吧。”
　　　　最后一句话，让顾昊钧唇角轻轻动了一下，弯成一个小弧度。
　　　　四年了，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时间愈久就愈显出可贵来。他感激苗可为他做的一切。
　　　　“谢谢。我知道了。”
　　　　因为时差的关系，苗可这里已经是半夜，霓虹灯照射在水波粼粼的河面上，让这异乡的风情更显得极致和妖娆。这里的人们似乎还没有睡意，潇洒依然自得的在划船。她看着这景象，只觉得这些美好与瑰丽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心里无限寂寥。听着顾昊钧的声音低沉的道谢。
　　　　她突然觉得好笑——她和顾昊钧可不就是两个相互慰藉的可怜人。





　　　　　032　她的底限
　　　　　更新时间：2013…1…1　20：59：42　

　　　　苗可刚要调侃自嘲几句她和顾昊钧，就看到那夜色下媚得有些摄人的水面上，小船悠悠然划过，有船家女子放肆的大笑和坐在船上的男子妖孽纨绔的调笑。
　　　　夜色之下看不清楚，可是她敢肯定。那个人，一定嘴角弯弯，用他的那双桃花眼含着无限笑意和情意地盯着那个船家女子。
　　　　眼看他们就要靠岸。苗可急急对顾昊钧说：“我看见彭泽了，先挂了。”然后不待他反应，挂了电话，向着船靠岸的方向跑去。
　　　　这么多年来，顾昊钧再一次听苗可说起彭泽，张口待要问问怎么回事，却被她挂掉电话。
　　　　天更亮了些，雨却还没停，更大了，打在窗户上叮咚有声。
　　　　他轻笑出来。苗可一直能给他带来好运。
　　　　这一次……
　　　　他轻笑起来，全身像是因为苗可的消息放松下来。然后转身，缓缓走过去捡起单景汐遗落在地上的包，放在床头柜上。接着，走到洗漱间叩门。
　　　　“咚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景汐还无力地趴在盥洗池上。她用力扶起自己，放水冲掉那些污秽。水声潺潺消磨掉敲门声的音波。良久，她看着冲干净的盥洗池，突然低头，用凉水狠狠地冲了把脸，擦干净，然后打开门。
　　　　“单景汐……”
　　　　顾昊钧的语气出乎自己预料的软了几分。他明明想好的，这就是一场报复。可是对上那双绝望如困兽，布满哀伤的眸子。他竟是一顿。
　　　　“这是苗可的家？”单景汐通红着眼质问他，苍白的小脸憋足了气等待着他的回答。看他不答，她裂唇苦笑：“哥，你在苗可的家里强奸我？”她笑得凄美，眼睛里是无尽的哀伤和绝望，眼泪终于承受不住，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压抑不住地呜咽着，小兽一般冲着他吼，撕心裂肺的，支离破碎的。
　　　　她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是惩罚我，还是背叛苗可？哥，你是知道的……我恶心！”
　　　　她是喜欢顾昊钧，她是爱惨了顾昊钧。可是她有自己的底线，她没法子做他酒醉出轨的玩物！
　　　　顾昊钧注视着景汐眼里的厌恶——这是她第一次对他露出这种表情。这种赤裸裸的厌恶带着还带着对自己认命的讥讽，竟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微微发麻。
　　　　他的唇抿了一下，突然硬色起来，大手抚上她的面颊，粗粝的摩挲着，冷笑道：“强奸？恶心？单景汐，这不就是你梦寐以求的吗？当年你不是就想爬到我床上才给我下药的吗？”
　　　　景汐一转头，想要躲开他的手，却被他死死的固定住。
　　　　她疲惫的一笑，放弃挣扎，抬眼盯着顾昊钧的眼，身子有些微微颤抖。
　　　　“哥，你那么聪明，轻而易举地就能伤到我。可是……”她瞪着他，眼里突然有了沉重的痛意。
　　　　“我有自己的底限。今天……”她的语气里有呜咽的声音，“算是我最后一次纠缠你。回去我会找院长换导师。以后……你可以放心了！”
　　　　哪怕再难的时候，她都没想过离开他。可是……
　　　　从今以后，她真的只能远远看着他了。





　　　　　033　用十年换一夜，够不够？
　　　　　更新时间：2013…1…1　20：59：44　

　　　　顾昊钧一怔，竟觉得一点都不习惯。自从他回国，她不是惯于顽强，像缠着他的菟丝花，只要他在，她就会缠上来。可是，现在……她是想放弃了吗？
　　　　对于昨天的事，他虽然醉着，其实还是有若有若无的印象。他记得她乳白色的皮肤因为挣扎和羞怯泛起淡粉色，他记得她抽噎着压抑自己的低泣声，他还该死得记得他进入的那一刻包裹着他的温暖快感。
　　　　该死的！
　　　　他皱眉。
　　　　他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偏离了他最初的设想。他明明有了最好的王牌在手，却……狠不下心来。
　　　　可是，他现在还没办法放过她！
　　　　他用手抬起她的脸。那张小脸上，水痕点点，神色似乎飘忽，完全没了以前的灵气，有些呆滞。
　　　　他凑近她，鼻尖几乎就在她脸上，嘲讽地笑道：“你想换导师？我同意了吗？”
　　　　景汐被他的用力弄痛，用有些酸涩的眼看他。坚挺的鼻和狭长的眼，曾经那么熟悉，现在却又这样陌生。
　　　　她心里一阵抽痛，面上却轻笑起来：“哥，你何必……让自己为难。你明明不愿见到我的。现在好了，我不再缠着你，你也放过我好不好？”
　　　　顾昊钧一笑，道：“放过你？你如愿以偿爬上我的床就想要离开了？”
　　　　刺耳的话从他那张锋利的薄唇里冒出来，景汐只觉得难堪。“哥……你别这样……”
　　　　她的眼泪顺着眼睑流下来，低落到他的手上，冰冰凉凉的。
　　　　“哥，你是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对不对？”她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语气平淡的就像叙述。她说：“不对，是爱。从13岁到现在我23岁，十年！我为你挨过打，为你放弃自己的爱好，为你进过监狱，等了你四年……”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低到近似呢喃。
　　　　但她脸旁的顾昊钧却清晰地听到她的话。
　　　　她说：“现在我用这样10年的爱换来苗可的那一夜，够不够？”
　　　　顾昊钧的唇抿成一条线，漆黑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绪，也不说话，就看着她，只是捏着她脸的手松了松。
　　　　景汐意料之中的笑了笑——她永远都别想及得上苗可，哪怕这么不公平的兑换！
　　　　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他的眉眼，像是忆起了什么，眼里有了丝丝笑意。
　　　　“哥，你知不知道？你离开家的时候，我去找你，剪了自己的长发，大背包带着鸭舌帽，就像个假小子的模样。我那会儿满脑子就想着能找到你去跟你流浪。”
　　　　顾昊钧面色有些不愉，冷冷地打断她：“过去的事情没必要再提。”他板正她的脸对着他，眼睛在那苍白的不见一点血色的脸上停顿了几秒，顷刻间又成了一汪深海。
　　　　他的手一放，卡住她的腰，唇向前一倾，重重地吻上她还在说话的唇。
　　　　他的吻根本就像在报复，动作丝毫不温柔。他把她抵在洗漱间的门栏上，后闹碰到墙上，“嘭”的一声。
　　　　顾昊钧的动作太突然，景汐只感觉到头和背上俱是一阵疼，背后的门栏咯得她像一尾砧板上待宰的鱼。待他撬开她的唇齿，她才反应过来，开始激烈的挣扎。





　　　　　034　我是为了你愿意死的
　　　　　更新时间：2013…1…1　20：59：45　

　　　　顾昊钧也没料到她会这样卖命的挣扎，放开她，看着她瑟瑟发抖地身体，突地一笑，靠近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她变成红色的耳朵。
　　　　“单景汐，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就像昨晚那样待在我身边好了！”
　　　　他根本不是在问她，冷笑着说完就走。却被景汐拉住他的衬衣袖子。因为有些使劲，一颗袖口被弄掉，叮叮当当地落到地板上，滚到地势较低的下水道上面。
　　　　景汐没想到自己这么大力，蹙了下眉，却还是拉着顾昊钧不放。
　　　　不可以。犯一次错误就不可以再错！
　　　　她对上顾昊钧轻蔑的脸，表情无比认真地继续接上被他那个凶狠的吻打断的话。
　　　　“那个时候，我找遍了整个北城竟然都没找见你。所以我去了临市。在那里，我遇见了一个身影跟你很像的人。我看见他的时候以为是你，就悄悄地跟了他一路。后来，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被突然冲出来的一群混混打。”
　　　　顾昊钧的眸色变了一下，又转过身冷眼看她。见她固执地不放开自己，索性停了脚步，等着她说完。
　　　　“我当时想啊，你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去招惹那些混混？所以肯定那个人不是你。可是那个人身影太像你，我忍不住跑过去骗那帮混混说有警察来。结果，他们根本不信，还发了火，一群人不打已经被打到地上的那个人了，转过来打我。”
　　　　她说着笑起来，“哥，你知道吗？他们手脚真重，我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有一个人一脚踩到我鼻子上，流了好多血。我当时觉得自己都快要死了。可是我当时觉得好可惜……可惜那个人为什么不是你……如果是你……那我为了救你……死了……我也会开心的。”
　　　　她仰着头，看着顾昊钧。
　　　　那眼神太清亮，顾昊钧忽然有些不敢直视，不动声色地微微偏头。
　　　　景汐看着他坚毅的侧脸，刀刻似的，在晨光中投下深深浅浅的影子。
　　　　“哥……我是为了你愿意死的，真的！可是……我没办法像昨晚一样……”
　　　　她拽着他衣袖的手在抖，顾昊钧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手指动了动，却极力地控制住自己，成半张的姿态。
　　　　他嗤笑道：“单景汐，你没办法干的事情我偏偏就是想让你干呢？”
　　　　景汐瞪大眼睛，盯着他唇边的戏谑和嘲笑——他根本不相信她对他的爱会那么深！
　　　　她握紧拳，指甲伸进肉里头脑才有一丝清明。她不知道以前疼爱她的哥哥去了哪里？怎么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她眼圈发红，向着门跑去，到门口想起自己的东西没拿，又匆匆赶回卧室仓皇地找到自己的包。结果动作太急，出门的时候磕了一下，摔倒在地上，腿上被门槛蹭破了一块皮，她却像是毫不在意，起身就跑。
　　　　在冷眼看着单景汐的身影消失后，顾昊钧才缓缓坐在沙发上，活动了下手指——手指因为用力，有些僵硬。
　　　　这个时候，天已经大亮，耸立的高楼占据了投射到屋子里的晨光。因为客厅没开灯，只有洗漱间微弱的灯光，迷迷胧胧的，让他有些恍惚。
　　　　他疲惫地闭上眼。
　　　　原来……那个时候真的是她！
　　　　*
　　　　啊呀，呼叫推荐，印象，收藏，打赏……
　　　　阅读愉快！





　　　　　035　逃亡
　　　　　更新时间：2013…1…1　20：59：46　

　　　　四年前，顾昊钧在经历一场逃亡，怀揣着巨大仇恨的逃亡。
　　　　他从单家出来就开始被封杀。那个时候他在申请Massachusett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本来有两篇JACS（美国化学会志）和三篇Macromolecules（大分子）的论文以及五篇其他影响因子较小的期刊论文，再加上优秀的GRE成绩，申请全额奖学金是没有问题的。但他离开家四天之后，他就收到了那个本来联系好的教授给他的E－mail，E－mail里什么也没解释，只说他的条件不符合教授的要求。笔记本屏幕上面大大的SORRY触目惊心。他的心跳几乎骤然就停止跳动。
　　　　做药物合成领域最好最顶尖的那个人，这是爸爸去世之后他对自己的要求，他也一直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他本来打算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变故。后来，他接到单东城的电话。
　　　　他当时说的话，顾昊钧觉得自己就算死都不会忘记。
　　　　他说：“苗可的事情我也觉得很抱歉，但你得相信小汐绝对不会是故意的。至于那件事……我知道你难以接受并且一定会报复。所以，对不起，我从不会让威胁我们一家人的任何事物出现，换句话说，我绝不会让你再出现在北城，更不会让你羽翼丰满的再回来！”
　　　　给MIT的申请要推荐人，其中一个就是单东城。听了单东城的话，顾昊钧怎么还能不明白！
　　　　瞬间的悲愤像茁壮成长的树根，长出条条根须，长长的，深深的，蔓延到他的心里，戳的他心一下一下的痛。可是他毫无反手之力。
　　　　他曾经那样痛恨自己的无能！
　　　　后来，他去医院看苗可，遇见了苗可的叔叔。苗可父母早逝，一直是叔叔抚养她长大。她叔叔有朋友在MIT，也是药物合成的大牛。才给他推荐的，而且还帮他办了那些需要的手续。
　　　　现在想来，如果不是苗可的叔叔，他也许就被单东城毁在那种恨而不能的悲愤里。
　　　　所以，再后来苗可叔叔被双规，他带着苗可离开北城去了临市。
　　　　那段出国前临市的日子，是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因为苗可叔叔双规后主动坦白，得罪了不少商界人士，有白有黑。他们被这些人报复，不仅找不到工作，还老被混混骚扰。
　　　　那一次，他好不容易躲一帮人，却突然觉得有人跟踪他，他为了摆脱那个人，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差点被袭击的小巷。
　　　　他的目的很简单，既然都要找他麻烦，不如让对他不利的人去混战。但他动作不慎被那帮混混发现。他一个人当然处于劣势，他以为自己一定完了，却不料那个跟踪他的人吼着说警察来了。混混们开始害怕了准备撤，不知谁发现被骗了，盛怒下都去袭击那个吼着警察来了的那个人。
　　　　他也就在那个瞬间赶紧逃离。
　　　　那个时候，清亮担忧的熟悉声线曾经让他猜测过是不是会是单景汐？
　　　　可是后来他还是毫不留情地走掉——如果不是，本就身处危境的他不会顾得上管别人；如果是，那……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