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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顾钧阳面上狐疑的色彩并未收回。

　　　　宁谦不想解释，实际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顾钧阳是他谁了他要解释。

　　　　顾钧阳不肯出去也不行，宁谦简单利落地便把他推出去了。消失了一年多，他如今就连体力武力尔尔也大幅度上涨了。

　　　　而顾钧阳，他宁谦，早就不把他看作是对手了。不是看不起他，而是发现了生命中有更重要的人需要他守护，所以，他再不想……在别的人身上浪费一点半点的精力了。

　　　　说到底，还真是感情，让这个世间变得这样美好了呢！

　　　　“宁谦，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覃叔叔的后事需要妥善处理，而你这个外人，似乎没什么必要在这里出现吧？还有，小意……”

　　　　顾钧阳边说边盯紧了宁谦的脸，不放过他一丝半点的异常反应。

　　　　“谁说覃叔叔过世了？顾钧阳，这人呢，还是留点口德得好，你这女婿，做得未免太失责。”顾钧阳话未尽，宁谦已是轻轻易易打断了他。

　　　　

第二卷　风华万丈　第81章　你没有死

　　　　第81章　你没有死

　　　　“你说什么？”

　　　　一时摸不准宁谦话里头有几个意思，顾钧阳可谓是又惊又疑。

　　　　宁谦随意便往病房外头的椅子上落座了，他的眼底有层淡淡的青影，看得出来精神状况不佳。

　　　　顾钧阳见宁谦也没怎么想搭理自己，这下捏了捏拳后，他侧身对上了病房门。

　　　　此刻病房里的三人，一个是他的岳父，一个是他的小舅子，还有一个，是他的心上人，他……

　　　　宁谦在顾钧阳想要进入病房前再一度出声阻止了他，“别进去，他们还需要休息一下。”

　　　　“嗯？宁谦，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这种什么都不知晓的无力感，让顾钧阳心上的烦恼郁卒愈深。

　　　　宁谦没有正面回应，却是迂回说了句：“顾钧阳，以后，我再也不会和你比什么了，因为，不重要了。”

　　　　顾钧阳听得宁谦的话语时冷冷一挑唇，“是吗？一年不见，我还以为你早已陨落在哪片尘土之下了！”

　　　　不是一时恶意，这的确就是顾钧阳的心里想法。

　　　　宁谦莫名奇妙失踪了一年，任是谁都找不着他，就好像，他这个人从来不曾出现在这个世间一样，这一切，怎么能不令人心有疑虑呢？

　　　　这一年来，苏意在等他，他也无数次把这京都和京都附近的地方翻了个底朝天。可是，没有，还是没有，这个人便如一道光一般，太阳一下山，他也便不见了，再也觅不得踪影。

　　　　若非宁谦此刻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顾钧阳绝不怀疑这人早已逝去，再找不回来。

　　　　可命运，永远这么搞笑，在他以为这个人不会再出现了之时，他却就坐在了这里，淡定安详地告诉着他，不要去打扰病房里的人。

　　　　更该死的是，他顾钧阳还真就听了这个臭小子的话，将要去旋门的手放下来了。可恶，可恨，而且，明明是他亲眼看到覃叔叔没了呼吸的，这小子，凭什么这样反驳他的所见！

　　　　半响颓然倚靠着花白的楼道，顾钧阳微抬了眼，望向了走道上方的明亮灯光。

　　　　其实，他是该喊覃叔叔一声爸的吧，便如覃婉覃烟那般。可结婚一年多来，他却始终无法把这一生爸爸喊出口，无法……

　　　　到底，还是不死心的呢，因为他的妻子，是覃婉，不是苏意，所以，怎么都不肯喊自己的岳父一声爸爸……

　　　　数来算去，他是个多可怜的人呀，哪怕被那样多的人捧得高高在上，到头来，他也终于有了高处不胜寒的沧桑感。

　　　　如果把人生，活成宁谦那副姿态，会不会，好一点……一点点？

　　　　宁谦的眼角是从容清浅的干净笑痕。

　　　　这个少年，不，该说青年了，一年未见，时光仿佛不曾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只除了，他的眸光，不再如过去那般凌锐高傲。

　　　　如今的他，看起来是个温暖的人了呢。将所有的强势温化成了厚重成熟，将所有的锐利内敛藏于眼中，藏于心底。他的俊颜上，亦刻上了这样的温柔。

　　　　顾钧阳发现，自己真是有些嫉妒这个男子了。

　　　　可男人的嫉妒，和女人的嫉妒，到底是不一样的。

　　　　哪怕艳羡嫉妒，哪怕对宁谦昔日的做法再怎么咬牙切齿，他顾钧阳，还是会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过得好的。哪怕，能给她快乐幸福的，再不是他。

　　　　而女人的嫉妒……太久没关心覃婉了，他也不清楚，这一年来，他们这对夫妻究竟是如何走过来的。

　　　　他始终承认，他对覃婉没有爱意，没有爱情，更甚者，覃婉如今变成了怎样一副模样，他也不清楚了。这一次岳父倒在了病房里，她却连人影都看不到，这真的是为人女儿该做的事吗？

　　　　覃伟恒慢慢睁开了自己浑浊的眼。

　　　　视线中虚影晃动，天花板在他面前不断地闪来闪去。

　　　　对了，他已经死了吧？

　　　　所以，这里是太平间？还是地狱，或者天堂。

　　　　真是不舍呢，他还没来得及好好陪陪自己的女儿，还没来得及，亲眼看着儿子长大懂事，可以撑起覃家，更没来得及，揭穿覃婉的真面目。

　　　　农夫与蛇，说的是农夫救了一条受伤的蛇，却终为毒蛇所伤。这个寓言告诉我们，不要轻易对恶人好，因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是覃婉，覃婉，他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这么些年来，他待她，难道就真不如待覃烟吗？

　　　　他覃伟恒一生没看错过什么人，却独独那年在福利院中被覃婉吸引，捡了条白眼狼回来。

　　　　想起自己昨晚临时改动的那份遗嘱，覃伟恒心头突突更跳快了两下。与此同时，他的视线清明了许多。

　　　　本来，若无意外，他会把自己的家产平分给三个孩子。

　　　　可看清覃婉的真面目后，他却是无法再这么做了。

　　　　改动后的遗嘱，覃婉一丝半点的肉渣也分不到，就怕那女人丧心病狂，还会对他的一对儿女做出什么事来。

　　　　可他，已经死了啊，唯一能寄望的，也唯有苏意那丫头能护好小烟，也希望钧阳能早日看清自己妻子的真面目，给覃家一份安宁。

　　　　“伯父，你醒了？”

　　　　宁谦掐准时间进了病房内，这便见覃伟恒已睁开了眼，视野里头一片迷茫。

　　　　“伯父，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宁谦，你没事了。”

　　　　眼角的余光扫了下苏意两人，宁谦随即再度把视线投向了覃伟恒。

　　　　覃伟恒本来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要不就是宁谦也出事了，所以他过来接他。可不想，宁谦一开口，就说他没事了。

　　　　没事？这个词几个意思啊？

　　　　宁谦多少可以理解覃伟恒此际的心境，想必是，很想活下去，可又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死的吧？因为他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当头，所以才能，感同身受。

　　　　“伯父，你没死，你现在还好吗？能不能说句话，或者，您需不需要喝点水？苏意和覃烟都在这病房里，等您休息好了，你可以起来看看他们。”

　　　　尾随进来的顾钧阳此刻已然说不出话来了，而宁谦则还有条不紊地，稳如钟地朝着才苏醒的覃伟恒说着话。大约是‘苏意覃烟’这四个字刺激到覃伟恒了，这刹他的眼皮霍然撑大，与此同时，他眼中一清明，整个身子动了一动。

　　　　

第二卷　风华万丈　第82章　不能再好

　　　　第82章　不能再好

　　　　宁谦上前几步去扶起了覃伟恒，且低声在他耳边诉说了句：“一切都好了，您放心。”

　　　　苏意的唇上渐渐有了血色，而覃烟安静地沉睡着，还如过去那般不知世事。

　　　　不过宁谦算是清楚不过了，等覃烟醒了，一切，就不一样了。便如本来了无生气了的覃伟恒，如今已再度苏醒了过来。

　　　　说起来这一切是违背自然法则了，可是，那又如何呢？这个世间，并非容不下这点光怪陆离。

　　　　覃伟恒和顾钧阳此刹心内其实都有着同样的疑虑，然宁谦却没有解释什么，反而还提醒他们道：“我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了，覃伯父还有……顾钧阳，也请你们都不要追问了。伯父，您只要知道，你有一对很优秀的儿女，这就足够了。”

　　　　从叔叔到伯父，宁谦换了个称谓，却是没半点不自然。

　　　　眼见覃伟恒没什么异样出现，宁谦也便把人转交给顾钧阳去照顾了。至于他自己，目前在他心里，当然还是自己的女人比较重要啦。

　　　　顾钧阳在覃伟恒病床边陪护之时，宁谦便落座在苏意所在的那张床上。

　　　　他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她，好一刻后用手轻轻覆上了她细削的小脸，“傻学妹，居然变瘦了，没钱吃饭吗，真是……”

　　　　明明，是责备的语气，可让人听起来，怎么就那么温柔呢？

　　　　覃伟恒其实迫切想要知道苏意和覃烟出了什么事，不过宁谦显然不打算让他插手太多。而在有医生护士过到这间病房时，他更是想也不想便把人撵出去了。

　　　　约莫又过了二十分钟，苏意才缓缓睁开了眼。

　　　　眼里有层淡淡的光彩，虽不浓烈，却是恰好，如曦光，如雨露。

　　　　宁谦在苏意醒来的第一刻，俯身在她脸颊上轻贴了一下，“醒了，我的学妹。”

　　　　在童话里，这个时刻的王子该说“我的公主，你终于醒了”这样的话，不过宁谦活了这么多年，却从不抵达童话里，所以他能给她最温柔的称呼，是那一声听起来无足轻重，却恰恰是用情至深的‘学妹’。

　　　　苏意探了探自己虚弱无力的手，再是由着对方握紧了她的指尖。

　　　　偏头，苏意看到自己的父亲，就在两步外，泪眼模糊地望着她。

　　　　“爸爸，你没事了？”

　　　　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再无顾虑地喊他爸爸了，苏意觉得，大起大落过后，这一天，其实还是很美好的。

　　　　一开始，她以为，父亲的逝世，她再来不及尽孝是结局。

　　　　而后，宁谦出现，她以为，有得，有失，这是结局。

　　　　直到这一刻，看到父亲和在意之人双双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而她的弟弟，还睡得乖巧，她的心，几乎要被这难言的感动融化了。

　　　　真好，真的，不能再好……

　　　　“要再睡会吗？还是不要了，快成小睡猪了。起来吃点东西，猪肝粥，补血，嗯。”

　　　　在苏意视线颇有些涣散之际，宁谦忽地抄起了她的身子，再是将手下买来的粥打开了。

　　　　此前覃伟恒已经吃了些东西了，剩下的两份，当然是为苏意和覃烟准备的。

　　　　不过许是因着邂逅了生命中的一场华丽盛景，苏意这会儿心情愉悦得能多喝下两碗粥。故而覃烟的那份，唔，就由她一起解决了吧。

　　　　一行人离开医院时，夕阳已挂到了枝头。顾钧阳提出要开车送几人回覃家，也没人出声反驳。

　　　　覃家里头这会儿真是乱糟糟的，尤其覃伟恒的书房和卧室，更是被翻得一片凌乱。

　　　　覃伟恒见着家里这番光景时，一口气险些要提不上来。好在，有覃烟在旁安抚了他几声，“爸爸，你别生气，你还在小烟和姐姐身边，这就已经很好了。”

　　　　躲了半天的管家，直到覃伟恒几人出现才热泪盈眶地现身了，“先生，先生，你没事了？大小姐她，她……”

　　　　覃伟恒点点头，思及昨夜里覃婉的狰狞姿态，他重重叹了一口气。

　　　　是谁泄露了苏意是他的女儿，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原本，他也期盼着能和自己的生身女儿相认的。

　　　　他唯一料想不到的，不过是覃婉知道了苏意是她的妹妹后会是那样的反应。他一直都知道钧阳不是很喜欢覃婉，却不清楚，原来他是对苏意用情那么深。而覃婉，也因此恨苏意入骨。恨到，在得知真相后，她迫不及待地就要过来质问他，甚至推倒了他，无情离去。

　　　　从今往后，他再没有一个，叫覃婉的女儿。

　　　　管家李伯惊魂甫定地将这一天里覃家里发生的事情报备给覃伟恒了，苏意不想让他操心太过，大多时候都有意让李伯少说几句。

　　　　原来今天覃伟恒在手术室时，覃婉溜回了覃宅，刻不容缓地便要把覃家翻个底朝天。而老管家也听到了，她是在找遗嘱。

　　　　“遗嘱？哼，没良心的东西，李伯，给我联系周律师，我一定要和覃婉断绝关系！”

　　　　最后一敲桌面定论，覃伟恒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管家唯唯诺诺地离开了，而覃烟的眼中，早已没了原来的呆滞迷茫。

　　　　起身走到了苏意身边，他再是轻轻揽过了她，“以后，小烟只有小意姐姐。”

　　　　苏意笑笑，轻拍了拍这小子的肩头，“那敢情好，姐姐就指望你将来做大事，给姐姐赚钱花了。”

　　　　覃烟来不及应出那句“乐意之至”，宁谦已是抢先一步轻拍了下覃烟的后脑勺，“边儿玩着你，我媳妇，犯不着你个小舅子操心。”

　　　　毕竟在长辈在场，宁谦这么番说辞难免让苏意心有尴尬，而覃伟恒却是乐见其成得很，转眼便笑呵呵地朝着宁谦提了句：“要娶我女儿，聘礼也要我看得过去才行。你小子，再努力几年吧，我覃伟恒的女儿哪里是那么好娶的？”

　　　　宁谦闻言轻勾了下唇，单膝跪地。

　　　　炯亮的眸光对上了苏意的眼，他额前的发在室内熠熠闪着光，硬朗而生动，“真心为聘，可乎？”

　　　　顾钧阳看着场中其乐融融的一幕，头一回觉得，他们几个，真的是一家人，再合适不过了。而他，此情此景，哪里还有他的位置呢？

　　　　在他们几个人的世界里，他活成了多余。

　　　　多可悲。

　　　　多可笑。

　　　　可他是顾钧阳啊，再狼狈，也要振作。顾钧阳，呵……

　　　　

第二卷　风华万丈　第83章　真的辛苦

　　　　第83章　真的辛苦

　　　　覃婉已回了顾家，顾钧阳在覃家的一切安顿得七七八八后也便离开了。

　　　　至于苏意和宁谦如何，他不能看，更要克制自己去看，因为，怕会受不了。

　　　　呵，他真的，也有这样落魄的时候呢！哪怕过去的一年里曾也多次设想过宁谦可能会回来，可所有的想象，总是比不上现实要来得让人崩溃。

　　　　苏意将顾钧阳送到了门口，好一刻才低低说了句：“顾大哥，很多时候人只能直面生活，你和覃婉的婚姻，也请你好好想想吧，据我所知，你们过得并不很幸福。”

　　　　顾钧阳沉默，好一会他才上前两步揉了揉苏意的脑袋，“好了嗯，大人的事情，你这个小丫头就别操心了。进去吧，好好陪着覃叔叔。”

　　　　“好。”

　　　　低应了一声后，苏意目送着顾钧阳离开她的视野。

　　　　回头之际望见宁谦正倚着门口，她微微笑，紧随着也便朝他走了过去。

　　　　宁谦眉角扬了扬，语气间有泼皮无奈之意，“我怎么觉得，那姓顾的还没放手呢？”

　　　　苏意眄他一眼，低低笑着挽过了他的右臂，“进去吧，饿了吗，我可以给你做东西吃。”

　　　　“别，手还没好呢着什么急？我自己下面条吃。”

　　　　身后的夜色渐浓，浓成了一块墨玉。

　　　　有星星点点的光缀在了那大面积的玉上，时间，岁月，流光，在这一刹，仿若都静止了起来。

　　　　一切都这般美好，犹如初时模样。

　　　　苏意回到客厅后，便听老管家说覃伟恒上楼去休息了，而小少爷，正意气风发地说要给姐姐姐夫做吃的。

　　　　苏意被宁谦安置在了沙发上，为免她不听话地乱走，宁谦还给她递了遥控，让她无聊了就自个看电视。

　　　　苏意没专注那电视上的节目，却是分心和小蝶叙起了旧来。

　　　　之前诸般变化层出不穷，她压根没心思和小蝶说上话，这下有时间也有余情了，她不由便问起了小蝶这一年多来的经历。

　　　　小蝶清楚支支吾吾的，并不肯言明他们失踪这段时间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说：“主人，一切都过去了，如今宁谦也回到这里了，一切都好了，不是吗？”

　　　　小蝶的声音较之原来并无大的变化，甚至苏意也能察觉得到它的修行在这一年多来没什么长进，真不知，这消声觅迹的一年多时间里，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呢！

　　　　许久后叹了口气，苏意没有再追问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也就知道了，既然他们不愿意说，她也便当这一年多的时间，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梦吧。

　　　　真好，梦醒了，一切都还在。温暖，温柔，幸福，几乎要溺毙她的心房。

　　　　覃烟和宁谦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下面条。只不过两人各干各的，根本就没点合作意识，甚至他们还有些想要一较高下的想法呢！

　　　　苏意等了半个小时后，这两人终于将他们的成果摆上桌了。

　　　　苏意看一眼左边宁谦的煎蛋面和右边覃烟的猪肉面，怎么都只觉得惨不忍睹。

　　　　左边的煎蛋上是黑乎乎的一层，敢情是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