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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放开……咳咳……”

　　　　覃婉要喘不气来了，然小蝶却是半点力道都没放松，该死的女人，她居然敢对宁谦和主人下手，那她就去死吧！

　　　　覃婉被人抵到了窗口，这里是第十楼，要是摔下去的话……

　　　　山口家族不是缺个继承人么，那就看看覃婉有没有命去当那个光鲜的继承人吧！谁想得到山口家主的女人会和别的男人苟且，平白给山口大家长带了个天大的绿帽子，否则这下一任的家主之位，恐怕怎么都轮不到覃婉这么个成事不足心如蛇蝎的女人来坐吧？

　　　　而现在，覃婉，山口家会要一个残废，或者比残废还要更悲惨一些的女人当大家长？别做梦了，是时候该醒醒了。

　　　　将狙击枪卷到了手中，把枪里边的子弹拆卸掉后，小蝶一把将这枪刺入了覃婉的左肩。

　　　　血，于是淋淋散开了，染湿了覃婉的衣襟。

　　　　唇角一抹冷笑凛然，小蝶不复往日里嘻哈打闹，“恶心的女人，人不犯我，我不欺人，人若犯贱，斩草除根！你最好期盼自己能干脆点死得彻底，否则的话，接下来等着你的就该是无边的地狱了！”

　　　　覃婉整个人被悬空，她的脚下再踏不到任何一寸平地，死亡的威胁，在这一刻才真正是清晰地笼罩住了她。

　　　　即便是被掐住脖子，她也没觉得自己会立即死掉，可现在，这里是十楼啊，若是摔下去。

　　　　“放，放过……我，我错……”只言片语，被冷风刮远了去。生死关头，什么硬气都是愚蠢。不，她还没活够，还没有啊，她不要死，不！

　　　　小蝶另一边手上盘旋起一团黑雾，随即那黑雾从覃婉的天灵盖处没入，及至，一点不剩。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了的丑陋腌臜的记忆，若她不死，便将从此百倍千杯地折磨着她，直到她发疯失常，精神紊乱，永得不到救赎！

　　　　修长润泽如玉的手，轻轻松开了。如破碎的布偶被人遗弃了一般，覃婉从高中之上飞快下坠。

　　　　速度，越来越快，死亡的阴影，盘踞在她的心尖。落地那一刻，覃婉脑中适时涌上来一大片恶心的片段。

　　　　有她在山口家地牢里被那些禽兽欺辱的片段，有她在京都监狱里被那些同为罪犯的人拳打脚踢灌尿撕衣服的片段，有山口家主用上不知多少手段把她带出监狱后说“这张脸太招摇，先不要了”，而后亲自刮花了她的脸的片段……

　　　　一段一段，从她脑中涌出，而后又十倍百倍地放大了每一个细节。她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些丑陋男人们黑漆漆的手，看到他们眼里的淫光闪动，看到他们掏出自己的欲望时那副丑恶嘴脸，看到，更多……

　　　　罪恶，无边的罪恶。

　　　　她不要去想这些东西，可是，由不得她。这些记忆，就像是在她的大脑里扎了根一样，一遍一遍，往复上映，永无止尽。

　　　　“啊，有人坠楼了。”

　　　　“她的脸，她的脸……好可怕。”

　　　　“赶紧叫救护车吧，还要记得报警。”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请大家让开一条路。”

　　　　“……”

　　　　小蝶右手上发出了七道光线，齐齐射向了能拍到第十楼的七架摄像头，之后他一点自己的额心，整个人从原地消失了。

　　　　笨笨抱住了倒下来了的妈咪，再看向自己的爹地，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有这样悲痛交加的时候了。

　　　　爹地，妈咪，为什么呀，你们怎么都不要笨笨了啊？你们走了，笨笨和妹妹要怎么办，外公他们该有多伤心，呜呜呜呜……

　　　　蛋蛋从太奶奶的房间里出来后，突然‘哇’一声大哭了起来。

　　　　怎么会……莫名其妙地觉得好痛苦好痛苦呢，她好难过，哇呜呜……

　　　　覃伟恒看到小外孙女哭得不像样之际，连忙过来抱起了她，“蛋蛋怎么啦，怎么哭了呢？羞羞，不哭哦……”

　　　　笨拙地安慰着孩子，覃伟恒对这个善变的小公主往往都是捉襟见肘。

　　　　可这一回蛋蛋却没有像外公说的那样停止哭泣，她反而是哭得更厉害了。

　　　　呜呜……她好难受，难受到快要死掉了，呜呜……

　　　　“爹地，妈咪，蛋蛋要爹地，要妈咪，要哥哥，呜呜呜……”

　　　　覃烟回到家中时连忙过来帮忙安抚小姑娘，可小女娃没见到自己最亲爱的爹地和妈咪，怎么都不肯停止哭声。

　　　　她要爹地抱抱，要妈咪抱抱，呜呜，妈咪骗人，妈咪怎么还不回来，哇呜呜……

　　　　“乖乖，蛋蛋不哭了啊，有什么委屈和舅舅说，舅舅帮你解决好不好？爹地妈咪很快就回来了，要是让他们看到你这么哭闹，他们会笑话蛋蛋的……”

　　　　覃烟抱起外甥女在家里走动。这个小魔头虽然平日里对他不太友好，可她这么一哭，自己的心都要被她哭软了哦！这小姑娘呀，真是让他怎么办才好呢？

　　　　“蛋蛋，舅舅给你擦擦眼泪好不好，好姑娘是不会随意就哭的，对吗？”

　　　　蛋蛋不吱声，自顾自地哭得起劲，而那一头，覃伟恒已经得到了宁政入院治疗的消息，至于宁谦和苏意，报告消息的人支支吾吾的，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心下，突然有股很不妙的预感，覃伟恒缓缓放下了听筒，于是也就没听到报告之人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说了的一句：“小姐和宁先生，已被确认死亡。”

　　　　“啊，医生，医生先生，医生小姐，你们救救我妈咪好不好，救救我妈咪，救救我爹地，救救他们，他们是好人，你们救救他们啊，呜呜呜……”

　　　　嗓子都要喊破了，笨笨却还无所察觉一般叫喊着，以为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爹地妈咪一定还能和以前一样好好的，还能和以前一样抱起他，告诉他什么是对错黑白，什么事绝对不能做，什么人要好好对待，什么人见到了就该绕路……

　　　　他不要爹地妈咪离开，不要，他的爹地妈咪，这个世界上，他只有一个爹地，一个妈咪，谁都替代不了，谁都无法取代。

　　　　“小朋友，你的其他亲人呢？很抱歉，但是我们真的……”

　　　　大约也知道这样的事实对一个孩子而言太过残忍了，前来安抚笨笨的小护士觉得自己就业这么久以来，真的是第一次这样不知所措啊。孩子的世界这样简单干净，他怎么能接受，自己的父母就这么生生地在他面前……

　　　　回身那刻，小护士眼角有泪，也许是可怜怜悯这孩子，也许是，曾经感同身受。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了这片角落，医生们已经将苏意宁谦两人放上了救护车，这对夫妻，连死法都……一个枪中大脑，脑死亡，一个枪中心脏失血过多无力回天。

　　　　可惜了，这么小的孩子。

　　　　笨笨不让爹地妈咪离开，他要牢牢跟着爹地妈咪，他要看到他们好起来，看到他们和自己说话……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在脸上风干了，笨笨亦步亦趋地跟着医生们爬上了救护车，一只手拉着爹地，一只手拉着妈咪。

　　　　哦，对了，还有蛋蛋呢，蛋蛋怎么不来看看爹地妈咪呢，妹妹真是坏，爹地妈咪一定也想看到她的吧？

　　　　很多时候，长大，就是一瞬间的变化，如花盛放，如叶斑驳。可是笨笨不想要这样的长大，一点都……不想要。

　　　　轻轻将脑袋贴到了爹地的胸口，笨笨想起了自己还要再小一些的时候，他晚上经常会这样靠着爹地的胸口，安静地听爹地的心跳，然后问爹地说：“爹地，你的心脏是不是要比笨笨和妹妹的大很多呢？”

　　　　那个时候妈咪总是会笑，而蛋蛋会孜孜不倦地和他们要香香。

　　　　真好呢，那样的日子，可是……

　　　　刺眼的绿光，蓦然间团团笼罩住了这辆救护车，一切，瞬间被定格。

　　　　笨笨奇异地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动，而其他人则是维持着前几秒时那个动作，连眼神都不闪一下。

　　　　小蝶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长披风，一步步朝着救护车的方向走近。笨笨看到他时，眼睛倏然大亮，“小蝶叔叔，小蝶叔……”

　　　　“没事了。”蹲下身子，小蝶给笨笨拨了下他乱糟糟的发，“叔叔在这里呢，笨笨，你先让开一下。”

　　　　小蝶的语气很平淡，仿若自己面前的两个人还鲜活完好。

　　　　笨笨迟疑，好一会后却还是起了身了。

　　　　小蝶检查了下宁谦和苏意两人的状况，口中同时报出了“一小时十三分”“三十分”这两个数字。

　　　　笨笨不解地看着小蝶在宁谦两人身上检来查去，之后，小蝶手中现出了一块金色怀表。

　　　　打开了怀表，表内的纹路复杂，像上古时期的字符。

　　　　“笨笨，现在有个方法可以救你爹地和妈咪，但是需要你帮忙，你愿意尝试吗？”

　　　　眼睛定在了怀表上有一阵，小蝶随即才朝着笨笨招呼了一句。

　　　　笨笨闻言像是不敢置信，可又一瞬间像是看到了希望。

　　　　希望，哪怕再微小，再脆弱，那也是希望。

　　　　还不到一分钟，笨笨已经抓住了小蝶的手，执着地道：“笨笨想要爹地妈咪好好的，所以笨笨愿意做任何事情，只要能救爹地妈咪。”

　　　　小男孩目光炯亮，光耀大地。小蝶忽然觉得，这个小男孩，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迅速成长了起来。

　　　　“笨笨，叔叔很高兴你能这样说，但是叔叔需要跟你说明一点，你父母可以救，但是会很艰难。叔叔的想法是利用这个怀表把你送回两个到一个半小时以前，而你要赶在你爹地出事前阻止你爹地妈咪留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这样一切就会被改写了，你爹地妈咪也不会出事。”

　　　　回到过去？这样科幻片里才能出现的事情真的会发生吗？饶是笨笨很是信赖小蝶，此际也难免要产生几分怀疑。

　　　　“笨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了，因为你父母死亡的缘故，小蝶叔叔随时可能进入沉睡状态，所以你一定要再最快的时间内让你父母离开那里，然后自己回到这个时间点上来，清楚了吗？”

　　　　摇了摇笨笨的肩头，小蝶其实远不如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笨笨虽然小，可也清楚有些事情拖得越久越不利。赶紧点点头，他直直地看着小蝶，语气坚定，“笨笨会办好的，笨笨会让爹地妈咪好好的。”

　　　　小蝶将怀表上的秒针拆了下来，并且将这秒针扣到了笨笨的袖口上，“笨笨，这根秒针一定不能弄丢，否则你就再也不回来了，只能成为时空乱流中漂浮的垃圾，明白吗？这根秒针发出金光之时，不论你有没有让宁谦他们躲开危险，叔叔都必须把你带回来了，所以你一定要尽快，知道吗？机会只有一次，趁小蝶叔叔现在还有点能力，你尽快去，可以么？”

　　　　笨笨握紧了自己的袖口，郑重地点了头。

　　　　小蝶口中开始念出一些笨笨陌生的古语，之后笨笨便看到怀表中辐射出了一个半径在一米左右的表盘形状。

　　　　一道金光将笨笨包裹住了，笨笨觉得自己时冷时热的，很是难受，可心底想着爹地妈咪会好起来的，他又是来了勇气坚持下去。

　　　　坚持，坚持，他一定能坚持下去的，他是个小男子汉啊！为了爹地妈咪，他会撑住的。

　　　　最后那三秒钟，一股剜心般的疼痛折磨得这个尚不及五岁的小男孩面色惨白，而他的手中，还牢牢抓着那根秒针。

　　　　黑暗的隧道之后，前方开始有光。

　　　　笨笨重重地跌到了地上，护住了后脑勺却护不住身子，因而他那胳膊腿啊臀部的，真是摔得有够疼。

　　　　睁开眼，眼前是热闹的街道，而爹地出事的那家百货公司……在那边！

　　　　笨笨的眼睛倏然一亮，而后他冲着百货公司跑去了。人小腿短，可禁不住他心下慌张，越跑越快。

　　　　此时还处在混战状态，双方人马还在对峙中，而妈咪带着太奶奶刚上了车，爹地则是回去那边支援爷爷了。

　　　　笨笨心下一权衡，小心翼翼地躲着流弹跑到了妈咪那边去。

　　　　车，就要开了。

　　　　“妈咪，妈咪……”

　　　　笨笨追着车子，兀然喊出了声。还鲜活漂亮着的妈咪，他好想她，真的好想。才多久没见到啊，可是这一个，是活生生的妈咪。

　　　　苏意皱了下眉头，像是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响，她没听错吧？

　　　　“李司机，先停一下车好吗？”司机才发动车子没多久，苏意却是这么道了一声。

　　　　下车后，苏意一眼便看到了追在后边的笨笨。

　　　　笨笨，这孩子，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啊？

　　　　笨笨猛地冲前抱住了苏意，呜呜咽咽地道：“妈咪，笨笨好想你。”

　　　　“笨笨？你不是在空间里的吗，怎么就出来了？”不明所以地抱起了儿子，苏意看着儿子红红的眼，瞬间心疼了起来。

　　　　“妈咪，你快离开这里，不要回来了好吗？”

　　　　稍稍叙旧过后，笨笨也没忘记正经事。开始用自己的语言和母亲解释他的来意，也难得他还能条理清晰地把情况给说明白，“妈咪，如果你离开了还回来的话，再过不久你和爹地都会死的，笨笨不要你们死。”

　　　　“小蝶叔叔用一个钟那样的东西让笨笨回到了现在，笨笨必须说服你和爹地赶紧离开，这样你们就不用死了，笨笨和蛋蛋也不用成为孤儿。”

　　　　“妈咪，笨笨没有骗你，你快点走，就留在外公家里不要再到这里来了可以吗？笨笨还要去说服爹地走人，赶在那个躲在背后的人开枪以前。”

　　　　“妈咪，放笨笨下来，你快走，好不好？”

　　　　笨笨自认自己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可是妈咪怎么是……这副不明所以的反应？

　　　　“笨笨，妈咪会走，可是你？”除了‘小蝶’这两个字苏意听懂了，可笨笨其他的话真的让苏意觉得头昏脑胀啊，什么叫做她和宁谦会死？糟糕！那一头的小蝶开始觉得头昏眼花了。本来以它的能耐，撑上几天什么的都不是很大的问题，可偏偏此前他帮福伯挡了一下钢筋板，而那板块好巧不巧地击中了他的命门，以至于他瞬间被重创，不得不躲回空间里暂作修养。命门也是它的死门，这个地方一旦受损，它就是想恢复也得花上至少数月，多的还要数年的时间。就那么调养了个把小时，有个鬼用。

　　　　

第二卷　风华万丈　第32章一　爱一辈子

　　　　第32章　爱一辈子

　　　　灵力的输出开始变得断断续续，可事到如今小蝶也只能强撑着了，只希望，笨笨那小鬼头能快一些。

　　　　“妈咪，你不要再犹豫了，反正你马上走了不要回来就对了。笨笨是从一个多小时后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上来的，小蝶叔叔送我来的，你相信笨笨不会害你就好了。妈咪，笨笨会照顾好自己和爹地的，请你离开后一定不要再回来，我会让爹地带着我进到空间里，这样爹地也不会有事了，好吗？”

　　　　言毕推了苏意一把，小小的笨笨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相信笨笨，妈咪，我们一家人还会见面的。”

　　　　苏意冷不丁地被小娃儿这么一推，当下便跌入了后头的车厢。笨笨用力合上了车门，眉宇间隐隐有了股男子汉气概。

　　　　跑到了前座，笨笨大声朝着司机道：“司机叔叔，你快点开车，把她们送回去。”

　　　　笨笨言毕一溜烟朝着宁谦那头跑去了。

　　　　苏意又急又忧，才想着下去把笨笨也拽上车，然已经有达塔的人冲过来了，司机见状不得不立即开车跑人。

　　　　警察们在这关头出手了，场中的局势于是开始变动，笨笨寻了个隐蔽位置先躲了一躲，小心着不让别人看到。

　　　　追不到苏意的那些人骂骂咧咧地往回走，恰巧警察们追过来了，他们于是一拥而散。

　　　　笨笨从树后钻了出来，远远看到外公像是受了伤。那边的乱战还没结束，笨笨只好按捺住自己的心绪，继续等。

　　　　爹地曾经说过一句“小不忍则乱大谋”，他忍。

　　　　看一眼袖口上的的秒针，笨笨这才注意到秒针已然微微发了亮了，该死！

　　　　达塔一行人终于撤退了，笨笨趁此机会冲了上去，“爹地，我们快走，还有埋伏，我们不走的话会出事的。”

　　　　宁政已经上了救护车，宁谦闻言不明所以，埋伏？还有人？笨笨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他不是该在空间里的吗？

　　　　抄起了儿子，宁谦欲要往车里进去，而此时，一个红点已经对上了宁谦的额头。

　　　　这一回笨笨看清楚了对上爹地的那个红点了，一瞬间凄厉地大叫了一声“趴下”，笨笨用尽全力将爹地和他一起撞倒了。

　　　　‘砰’，一声枪鸣响起，救护车的后车门上被击中了一个洞。

　　　　宁谦这才知道埋伏是什么意思了，猛朝救护车上的人吼了声“你们先走”，他再是抱着儿子打了个滚，下一刻凭空消失了。

　　　　宁谦消失了不到半秒钟，一发子弹刺入了他原先所盘踞着的地盘。

　　　　救护车上的人员当下便离开了，混战之下，枪击这种事还是交给警察去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