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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绮抿嘴，“那些人之前都是假装的，他们其实很讨厌我。”
　　汪明瞿一愣，刚想反驳，脑海里闪过昨晚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嘴里将出口的话被强行压下。那些演员的表现是嫉妒无疑了，娱乐圈里的乌糟事他还能不明白吗？不红时大家半斤八两开开心心做朋友，红起来拉踩捧杀样样精通，沈绮年轻还没见识过，此时心烦意乱不足为奇。
　　“沈绮，他们这是在嫉妒，嫉妒你演技比他们好，别把这些人的表现放在心上。你堂堂正正凭自己的演技火了，应该为此感到高兴呀~”汪明瞿对上沈绮懵懂的眼睛，惊讶道：“怎么，你没看手机吗？”
　　汪明瞿下达指令，沈绮如提线木偶一般呆呆照做，沈绮刚开机，手机便因繁多的消息卡住，等过了好几秒，才得以畅通地查看消息。
　　立在原地，沈绮用半刻钟消化自己火了的事实，沈绮思考半晌，神色认真道：“但我接受不了这些人的表现，我想不太通。”
　　这样的沈绮认真的可爱，汪明瞿面对小辈从不糊弄，哪怕是家中的七岁稚童，他态度极其认真地回答沈绮：“对于这种事，有人永远充满嫉妒，有人只是片刻嫉妒，还有人不为所动，有各种各样的人，而我们永远也无法与最坏的那种人产生共鸣？对不对？”
　　汪明瞿继续叮嘱：“今天出现这种状况，接下来拍戏你要注意提防，人心有时会坏透。对了，你还没有签娱乐公司对吗？”
　　沈绮：“没有。”
　　沈绮入圈不久，对各家的娱乐公司没有完整的认知，汪明瞿不想她被第一个找上的经纪公司一顿忽悠，在优势占尽的眼下签一家野鸡公司。
　　然而汪明瞿对娱乐公司也知之甚少，不敢瞎指点江山，便道：“待会问问导演或是你曾经提过的《特工皇妃》的导演，听听他们的意见，千万不要盲目签约知道吗？”
　　沈绮自然会听汪明瞿的劝告，当即表示不会随意签约。
　　开工后，沈绮投入到角色中，时间飞逝不知不觉间过了一个上午，沈绮趁着午间休息询问何晟关于签约的事情，何晟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我听说启天娱乐公司好像被章氏集团接管了，未来估计会飞速发展……”
　　汪明瞿一个白眼，“行了，说了等于白说，他们公司发展和沈绮有啥关系？沈绮现在的条件可以直接签约大公司。别着急，你再问问《特工皇妃》的导演，先观望着。”
　　沈绮也不着急，决定等《破风》杀青后，再考虑签约一事。


第12章　请君入瓮
　　酒店中正举行着的《破风》杀青宴，沈绮没有参加，她收到魏雪邀约，正赶往城郊私密性极佳的一间茶室。
　　茶室坐落一片静谧的竹林中，沈绮推开竹林外的小门，流水潺潺声清脆入耳，鸟儿啾鸣声悠远长存，迈过一座小桥，两位古装打扮的服务员拦下沈绮，礼貌而不乏优雅地询问：“您好，羽落小斋恭候您的到来，诗情总是真？”
　　沈绮回想起电话里魏雪奇怪的嘱咐，将信将疑地吐出一句诗来，“一蓑烟雨任平生？”
　　听到这句诗，服务员像是被按下开关一般，一人退回原位，另一人弯腰在前带路：“您好，请跟我来。”
　　服务生迈着细密的脚步，长裙袅袅依随在脚后跟前行，周围景致如画，一株株植物在晚秋热烈地开放着，在一座四角雕花小亭前，服务生停下了脚步，温声软玉道：“您请。”
　　沈绮一脸懵地走到亭前，阶梯上摆放着竹拖应是供给来客换的，换上竹拖，视线被放下的竹帘遮住，沈绮轻声道：“导演，你在里面吗？”
　　魏雪声音里含着笑声，欢愉道：“进来吧。”
　　沈绮撩起竹帘，发现亭中却是别有洞天，原来亭子四周全被玻璃隔开，唯有面向来路的竹帘放下。亭子正中放着一把小几，魏雪歪斜地半躺在亭中，她向沈绮招手，“坐下吧。”
　　亭中暖气供应十足，沈绮脱下外套于亭中坐下，一片好景四面八方迎来，身心一瞬间放松下来，安宁舒适的情绪温温柔柔地鼓胀在心间。
　　魏雪瞧着懒懒散散坐着的沈绮，打趣道：“这地方就是有种魔力，连你坐着也没个正形了。”
　　沈绮羞涩一笑，并不反驳：“气氛很舒服，我很喜欢。”
　　一脸单纯、满脸信任的沈绮映入眼帘，魏雪却良心不安，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对不起沈绮的信任。
　　魏雪拍摄《特工皇妃》这部剧时，寻找了圈内的经纪人朋友帮忙找出品方。《特工皇妃》拍摄时，经纪人朋友的境况一落千丈，她被圈内最大的经纪公司扫地出门，流落到名不见经传的小经纪公司。《特工皇妃》大爆后，经纪人朋友找上门挟恩以报，要求魏雪劝说沈绮签约进入她所在的公司。
　　世界上最难还的是人情债，一纸签约关乎到沈绮的大好前途，魏雪很想义正言辞地拒绝，却发现自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经纪人朋友的话仿佛还回响在耳边：“我被人背叛、被人陷害，我实在是无计可施才会找上你，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发誓我会把沈绮带出来的，你要相信我的能力不是吗？启天娱乐公司背后有章氏集团控股，不久前章氏集团还派人进驻了管理层，公司的资源会越来越好的，你帮我一次好不好？你忘记了当时你穷途末路时，我是怎么帮你组局、帮你拉资金的吗？”
　　今日沈绮与魏雪这一场聚会，是龙门宴。
　　说服沈绮的过程没有任何难度，因为是沈绮主动提起签约的话题，魏雪只需要稍加引导，便将沈绮引入了误区。
　　说什么启天娱乐公司虽小，但沈绮签约，资源一定会尽可能倾斜向她。
　　但凡有娱乐圈老鸟在场，都会明白一件事：好的资源，小公司分不到一杯羹。
　　说什么沈绮年纪尚小，慢慢学习韬光养晦，才能在娱乐圈长足发展。
　　但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向来最快，年纪稍大，便会快速地失去商业价值。
　　一通黑白颠倒，沈绮被魏雪牵着鼻子进入圈套，当即打电话给曾经联系过自己的启天娱乐公司，答应了签约的要求。
　　天渐渐黑了，茶室夜间七点后不再营业，沈绮与魏雪起身，共同走向出口。
　　通往竹门的小路上有无数岔路口，从路口走出，一名穿着文质彬彬的人从下一个岔路口出来，近距离地缀在沈绮和魏雪的身后。
　　魏雪不想再和沈绮谈起有关工作的事情，便随意起了个话题，“沈绮，你多久回C市？最近实在好想念你做的牛肉酱。”
　　风远远吹来，将魏雪说的话送入她们身后人的耳朵。
　　章泊丞刚谈完生意从茶室出来，快节奏的步伐被打断，只得依着前方人的速度行进。魏雪似有若无的声音传来，章泊丞的耳朵只抓住牛肉酱这一个词。
　　无怪乎他敏感，他在食尽李嘉送的牛肉酱后，总也找不到完美的替代品。市面上的牛肉酱，要么辛辣刺激于胃不宜，要么油腻肥口难以下咽，近来他总是怀念那一瓶牛肉酱的滋味。
　　沈绮这时应下魏雪的话，“后天回C市，到时我再做一批牛肉酱吧。”
　　下意识地认真聆听风中传来的话语，章泊丞挑眉，手工酱？
　　他倒是没想到这种可能性，仔细想来，酱瓶上的确没有任何标签，极有可能正是手工酱。
　　风将沈绮与魏雪的话全数送入章泊丞耳中。
　　魏雪：“那行，我依旧按原来的方式帮你卖出去，不过这次都不用发朋友圈了，那些买过的人各个都说要预定个十瓶八瓶。”
　　沈绮：“这么多？可是不一定能做的出来哎。”
　　魏雪：“没事，你按自己的想法来，到时候均分给预定的人。你不是签了启天娱乐公司吗？这个公司的总裁一直向我打听有没有新货呢。”
　　沈绮：“唔，好巧！”
　　魏雪到这里忽然沉默下来，接着，她将话题强扭转到《破风》的拍摄过程上。
　　章泊丞刻意放慢脚步，牛肉酱之后的对话他一句也没听见，不过对于章泊丞而言，牛肉酱的制作人、牛肉酱的获取渠道已然清晰，倒是一件意外之喜。
　　处在城郊的茶室来回必须借助车辆，竹林外围伫立着与茶室气质极其不相符的超现代化停车场，章泊丞走近自己的迈巴赫，一旁的宝马正要驶出停车位，副驾驶座上坐着的人长着一幅似曾相识的脸庞。
　　美人如斯，埋在记忆中的电梯一幕浮现在章泊丞眼前，原来是她。
　　接着，章泊丞又听到主驾驶座传来话语：“沈绮，把安全带系好。”
　　原来她就是制作牛肉酱的人……
　　章泊丞进入自己的车，他手搭在方向盘上，脑海里不知想了些什么，面上嘴角微挑，好一会才发动车子绝尘而去。
　　*
　　离开A市之前，沈绮要先去启天娱乐公司搞定好签约合同。
　　在听说沈绮已经签约了启天娱乐公司后，汪明瞿十分之扼腕叹息，感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但他最后仍旧表示尊重沈绮的决定，何晟倒是没表态，只交代沈绮要继续沉下心磨练演技。
　　这是第二次踏入启天娱乐公司，之前是为了试戏《破风》，试戏成功，而且还结识到了汪明瞿和何晟这样有趣的人，沈绮对这家公司有着迷之好感。
　　这一次，她要去的是六十二层的艺人经纪部。在公司前台的指引下，沈绮来到艺人经纪部，敲了敲门，进入了一间位置靠外的经纪人办公室。
　　办公室内，办公椅背朝着沈绮，椅子上坐着的人出身：“坐吧。”
　　沈绮依言坐下，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从椅子上站起来，轻巧地将办公椅转了个方向，再重新坐下。
　　女人伸出手，示意沈绮握手：“我是你的经纪人，未来五年，我会和你一起风雨同舟，我会在精至奖最佳女主角奖颁奖台下为你欢呼，我会带你一步一步走上娱乐圈无人企及的高峰。”
　　回应女人的只有沉默，沈绮只是呆滞在原地，不知该接什么话。
　　毕竟沈绮还没意识到演员这份职业的特殊性，也没有要横扫各大奖项的决心，更没有攀顶娱乐圈顶峰的欲望。
　　实话说，女人也觉得自己的话很中二，虽然这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女人于是换了口吻，自我介绍道：“我的名字是李慧集，你以后可以叫我慧姐，刚刚的话你记住就好。”
　　随即，她从办公桌底下拿出一份合同：“这是我们即将要签订的合同，合同期限五年，如果你对这份合同有什么疑问，可以向律师确认进行修改。”
　　沈绮赴魏雪的约时，打印了各家经纪公司发来的合同带过去让魏雪参考，启天娱乐公司公司虽小却良心，发给沈绮的合同的确是众公司所给合同中，最公平、最有利于沈绮的。
　　李慧集早已接到魏雪的消息，内心明了沈绮没什么意见，便道：“如果没有的话，在这份合同上签名吧，总共四个签名分别在第三页、第十二页、第十八页和最后一页上面。”
　　沈绮刚穿越时说是做梦，不如说是像亲身经历一般，古代的她不会识字不会写字，而穿越到现代，她竟自然而然地掌握了写字认字的技能。
　　此时，她在合同上签下隽永有力的沈绮二字。
　　李慧集确认签字无误，伸手再一次与沈绮握手。
　　“欢迎加入启天娱乐公司。”


第13章　选择复读
　　按理说合同签好，便应该最大化利用当前的这股东风，一鼓作气地向娱乐圈推出沈绮这位演技佳颜艺高的新人。
　　偏偏李慧集忽略了一件事，她想当然地认为沈绮会是某个电影学院的大一新生，凭借着演技一炮而红，而她好似伯乐慧眼识珠，以过人的手段抢在别人之前签下沈绮。
　　于是，李慧集理所当然地询问：“你学校车程离公司远不远？寒假能留下来参加艺人集训吗？”
　　沈绮向魏雪坦白过一会，眼下依旧诚实，她回答道：“我高中毕业后不再读了，寒假倒是可以留下。”
　　“什么？你没在骗我吧？”李慧集收拾资料的手顿住，额角青筋跳动，像是要暴走的趋势。
　　沈绮态度不卑不亢，眼神无辜且清明，她坦然的样子仿佛在说：是的，事实如此。
　　“你等会儿啊！”
　　李慧集掏出手机，打开百度，手指翻飞在搜索框上打下这么一句话：高考报名时间是多久？认真翻阅了网络上的答案，李慧集又立马将手机切出到日历一栏，仔细比对日期后，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李慧集调整好情绪，脸上的神情严肃至极，她换了一种声线，缓慢而坚定地说：“你不想用漂亮的脸蛋混娱乐圈吧？如果是的话，接下来的话你当我没说。”
　　从没听过演员还能靠脸吃饭这一说，沈绮快速地摇头，抗拒的神色十分明显。
　　李慧集抿紧深红色的唇，她刻意忽略高考的难度，用不容置喙的语气交代道：“那你听着，之后我会安排你去报名参加高考，你必须得拿到三大电影学院中任一学院的通知书。”
　　高考吗？
　　这个词仿佛是禁忌之词，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将一段鲜血淋漓、灰色无光的属于身体原主的记忆放出，记忆所带来的情绪充满暗黑气息，是身处悬崖边的人才能体会的到绝望感。
　　这段记忆关于高考，原主在高三时所有模考中的成绩均为一流，高考本胜券在握，不料高考正在考第一场——语文的时候，原主下腹传来痛感，月经于要命的一刻提前到来。原主高三时期的努力程度令人咂舌，身体全靠一股子意志力吊着，每到经期她甚至会痛到意识不清。
　　比痛感更先到来的是慌张，十年一搏，难道要功亏一篑——
　　她的身体痉挛性地颤抖，右手握笔在试卷上画下鬼画符般的线条，咬紧牙关终于镇定下来，小腹的痛感却在这时呈指数级地成倍增长。疼到意识不清的时候，她强掰住桌子两端开始打摆子，桌子晃动引起的声音在高考考场中是那么的刺耳，模糊中，她看到考生们投来的不满的视线，她看到监考员投来的犹豫的眼神。
　　不管身体是否不适，踏出考场就意味着高考失败，她努力扶正自己的身躯，想要传递出没事的信号，但意志力这次没再起作用——咚，沉重的一声，是她的脑袋磕在桌子上的声音，其余考生们仍全情投入到考试中，监考员下来将晕倒的她架出考场。
　　高考失利的原主不是没想过复读，然而这段记忆就像是暗中窥探的毒蛇，稍稍想到高考，就会被这条毒蛇缠绕从心脏注入恐惧的毒药。
　　原主害怕高考，却不代表沈绮也害怕，沈绮现在有着原主高三时打下的底子，至于月经这件事，她那本药膳的食谱也不是盖的。
　　沈绮认真考量了高考的可行性后，对着李慧集点头，“我知道了，慧姐。”
　　就在沈绮思考时，李慧集开始反思自己的自己的提议是否太疯狂了，她已经做好沈绮将会拒绝的心理预期，不期然听到沈绮的回答，她反而将信将疑：“只有不到八个月的时间了，期间你还得学艺术课，来得及吗？”
　　沈绮确立目标后，很少会感到犹疑，对于高考一事，亦是如此。她正面迎上李慧集怀疑的眼神，应道：“能来得及。”
　　既然正主都答应了，李慧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立马将沈绮的文化课和艺术课的安排划入日程表中。由于沈绮并不像她想象中还是个学生，李慧集便给她安排好公司宿舍，让沈绮退了C市的出租屋住进宿舍。
　　好的学习环境决定好的学习成绩，入住公司宿舍是非常不错的提议，沈绮欣然接受。
　　会面接近尾声，李慧集是个合格的经纪人，她聪明地在结尾时再次点明自己的目的：“很高兴你按照我说的去参加高考，娱乐圈虽然看脸，但也有学历的鄙视链，我希望你所拥有的学历能配得上未来我想让你站上的高度。”
　　这句话在沈绮心中不深不浅地刻下烙印，一颗求学的种子在她的心中深埋。
　　*
　　从A市回来后，沈绮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制酱。
　　公司宿舍需要半个月后才能腾出来，曾答应过魏雪的事情不能不做，沈绮便在这段空闲时间里，东奔西走地寻找食材。或许是季节的原因，沈绮并不能找到完美的食材，只做了二十瓶牛肉酱，沈绮便告知魏雪不再做酱的消息。
　　余下一个礼拜，沈绮每日里深居浅出，偶尔出去的目的地都是书店，每去一次便带回一摞子参考书和试卷。梳妆台上魏雪推荐的书籍被挤在角落，厚厚的参考书摆在左手边，右手是一套练习题。
　　沈绮在一个礼拜的时间里，迅速地将自己的心态转化为高考考生的心态，日常便是看书、刷题。题海漫漫，沈绮老是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薛金星、王后雄、曲一线等人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么多题来的？
　　题是刷不完的，沈绮在尽全力应对高考，但她对于原主高三时的做法打心里感到排斥，身体垮了便什么也没了。这是她从小时候一场风寒学来的道理，七岁的她在春季返潮时，睡在潮湿的被子里，半夜里开始高烧。彼时的她没有仆人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