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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
　　董正楠当然知道她的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他却只字不提，就像是没看见一样，只是淡淡的开口，“吃早餐吧，禾弋。”
　　“好，”她点了点头，“我先去洗个手。”
　　两个人都无比平静，就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董正楠看着她的背影，眼眸渐深，目光如炬。
　　有些事，不会流露于表面上，只会存在两个人的心底，一碰就痛，隐隐发作。
　　餐桌上，男人喝着咖啡，手边依旧是每天雷打不动的晨间早报。
　　他时不时的浏览一下报纸，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禾弋。
　　女人一直低着头，就没有抬起来过。
　　一方面是想遮住自己红肿的眼睛，另一方面她也是真的没什么话好跟董正楠说。
　　董正楠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她，其实她都知道，只不过一直在尽力忽略。
　　吃完了早餐，禾弋以为他会离家去公司的，没想到他依旧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
　　女人喝着蜂蜜水，转了转眼珠。
　　现在……孩子也怀上了，以前的事情她也都清楚了，她跟董正楠，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交集了。
　　目前她要做的，就是等待孩子平安的降生，然后她就自由了。
　　与其这样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尴尬的面对面坐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倒不如……
　　搬出别墅。
　　否则这样相处下去，她怕那一天，在董正楠的猛烈攻势下，她会抵抗不住然后心软。
　　到那时就真的想离开也离开不了了。
　　就在禾弋这么想的时候，董正楠突然开口问，“昨晚睡得好吗？”
　　她点了点头。
　　男人传来轻笑声，“看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两个都比昨晚冷静多了。”
　　佣人慢慢退了出去，餐厅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中央空调的暖风无声的吹着，外面寒风凛冽，别墅里却是温暖如春。
　　她手旁摆着蜂蜜水，他手旁摆着咖啡，两个人对面坐着，倒有点像谈判的架势。
　　禾弋心里微苦，感受着这样的气氛，苦笑是忍不住的。
　　一场真挚的感情，要像现在这样，也是够失败的。
　　“冷静……不代表理智吧？董正楠。”
　　“可比昨天晚上好，不是吗？”
　　见她没有回答，董正楠又说，“禾弋，你……还是一直坚持自己最初的想法吗？”
　　“是。”
　　他挑眉问，“不改变吗？”
　　禾弋回答，“不改变。”
　　“那要怎么办才好？”董正楠也微微有些颓败，“我错也认了，事情也都跟你解释清楚了。”
　　他语气淡淡，声音却是自嘲而又沉重。
　　女人顿了顿，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整理了一下思路，禾弋道，“其实……我们两个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仅仅是因为你相信曲柔，错怪我是那种心思恶毒的人。”
　　“错我都可以改，可你不给我这个机会。”
　　“是，错误的确都可以改，但是……伤害不会因此而改变，这个伤疤会一直存在的。”


第499章　你的感情太摇摆不定

　　“可是时间，也可以让疤痕慢慢抚平，我相信我可以的，禾弋。”董正楠说。
　　“我不相信你，就跟我前面说的一样，我们两个之间，都缺乏对彼此的信任和理解。”
　　男人皱了皱眉，“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信任和理解也是一样的。”
　　“其实说来说去，你就是想以后再慢慢去弥补，可是我却不想继续在这段感情里挣扎了，”禾弋笑了笑，笑容苍凉，“我们还是放过彼此吧。”
　　“你知道我不想放手的！”
　　女人歪头想了想，“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吗？”
　　董正楠目光深沉的看着她，足足盯了她有三分钟。
　　“禾弋，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一个能够说服我放手的理由。”
　　禾弋立刻反驳，“董正楠，你答应过我，生下孩子就离婚，这个条件，你可没给过任何让我实行的理由！”
　　一谈起这件事，男人就悔不当初。
　　而面对她的这句话，他也无法回答，更加反驳不了。
　　见他沉默不语，眼睛微垂，禾弋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动声色。
　　好一会儿，女人才慢慢开口，“其实，我想了一个晚上，终于让我找到一个不让我动摇的理由，你……要听吗？”
　　“你说。”
　　禾弋的第一句话就是，“董正楠，你并不爱我。”
　　男人旋即抬头，视线牢牢的锁定她，“不，禾弋，这件事，你不需要怀疑。”
　　她摇了摇头，“恰恰相反。”
　　董正楠眉头一皱，手指微动，“为什么？”
　　“我问你一个问题，”禾弋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什么时候才发觉……你爱我的？”
　　这个问题，倒是让男人思考了好一阵，“大概……”
　　看他这么绞尽脑汁在回忆在思考，禾弋笑了，“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吧？连这样一个女人经常问你的问题你都回答不上来，那么你就已经没有底气说爱这个字了。”
　　董正楠怔了怔，倒是极快的反问，“那你……又是什么时候爱上我的？”
　　禾弋也愣了愣，根本没有想到他会借机反问。
　　“是，董正楠，的确是我先爱上了你，”女人没有避讳，直接了当的回答，“爱你什么呢？你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即便你沉默寡言，像个闷葫芦一样，可还是无法让人忽视你的存在，我敢保证，任何女生在你的身边，都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你。”
　　董正楠忽然勾了勾唇，然后笑了。
　　他扬了扬眉，“是吗？可是禾弋，你没有，而且，你……现在正在拒绝我，还不止一次。”
　　“有，以前爱过，爱的无法自拔，而现在我醒悟了，因为被你伤的足够深，所以不敢也不想再爱你了。”
　　他望着她，低低的叫着她的名字，“禾弋……”
　　她低头抿了一口蜂蜜水，润了润嗓子，“还是绕回我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吧，你回答不了，我可以替你回答，董正楠，你是什么时候发觉，你爱我的？”
　　董正楠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惊诧，“你？”
　　“是，”她看着他，很认真的给出了回答，“其实你对我的感情，根本不是爱，是愧疚。”
　　男人刚刚要说什么，女人已经打断了他，“你听我说完，昨天晚上你的确说了很多，甚至是我跟你相处那么久以来，你说的最多的一次，你想表达的，我也都听明白了，归根结底，其实就是一句话。”
　　“什么？”
　　禾弋一字一句的说，“从你爱曲柔，到爱我，你的感情，只用了一段录音的时间来转移，这段录音，就是我给你的那只录音笔里我跟曲柔的对话内容。”
　　餐厅里陷入沉寂。
　　以往这个时候，董正楠去公司了，她用完早餐，佣人就开始打扫卫生，别墅里上上下下都会传来一些或大或小的响动。
　　可是此时此刻，这里静谧的都能听见外面水滴下来的声音。
　　董正楠紧紧抿着唇，“你想了一晚上，就是想通了这个？”
　　“对。”
　　他恨不得一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以此来宣泄自己心里的压抑。
　　他简直要被禾弋给逼疯了。
　　现在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问题，他都无法回答，也没办法反驳！
　　错都在他，全在他，可是在她面前，认错低头，都无济于事！
　　“没听那段录音之前，你爱曲柔，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她能嫁给你，可是听了录音后，你彻底改变了你的做法，你不觉得……太快了吗？”
　　“我没想到，她已经变得都让我不认识她了。”
　　“那么董正楠，你到底爱谁？你自己心里真的清楚吗？是因为曲柔变了，所以你才爱我，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备胎吗？”
　　男人眉头皱得老高，“不是你说的这样，禾弋，不是！”
　　女人置若罔闻的笑了笑，“那这么说起来，曲柔其实也是个可怜人，你的感情太摇摆不定，让她无法安心，她才会一点一点的在惊疑中走错了路，最后做出这样不可理喻的事来，所以，董正楠，你不是爱我，你只是恨她辜负了你全部的心血！”
　　他为了曲柔，所以才娶她，才让她靠近他，甚至因为曲柔有先天性心脏病无法受孕，她还得为他，为董家生个继承人。
　　从头到尾，她不就是曲柔的一个替代品吗？
　　可以说她连替代品都算不上，充其量她只是一个工具，一枚棋子。
　　董正楠忽然站了起来，他手边的咖啡因为他这样猛烈的动作洒了出来，褐色的咖啡液体洒在白色的餐桌布上，显得格外刺眼。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双手撑着桌面，“就算没有那段录音，我对你也有了感情，否则，以我的性格，怎么会容许你一次又一次的忤逆我？”
　　“但是那个时候，你对我的感情，还不足以让你放弃曲柔！”
　　“我跟她八年，我能因为你，就随随便便的跟她分手，她可以变，我不可以！”后面的那八个字就像是从牙缝里被他硬挤出来的样子。
　　禾弋想，这场不像谈判的谈判，最终还是变成了……争吵。


第500章　这是你的私人空间

　　她看着他，沉默却倔强。
　　董正楠一直处于劣势，对她的问题几乎毫无招架之力，那是因为他一直都压着自己的脾气处处迁就着她，顺从着她。
　　现在他的脾气还是爆出来了，在她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下。
　　“是她亲手毁了我跟她的感情，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还庆幸还是该愤怒她的做法，她这样做，给了我一个理由和台阶，让我能直视自己的心，我没想到我跟她八年的感情，居然被她这样欺骗和背叛！”
　　像董正楠这样屈居高位的人，有多信任一个人就有多痛恨的一个人的欺骗与背叛。
　　而且这样的欺骗还是来源于他身边的女人。
　　禾弋忍不住顶嘴，“那你去找她啊，她比我温柔，比我性格好，她可以事事迁就而我不行！”
　　“可是我爱你！我对她只剩下八年前的责任了，现在，他触犯了我的底线，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保她一生衣食无忧，给她换一颗健康的心脏。”
　　再怒再气，董正楠还是没有说出来，他肩膀上的伤是为了还曲柔当年的情。
　　现在说什么，他都会考虑禾弋的感受了。
　　两个人都不甘示弱，外人一听就知道里面是在争吵，而管家又站在外面，什么忙都帮不上，只得干着急。
　　董正楠扬手指着外面，“我要对曲柔负责，就必须要放弃你，你那天下午也看到别墅门口，我父亲跟那个女人了吧？他跟我母亲从小青梅竹马，却又对那个女人一见钟情，最后有了董成晖又有了我，所以在感情方面，我一直都很清楚，二者只能选其一！”
　　那个时候，是他夹在曲柔跟禾弋中间最压抑的时候，他一面想跟后者亲近，一面又不得不管住自己的心。
　　禾弋笑了笑笑的眉眼弯弯，“怪不得你之前碰我，避孕措施都做的特别好，董正楠，你终于肯说真话了。”
　　“禾弋！”男人忍不住低吼，声音浑厚，“你到底想要什么？我通通都给你！”
　　女人心里一气，也站起来，毫不示弱的与董正楠平视，“我要的是平等和绝对的自由，我要的是一个人真心实意的爱我，而不是被一次次的算计和伤害，你懂不懂啊？”
　　“你想要的这些我都可以给！”
　　“可是我又不想要你给的了！”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餐桌上所有的东西都被董正楠扫了下去，碎了一地。
　　“你就是仗着我纵容你！”
　　“我没有！”禾弋坦然看着他，“从到你身边来，我就一直是这样，没有变，也不会迎合。”
　　董正楠盯了她好一会儿，最后竟然是语气一松，“我想纵容你一辈子，禾弋，我们放下过去重新开始好吗？你以前想要的，都会得到。”
　　禾弋听到，笑魇如花。
　　她总算是体会了一把，“爱”的感觉。
　　如果是以前，把董正楠惹的这样生气，她的下场也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是现在，他却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脾气忍了下来，好言好语的跟她对话。
　　“你不也说了吗？那些都是我以前想要的，现在，我只想要自由！”
　　“孩子呢？”他问。
　　“跟当初一样，你放我走，我把孩子留给你，我禾弋再也不欠你，不欠董家任何情分了！”
　　董正楠恨不得把桌子都给掀了，手背青筋暴起。
　　女人四两拨千斤道，“发脾气可以，但是麻烦不要在家里，也不要在我面前，万一……吓着孩子就不好了。”
　　他又沉沉的问了一声，“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一次禾弋也很认真的想了想，“我要你答应过我的事情，都一一做到。”
　　董正楠盯着她，像是要看穿她的心思，盯得她心里直发毛，但依然强撑着与他对视。
　　这个时候对视上的软弱和退缩，就是失败！
　　管家在外面站了许久，听到里面终于安静下来，想了想还是走进去，看着满地的狼藉，小心翼翼的问，“先生，这里要……”
　　“滚！”
　　禾弋低头，慢慢坐下来，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努力使自己看上去心平气和。
　　生气对宝宝不好，伤心也是。
　　董正楠想甩袖而去，但偏偏这个时候他又狠不下那个心。
　　走了，要是再想修复跟禾弋之间的关系，就真的难上加难了。
　　就在这时，女人突然偏头看向他，“对了，董正楠，我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
　　“什么？”
　　“既然我现在已经怀了孩子，那我们……也没有继续住在一起的必要了……”
　　董正楠越听下去，眉头就皱得越高，禾弋前面的这句话，让他的心不得不咯噔一声。
　　什么叫做……没有继续住在一起的必要？
　　果然，禾弋又接着说，“你看，我们住在一起，不是吵架就是冷战，我还总是惹你生气，两看相厌，现在既然怀了孩子，我也就不必跟每天完成任务一样和你同床共枕了，我想搬回我以前住的地方，安心养胎。”
　　她话音骤落，董正楠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你说什么？你要搬出去？”
　　“是，原本……我就不该住在这里的，这是你的私人空间！”
　　她大学毕业以前，一直都是住在董正楠名下另一栋别墅里的，那里虽然不如这里那么精致奢华，但是对她来说，也是足够了的。
　　现在想想，没搬进这个别墅之前的那段时光，是她过的最平淡也最快乐的日子。
　　经过了繁华喧闹，才终于能够体会平平淡淡的美好了。
　　如果没有搬进别墅，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董正楠的机会，她根本不会爱上他，也不会吃那么多爱情的苦，而他也依然是哪个高高在上，遥不可攀的“恩人”。
　　而不是她的枕边人，心上人。
　　这一次董正楠是根本没有回答她，而是调头就走，连一个字都没有丢给她。
　　禾弋看着他走了，没有追上去，也没有叫住他，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开。
　　她在说这句话之前，就想过，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果然啊，直接走人，很明显他的脾气已经压到了一个极点，再也没办法憋住了吧。


第501章　我只是猜测

　　而禾弋这个时候却还有闲情逸致在想，明特助……可能会有点惨呢！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告诉董正楠她要搬出去的事了。
　　她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他。
　　禾弋刚这么想，突然就听到门外传来董正楠的声音，无比冷厉，“她要做什么都随她，除了搬家以外，你们，务必给我把她看住了！”
　　“是，董先生……”
　　禾弋淡然的站在餐桌前，低垂着眼，听着董正楠的脚步越行越远，但他的怒气，似乎还残留在空气当中。
　　董正楠这句话，不仅是说给管家听的，更是说给她听的。
　　她笑了笑，也没在意，刚刚走出餐厅，就听见外面花园里传来“砰”的一声响，车门被董正楠甩的震天响，没一会儿车子轰隆的马达声响起。
　　车子一甩烟驶出了别墅。
　　嗯，走了也好，禾弋想。
　　管家看着她，恭敬的弯了弯腰，“太太。”
　　她刚才在餐厅里听见了董正楠的吩咐，却在她走之后明知故问道，“这里……做主的是他，不是我，对吧？”
　　管家垂眸，无可挑剔的回答，“太太，您是这里的女主人。”
　　禾弋笑笑，没再为难管家。
　　她要对抗的是董正楠，其他人不过是奉命行事，何其无辜。
　　很显然，董正楠对她要搬出这里的想法，怒不可遏，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其实，说到底他的爱，只是一种枷锁一个束缚罢了，把她强行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是让他心里有个安慰，不让自己觉得那么愧疚吗？
　　他想弥补，她却不想要这样的弥补。
　　她不是他妻子的第一人选，一直以来，曲柔才是他心目中的董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