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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夫不如近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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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可眼前老人那眼中的枯败绝望，已经让她没有任何选择。
她抬手将顾吉山扶起来，“爷爷，需要我怎么做？”
三个月前的夜晚，她记得自己刚进顾家大门时，也是这样扑通一声跪在了门口，求他们救自己的外婆。当时是顾老爷子淋着大雨赤着足将她从雨里扶起，然后对外婆的事尽心尽力。
行孝报恩不能等。
顾吉山点头，“好孩子，好孩子……，我叫少庭出来，具体的他会跟你说。”
。……
从顾宅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在地平线上越沉越低，顾少庭斜倚在车门边上，见到秦汐出来，一把丢到自己手里的烟头踩了踩灭，然后才拉开车门。
听说顾氏股价连连跌停，估计他这几天日子也不太好过。秦汐坐进车里，“发布会结束之后，你就会还我自由，对不对？”
握住方向盘的手臂一顿，顾少庭声音有些沙哑，“爷爷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
他不再说话，秦汐只当他是默认。
两个人一路无话地将车子开回秦汐的公寓楼下，她刚一下车，便看到了从楼道口里出来的裴锦川。
他穿着白棉T恤和亚麻色的家居长裤，整个人颀长而清隽，见到她和她身后那辆车的时候，眉峰轻轻一划——
第33章 见家长
秦汐瞬间有一种小时候去路边摊吃了麻辣烫没有擦嘴，然后又被外婆逮到的窘迫感。
她硬着头皮出声，“裴……裴先生。”
裴锦川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顾少庭身上，眸光里流出一抹意味不明。
顾少庭倒是下车了，将秦汐的手袋拿出来，递到她面前，“这么不小心，粗心大意。”
语气之间竟然还带了一抹宠溺，甚至还抬手温柔地揉了揉秦汐的头发。
秦汐想要退开，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直跟在顾少庭车后的几个记者，到底忍了下来。
帮忙帮到底，在发布会之前，她不能再给顾老爷子添乱了。
裴锦川丢到手中的垃圾袋，转身上楼，整个过程中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一样。
秦汐越发窘迫，终于找到机会和顾少庭拉开距离，“你先走吧，我回去了。”
说完也不管顾少庭讶然的目光，直接就奔进了公寓楼下的大门。
可还是晚了一步——
一部电梯已经上行，另一部里面空无一人。
心里突地像是被风卷了一下，空荡荡地有些难受，又开始胡思乱想——
刚才顾少庭摸自己头发的时候，裴锦川是不是……误会了？！
他要是误会了的话，她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
可是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用什么立场去解释？！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算啊……
心里像这电梯一样七上八下没个准头，出了楼梯口又在裴锦川的门口徘徊了良久，最后才决定作罢——
他说不定已经睡了，这一幕对他来说，说不定什么都不算。
她又何必上赶着去解释？
毕竟自从说完七夕结婚的话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半点动作。她这一个星期以来都在医院忙碌，连晚餐他们都是分开吃的。
说不定……结婚只是他开的一个玩笑。
对，玩笑。可这两个字，怎么那么地让人心口发涩……
手从他的门把上收了回来，刚要离开，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裴锦川已经换上了宝蓝色的衬衫和黑色长裤，看样子是要出去。
秦汐往后退了一步，“对……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对不起刚才的事，还是对不起走错？”，他盯着她头顶的发旋儿，声音沉稳如常。
秦汐啊了一声，刚才的一腔心事又被他勾出来，张了张嘴，想要说明情况。
即便没有立场去解释给他听，她也不想他误会什么。
裴锦川抬手将她往自己家门口轻推了一下，“去洗头，然后我们去外面吃饭。”
秦汐不解，“去外面吃？为什么要先洗头？我早上刚洗的啊……”
“再洗一次，快去——”，他难得霸道，不容她拒绝。
秦汐只能照做。
。……
裴锦川将秦汐带到了一家河边的私家菜馆，里面人很少，环境清幽雅致，他要了一个靠近河流的包厢。
服务生敲门而入，“裴先生，请问几位？”
裴锦川淡笑，“四位。”
秦汐一怔，“还有谁？”
“我的母亲和姐姐，一起过来吃个便饭，你不会介意吧？”，他看着她，问得随意而自然，就仿佛这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偶遇一样。
秦汐：“……”
第34章 吻她
秦汐差点把手里的清茶打翻。紧张得不是一点半点，“怎么办？我穿成这样——”
她以为只是出来吃顿简餐，身上还穿着白体恤和牛仔短裤，脚上甚至还是人字拖！就连头发也是刚洗了还披在肩膀上没有完全吹干。
这怎么见人？！
裴锦川低低一笑，“刚才跟我出来，也没见你这么在意过自己的打扮。”
“那不一样——”，秦汐顺口就答。
“怎么个不一样？”，他笑意愈发地深，那笑美妙得如同春风拂原，大雪初霁。
秦汐脸颊一红，这才发觉自己失言，又觉得在他面前太过随意了些，不禁懊恼地咬住自己的唇，就这么看着他。
只见她杏眸圆睁，气鼓鼓地像一只小金鱼。裴锦川忍不住伸手去揉了揉她额前的刘海，“我很高兴你此刻在意的是自己穿什么，而不是要不要见我的家人。”
“啊？”
秦汐一时没听明白，还没去细想他的话，包厢门已经被服务生推开。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一双手紧张地绞在自己身前。裴锦川用眼神示意她放松，也跟着站在来。
稍微年老的妇人穿着藏蓝色丝绒旗袍，胸前带了一串龙眼大的白珍珠，头发绾在脑后。风霜显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后面的女子约莫四十出头，穿着黑色的西装套裙，淡淡妆容却显得十分精致，乍一看像是某个公司里出来的高级白领，却又比白领更矜贵一些。
相形见绌，秦汐又想起自己穿的衣服，懊恼咬唇。
裴锦川却十分磊落自然，“妈，姐姐。这位是秦汐。”
然后又转向秦汐，“这是我母亲，陆亚玲。”
秦汐连忙唤了一声伯母好。
老人目光打量了秦汐一下，露出微惊。
裴锦川正要继续介绍，裴家姐姐已经跨了一步上前，拉住秦汐的手，“我是他姐姐，裴锦雯，以后他要是欺负了你，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秦汐失笑，原本想解释一二，却又在裴锦川强大的目光压迫之下不敢再说自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被裴锦雯这么一说，她心里的紧张倒是散去不少。
一顿饭吃得自然和气，气氛很是融洽。临分别之前，陆亚玲还将秦汐拉到一旁，叮嘱她常去家里坐坐。
送走裴家母女，裴锦川才带着秦汐回家。
夜风微澜，带着夏日残留的燠热，也不知道化了谁的心。
他将车停稳，和她并肩上楼。
谁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已经远远地跟了他们一路。顾少庭冒火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幕，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倏然地收紧……
。……
电梯一路上行。
秦汐脸色微红，明明没有喝酒，声音里却带着一丝沉甜的醉意，“你在家里排行老三吗？”
“嗯。我还有一位大哥。”
“难怪刚才姐姐和伯母都叫你小三——”
“……”，裴锦川黑了脸，“不准再提这个。”
“偏要——”，她突然生出了淘气，促狭地看着他，“小三，小三——”
“秦汐——”，他唤。
“啊？”，她抬头。
耳畔拂来温热的气息，她还来不及逃开，他已经毫无预兆地含住了她的唇——
“今晚，一起睡？”
第35章 “你很可爱。”
唇腔里已经被他芝兰青桂的气息全部霸占，他不容抗拒地扫荡过唇中的每一个角落，最后才微喘地放开她，说出了那句让人面红心跳的话来。
电梯已经在楼层之间上下了好几次，他才结束了刚才那个吻。
秦汐被他盯着不知所措，红着脸，眼神乱瞟，“那个，裴先生，谢谢你今晚的晚餐。我很开心，今晚的那个醉河虾很好吃……”
“秦汐？”
“还有，那个过桥茄子非常棒，我已经大概知道以后怎么做了，我可以做给你吃，我觉得它的浓淡适中，非常不错。”
“……秦汐。”
“那道素三丝，我看你夹了很多筷，应该你也喜欢的吧？我……”
“秦汐，”他打断她，“你在紧张？”
秦汐：“……”
双肩垮了下来，像鸵鸟一样垂着自己的头，她盯着地面不言不语。
被说中心事的时候，她通常都是这副模样。
裴锦川再度失笑，抬手将她扣进自己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上，“秦汐，你很可爱。”
可爱？
秦汐推开他，一本正经，“我以后会成为一名很棒的妇产科医生，我是医生。所以，你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
裴锦川又是沉笑了一记，揉了揉她的头发，放开她，“电梯到了。”
秦汐红着脸先跨步出去，找出自己的钥匙去开门，却发现捅了好几次都有些捅不进去。
裴锦川从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将钥匙插进锁孔里，“刚才那句话是逗你的。别紧张。但是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当真，时刻准备着一起睡。”
秦汐窘迫地连忙推开房门，“不要……，我进去了，晚安！”
步子走得比逃命还快。
裴锦川却一把扣住门板不让她走，目光灼灼，竟是比此刻窗外的星子还要明亮几分，“今晚是我刻意安排的。我的家人，你还满意吗？”
秦汐紧张得连脚趾头都抓紧了，“我……我满意什么……你的家人，都很好啊……”
“小鸵鸟，还装？”，他斜倚在门边，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尖，“一个星期前，我在这里说过，我要娶你。”
秦汐头垂得更低。
“我是认真的，”他继续道，“下月七夕，日子不错。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都可以告诉我。梦幻一点的，浪漫一点的。或者我们去旅行结婚也不错。还有你家那边有什么亲戚？都可以叫过来，你的大学同学们，也可以——”
“为什么？”，秦汐突然抬头，这次换她打断他。
她盯着他，目光里除了流动的星辉之外，还带了浓浓的不解，“你为什么要娶我？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裴锦川回看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纠缠。
他的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声音低低地，带着属于裴锦川那份特有的魅惑，“真的很想知道？”
“嗯！”，她点头，坚定地，执着地，不肯放弃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娶我？”
第36章 特别的存在
秦汐望向他那无垠的眸海，里面的笑意深深，如浪潮似的要将她卷没，“因为你……”
她连呼吸都屏住了，胃部也开始隐隐拧在一起，紧张得连头皮都发紧。心里开始弥漫着一股子叫小期待的情绪，等待着他的答案——
“因为你胸大？”
他终于把话说完。
“……”，秦汐的眼风里立马裹了刀子一样怒瞪他，只是那刀子不利，总含着钝钝而懵懂的情愫，像糖做的刀，不伤人。
裴锦川失笑，“逗你玩的，还生气了……”
她脸上还染着红晕，下意识地侧了侧身，掩住自己形状姣好的胸部，“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因为你是妇产科大夫，所以生孩子方面可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裴锦川沉吟，十分正经，“这只是诸多原因之一。”
秦汐一愣，旋即心里漫出一股子甜。
虽然他此刻有点假正经的嫌疑，但是她还是很好地被这个答案取悦了。
裴锦川往前跨了一步，轻轻落了一吻在她的额头，“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前面都是半真半假，只有这一句是全然的真。
心里的甜开始变成蜜糖的味道，满满地塞着胸腔，连呼吸都有些困难，秦汐脸颊绯红地看着他。
裴锦川揉了揉她的发，“早点睡，再这样看着我，我今晚就不想走了。”
秦汐立马关门，“晚安！”
门板被合上，她嘴角却拉得越来越开——
特别地存在，特别地存在……
从年会上残存下来的那么一点点不满，就这么彻底地散了。
她大叫一声，扯着自己的头发奔进卧室，将自己狠狠甩在床上，拥着被子笑出声来——
她想……
她是真的，真的，在恋爱了……
真好……
真好！
。……
翌日天光晴好，依旧是热毒的夏，可秦汐心里却如刮过春风一般，很是舒爽。
到了医院才发现连孟静都来莫氏医院上班了。
爱情曙光初露，友情得到维系，人生在这时候看起来十分圆满。
好心情比凉爽的空调还要有作用，秦汐笑眯眯地完成了一天的工作，直到下班时间，接到了顾老爷子的电话。
到了顾家发现别墅里面竟是一片狼藉，顾老爷子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见到秦汐竟似落下老泪来，“少庭酗酒喝得酩酊大醉，在楼上卧室里。你为了爷爷，去看看他好不好？！”
秦汐连忙安抚了一下老人，快步上楼。她并不关心顾少庭如何，只是出于最后的道义去看看他。等顾家的新闻发布会结束，这段婚姻也会在她的坚持下最终走向尽头。
顾少庭的卧室在二楼，房门是虚掩着的。秦汐刚打算要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婆婆苏梅刻意压低的声音——
“少庭，这婚你千万千万不能离，不然你父亲会进监狱的！秦汐那时候虽然很小，可我们也保不齐她到底看见了多少，万一有一天她想起来……，这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你不能和她离婚！拖也要拖着她！快点跟她生个孩子！生了孩子她就不敢乱说话了！”
第37章 “我要见裴锦川——”
秦汐愣住——
监狱，离婚，孩子……
所有的词她都能懂，可是连在一起，又不是那么明白。
苏梅的声音再度传来，“这事儿你爷爷也不知道，妈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来给你交这个底，已经有人盯上当年的事想找你爸麻烦了，现在我们顾家这么风雨飘摇的，你总不希望……，哎，爷爷刚才在楼上已经打电话叫秦汐回来了，今晚你就把她……”
她每说一个字，秦汐心口就往下多沉一分。
顾家给她的最后一点温度也瞬间消退——
她不知道苏梅在说什么，好像能听懂，却又好像不能懂。脑子有破碎的画面，好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顾振华，看到了这栋别墅很多年前的样子——
可再多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她明明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来过这里了！
可苏梅的话又到底是什么意思？！顾振华做过什么要去坐牢？！
转头就往外大步奔去，几连老爷子在身后唤她，这一次，秦汐也没有再理会。
天际一道闪电划过，像是有火车慢悠悠地压过铁轨，雷声滚滚而来，大雨瞬间倾盆，将她浑身淋透。
她是孤女，是人人唾弃的婊子的女儿。当别人这样说的时候，她甚至可耻地又可悲地庆幸着自己的母亲已经死了。
所以她从不与人多接触，多交往，因为会被伤害。
可是当顾家的人也戴着面具站在她面前，苏梅的和蔼是带着这样不可告人的目的，或许对于他们来说，秦汐只是一个生育机器，甚至连生孩子都是为了让她闭嘴才催促她生。
这样的现实，还是避无可避地将她伤到了……
雨幕像浆糊一样捂住她的喉口，让她喘不过气，又像绳索一样箍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秦汐却不肯就这样被困住，一直奔跑，连鞋子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包落在了顾家，连一块钱的公交车都已经没法去坐。
她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像是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一样——
雨点砸在头上，将原本被尘封在心底的记忆一点一点地砸出来——
记忆里有很多的血，很多很多，多得像此刻蜿蜒横流在脚下的雨水一样，染红了她的小小足丫，染红了她那时候穿着的白纱裙……
记忆里的哭声，尖叫声，呼救声，还有救护车呼啸而来的声音，比此刻的雷声还要响，一声一声贯着她的耳膜……
脚破了，疼得钻心。
胃开始一阵阵地抽搐着，绞痛着。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从雨幕背后伸来，随时会将她撕开来！
她想要回家，可最后却是选择了去学校的方向。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像一个苦行者一样奔进thunder风投的大楼，在前台小姐诧异的目光下，她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挣扎开口——
“我要见裴锦川——”
话音落地，她眼前便陡然一黑，最后一丝强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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