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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怎么没想到！”肖移喃喃说。刚才是有给他们发水的，但被冯娆一看，他就忘记这茬了。
　　冯娆接过水和早餐，走向容邃递给他，仿佛强调一般说：“吃早餐。”
　　容邃冷声说：“不吃，我已经说了，先拍戏。”
　　冯娆说：“磨刀不误砍柴工。你看你脸色白成什么样子，吃一点垫垫胃。”
　　容邃一手把早餐袋打掉，看着她，一字一顿说：“我说了，不、吃。”
　　冯娆在他眼里看到挑衅，危险地眯起眼。她定了定神，忍着气捡起早餐袋，见汉堡包没有掉出来还能吃，微松了口气。
　　她再一次把袋子递给容邃，平静说：“吃早餐，别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容邃抿起唇，再一次把袋子打掉，眼神倔强，大有“你给一次我扔一次”的意思。
　　冯娆生气了，“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以为自己是三岁小孩吗？
　　容邃霍地转过脸，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含着浓烈的情绪，坚强又脆弱，似委屈似撒娇，仿佛在说“我不舒服你会多疼我一点”。
　　冯娆一不小心就被击中了。她原本就拿容邃当弟弟疼，舍不得他为难，受不了他撒娇。即使换了个壳子，她的内在也没变。容邃用这种眼神看她，她差点把全世界捧给他。
　　……现在全世界没有，汉堡包有一个。冯娆再次把早餐袋捡起来，拿出汉堡包，撕掉包装纸，喂到容邃嘴边，“吃吧。”
　　容邃顿了顿，蹙起眉张口想说话，冯娆眼疾手快，把汉堡包塞进他嘴里。容邃猝不及防，呆滞了一秒，在冯娆强硬的盯视下，不知怎地就妥协了，接过汉堡包慢慢吃起来……还别说，真有点饿了……
　　冯娆的目光变软，口气也温柔了一点，“这才乖。”她是会对他心软，但不会纵容。
　　容邃的反应令评委席响起了几道被呛着的咳嗽声。冯娆看过去，以肖移为首，皆不自觉正襟危坐。
　　她的目光实在太有威慑力了。
　　冯娆总觉得肖移在作怪，瞥了他一眼，忍住没哼出声。她是温柔的小仙女，不是以前的蒋女暴君。
　　汉堡包不大，容邃很快吃完了，还拧开矿泉水盖喝水。喝完水，拧好盖子，冯娆随手把纸巾递过去，时间刚刚好，容邃下意识接过后才顿住，看着冯娆，微微失神。
　　冯娆见他终于不闹了，注意力便没有全部放在他身上，带着疑惑审视另外四个评委。她是第一次参加电影试镜，对流程一窍不通，只是直觉地感到一点违和。
　　容邃吃完早餐，她问：“可以开始试镜了吗？”
　　全场一静。
　　不知为什么，一时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肖移在心里对自己说，不过是一个十八岁的丫头片子，有什么可怕的？
　　他抬起头，连狭长的狐狸眼都睁大了一点以示真诚，勇敢说：“事实上，试镜已经结束了。”


第33章　
　　什么？！这特么是耍着她玩吗？
　　冯娆黑着脸扫了容邃和四个评委一眼，容邃低眉顺眼，肖移头皮发麻，不自觉露出一个微笑，努力放电试图安抚她的怒火。
　　冯娆第一次参加试镜，不知道规矩，也无法分辨这是不是正确的流程，只能按捺住不满，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试镜室内的人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
　　女主角白初语和肖移是好朋友，忍不住拍拍怦怦直跳的心脏，小声问：“容老师，你的朋友以前是干什么的？好有气势。”其实她更想问，这个十八岁的小女生以前是不是当过太。妹，大姐头的那种。
　　容邃慢吞吞说：“她不是我的朋友。”
　　“怎么会？她看起来和你很熟……难道她刚才一直在演？”白初语低呼。她也是个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论天赋论刻苦在新生代中算是佼佼者，但她在冯娆身上愣是看不出表演的痕迹。如果她和容邃的熟是演出来的，未免太厉害了！
　　容邃和肖移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疑惑和叹息。
　　他们非常肯定，冯娆刚才的表现不是演出来的，她是本色、本能地作出反应。她根本不知道试镜已经开始了。
　　肖移问：“你们觉得她怎么样？”
　　容邃看着自己的手，不吭声。
　　白初语以事论事，“表演得很自然。”
　　副导演跟进，“和容老师很有默契。”
　　“是不是太强势了一点？初恋应该是温柔美好的存在，像陆萱演的那样青涩动人，对桀骜不驯的男主充满耐心。”制片人私底下收过陆萱给的好处，为她说几句好话，但也尽量不偏不倚。毕竟他得过冯成铭的嘱咐，《安魂曲》的制作以MG工作室的意见为主，他代表名城过来监督进度，多带耳朵少带嘴巴。相比于陆萱，冯成铭的命令当然更重要。
　　肖移不置可否，没有立刻发表意见。等面试完所有人，时间已经到下午了，五个评委又讨论了一番之后各自散去，肖移和容邃留下讨论。
　　“你真的和这个冯小姐不熟？没瞒着我们偷偷和她交往？”肖移紧紧盯着容邃问。
　　“我和她合作过两次，只有其中一次见了面。”容邃说：“是你瞒着我把她加入试镜名单。”
　　容邃事先不知道冯娆参加了试镜。原本，他是打算对她敬而远之的。现在变成这样，他更怀疑肖移早有预谋。
　　肖移耸耸肩，“你难得对一个女人感兴趣……别跟我说你没感觉到你们之间的那种张力。你跟她不熟，她跟你倒是很熟。”他没说出口的是，她对他似乎也有点熟……现在的十八岁少女都那么自来熟的吗？
　　容邃低声说：“她说她是我的粉丝……”
　　“她是吗？陆萱才是吧！”肖移想到陆萱面对容邃的样子，即使她极力保持镇定，表演可圈可点，也掩不住她对容邃的爱慕。她被容邃带入戏，完全只能顺着他的演技走，毫无还击之力。
　　这么多个试镜的人，只有冯娆能扛住容邃的迷惑，没有任他予取予求。偏偏，她是唯一一个没有运用演技对待容邃的，却误打误撞迎合了他们挑人的初衷。
　　《安魂曲》这个初恋女二的设定，其实他们还没有拿定主意，到底是往真善美的圣母型塑造，还是往其他方向尝试一下。因为如果初恋是真善美，和《一往余生》的感觉就太像了。对此，肖移很不满意。他希望他的处。女作能特别一点。
　　到容邃与其他女演员配戏，这些女演员塑造初恋的形象大同小异，内核还是真善美这一型，大概觉得唯一这样的女人才能驯服病娇型的男主。但她们压不住容邃，连旗鼓相当都做不到。
　　按照她们设定的角色性格，容邃为了初恋也不应该选择报复，而是宽恕，以德报怨，连着初恋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得到幸福与平静。她们忘了，男人是需要女人成就的。男人在失去挚爱之后的表现，往往揭示了他受到这个挚爱的影响程度，从中反映出挚爱的一部分性格。
　　所以在《一往余生》里，男主的白月光是真善美，男主在失去她之后依然活着，过上白月光期望他过上的幸福平静的生活。《安魂曲》的男主的选择却截然不同。虽然白月光和初恋的死法不尽相同，但由此可以推断，白月光和初恋的性格应该不尽相同。
　　但至于这个不同是怎样的不同法，他们之前并没有一个十分清晰的概念。直到冯娆来试镜，看到她对容邃的态度，才有种“就是这样”的恍然的感觉！
　　《安魂曲》的男主是偏执腹黑的病娇型男主，真善美感化不了他，影响了他一生的初恋应该更强势，更有原则，爱憎分明。受了委屈她不会忍声吞气，而是睚眦必报。所以被黑帮太。子害死后，即使她无法说话，男主也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
　　她肯定会说：“给我报仇。”
　　与其要男主怀着仇恨活得憋屈，不如快意恩仇。唯有如此，她的灵魂才会得到安息，男主的心灵才能得到解脱。
　　肖移对这个设定非常满意，更重要的是，“容邃，你和她有火花。”
　　容邃从不接感情戏，固然有他爱着蒋柔，即使是演戏也不愿接受其他女人的原因，除此之外，他其实不知道该怎样表达爱情，他和所有女人都不来电，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就是，他和哪个女人站在一起都没有CP感。他的绯闻难以令人信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容邃对上冯娆，变得有点不一样。
　　容邃闭了闭眼，喃喃说：“她像姐姐。”从第一次听到冯娆唱歌开始，他就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冯娆唱歌的方式和蒋柔太像了。到第一次见面，她对他的态度，训斥、关心、照顾，还有合作拍摄广告时，她与柔弱的外表不符的仿佛女王一般的强势表现。她与他们调查的那个在何家长大的冯娆很不一样。她不像冯娆，更像蒋柔。
　　但蒋柔已经去世五年。蒋柔不会露出那么柔弱的表情，不会喜欢那么少女的打扮……蒋柔，不会放下蒋家，不会不理他……们，远离他们……
　　肖移眼神微沉，但有些不以为然，“这些年，像姐姐的人还少吗？不管她有什么目的，难道我们接不住吗？”
　　他们的身份敏感，无论是家里还是外界，这些年想算计他们的人还少吗？那些人算计就算计，只要他们能从中得到慰藉，付出点代价又怎样？各取其所。
　　容邃沉默。他不知道怎样告诉肖移，他这一次的感觉不一样。他曾经绝望到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虽然五年来得到的只有欺骗，但他始终没有放弃希望。因为一旦放弃，他就活不下去了。见过那么多和蒋柔神似的人，冯娆给他的感觉是最像的。可这个最像，反而令他最害怕。他害怕一旦沉沦进去，对方却不是蒋柔，他还怎样面对死去的蒋柔？怎样面对为了他竭尽全力的哥哥们？怎样面对自己？
　　冯娆是蒋柔的可能性有多高？无限趋向于零。
　　容邃害怕到宁愿躲避冯娆，不伸手去揭开那层纱。但冯娆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让他无处可逃。
　　他知道，他已经开始变得不甘心……无限趋向于零的可能，不是还不是零吗？当年曾经有人跟他说过，当一个人的意念足够强大的时候，也许可以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让她来吧。”容邃第一次主动开口，目光湛湛。
　　肖移给了他一个“就该如此，天塌下来有哥在”的眼神，说：“放心吧，我会看着你的。”不会让你做蠢事。
　　两人决定了冯娆的去留，走出试镜室。
　　没想到陆萱还没走，一直等在外面，看到他们出来，立刻笑着说：“容老师，肖导，辛苦你们了。张制片有急事先走一步，今晚请允许我做东，大家一起吃顿饭。”
　　张制片就是名城派出来监督《安魂曲》拍摄进度的制片人，也是今天试镜的评委之一。今晚的饭局本应由他主持，陆萱把他打发走了。难得容邃来了，她怎么会放过亲近他的机会？
　　陆萱是冯成铭的女儿，名城的大小姐，她确实有底气替代张制片和他们吃饭。肖移第一次做导演，很有责任感，没有推辞，问容邃：“你去吗？”
　　容邃很少应酬，外出吃饭一般只和肖移他们几个，或者在剧组里和导演编剧一起吃饭。和资方吃饭少之又少，谁也不能勉强他，因为他是个一言不合就自己出资的人。想和他合作都是资方求着他。
　　容邃对和陆萱吃饭没兴趣，但想到她和冯娆一起来，两人是继姐妹，便问：“冯小姐已经走了吗？”
　　陆萱笑容一滞，婉转说：“她，准备走……”其实冯娆已经走了，陆萱不想她和容邃肖移这些人多接触，让她有结交人脉的机会。她觉得她对容邃身边的人好像有种邪门的吸引力。
　　容邃说：“叫上她一起吧。”
　　陆萱下意识拒绝：“她有其他事要忙……”
　　容邃说：“那我不去了。”
　　陆萱说：“她也去的。其他事都没有你们重要。”
　　吃晚饭的地点在醉笀居，容邃和肖移自带司机，坐同一辆过去。陆萱坐保姆车，火速给冯娆打电话。
　　冯娆打车回家，路程刚走了一半，被陆萱语带命令地要求折返，想也不想说：“我累了，不去。”
　　陆萱听着她毫无负担的任性发言，心里气个半死，“名城是出资方，这种应酬是我们的责任……”她把理由说得冠冕堂皇。
　　冯娆说：“我不参与公司业务，这种应酬与我们无关。张制片呢？不是由他负责吗？要不我给他打电话？”
　　她门儿这么清，陆萱根本糊弄不住她。再和她争论下去，只会把她的心思暴露出来。
　　陆萱说：“是肖导和容老师的饭局。你不想知道试镜结果吗？”
　　试镜试得糊里糊涂，结果不结果的其实她不是很在乎。听说饭局有容邃和肖移，她更不想去了。但容邃苍白的脸和肖移照顾人照顾到连早餐都不喂的样子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心里有几分想去，但不能让陆萱轻松过关。
　　冯娆说：“总会知道的。今天我是真的累了。”
　　陆萱好想挂电话，到时告诉容邃冯娆不来算了。可是容邃不爱应酬是出了名的，这次答应来还是因为点了冯娆的名。如果冯娆真的不来，说不定他会扭头走人，那她的面子里子就全丢了。她不敢赌这种可能性。
　　陆萱深吸一口气，语带恳求说：“看在爸爸的面上，你辛苦一下，当我欠你一次……”
　　冯娆为难说：“晚上不好打车。”
　　陆萱立刻说：“我有部玛莎蒂尔，没开过几次，日后给你开。”
　　“借给我？”
　　“……送、送给你，反正我没开几次。”陆萱心口滴血。她确实没开过几次那部车，因为她是买来收藏的，她好喜欢那个车型和颜色。
　　“那谢谢啦。我待会儿到。”欺负了人，冯娆爽快地答应了。
　　陆萱挂了电话，不禁怀疑她用一部几百万的车换一顿饭，到底值不值。
　　但在醉笀居的包厢里看到清俊无双如冷月的容邃，她脸红心跳，又觉得值了。她从来没有和容邃一起吃过饭。她终于踏出倒追的第一步……
　　可惜她看到容邃十分欣喜，容邃看到她第一句却问：“冯小姐呢？”
　　陆萱表情一僵，用尽自制力才没有拉长脸，勉强说：“她正在过来。”
　　容邃便不再说话，安静泡茶。陆萱欲言又止，很想搭话，又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是一幅典型的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画面。肖移在一旁看得有趣。容邃对蒋柔深情，对其他女人来说则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渣男，她们为他要生要死，做得再多也无法打动他。
　　相比之下，肖移还善良一点，打圆场道：“陆小姐已经开始参与名城的运营了？主要负责哪一块？”
　　陆萱哪有参与名城的运营，故意这么说只是为了接近容邃。不过这个话题总比冷场好，她也能随口编一编：“想跟着张制作学习一下。”
　　肖移点点头。做久了演员，有些人会尝试做制作人、导演、编剧，陆萱的资历欠缺，但她是名城的大小姐，条件得天独厚，确实能做制作人。肖移做导演也是新手上路，很多东西还在学习，便又问了陆萱好些问题。
　　陆萱说了谎，对制作人的工作也是一知半解，被肖移问得冷汗涔涔。正好肖移不太懂，都是她说什么是什么，不赞同不反驳，只认真听。两人鸡同鸭讲，气氛意外和谐。
　　容邃一边煮茶一边魂游太虚，偶尔听一耳朵听到错漏也没管，想着回去再纠正陆萱灌输给肖移的错误认知。
　　有陆萱这个对他怀有企图心的陌生人在，他完全不想说话。
　　冯娆推门进来，美貌得体，自带柔光。容邃控制不住看着她，在她身上感受那种熟悉的感觉，但在她看过来时又垂下眼眸，不与她对视。肖移停了说话，也在看她，陆萱悄悄松了一口气，有一点虚脱，第一次觉得冯娆来得正好。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冯娆含笑说，一下子反客为主。
　　肖移看了容邃一眼，起身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冯小姐，请坐。”
　　冯娆顿了顿，不是很想坐在容邃身边，但如此一来就太刻意了，只能翩翩坐下，柔声说：“谢谢。”
　　肖移绅士地欠欠身，“为美丽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陆萱的位置在肖移旁边，隔了肖移才是容邃。不是她不想坐在容邃旁边，而是容邃硬是沉默地等她落座才挑位子坐下。陆萱拒不承认她从容邃的沉默里感觉到嫌弃。现在再看肖移对冯娆的殷勤，只差没有喷出一口血。她刚才可没有这个待遇！
　　这些男人到底是什么回事？沈鹤、乔洛然、肖移……有一个算一个的远近驰名的难缠男人，看到冯娆那态度就变得好到不得了……
　　陆萱自小被家里娇养着长大，小姐脾气不小，只是因为有喜欢的容邃在，她才极力压抑脾气。此时此刻却有点忍不下去，终于拉下了脸，浑身散发着“我不高兴”的气息。
　　但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她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容邃压根儿不在意她，肖移看在资方的面子上给她一点关注，但和容邃比起来，她的重要性就不值一提了。他也是不怕惹怒资方的主儿。名城敢因此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