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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兰博基尼刷地一下开进了九马路的停车场内，季青柠冷静得叫人可怕。
　　　　停车以后，她没有马上下车，女人的高跟鞋轻轻点了点，然后放松身体靠坐在了座椅上面，她仰着脸，半晌没有动。
　　　　他想开口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似乎是多余的，她双手抱胸，很明显是自我保护的一种状态。
　　　　在他的印象当中，几乎从未见过她哭泣，刚才她笑出了泪光来，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是庆幸是幸灾乐祸还是心如死灰伤心欲绝。
　　　　正是看着她的脸，恍惚不已，季青柠忽然转过头来：“你有烟吗？”
　　　　大墨镜几乎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也看不出她有什么表情，康提木然道：“我不抽烟。”
　　　　哦，她又点了点头：“对不起我忘了。”
　　　　他抿唇，抽出纸巾来递给她：“怎么了？你在犹豫？”
　　　　她叹了口气，只是推了推墨镜：“养只小猫小狗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人，我和郑宇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来的，恐怕这辈子也再没有人能了。”
　　　　康提张口欲言，可看着她的红唇，到底是说不出来。
　　　　季青柠扭头看着他：“你能懂我这种心情吗？其实感情都太多变了，时间能证明一切，如果今天我走进这个律师事务所，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他点头：“可他不值得你留恋。”
　　　　她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说得对，他不值得我留恋，今天就到吃为止吧，你回去，我去见见我的老同学。”
　　　　眼看着女人拿了手包下车，康提也推开了车门。
　　　　她脚步轻了很多，步伐也不大，因为是穿地一条修身的铅笔裤，那两条大长腿看起来更加的匀称。他追了上去，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从后面抱住了她。
　　　　青柠微怔，然后顿足：“这是干什么？我还没可怜到这种程度好吧。”
　　　　康提收紧双臂，想起这两年每一次见到她时候的心悸，抿唇道：“季青柠你一点也不可怜，真的，一点也不，郑宇他配不上你，我……”
　　　　他话还未说完，只听啪啪地鼓掌声在旁响起，一个男人靠在另一辆车边，正对着她们走了过来，很明显他刚才就在不远处，目睹了这一切。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这种感情真令人动容，季青柠你够狠，老牛吃嫩草啊！”
　　　　“别胡说……”
　　　　女人推开了康提，“你怎么回事？”
　　　　男人调侃地声调简直令人面红耳赤，康提的勇气立即消失殆尽，他低着头，扯了扯肩头背包的背带，恨不能立即就钻进地缝里面去：“我下午还得给学生补课，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然后不等她做出反应来，这就从停车场跑了出去。
　　　　季青柠抱臂，抬眸看着他：“裴向南你够了啊！”
　　　　男人上钱一步伸手摘下了她脸上的墨镜，黑色的镜面映着他的笑容：“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她下意识偏过脸去，微红的双眸看向了别处去：“是挺久不见了。”
　　　　他站在她的面前，这就捶了捶自己的左肩：“没事，来。”
　　　　蓦然回眸，泪光顿现：“你这算什么？，可怜我？”
　　　　女人梗着脖子，扬着脸，她当年是她们学校的校花，从来骄傲不会低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却没曾想过两个人是以这种方式见面。
　　　　而她已经不再只是前女友的问题了，她还是别人的妻。
　　　　尽管如此，四目相对，裴向南仍旧再上前一步拥住了她，然后一手按在她的后脑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头上面。
　　　　他笑，随即被人推开。
　　　　季青柠已然冷静了下来，退后两步重新站好：“既然委托给你们了，有些话就必须说在前面，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郑宇再对不起我他也是郑宇，事情尽量不要闹得太难看。”
　　　　男人挑眉：“那是当然，如果他配合的话。”
　　　　……
　　　　回家的路上季青橙买了一份报纸，果不其然，季青檬上了头条。
　　　　这些八卦记者简直把她扒了个底朝上，不仅有她的本名生辰八字喜好前男友，还有她的家庭背景以及兄弟姐妹，报纸上影像都有点模糊，但的的确确，她们家哥哥姐姐以及她都附有照片以及背景介绍。
　　　　竟然还有她，仔细一看似乎是自己的近照，都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拍的。
　　　　两个人上了楼，季玖玖见她直盯着报纸看，也翘起脚来：“妈妈你在看什么啊？”
　　　　青橙放下报纸来，这就到阳台的电脑桌上打开了电脑，时间不早了，小家伙亦步亦趋地跟着她，她看了眼时间，回头笑：“你是不是饿了？”
　　　　玖玖点头，还抱着手提袋：“我们吃什么啊？还有这个，放到哪里好？”
　　　　是她们的家庭套装，她斜眼当着孩子的面还不能说扔掉：“随你的便你收起来吧，妈妈给你下点面条。”
　　　　说着把行李箱提到了卧室去，然后到橱柜里找出仅剩的一点挂面。
　　　　外面天气很好，她想起顾云在走的时候说的话，点着了火。
　　　　依照着她的习惯下了面条，又给孩子下了个鸡蛋，然后盛到了碗里，送了餐桌上面。
　　　　季玖玖已经洗完手等候在桌边了，青橙给她个小勺和叉子，就赶紧到了电脑边上。
　　　　打开浏览器，渣浪的页面上，果然，季青檬就在头条上面。
　　　　网页上面的照片要比报纸上清晰得多，季青橙牵着女儿的手，还好给玖玖打了马赛克，她瞪大眼睛，新闻上面写着青子，本名季青檬，后面是她的家庭状况，因为小编太八卦了，注明了她的姐姐是环宇公司的总裁夫人，并附有姐姐照片一幅，然后是大哥的侧脸，注明他是某医院的妇产科大夫，最后是季青橙牵着女儿的正面照。
　　　　稿子上是这么总结的，季家一家都是俊男美女，季青檬不似整容，附属上她小时候的照片两张，分明人家就是天然美女，下面评论已经超过两万了，都是路转粉，黑转路的，好多都是从许晋然微博那过来的，还按格式评论说，要把他交给晋嫂，，虽然两人女大男小，但是十分般配的啦之类的。
　　　　关注了会娱乐新闻，她回头一看，季玖玖正拿着叉子在卷面条。
　　　　本来这小家伙最爱吃面条的，这么半天却才吃了半碗，看她那无奈不得不吃的架势，真是无语，赶紧就走了过去。
　　　　青橙给自己盛了一点：“季玖玖，你怎么了？不是说饿了吗？”
　　　　玖玖扁嘴，声音低低的：“我吃不下。”
　　　　她斜眼：“怎么了？不好吃吗？”
　　　　说实话味道的确是和顾云在做的没法比，不过这小家伙脸色苍白，又捂着肚子，顿时就叫她敲醒了警钟。
　　　　季玖玖放下了叉子：“妈妈我肚子疼……”
　　　　话还没说完，人就从餐桌上跳了下来，然后直接钻进了洗手间。
　　　　青橙连忙跟了过去：“宝贝儿，用妈妈给你拿小板凳吗？”
　　　　洗手间里面已经响起了挪动小板凳的声音，玖玖关上了门：“不用！”
　　　　孩子不舒服，她也没有心情吃饭，草草吃了几口这就收拾起了碗筷。
　　　　季玖玖拉肚子了，等这孩子从洗手间洗手出来以后，小脸煞白煞白的。青橙让她换成家居睡衣躺在床上，给她拿水带装了热水，仔细用毛巾缠了给她搂着，然后给她揉肚子。
　　　　小床上面都是她的玩偶，玖玖抱着热水袋，难受地闭着眼睛。
　　　　季青橙一边给她揉肚子一边随口给她讲故事：“火龙把王子抓走了，公主的衣服也被大火烧掉了，她只能拿着口袋套在了身上，然后人们都叫她口袋公主。口袋公主非常勇敢，她找到了大火龙，问大火龙：你以为你很了不起吗？你喷火很厉害嘛？你能喷多远……很快，火龙的火就喷完了。”
　　　　玖玖睁开了眼睛：“口袋公主真勇敢，玖玖也很勇敢的。”
　　　　她仰着小脸，看着书架上面的三只熊，刚才进卧室的时候，她给小熊家庭穿上了她的亲子套装，虽然大了些，但她拿着小卡子都卡在了它们的身上，还装饰了一番，远远看着，真是温馨的一家。
　　　　青橙察觉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顿时愣住了。
　　　　季玖玖往她怀里窝了窝：“然后呢，口袋公主救出王子了吗？”
　　　　女人轻轻揉着她的小肚子：“当然了，口袋公主运用自己的智慧把火龙的火都消耗掉了，然后她一口气跑到了囚禁王子的城堡，救出了王子。”
　　　　小姑娘问题也多：“然后呢？公主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吗？”
　　　　季青橙笑：“没有，王子打开城堡的门，看见公主穿着破烂的口袋，说她不是公主了，就不喜欢她了。”
　　　　玖玖撇嘴：“切~他一点都不勇敢还不是真正的王子呢！”
　　　　青橙点头：“对啊，口袋公主勇敢善良才是真正的公主，这样什么都做不到的王子，不值得我们喜欢他，对吗？”
　　　　小家伙眨着大眼睛看着那三只小熊：“可是口袋公主穿着口袋，还漂亮吗？”
　　　　到底是女孩儿，永远关心外表。
　　　　女人贴着女儿的小脸，摩挲着她的半长发：“口袋公主赶走了火龙，受到了百姓们的爱戴，然后重新建立了她的家园，后来她成了女王，穿着金光闪闪的漂亮裙子，还带着皇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窗外微风吹过，午间的阳光透过窗口落在小床边，也金光闪闪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母女二人都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季青橙做了一个梦，她梦见顾云在一身白衬衫，走在操场上面，学生时代的她在后面一直跑一直跑，然后终于超过了他，回眸间都是得意的笑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下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夕阳西下，屋里有点暗。
　　　　她下意识摸了女儿一把，然后腾地坐了起来。
　　　　季玖玖脸色潮红，发烧了。
　　　　孩子还在睡梦当中，肚子上面的热水袋已经凉了，季青橙叫了女儿两声，拿过夏凉被裹着她这就抱了起来。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缩在她怀里：“妈妈我冷。”
　　　　拿起包和钥匙，青橙抱紧女儿这就奔了出去。

　　☆、35｜前夫当道

急性胃肠炎，真把季青橙给吓坏了。
　　　　输液的时候，护士小姐都连连称奇，季玖玖闭着眼睛一声都没有哭。
　　　　小家伙躺在病床上面，脸色苍白，有一点点的无精打采，青橙握着她没有输液的另一只手，轻声哄着她。
　　　　玖玖难受，话都不想说。
　　　　看着她的小脸，当妈的心都要碎了，出来以后幸亏很快就来了出租车，直接来了医院，大夫对孩子这样的病见怪不怪，也只简单处理，输液就行。
　　　　因为着急，到的是附近医院，孩子闭着眼睛睡着了。
　　　　天已经黑了，她拿出手机来，犹豫片刻还是打给了程风，之前和大姐联系过，她正在律师所，忙着取证和姐夫离婚，青檬才还在朋友圈分享了一组剧组的搞怪照片，估计在片场也回不来，大哥不在这个医院，而且今天应该值班。
　　　　她的交际圈很小，这两年一直忙着这店，竟然没有一个能谈心的朋友，除了家人，一无所有。因为出来的太仓促了，她只带了不多现金，钱包里面有两张她常用的银行卡。
　　　　毕竟是在医院，应该给孩子带些换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
　　　　一个人也不能离开，不想让母亲担心，只好打给程风。
　　　　很快，程风真的开车赶到了，季玖玖一直在睡，他拿了她家的钥匙，去拿东西。
　　　　平常孩子的东西放得都很有规律，他按照她的指示，给她带了些换洗衣服和日常用品，等他回来，小家伙刚好醒了。
　　　　因为腹泻，她肚子空空的。
　　　　太长时间没有进食，玖玖肚子咕噜咕噜直叫，大夫只让吃些流食，她就可怜兮兮地看着妈妈，嚷嚷着说饿。
　　　　程风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他最见不得孩子这可怜样，先打了热水过来，然后出去给孩子买粥去了，不多一会儿，他人没回来，顾云在的电话就到了。
　　　　心烦，如果知道这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是他的，她就不会接听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偶尔还咳嗽一声：“在医院？孩子怎么样了？”
　　　　她抿唇，猜到一定是程风这个大嘴巴透露出去了：“不想和你谈论这个话题。”
　　　　他顿了顿：“把我手机号码从你的黑名单里面解除，马上。”
　　　　孩子抓着她的指尖，季青橙别过脸去冷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顾云在不急不躁：“因为你和我沟通好过和律师沟通。”
　　　　青橙差点把手机摔出去：“顾云在你要不要脸？孩子是你的吗？我看你和你妈没什么分别像个强盗……”
　　　　季玖玖瞪大眼睛看着她，眼神当中都是惊慌，想让他们滚出她的世界话也只说一半，生生咽回去了。
　　　　他也立即出声：“我妈是不是强盗我不知道，但是她会改变对你的态度，很快。”
　　　　谁稀罕呢？
　　　　她挑眉：“不用，我希望她继续讨厌我，你们过你们的，我和孩子过我们的，互不干扰。”
　　　　顾云在淡定如斯：“那不可能。”
　　　　管你，季青橙果断挂了电话。
　　　　季玖玖眨巴着眼睛：“妈妈，你在和谁打电话啊？”
　　　　她嗯了一声：“是一个朋友。”
　　　　小家伙当然不肯相信：“是爸爸吗？”
　　　　她很无语：“你不是说不想要爸爸吗？这么快就接受了？”
　　　　玖玖垂眸，半晌才看向她：“难道他不是我爸爸吗？”
　　　　好吧，她不能说谎：“是，他是你爸爸。”
　　　　小家伙撇嘴：“所以我不是想要爸爸了，我只是有爸爸了。”
　　　　季青橙竟然无言以对。
　　　　她竟然还得寸进尺：“妈妈你能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吗？我和他说两句话。”
　　　　才刚刚挂断人家电话，很想对女儿说不，但孩子期望的眼神是那样的纯净，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了，硬着头皮打开手机黑名单，把顾云在的号码恢复了好友通讯录当中去。
　　　　季玖玖眨巴着眼睛一直看着她，青橙一狠心点了拨出号码，然后就像是个烫手山芋似得塞了孩子手里。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顾云在的声音听起来愉悦得多：“青橙？”
　　　　季玖玖的小声音听着尤其高冷：“我不是我妈妈，你猜猜我是谁？”
　　　　男人笑，急切回道：“原来是我们玖玖小公主，你能给爸爸打电话爸爸真高兴，我听说你生病住医院了，现在怎么样，肚子还疼吗？护士阿姨给你打针疼不疼？”
　　　　小家伙扁了半天的嘴，终于弯了弯，不仅如此打针都没有哭的季玖玖眼睛里竟然有泪花闪动着，她下意识看着吊瓶，声音萌萌的：“我不能叫你爸爸，因为你太坏了，总是让我妈妈生气，我也不想给你打电话，但是你能和我说说你妈妈是怎么回事吗？我都听见了……”
　　　　这哪里是四岁孩子说话的口气，季青橙简直惊呆了。
　　　　顾云在也愣住了：“玖玖……”
　　　　季玖玖瓮着鼻子：“你要是真喜欢我的话，就快点回来，把欺负我妈妈的坏人都赶走，我妈妈开心了，我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叫你爸爸。”
　　　　他声音低沉：“好。”
　　　　半晌没有人开口说话，然后就在他以为女儿要挂断电话了的时候，玖玖闷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肚子不疼了，就是想吃饭有点饿了，护士阿姨扎针的时候我可勇敢了，都没有哭，妈妈还骗我说扎针就像蚊子咬一口，比蚊子咬疼多了，不过我忍住了，眼泪就没掉出来。”
　　　　男人嗯了声，温柔地笑：“玖玖真棒。”
　　　　季玖玖看了眼妈妈，青橙想给她倒点热水，发现没有水杯，小声说了句去护士站拿一次性杯子，这就出去了。
　　　　女人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小家伙这才握紧电话：“叔叔，你知道我的生日吧？”
　　　　顾云在笑：“当然，九月九日，马上就要到了对吗？”
　　　　玖玖嗯嗯：“我想要邀请几个小朋友来参加我的生日趴，你能参加吗？”
　　　　他欣然答应：“好。”
　　　　她显得很高兴：“那你能做些好吃的小点心会吗？我妈妈不会。”
　　　　原来是这样，男人默……
　　　　而门口的走廊里，季青橙更加的沉默，她听着女儿说了拜拜，这才轻手轻脚地走开。很快，程风买了小米粥回来，她拿着小碗，一点点喂女儿吃饭。
　　　　季玖玖很配合，小脸精神了许多。
　　　　她没有问孩子为什么要给爸爸打电话，小家伙也没有主动提及顾云在来，在程风面前，母女二人十分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不到九点的时候，青橙让程风回去了，她一个人守着女儿，就坐在板凳上面，生生坐了一夜。
　　　　大夫说得没错，自从输液以后，孩子出了一身的汗，然后体温也稳定了，肚子也不疼了。看护了整整一个晚上，她一直绷着神经，除了有点头疼之外，并没有感到困乏。
　　　　一早上就给母亲打了电话，早上七点半的时候，人就直接带着早餐来了。
　　　　蒋妈妈心疼得不行，直数落她没照顾好孩子，可回头一瞧见自己女儿脸色也不太好，顿时又心疼起她来，改口又说她应该早点给妈打电话云云的。
　　　　季玖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