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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用一下。”苏道巫拿起他的笔，接下来的动作更是令所有人费解。他用笔身敲打着桌上摆放着的水杯、矿泉水瓶之类的东西，一边听着声响，一边喃喃念着什么。
　　“你干什么？！快把我的杯子放下！”
　　另一个评委的大呼小叫，苏道巫完全没有放在耳朵里。他几乎将桌上能被敲出声响的东西全都拿走，紧接着一屁。股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地上，将那些东西摆放在自己面前逐一敲打，调换排列顺序——到了最后，苏道巫甚至从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两串银饰摘下，放到了中间。
　　“你——”那评委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苏道巫不耐烦地瞪了一眼。
　　他朝着对方比了个“嘘”的动作，随即看向沈笙，眼神认真而专注。
　　“请问你做好准备，听我的演奏了吗？”
　　盘腿坐着的少年自信张狂，面上的笑容嚣张得令人移不开眼——即使他只是坐在地上、坐在毫无装饰的简陋面试厅里，可在那一瞬间，沈笙却仿佛看到了他身后有一束光打下来，落在他的身上。
　　那是、属于舞台的光。
　　下一秒，苏道巫手里的笔神奇地变成了鼓槌，节奏感十足地敲打着摆放着他面前的玻璃杯、矿泉水瓶以及饰品，那些不起眼的小事物变成了乐器，被他演奏出了层次感十足、甚至听得出曲调的乐曲。他弓着腰，垂着头，肩膀随着自己敲击的节奏而轻松散漫地晃动着。他明明是在享受着自己的音乐，可却有魔力一般地带动起现场所有人沉浸在他的节奏天国之中。
　　完美的乐感、天才般的舞台感，最重要的是，他所拥有的那种让所有人都注目的能力——
　　如果说之前沈笙还只是觉得苏道巫的性格好玩，可在听过他如此随意的演奏之后，沈笙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绝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苗子。
　　当天所有面试都结束之后，沈笙与另一个评委激烈地争辩许久，上到公司发展下到个人能力无所不谈，最后终于才将苏道巫留了下来。
　　甄选会结束之后的一个月，所有练习生们正式与誉歌签约，开启了自己崭新的生活。
　　一开始的时候沈笙经常跑去看他们训练。他当时带的艺人比较三流导致他比较有空是一点，另一个原因便是他实在有些担心苏道巫的性格会让他吃亏。被同龄人排挤欺凌什么的，事情一旦闹大，到时候就连他也管不了。
　　好在他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苏道巫不仅没有被排挤，反而还因为他过于霸道的性格成为了最开始这一批练习生里的老大——事情的发展还真是有些让沈笙哭笑不得。
　　而他另一个担心的对象于歌，也在他的关照之下被苏道巫当做小弟罩了。
　　苏道巫和于歌虽然都没有基础，可天分却是极强的。在他们逐渐稳定之后，沈笙恰好也开始带起赵茹，他越来越忙，之后就更是没时间去看他们。
　　期间公司倒是出了两个女团，还将一些优良苗子挑走作为演员出道，可苏道巫和于歌却是一直被放置到了今天——
　　“既然如此，”一瞬间沈笙回忆了许多许多，“那你就证明给我看吧。”
　　就让他看看重来一次，结局是否还会和当初一模一样。
　　沈笙拍了拍苏道巫的肩膀，这个当时还与他同样身高的少年此时已经比他高出半个头了——野兽的成长真是不可小觑。
　　苏道巫看着他还想说点什么，可沈笙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并没有直接接起，而是推推苏道巫的肩膀：“时间很晚了，回去休息吧。”
　　这一次，苏道巫终于听了他的话，虽然眼底还有些留恋，却只是嗯了一声，抬起长腿就往外走。他走出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向沈笙。
　　“……喂，”他别别扭扭地叫了一声，“你要记得来看我——们，于歌他也很想见你。”
　　“好。”沈笙朝他摆摆手，自己则是接起电话走到练习室里，完全没注意到苏道巫话里的七拐八拐、与把朋友拉出来挡枪的行为。
　　第二天，艺人运营部总监柯强将誉歌旗下所有性别为男的签约练习生召集起来，简短地给他们开了个小会。
　　“今天把大家叫到这里，原因只有一个。”柯强看着下面已经开始抑制不住兴奋，交头接耳起来的练习生们，脸上露出笑容，“恭喜你们，终于迎来了这一次出道的机会。”
　　“在座的练习生之中，最长的，也已经练习了三年。有的人在中途就选择了放弃，而那些早早放弃的人，就绝对不会迎来今天的这个出道机会。就当是为了自己的不抛弃、不放弃，请大家给坚持下来的自己鼓掌！”
　　到底还是嫩啊，柯强带着笑看着神色激动、为自己鼓掌的练习生们，过了一会儿，才示意他们停下手。
　　“这三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这个过程就像是给一块美玉抛光，这绝不是浪费时间，而是谁也无法追上的积累。这三年里我们一直在考虑着究竟要怎么把你们培养得更为优秀，更有能力，足以站到舞台上吸引全场目光。从去年开始，我们启用了月末审查评级模式，目的是为了激励大家良性竞争、让你们更有动力去磨炼自己；也是为了将学习进度不同的练习生们分开，更好地去培养。”
　　“我相信大家都已经很了解月末审查的流程。下一次的月末审查将会放在两个月之后，形式有所更改，而这次审查的结果，将会直接决定你们能否出道。”
　　“具体的更改请查阅你们手里的表格，好了，接下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询问我。”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柯强立即被已经按捺不住的练习生们冲上来包围了。
　　妈的——干嘛不让沈笙那家伙自己来宣布！他脸上挂着笑、耐心地给练习生们解答问题，心里却在不停地数落将罪魁祸首。
　　原本预计这场通知只花费半小时，可到最后，柯强却浪费了一个上午来解答疑问。他好不容易脱身，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到沈笙所在的办公室里——
　　“笙哥！”他充满怨气地叫道。
　　沈笙闻声抬眼，便看到柯强堪称狼狈的姿态，神色也哀怨得如同刚被蹂。躏过的寡。妇一般。他忍着笑：“怎么？刚通知完？”
　　他和柯强算是同时进的公司，关系还不错。柯强是做行政的，和他搞好关系许多事会比较方便。可从刚刚那哀怨的一声听来，沈笙觉得自己怕不是已经得罪了这位总监。
　　“刚通知完！”柯强一屁。股坐到他的办公桌上，抱怨道：“那群练习生问题多得要死，一个接一个地冲上来，我都恨不得自己长八张嘴。”
　　“辛苦你了，今晚请你吃饭。”沈笙站起身来，讨好地给他揉揉肩膀。“随便你吃！”
　　“这还差不多！”柯强满意了。他闭着眼享受着沈笙的服务，不一会儿又睁开眼，啧了一声，“我说你当时到底怎么和楚总谈的啊？明明之前定的不是从A班挑人吗？”
　　“评级不是最重要的，”沈笙认真道，“现在的A班不也有从F升上来的吗？”
　　“评级怎么会不重要？不然我们一年前干嘛累死累活也要分级？”柯强忍不住再次抱怨，“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为了应付A班那群练习生，要说多少场面话。”
　　明明进入A班，却还要和F班的人一起竞争出道机会。恐怕是个人都会产生不满与不甘。柯强说的的确是实话，可沈笙并不打算告诉他内情，而是把另一个人拖出来挡枪。
　　“这可是楚总的想法，”沈笙挑眉，收回自己的手，“不然你和他说去？”
　　“哎哎哎兄弟，你这样说可就没意思了。”柯强连忙摆摆手，“你就当我没说过，行吧？”
　　“行行行！”沈笙笑了起来，“柯大总监一心一意为了公司，苍天可鉴，我也能做个证明。”
　　两人开了一会儿玩笑，柯强瞅他几眼，终于还是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抓着沈笙硬是要让他在不泄露公司机密的前提下解答疑问。
　　看在他今天替自己出面背黑锅的份上，沈笙点点头。“你问吧。”
　　“我其实就只想问两个问题——不，其实就一个问题，”柯强堆着笑，“你到底怎么搭上楚总的？”
　　他这个问题问得笼统，沈笙若是要回答，免不了从头到尾给他解释一遍，麻烦得很。但沈笙并没有怪他好奇心太强烈，毕竟如果换做是他，他也一定会想办法从别人那里打听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毕竟，他们誉歌的老总楚圭，实在是太神秘了。
　　常年不在公司，誉歌却依旧发展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最难得的是上下一心，不存在任何公司内斗的恶劣事情，其能力可见一斑。
　　而能找到这样神秘、行踪莫测的楚总，并且跟他谈好条件、更改了出道者的挑选方式、甚至还一跃而成半个制作人的沈笙，那就更加厉害了。
　　——毕竟楚总不常见，大家都不太了解他。可沈笙就是身边的人啊，这怎么可能不厉害呢？
　　对着柯强热切的目光，沈笙无辜地眨眨眼，丢出了一个连他也很想笑的答案。
　　“就……在公司门口遇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楚总：（高深莫测）真的很巧
　　苏小狼狗：（不爽）为什么我也经常出入公司大门却一次都没遇到他！！
　　于歌：（微笑）因为你蠢。只有中午1点和晚上10点后有可能偶遇他。
　　苏道巫：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不对…你怎么这么清楚！？
　　于歌：（微笑）
　　大家好，我是成了精的存稿箱，你们的狗临时受到加班迫害所以我来代发！


第5章　浮云往事
　　“……你再说一遍？”
　　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柯强睁大眼睛，听着沈笙再一次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答案。
　　“就在公司楼下，大门，那扇自动感应门前面，遇到的。”生怕他无法理解，沈笙甚至加上了更为细节的描述。然而下一秒他就被柯强抓住了肩膀来回摇晃。
　　“——你逗我呢！就这样？！这怎么可能遇到老总啊？！”柯强神情激动，“我也每天都从楼下大门进来上班，我怎么就没遇到他呢？”
　　“停下、停下。”沈笙被他摇得头昏眼花，好不容易才挣脱出身。“是真的，”他心有余悸地站远一些，“天底下就有这么巧的事情。”
　　然而就算他再怎么强调，柯强仍旧无法相信这种狗血电视剧一般的巧合竟然会发生在沈笙身上——他忍不住退后一步，站在稍远的距离上下打量沈笙。沈笙被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看得汗毛倒立，忍不住摸着手臂道：“你看我做什么？”
　　“笙哥，”柯强的表情莫名地让他觉得更不安了，“其实很早以前我就觉得你没出道真是浪费了。”他摸着下巴盯着沈笙的俊脸，“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和楚总在楼下巧合相遇，我是不是也能大胆预测，你沈笙即将参演一出现实版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哈？！”
　　沈笙被他的调侃弄得苦笑不得，又怎么也和他说不明白，与柯达总监扯皮半天，他总算是把这尊大神给请出了办公室。
　　其实他也知道与一个行踪莫测的老总在公司大门偶遇这种事情太过于玄幻了。
　　可有时候，实话比谎话的确还更要让人难以置信。
　　正如同他一觉醒来回到三年前一样，除了老天，说出去根本没人相信，甚至于他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曾经历过的那一切只是黄粱一梦，梦醒便烟消云散。
　　上一辈子，根本就没有什么最终审查，出道成团的五人直接从A班选出。沈笙记得柯强也参与了选人会议，会议一结束，他立即就给自己发来了庆贺短信。
　　“恭喜，你带进来的那两位小朋友都有出息了。”
　　沈笙当时忙着给赵茹接洽大导演的戏、与同级女星争抢广告代言，忙得无暇分身，看到这条短信时虽然高兴，却也没空暇分出更多的关心。直到半年之后赵茹的地位安稳下来，他才终于顺利脱身，向公司申请去带新团。
　　苏道巫、于歌、凌旭宁、宋子秋、柏星宇——以及那个一出道便立即红遍全国的偶像团体：5ing。
　　由于这是誉歌打造的第一个男团，高层相当重视，配给的资源也都是顶级的。一般像大型偶像团体都会有好几个经纪人去带，在沈笙加进来之前，同公司另一个带过女团的经纪人方成已经给即将出道的小朋友们做了一段时间的培训。之后的分工便是沈笙负责接洽宣传包装、代言广告等外务，方成负责成员培训与专辑制作，一个对外一个对内。
　　刚开始沈笙的确和方成合作得不错，5ing的出道单曲发布当日立即横扫各大榜单，热度居高不下，接连上了一周的打歌节目，势头汹汹，出道的那年不仅拿下了当年的最佳新人奖，甚至还拿下了年末的唱片大赏。
　　可就当沈笙以为5ing会如同他所想的一般继续发展下去时，这个团却如同流星一般，只闪耀了一瞬、便立即陨落在了黑暗中。
　　成员不和、抄袭丑闻、人气最高的成员突然退团——一系列的巨变来得突然，可对一个还未站稳脚跟处于上升阶段的新人团来说，打击却是毁灭性的。
　　一夜之间，5ing从最被看好的新人偶像团体变成全网群嘲，趁机带节奏的营销号、对手公司买的水军黑子、陷入狂欢的黑粉以及大量流失的路人缘，全都让5ing陷入了一蹶不振的地步。
　　沈笙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最早带的一个艺人就是在上升期间忽然被曝出过往的黑历史，但只要没有违法背德行为，只要把公关做好，艺人生涯再怎么也不会被断送。
　　可5ing此时爆发的丑闻对于未来发展却是非常不利、甚至让沈笙感到一丝失望的；他无法容忍抄袭，更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还好好的几个成员突然就闹翻了——最不可置信的是，那两个人竟然还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同期好友苏道巫和于歌。
　　可另一个经纪人方成的态度却截然不同。方成负责的是专辑总策划制作，专辑里出现抄袭曲目，其主要原因绝对就是因为他不经审查、或者说有意纵容了这个行为。而且他又负责成员的培训，如果成员之间出现裂痕，为什么他没有第一时间去调解呢？
　　明明大家都是一个团队里的人啊——
　　抄袭风波、苏道巫退团事件余热未消，再一次发生了让沈笙失望透顶的事情。
　　5ing队长凌旭宇被曝与未成年粉丝yue炮，他吸食大。麻的照片登上了热搜首位。这事一出，无论之前公关部再怎么加班加点、煞费苦心写出来的公关文也都完全没用了。
　　如同烟花燃尽之后留下的烟味一般，这个团曾经让沈笙有多骄傲，后来就让沈笙有多少失望难受。
　　他主动请辞离开了这个团队，转而带起了刚进公司的小艺人。
　　说遗憾，那是不能没有的。尤其是每一回在公司的走道里偶遇于歌时，对方投过来的眼神都让沈笙良心难安——那是一种被抛弃了的、平静的难过，不激烈，却后味悠长，让人越想越难受。
　　「笙哥，我常常在想，如果能重来一次就好了。」
　　他读着于歌给他发来的短信，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是啊，如果能回头，谁不想重来一次呢？把那些遗憾全都洗刷干净，把那些失败全都扭转成为美好的回忆。他曾经站在离梦想还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如果能重来的话……
　　“我会成功的。”沈笙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他的眼神坚定极了，整个人充满了勃勃斗志。梦寐以求的机会再一次地落在手里，他又怎么能不牢牢抓住？这一次不像上辈子，他赶在一切都发生之前，站在了离这个团队最近的地方，手里也握着更多的权利。
　　他绝对、绝对会好好地，将那些由他精挑细选出来的男孩打造成全世界都为之狂热的巨星偶像。
　　因为知道了凌旭宇上辈子被曝出在当练习生时就经常泡吧、还有吸食大。麻的经历，沈笙这辈子第一个就将他排除在了人选之外。按照公司原本的计划，新团人选全都在A班挑出，可沈笙却觉得并不是所有在A班的人都适合出道。
　　他会好好考察的，不仅仅包括舞台表演，还要包括性格、经历、以及那份觉悟。
　　用大制作包装、制造人设固然能把一个草包捧红，可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如果不若没有一点真才实学，也绝对无法在这个随时都有新人出道的娱乐圈里生存下去。
　　沈笙要的不是一时的话题，而是一个能够永远站在舞台上发光、为大家带去梦想的偶像团体——从这个角度出发，也许上辈子他们为5ing制定的包装计划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在这几天里，沈笙已经好好地观察了一下这位曾经的队长。凌旭宇歌舞都不错，台风稳定，最重要的是他比较沉稳，因此上辈子公司才会选择他当队长。
　　可在沈笙这几天多方位的考察里看来，凌旭宇虽然在A班，上课出勤率却并不太高，时常有缺课迟到的情况——只是因为他表现一直都不错，又和老师关系亲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