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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辣椒收回脚步，咬着手指又听了一阵子，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查看托妮的状况，又觉得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面太挑战她的羞耻度，想来想去，担忧托妮的心情终究战胜了一切，她快速地下楼，用力得好像走路太轻会让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飘走。
　　「托妮。」红发秘书边走边喊，想让里面的人知道自己来了，没时间穿好衣服至少有时间抓随便什么东西挡一下，「托妮你要是不方便就赶快穿衣服，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那些是弹孔吗？！」
　　入眼的不是什么香艳的场面，托妮单脚站在一个台子上，另一只脚向后勾，双手朝两旁伸展，整个人包在她曾经看过只是颜色不同的钢铁衣里面，四肢还有躯干被一堆机器手抓着，机器手们正努力想把钢铁衣从托妮身上拆下来。
　　小辣椒目不转睛地盯着背板和腰侧那些不容错认的内凹圆洞，周围有焦痕，她在一家军火公司工作，即使只是秘书，她也认得子弹打出的孔洞特征。
　　实验室的一切动静因为她的闯入而停滞，贾维斯早就从监视器上察觉小辣椒的存在，他只是『富有英国绅士体贴』地推算出这是托妮想看到的效果，所以让机器手们一起跟托妮『僵住』。
　　托妮跟网路传输速度过慢的线上影片一样，一格一格地转过头，「老实说，这不是你逮到我做过最难堪的事。」
　　她一说话，机器手们立刻继续原本的工作，在她身上扯来扯去，这回托妮没有乱叫，只是在小辣椒不错眼的注视下，忍着痛让贾维斯完成工作。
　　再嗷嗷叫会让小辣椒担心，小辣椒一担心就会碎碎念。
　　「托妮，为什么你身上有弹孔？你跑去什么地方了？」
　　结果还是碎碎念了。
　　「嘛，我只是出去飞一圈，不小心经过几位仁兄友好交流感情的区域。」没关系，转移她的注意力就行，「说起来，后天是不是有斯塔克工业的什么募款晚会？」
　　小辣椒点点头，随即停住，她负责派送邀请函，而托妮身为公司ＣＥＯ却没有在出席名单上。
　　眼角余光看见被压在一堆工具下面的报纸一角，只露出一部份她也认出来那是今天的报纸，觉得好像知道了什么。
　　她摇摇头叹息，「托妮，别在意报纸上那些话，你也明白记者都唯恐天下不乱的。」
　　托妮有点茫然，不过没表现出来，顺着小辣椒的话尾接下去说：「喔拜托，我是托妮·斯塔克，你什么时候看我因为报纸心情不好了？」
　　「董事会很快就会解除你的禁令，」她继续试图安慰托妮，「奥巴代的方舟反应炉计划似乎遇到困难，最近人资部接到很多工程部门的抱怨，他们都明白你对公司研发的重要性，不会禁你足太久的。」
　　「喔是吗？总之，你有要去那个募款餐会没错吧？」
　　「会。」
　　「太好了。」
　　她说给小辣椒，也给自己听，不过小辣椒不知道，认为她只是在逞强，碍于面子不愿意表现出自己被媒体评论影响，于是『体贴』地为她留出空间，在走之前依然婆妈了几句不要仗着身上的钢铁衣防弹就跑到危险的地方去，总有一天会出事云云。
　　小辣椒离开后，托妮问：「今天报纸头条的副标题是什么？」
　　标题太简短又耸动，内容太多她没兴趣全部听完，副标题是最好的选择。
　　「【托妮·斯塔克自从记者会上的疯言疯语后没再曝光，有人说她患了创伤后应激症候群，卧病至今，没有人期待她会现身于两天后的斯塔克第三届消防眷属募款晚会上。】」
　　没人期待吗？
　　棕发女子啧了一声，捡起风阻板，眯眼透过上面的弹孔环顾一圈，然后随手扔进废品堆。
　　尽责的小笨滚过来，用特大号的铲子想把那堆垃圾推去它们该去的地方。
　　「贾维斯，我老早以前就叫你换成的隔音玻璃呢？」
　　她听得很清楚，小辣椒叫她后的第一句是让她穿衣服，一定是被她和贾维斯拔钢铁衣部件时的对话和声响，脑补得不晓得到哪个星球去了。
　　「女士，隔音玻璃已经送来了，不过装修公司的人坚持要先把您压破的屋顶，及各层楼的地板天花板补齐才肯动工。」
　　「你讲得好像我很胖，所以坐在屋顶时赏月把它给坐穿，才一路跌到地下室一样。」
　　「容我提醒您女士，钢铁衣总重两百四十英磅，您穿上后的确是重了不少。」
　　托妮第一百次怀疑为什么要做了个自己讲不过的智能管家出来。
　　她蹲在地上翻着被拔下来的钢铁衣零部件，构思更容易穿脱的模型，不经意的抬头对上镜子，忽然发现一丝异样。
　　凑近一点看，她抿抿嘴。
　　「贾维斯，我没记错的话，目前地球上硬度最大的材质还是钻石？」
　　「是的女士。」
　　「有直径最少三英寸的钻石吗？」
　　「恐怕没有，女士。」
　　她敲了敲胸前出现数条裂痕的迷你方舟反应炉，虽然没有遮罩不影响反应炉的功能，但有东西飞进去的话可能会有她不喜欢看到的后果，她需要最强力的材质保护好自己的『心』。
　　「搜索各种管道，黑市、收藏家、实验室……只要有可能的都去查一下。」
　　「好的女士。」
　　那在开发梅格三号的同时，她来烦恼一下要穿去『没人期待她出现』的募款晚会的礼服好了，奥巴代那天铁定会出席晚会，代表他人不会在公司，这是搜集证据最好的机会，可是她有禁止令在身也无法通过警卫，用飞的不是不行，但动静太大，罗迪也不能没事就晃进去，只能让有权限的小辣椒溜去奥巴代的办公室找证据了。
　　礼服的款式会是问题，市面上恐怕没有适合现在的她穿的，她不是对自己胸口塞了个灯泡觉得自卑，反应炉可比钻石值钱多了，能赚上百亿美元的技术啊，而且谁不爱闪亮亮的东西，还不用像钻石那样折射，自体就能发光，只不过反应炉的存在让她很难穿衣服兼顾美观。
　　看来只能赶快设计一件出来了，她对服装设计没有涉猎，不过有贾维斯可以帮忙，衣服穿起来好看说白了就是视觉效果，物理光影能解决的问题，电脑最擅长，用在各大舞会浸淫多年的眼光把大致的款式弄出来，贾维斯就可以针对她的身体数据微调，也不用多让人惊艳，看起来不要奇形怪状即可。
　　她揉揉额角，回想起她在古米拉从恐怖份子手上打掉的，斯塔克工业还在研发中的轻型武器，不是每样武器董事会都知情的，这就是只有她和奥巴代知道的产品，为了保密，工程师们也不晓得自己做的是什么，每完成一个部件就会送到另一个组去进行下一步，这还是奥巴代提出的程序。
　　托妮不能理解为什么父亲的工作夥伴兼朋友要做这种通敌卖国的事，但她不会纵容，只要找到证据，她就要把斯坦赶出公司。
　　『我家人都死了，我很快就会去见他们。』
　　殷森临死前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里，托妮甩甩头，她当时瞬间明白了，殷森说学会手术是因为斯塔克工业的武器杀了很多人，恐怕那些人之中就有他的家人。
　　她不想再让无辜的人死于她发明的武器之下了，她已经关闭了武器部门，现在她还得关闭另一个斯塔克工业武器的流通管道。
　　

☆、#13

　　夜暗无星无云，灯火明亮，每一台车开进车道都能引发新一波的镁光灯宴，能闪瞎人眼的光使劲地亮起，每个女人费尽心思打扮自己，好像将自己的身影印进更多底片胶卷里就赢了一样，喔不对，现在用的都是记忆卡。
　　一辆萨林Ｓ７疾风电掣地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界，驾驶熟练地打着方向盘，亮橘色的车身恍若吸饱颜料的笔刷下那一笔画，流畅漂亮停在晚宴入口，有那么一刻记者们忘了职责，目瞪口呆地看着驾驶座车门打开后踩在地上的那条洁白的小腿。
　　「托妮·斯塔克。是托妮·斯塔克！」
　　不知谁的惊呼，醒过神的记者们像见了血的鲨鱼一样蜂拥过去，把一席深蓝紫底色礼服的托妮围住，许多话筒争先恐后地往她伸，
　　「斯塔克小姐，你出现在这里是否为了澄清病重谣言？」
　　「斯塔克小姐，你今天有打算从会场带男伴回家吗？」
　　「斯塔克小姐，斯塔克工业的下一步是什么？」
　　「斯塔克小姐，据说斯塔克工业武器部门的员工要状告公司无预警裁员，你有什么要对他们说的吗？」
　　「斯塔克小姐，你这一身礼服是哪间工作室设计的？」
　　「斯塔克小姐，斯塔克工业市值蒸发超过一半，你对投资人该怎么负责？」
　　「嘿！退后！」
　　早一步到现场的哈皮奋力挤过人墙，好不容易站到托妮身边，连忙用健壮的身躯挡开快要戳到托妮脸上的收音器，努力帮上司拨开一条能走的通道。
　　托妮表情轻松，靠近一点还能听见她在哼歌，自在地走在哈皮身后。
　　当她终于出了人墙，她站在阶梯上转身对着镜头，挑眉一笑。
　　记者们安静下来，只剩下快门和镁光灯的啪擦声。
　　「我必须说，你们的问题都挺没水准的。不过，我今天心情好所以我会回答。」她依序指着那几个问题的提出者，「不是，看情况，商业机密，欢迎，我自己，以及谁能保证投资永远赚钱。」
　　托妮对着镜头露出了风情万种的微笑，送了个飞吻，在更多的问题之中走进会场。
　　「好一个惊喜。」斯坦迎上前，右手微弯让托妮挽住，「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托妮在经过的服务生盘子上拿了杯香槟，闻言笑了几声，「派对上有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更何况这场派对还是我举办的，主人不来派对怎么开始？喔不对，这个主人可没有得到邀请呢！」
　　「我以为你需要休息，被绑架可不是个好回忆。」
　　「没错，的确不是。」托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手从斯坦的臂弯抽出，「我看到小辣椒了，等会见。」
　　「嘿！」斯坦抓住她的手腕，朝托妮礼服胸口处直接显露在外的反应炉点点下巴，「那还是个保密的研究项目，你不该大剌剌地让全世界都看到。」
　　「除非你讲话再大声点，否则没人会知道这就是方舟反应炉。」托妮轻轻地挣脱，「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我又败家买来的新型珠宝，不得不说，维持某种形象还是很有好处的。失陪。」
　　托妮灵巧地在觥筹交错之间穿梭，无视肆无忌惮或自以为隐蔽的打量目光，晃到小辣椒身旁，穿着深Ｖ领宝蓝色缎面礼服的红发秘书正和别人交谈着。
　　「派普。」
　　小辣椒听到自己的名字，回头看见托妮，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托妮，你怎么……？」她低头看见托妮胸口亮着蓝光的反应炉，「哇喔，这件衣服和你的小灯泡还真是搭配。」
　　托妮带点得意地回答：「我设计的，你真有品味。」
　　她选了渐层色彩的纱质布料，以胸口的反应炉为中心往外扩散，浅蓝色渐变为深紫，多层次的皱褶把突出胸骨的反应炉巧妙地衬成装饰用的宝石。
　　「我是个天才，你早该见怪不怪了。那不是重点，至少不是我来参加这蠢派对的原因。」「仔细听好，我需要你溜进奥巴代的办公室，把这个插在他的电脑上。」她从不知哪里摸出一个ＵＳＢ随身碟，左右张望确定没人注意这里，才塞进小辣椒手中，把她的手握成拳遮住，「这可以骇进主机，提取所有和纪录不相符的资料。」
　　小辣椒脸上的笑意随着托妮的话消失，她把托妮扯到会场没被占据的阳台上，低声厉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疯了吗？」
　　窃取公司高层的电脑资料，即使她是ＣＥＯ的秘书也无法免责。
　　托妮发现不交待前因后果小辣椒不会做的，挫败地抓了抓头，又顺了几下把乱掉的头发拢回来。
　　「那群绑架我的恐怖份子手中有斯塔克工业的武器，我还看到只有我跟奥巴代知情的研发中的项目。」
　　斯坦把开发中的武器偷卖给恐怖份子？！
　　小辣椒吃惊地嘴微张，连忙用手遮住。
　　「我的天哪，我很抱歉，托妮。」
　　她知道托妮和父亲的感情没有很好，因此把一部份对父爱的渴望放在看她长大的斯坦身上，斯坦也在斯塔克夫妇去世后照顾托妮不少，帮着她稳定公司股东——经营权骤然交给不到二十岁的少女，有才名和会经营公司完全是两回事，更何况托妮当时与才名并肩的，是她闯祸的名气，股东们对她没信心也情有可原。
　　是斯坦力保托妮当上ＣＥＯ，几乎手把手地教她斯塔克工业的一切，两人自此一直合作无间。
　　托妮没说，但小辣椒看得出她将一切记在心里，以托妮对斯坦的感情，指责斯坦盗卖军火，一定是一百分的确定才说出口。
　　湿润的棕色大眼滢滢。
　　「那你会帮我？」
　　「当然。」小辣椒攒紧手心的ＵＳＢ随身碟，「我完事后去你家会合？」
　　「好，我盯着奥巴代，你小心。」
　　托妮目送小辣椒消失在晚宴会场，想寻找斯坦的踪迹，一转身几乎撞进他怀里。
　　「喔该死，奥比你差点把我的魂都吓掉了。」
　　斯坦看着从她出生就认识还亲手抱过许多次的女孩，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抚着胸口，掌下的反应炉忽隐忽现，伸出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笑着问：「要跳舞吗？」
　　托妮愣了一瞬，扬起笑容：「有何不可？」
　　两人滑入舞池，随着音乐节拍踏步，跨、收、转身、滑步，不时有人带着伴顺势滑到他们旁边打招呼，托妮认为他们想趁机偷听个斯塔克工业元老和ＣＥＯ的一言半语，说不定会透露出斯塔克工业的现况，好让他们决定对斯塔克工业的策略是要继续合作，或是转为落井下石。
　　「那么，」斯坦在旁边的人都有一段距离后才开口，「今晚过得如何？」
　　「还不错，回头我就给策划人加薪，我看到今晚卖出很多拍卖品。」
　　「是吗。既然活动你还满意，怎么维吉尼亚这么早离席？」
　　「喔，她家炉子忘了关。」托妮面不改色地说出一个谁都不会相信的理由，转了一圈，「出门前还烧着水。」
　　「真危险，自己住要小心啊，要不要再多顾几个保镳或家政人员，我看你每天都吃披萨，这对身体可不好。」
　　「嘛，你知道我，我不喜欢陌生人来我家动手动脚。」
　　音乐终了，托妮放开搭在斯坦肩上的手，又拿了杯香槟，「我看那边有个面生的男人，我去打声招呼。」她眨眨眼，「你知道我的意思。」
　　斯坦耸耸肩，在托妮身后沉下脸，看来这女孩知道他做的小生意了。
　　手插#入西装裤口袋，摸着高频神经抑制器，摩娑几下。
　　托妮说的不是藉口，她的确是看到某个人，一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于是端着酒杯朝那个男人走去，途中却被拦下。
　　看清来人的脸，她毫不遮掩地翻了个白眼，皱眉，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她的表情都只看得出嫌弃。
　　「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闪一边去，是不是？」
　　贾斯汀·汉默咧开笑容，露出上下各六颗洁白的牙齿，眼镜后双眼的瞳色比托妮深一些，透出和嘴角弧线不相符的讥诮。
　　「我亲爱的托妮，听说你最近过得不太好。」
　　一如往常歌剧般的语调，以及夸张的手势，托妮不喜欢和自己路线相近的人，就算是异性，吸引大众目光的人只要一个就够了。
　　「对啊，看到你之后我觉得人生无比惨淡，快从我的世界退散吧，衰人。」
　　「托妮，身为一个淑女对绅士说这样的话可不友好。」
　　这就是她另一个讨厌汉默的理由，他对女性有一种固定的框架来定义，超出那个框架以外的行为都是该被批评的。
　　有人走过来拍了拍汉默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只看见对方的喉结，为了不仰视别人，他忿忿地退后几步，「做什么？没看见我在和斯塔克小姐讲话吗？」
　　那人道：「抱歉，不过斯塔克小姐看起来不甚情愿。」
　　托妮推开汉默，跨几步挽上那个男人的手。
　　「没错，我不情愿，希望下回别见了汉默先生。」
　　汉默摇摇头，叹了口「我很大方，不跟无知小女孩计较」的气，端着架子怡然地晃到别的小团体去。
　　他走了以后，史提夫想把手抽走，却被抓得很紧，当然他用力的话谁也别想箝制住他，不过没必要这么不给一位女士面子。
　　「斯塔克小姐，你可以放开我了。」
　　托妮当作没听到，抿了一口酒看着他。
　　「美国队长赏光，身为主人的我怎么能丢下贵客。」
　　史提夫张了张嘴，说不出他是被骗来的，郁闷地转头，决定下次那个福瑞局长要找他的话，必须得他亲自上门。
　　他被托妮拖着在晚宴里到处转，手上不知何时被塞了盘子，上面叠了一堆小蛋糕，而那些小蛋糕正以匀速消失在身边的女人的嘴里。
　　他忍受着四面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