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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一个问题，主君，请跟我说实话——”
　　鹤丸转过身，面对信草蹲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就是召唤出我们的初代审神者？”
　　“主君，你瞒着我们，是不是因为你不能继续轮回了。”
　　话音一落，有两三秒的冷场，只隐隐约约听到几声巷外摊位的叫卖，热闹却也遥远。
　　“你……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信草一手撑着额头，有些苦恼道。“给花山源氏下诅咒的神明消散了，所以……要知道我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件事。”
　　“果然是这样啊……”鹤丸挪动了几步，坐在信草旁边。
　　他仰头靠在墙壁上，轻声说：“如果有一天，你不得不离开我们，我会努力适应再度易主的生活，反正当我还是一把刀时就已经适应的很好了。我也会努力让大家都适应没有你的日子。”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信草，“我这样说，你会不会放心一点。”
　　沉默片刻，信草点点头，“会——哎呦！”
　　鹤丸忽然捏住信草的脸颊往两边拉，语气相当不满：“会什么会啊！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就顺杆往下爬是吗？！主君你这次真是给了我不小的惊吓啊，可是我完全不想要这种惊吓呢！”
　　他的眼睛重新亮起来，刚刚还死气沉沉的鹤，现在又变得活蹦乱跳的。
　　“我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什……什么想法？”信草狐疑的看着他，“在吓更多人的边缘试探吗？”
　　“先不告诉你~”鹤丸摇了摇手指，一脸神秘兮兮的，“如果成功了，绝对是大惊吓！”
　　他站起身，顺便伸手把信草从地上拽起来，“天快黑了，再不回去，光仔他们就该出来找我们了。”
　　“招呼都不打一声忽然把人拽上马，这要怪谁啊？”信草揉着被捏红的脸，嘟哝道。
　　忽然想起什么，信草拉住鹤丸的袖子，“鹤先生，能拜托你件事吗？。”
　　“别叫我鹤先生了。”鹤丸微挑起眉，眼神中带着了然，“主君是不想让我告诉大家你的真实身份吧？以后叫我鹤丸，我就不告诉别人。”
　　“好的鹤丸，没问题鹤丸！那……我们拉钩吧？”信草举起右手小拇指。
　　鹤丸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忽然感觉，主君有的时候也挺小孩子气的。”他伸出小拇指，“拉过勾，这件事就算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拉过勾盖过章，信草算是彻底放心了。两人离开小巷前，鹤丸忽然对信草说：
　　“我把这个时代的你葬在了那座院子里。过去的一切悲伤、难过、痛苦、绝望，也全部掩进了泥土。”鹤丸偏过头，看向信草的双眸格外温暖。
　　“它们都只属于过去。而现在和未来，属于你。”
　　“主君，武士们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能行一里，就尽一里之忠；能行两里，就尽两里之义。”
　　他伸手理了理信草的鬓发，动作轻柔，“不管未来如何，现在的我，只是你的刀。”
　　那个会在雪地里拄着铁锹轻叹“忽然觉得这个冬天很冷”的女孩，已经被埋葬在泛黄的时光里。
　　而本丸的冬天，一定比这里的冬天更温暖，不会再让她觉得冷。
　　“主君，我们回家吧。”
　　

　　　　
第24章　白川香锅
　　一行人回到本丸，刀剑男士们可以休息，信草却不能休息。
　　因为之前与时政失联，她带着狐圆圆去总部报道，这才知道时政总部发生了什么事。
　　听时雨组组长……的纸式神说，时政内部出现了奸细，资料被窃取，本部也遭遇敌人袭击。好在S级的特别行动组解决了敌军，重新追回了珍贵的资料。
　　信草原本的D级任务经过重新评价后，难度提高到C级，越级打怪奖励多，她获得的绩点一下子让她升到C级审神者。
　　回本丸之前，她接到来自白川本家的电话。
　　老管家在电话里说：“信草大人，家里来了几位客人，说是找您的。”
　　信草让狐圆圆先回去，替她告诉到刀剑男士们一声，这两天现世有事，暂时回不去本丸。
　　回到本家后，等待她的却不是什么客人，而是堆成山的邀请函，以及需要她签署的文件。
　　信草原地沉默两秒，忽然转过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门口。
　　还没等她碰到门框，管家忽然出现，笑眯眯的挡在障子门前，“信草大人，家主说，不处理完这些就不放你走哦。”
　　“你不是说有客人来找我吗？！”
　　信草指着身后成山的文书，目光谴责，一脸控诉：
　　“那家伙答应过我，等他成为家主，我就不用再碰这些玩意了。就是因为这句承诺，我才决定帮他抢到家主位置的。”
　　“有句话您没听说过吗？”
　　信草有些烦躁道：“什么话？”
　　管家轻咳一声，“不要相信在野党，执政以后都一样。”
　　——说的好有道理……个鬼啊！
　　这一代白川家主是上代家主的长子，才十来岁时父母就去世了，当时家主之位空悬，少主年纪又太小，不少人暗暗动了心思。
　　花山源氏的命运，又一次被推上了十字路口。
　　是久不接触家族事务、已经开始养老生活的信草站出来，一路扶持少主过关斩将，才把家主的位置拿到手。
　　“这是过河拆桥，这是背信弃义。”
　　信草态度坚决，她不想面对身后那摞纸。
　　老奸巨猾的管家爷爷决定换个策略，“信草大人，您当时说不想插手家族事务，想继续养老，家主还以为您是喜欢逗鸟遛狗养花泡茶的安宁日子，可是没过几天您却拯救世界去了。”
　　“您不但去拯救世界，还把自己给作死了，重生后又昏昏沉沉十多年。对于这些事，家主一直耿耿于怀。这些年家主也不容易，您跑去作死时，家主一个没爸没妈的孩子，不但要面对内外虎视眈眈的目光，要拉扯不懂事的弟弟，还要时时刻刻担心着您的身体……”
　　管家爷爷唠叨起来天下无敌。
　　信草抽了抽唇角，“……所以呢？”
　　“信草大人，您是老祖宗，家主是小孩子。您当年什么也没说就跑路了，他心里一直不太舒服，就是想跟您撒娇，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他都奔三了！奔三的小孩子？你是在逗我吗？”信草瞪大眼睛，“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您别看他都奔三了，现在还没交过女朋友。”管家托着下巴，一副忧愁的老妈子模样，“信草大人，您说家主该不会是弯的吧？”
　　信草也托着下巴，“诶嘿，没准真有可能……等等，你别转移话题。”
　　管家无辜的摊了摊手。
　　叹了口气，信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摞文书，妥协了，“把必须由我亲自过目的挑出来，其他的通通扔出去。”
　　“就是那一摞。”管家指向挨着书山纸海的一小摞邀请函和文书，“不多，家主都整理好了，您看，小孩子多贴心~”
　　“……不要再叫他小孩子了。”
　　“我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看着家里的人，都像自己的孩子。”管家先生依旧笑呵呵，“我是下人，说这种话是逾越，信草大人千万别告诉家主。”
　　——大概在管家老爷爷心里，她也是个孩子。
　　信草叹了口气，认命的把整理过的邀请函和文书拖到自己面前。
　　远月的食戟？不敢去不敢去，她怕大庭广众之下爆杉。
　　结城家的年会？她好像不是很熟。
　　赤司家的酒会？当年出资盖时政大厦的土豪也姓赤司……算了，不好意思去。
　　的场家的邀请？好麻烦，不去！
　　霞会馆的香道会？这不是那些官太太们的活动吗？她去做什么？
　　……
　　信草用单身千八百年的手速解决了邀请函，接下来就是比较麻烦的文书。
　　宅在屋子里两天，终于把积攒很久的文书处理干净后，信草一把推开障子门，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她抻懒腰时，刚好被一个背着书包从旁经过的少年看到。
　　少年一愣，表情变得有些怪异，他皱着眉问道：“你是老哥给我找来的相亲对象是不是？”
　　“诶？”信草歪了歪头，什么相亲对象？随后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这位应该是家主的弟弟。
　　自从源氏本家被她灭族，白川家继承家格后，她就不怎么在族里出现了。她在外面有自己的房子，除了家主和长老，认识她、知道她存在的人根本没几个。
　　这当中当然不包括面前的少年。
　　信草没回答，少年就当是默认，“这都第几个了？”再开口时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矮冬瓜，你从哪来的，最好就给我回哪去。”
　　矮……矮冬瓜？！
　　太没有礼貌了！
　　信草默然片刻，随即皮笑肉不笑的问少年，“之前有很多来相亲的女孩？”
　　少年轻哼了一声，“是啊，竞争者激烈，白川家的门槛可不是这么好进的。”
　　斜倚在门前的信草抄着手，点了点头，“虽然没指望你扛起一族的责任，也没指望你为家族争光，但最起码的礼仪没人教你吗？你都是这么跟陌生人说话的？”
　　信草语气轻飘飘的，京都腔自带的温柔婉转腔调也让她的指责听上去更像劝诫，但少年还是有些恼羞成怒。
　　“你是谁啊，跑到别人家里随便指责我？！”
　　“你问我是谁？”信草笑吟吟的看着少年，目光慈祥，像个看自家傻儿子的老母亲。
　　她一字一顿道：“我是你大嫂！”
　　“卧槽！这不可能！”少年不敢置信的瞪着信草，张口就是一句，“我家大哥没有女朋友！”
　　“不信你去问你家大哥。”
　　扔下这句话，信草捋了捋袖子上并不存在的灰，扬长而去。
　　离开白川家前，信草刚好在回廊上遇到了这一代的家主。
　　虽说已经奔三，家主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模样，长身玉立，面容清雅，笑起来时眼尾微微上挑，眉目轮廓和信草有几分相似。
　　然而长得帅有什么卵用，他还是没有女朋友。
　　“我问你个事啊。”信草揪住对方，用凉飕飕的眼神将他从上到下扫了个遍，“你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家主愣了愣，随即勾勾唇，一脸戏谑道：“樱花百合玫瑰花，你觉得哪种花最美？”
　　“这个……”信草想了想，有些为难，“我都挺喜欢的。”
　　“选不出来是吧？我也选不出来，所有花都很美，我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
　　信草内心震惊，她抬起头，目光复杂的看着对方，“你其实是有选择恐惧症吧？”
　　——自己选不出来，非要给兄弟选一个，这都什么毛病？！
　　等信草回到本丸，平时跟她玩得最好的短刀们立刻围到她面前，纷纷举起各自的画本，像她展示今天的创作成果。
　　“这是我设计的小裙子，主君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我画的天空，一期哥说很像我的眼睛。”
　　“小、小老虎们在画本上踩了脚印，对，对不起……”
　　……
　　还有一振混进小短刀之中的大太刀——
　　“锵～我画的是夜色中的萤火虫，好看吗？”
　　他们这么忽然的围上来，信草还有点不知所措。
　　“呐呐，主君觉得谁画得最好看？”
　　乱一开口，所有人都用亮闪闪的、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信草。
　　——樱花百合玫瑰花，你觉得哪种花最美？
　　——选不出来是吧？我也选不出来，所有花都很美，我为什么一定要选一个？
　　年轻家主的声音此时此刻正在信草脑子里刷屏。她忽然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
　　她……能不能不选？
　　狂奔而来的狐小花解决了她的选择困难问题。
　　小狐狸喘着粗气，脑袋顶上的小花一晃一晃，“不好啦，审神者大人！本丸的刀剑男士们打起来了！”
　　从另外一个方向慢悠悠走过来的狐圆圆眯着细长的眼睛，点点头，“群架正在上演中。”
　　信草看向小短刀们，挑了挑眉，面露疑问。
　　一群抱着画本的小正太心虚的低下头。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才离开两天吧？”信草仰天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变苍老了许多，“为什么我觉得我仿佛已经离开了两年？”
　　

　　　　
第25章　本丸大乱炖
　　信草细问之下，才搞明白这群架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开始打起来的只有虎彻兄弟中的老大和老二，而且他们也不能算是打架，只是正常的手合而已，按照平日两人的相处模式，最多也就是不欢而散。
　　这一次切磋时，双方再次发生龃龉。可能是矛盾积攒久了，这一次彻底爆发。
　　两人在本丸都有各自关系比较好的刀派；真品和赝品之间，名刀和无名刃之间，关系也很微妙；甚至还有做刀时因为主人结下的矛盾，比如说佐幕派和倒幕派，丰臣刀和德川刀……总之，最后小打小闹就莫名其妙的发展成为本丸大战。
　　像是同田贯正国，骚速剑，新选组的刀，就加入了长曾弥虎彻的队伍；陆奥守吉行，日本号，大包平，就加入了蜂须贺虎彻的战队。
　　也有凑热闹的，比如源氏兄弟——髭切觉得很有意思，膝丸没能拉住自家兄长，兄弟两个一起加了蜂须贺队，就连性格有些孤僻的大俱利和山姥切国广，也被某振爱搞事的刀骗进了长曾弥队。
　　那振爱搞事的刀还特意比较了两队的战力分配，之后又哄骗了本丸将近半数的刀剑男士加入混战。
　　听到这里，信草现在特别想把某只鹤揪出来揍一顿。
　　小短刀们抱着画本跑到门口堵她，是希望在审神者还不知道这件事之前，那边打架的赶紧解决完个人恩怨。
　　大概在刀剑男士们心底里，还是有尽量不麻烦审神者的想法。
　　好在像三日月、小乌丸、莺丸，石切丸，太郎以及左文字粟田口这样岁月静好的刀没跟着凑热闹；烛台切长谷部这样的本丸扛把子没参与混战；浦岛虎彻因为立场问题，也没参与。
　　听着狐之助汇报目前情况，信草快步朝刀剑混战的地方赶去——这太难为她的小短腿了！
　　“我来之前他们打起来过吗？”信草问狐圆圆。
　　“之前虽然确实有关系不是很好的，但再不好也就是小打小闹，组队出阵也都是找亲友一起。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摩擦肯定会有，发展成本丸范围的混战这还是第一次。”
　　狐圆圆顿了顿，继续道：“要不是鹤丸在其中搅混水，大概也不会发展成这样。”它看上去有些无奈，“我真想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如果仅仅是虎彻兄弟相性不好，最多也只是他们两个的问题，最终能发展成群架，这就是整座本丸都存在的问题。”
　　信草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是我疏忽了，他们是被我一次性唤醒的，尚在茫然中，未经磨合就住进了本丸。他们的背景、经历、地位，他们做刀时主人的立场，这些冲突不会因为他们成为付丧神，就变得不复存在。”
　　生长着万叶樱的山坡上，这地方足够大，乱糟糟的混战正在进行中。
　　“噫……大型肉搏现场啊，他们这打架方式真够原始的。”狐圆圆跳到一棵树上，啧啧叹道：“哇，插鼻过肩摔！哇，攻击下三路！哇，竟然还有揪头发挠脸的！”小狐狸转头看向信草，“我忽然想起网上流传的议会打架视频了。”
　　信草觉得有些头疼。
　　她长叹一口气，双手结了一个复杂的印，随即一手拍向地面，“解！”
　　灵力供给忽然被切断，所有混战中的付丧神们身形一顿，瞬间全部化为本体，钢铁铸造的冷兵器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吹雪般的樱花瓣渐渐散去，信草抄着袖子，慢悠悠走到混战场地中央，笑吟吟的看着一地刀剑，好整以暇道：“继续打呀？”
　　刚才还闹哄哄的刀剑男士们，此刻全都安静如鸡。
　　一振银亮如雪的太刀静悄悄的躺在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上面还叠着几振“难兄难弟”，成功将他遮挡起来。
　　这振刀正在庆幸自己所在的位置隐蔽，只见信草径直走到他身边，弯腰握住刀柄，把他拎了起来。
　　“狐之助，喊人来帮忙，把他们搬回去。”
　　扔下这句话，信草拎着一把太刀施施然离去。
　　一阵凄凉的小风飕飕吹过，躺了满地的刀剑内心萧瑟。
　　——呜哇哇，审神者刚刚好可怕！
　　其实不少揍热闹的刀剑男士打到中途都后悔了，最初鹤丸打着“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的口号，哄骗无聊人士加入混战，解闷同时还能解决个人恩怨，后来还没等他们打退堂鼓，审神者就回来了。
　　于是有了这一幕活人集体变刀的奇幻大剧。
　　另一边，信草拎着鹤丸国永回到自己房间。
　　她指尖在刀柄上点一下，恢复灵力供给后，鹤丸又变成了帅气的付丧神模样。
　　“恭喜你成功吓到我了。”信草话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作为奖励，我现在特别想把你扔去远征一个星期。”
　　“哎呀主君别生气，我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啦！”鹤丸连忙讨好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