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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哥……”心中一时动容，王徽之的心思让我有些摸不透。
　　“我和嫣儿如此，小七和郗表妹也是如此，如今阿韵也要如此，这老天何时才能真正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回。”王徽之摸着腰间那同心结哀伤道。
　　“五哥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阿韵也要如此，我和才兄真心相爱，我知道父亲可能不会同意，但我也绝对不会就这样认命，什么老天不让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是靠自己努力争取的！”我心一颤，站起身对他说道。
　　“自己争取？说得简单，我当初又何尝没有努力争取过，却还不是……”王徽之凄然苦笑，接着一摆手起身说道，“阿韵，你可知小七现在的境况？”
　　“七哥？你不是要跟我说他不日就要带人将我强行拖回家去吧？我是不会轻易妥协的！”我坚决道。
　　“唉！小七现在恐怕没空管你，他是自顾不暇啊！”王徽之轻叹一口气，眼中含了深深的哀伤接着道，“我本不想将这些事情告诉你，可又不想你没有思想准备，你知道小七和郗表妹自小是青梅竹马、情深意重，两人自成亲之后，日子过得好不逍遥。可惜好景总是不能长久，前几日皇上竟然突然下旨要求小七休掉表妹，再娶那新安公主。哼！说起来，皇上这圣旨下的可真是可笑之极！”
　　我听后着实一惊，脑中忽然就想起了那段关于王献之被强行休妻再迎娶新安公主的历史记载，王献之与其表妹郗道茂感情深厚，但却由于新安公主早就仰慕王献之，所以央求皇上下旨让王献之休掉郗道茂反娶她为妻。圣旨难违，王献之只能忍痛休了心爱的妻子，可是当时郗道茂父亲已死，离婚后只好投奔伯父郗愔篱下，再未他嫁，生活凄凉，郁郁而终。
　　从未想过世间真有如此糊涂的事，当时看了书上寥寥几行记载，不过是来当场笑话听，却没想到如今就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边，一想起初见王献之时对我百般关爱的阳光少年，心中一时哀伤不已。
　　“为什么不和皇上说明白，七哥就如此认命了吗？”明知问题可笑，但我还是天真问道。
　　“怎么可能没有反抗过，可是圣旨不能不遵，更不能拂了皇家的颜面，为表他不想休妻的决心，这小子竟然傻到不惜将自己的双脚烧伤，至今行动不便。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没用，那一纸修书还是不得不签。这件事情是谢丞相是极力支持的，父亲也是点头同意了的，为了联姻皇亲，维系家族利益，小七这个驸马都尉是不得不当啊！”王徽之苦笑道：“阿韵，你现在还认为你和那个马才的事，父亲他会轻易妥协吗？”
　　会妥协吗？似被人突然从头到脚狠狠的泼了一桶凉水一般心中愈发哀凉，在家族利益前途面前，个人感情生活实在是微不足道。亲手休了自己自小情深意重的结发妻子，那一纸修书摆在面前的时候，七哥到底是以何种悲痛的心态将自己的名字写上去的。
　　“阿韵，你可知道若非此时父亲正在忙着二哥和小七的事情，若非当初小七以一句你来书院是为了将来嫁给谢玄能共同生活的好一点，父亲又怎会就如此轻易就放任你来书院胡为！”王徽之似是有些不忍的提声说道。
　　我有些踉跄的坐回床边，浑身上下似乎的再提不起半分力气，原来我能来书院读书还有这么一层说法……可笑我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若真是如此，那我和马才的这份感情岂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话。
　　‘哐当’一声，门外传来清脆的瓷碗摔落的声音，有些沉重的脚步声音仓惶远去。紧接着便听见远处梁山伯的一声叫喊：“才兄，发生什么事！你这么急着要去哪？”
　　我猛然起身一惊，才兄……


☆、25第二十五章　重拾信心

　　“才兄！”脑中突然有一丝空白；再顾不得别的；拔腿便想追出去，房门外摔碎的瓷碗的汤水撒了一地，我自然顾不得这些；眼睛只盯着往后山跑去的那个白色的身影再挪不开半分。
　　“阿韵！回来！若是他就被这点小挫折给打败了，只因这件事就放弃你了；那……也不值得你爱；我倒要看看他的爱有多深。”王徽之踏出房门；大声喊住我对我说道。
　　脚下一滞；试试他的爱有多深？我不由无奈苦笑，不用试他，怕是我已经陷进去拔不出来了。没有回头看王徽之；我欲继续抬脚向前。
　　“其实灵芝寄的信全部都被我所劫，小七对你的事并不知情，父亲他自然也不知道！”王徽之似是下了决心，重重呼了一口气，提声道。
　　“所以呢……”我一惊，心中不由又狂跳起来，仿似刹那之间又看到了无限希望，急忙停下脚步回头问道，却见王徽之一副慵懒的样子倚在门框之上，挑眉轻笑。
　　“所以……如果你们俩真的不想放弃，或许这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其实要不是我知道谢家那小子的心不在你身上，我才不会舍得把你推给那叫什么马才的呢，你赶快去把那个小子叫回来吧，我得跟他谈谈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我妹夫。”
　　“可是你不是说连七哥他也……”我一怔，心中依旧狂跳不止，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问道，这王徽之还真是喜欢作弄人，上一句话吓得人半死，这一句又接着再给了无限转机。
　　“你和小七的情况不一样，我只是觉得小七他已经够苦了，不想你也是如此。你快点去把那小子领回来见我，我在这儿等他，过期不候！”王徽之摇摇头轻笑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
　　“嗯！”我心下一松，心中却是一阵激动，点头转身才朝后山追去，这事有人支持总比全家都反对的好，至少也不是全无可能了。
　　原本离着后山马厩不远处有片小竹林，竹林边上有专门设置给人休息的石桌石凳，穿过小竹林就连着昨晚我和陶渊明一起喝酒的凉亭。可是此时再来看此处就像是遇到打劫了一般，石桌石凳都被人踹翻，竹林中竹子也被人砍得东倒西歪，自然没心思追究才兄刚刚是如何让一番发泄才将这书院公物破坏成这个样子，我现在只想马上找到他，跟他赔罪道歉，问问他这份感情还要不要和我一起努力争取。
　　转身到竹林一角，终于发现了马才的身影，却只见他坐在地上，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上，和那日在桃花源的情形一样，像只受伤的小兽一般瑟瑟发抖的身躯一遍遍重复一句话，细细听来说的竟是：“为什么要瞒着我！”
　　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猛烈一击，痛的有些喘不过气，缓缓伸出手去搭上他的肩，再试着轻叫一声‘才兄’，却见他浑身猛地一颤，抬起头有些泛红的双眼盈满泪水，紧紧盯着我的眼眸中盈盈目光之下满是哀伤。
　　“对不起，我不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真的不知道。”我走上前去紧紧抱住他，只能说句对不起，我不想伤他的心，但却还是伤了。
　　“阿韵，我们没希望了是吗？”他声音沙哑，有些哽咽道。
　　“不，只要我们心在一起就有希望，你不可以这样就轻易放弃，我认识的才兄从来都是自信高傲，绝不会轻易低头认输的。相信我，只要争取就有希望，我们一起两人努力可好。”我坚定的看着他，只希望他千万不要再说出什么要放弃之类的话。
　　“努力？我就算努力一辈子也不可能赶上那个谢玄的！谢玄谢玄！阿韵，你知道吗，他光一个谢姓就已经将我踩得死死的，让我如何翻得了身！”马才抓着我的胳膊，有些哀怨的说道。
　　我听后浑身猛然一震，站起身紧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有些发颤：“你这话，可是怕我将来连累你，你可是怕得罪了谢玄之后，影响你的前途！”
　　“我知道了，才兄。”见他不言，我的心一子犹如沉入湖底一般凉的透彻。
　　“阿韵！”本来就要转身离去的身体却猛然被他拉回紧紧抱住，“你说什么傻话！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不堪的人吗！我怎么可能舍得让你走，要是没有你，我将来就算是位高权重、权倾天下又有什么意义！我只是害怕……怕我保护不了你。”
　　我一怔，半晌才轻笑回道：“你总是说我傻，我看你更傻，他谢家有的我王家也有，我唯一想要的只是才兄的一颗真心，这点谢玄他永远也给不了。”心中股股暖流上窜，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手上却不自觉得抱他抱得更紧，泪水却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半句话怨念的话也说不出口。我怎么能责怪他，这是本来就是我的错，怎么还能反过来让他安慰我的。
　　“咳咳！阿韵，我让你去寻他回来，可没让你俩来上演生离死别的。”竹林之外突然响起了王徽之的声音，我下意识的想赶忙离开马才，没想到却被他的手攥的紧紧的，怎么也挣脱不开。
　　“阿韵，我明白了，我不会放手的！绝不放手！”他紧紧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轻言，坚定的眼神让人动容，手中传来的温度让我莫名的心安了许多。
　　“五哥！”走出竹林看见王徽之，我还未叫一声五哥，马才到先上前一步，恭敬道。
　　“你就是马才，阿韵眼光不错嘛，果然是一表人才，而且……力气也不小啊。”王徽之听他如此称呼也没反对，而是眼睛轻扫旁边翻倒在地的石桌石凳，眼眉轻佻道。
　　“咳！那个刚才有点情绪失控，还请五哥不要见怪。”马才脸上好一阵尴尬，放开我的手将石凳摆好道。
　　“不碍事，我就是欣赏你般这真性情的人，你知道阿韵自小的性子就任性倔强，在家中都被哥哥们惯坏了，我本以为她这性子来书院要得罪不少人，还难得你不记她无理取闹，反而处处费心照顾。”王徽之轻笑一声，一个转身坐到凳子上有些宠溺的说道。
　　“不，阿韵她……很好！是她照顾我更多些。”马才转头看着我，目光一扫方才的哀伤，满含的笑意。
　　“也就你会这么认为。”王徽之摇摇头笑道，“其实你爹马太守我以前也见过几面，只不过相交不深，他这太守地位看起来虽不及一州的刺史州牧职位高，但实质职权却并不在州牧之下，更何况这扬州之地自来富饶，也算得上是南国的政治中心，马太守的地位虽在朝中算不得前等，但实力也绝不可小觑，所以算起来你们马家也算起来是处于普通士族的上游地位。”
　　“我想你该明白无论哪一家的士族地位都是需要下一代子孙来维持的，所以各士族之间才需要联姻来巩固地位的目的无非也就是名利二字，琅琊王家自然也不例外。当然以我们王家现在的家世地位来讲，还不需要去刻意巴结哪家士族，更何况阿韵上有七位兄长，还不至于落得非要牺牲她的婚姻自由来换取我王家士族地位的巩固。”
　　“五哥的意思是……若我能发扬壮大马家的威望，谋升马家仕进，提高马家的家族地位，等马家的财力人力可以跻身于上等士族行列之时，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阿韵为妻。”马才有些激动的问道。
　　“不能保证一定可以，但还是很有希望。其实父亲这几日来一直为小七的事感到内疚，父亲自小痛爱阿韵，想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强她所难。但是前提是你能让父亲看到你马家的实力，可问题是，通过正常的仕进道路是很难在短短几年就快速提升家族地位的。”王徽之坐在凳子上皱眉看着马才分析道。
　　“我知道，五哥说的这非常之举便是从军之路，五哥这点大可放心，才自小的志向便是有一天能如桓温大将军一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扬名天下，如今为了阿韵，我自然会更加努力百倍。”马才紧握双拳，目光坚定，掷地有声说的坚决。
　　“说得好！有志气，如今的士族子弟中怕是没几个能有你这般的志向了。可是你也该知道，这条道路并不好走，不说这世俗对于武将眼光的偏见，就单说这条道路上的危险性也可想而知。别的我也不跟你多说，想娶阿韵，最好先把你的小命保住才行！”王徽之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垮对我们说道：“还有你，阿韵，你可真行啊，没来书院多少日子你还跑去跳崖，你们俩是想上演一场殉情的戏码吗，这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叫我如何……算了，没事就好，不说也罢。”
　　“五哥放心，我发誓以后绝不会让阿韵再受到一点伤害。”身边才兄急着说道。
　　“韵之以后也决不会再鲁莽行事，可是这事在家中也少不了五哥多费口舌劝说，还有我这女子的身份也很成问题。”知他是担心，我有些愧疚的说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问题，你们夫子就算是知道了此事他也不敢上报，他递上的东西都要经过小六的手先申察一遍，最终也到不了丞相手中，何况如今朝堂政权形式复杂，只要不影响他们各大士族之间的利益关系，你是男是女也没多少人会在乎。但这或多或少还是对王家的名声有些影响，所以你这身份能不暴露还是别暴露的好。”王徽之答得轻巧，我自然也看出他对世俗看法的不屑一顾，他思想不像王凝之一样刻板迂腐，这五哥果然如书上所说是个随性傲诞之人。
　　经过王徽之这番开解，我们倒是都想透了许多，至少此事还有希望。那么好吧，才兄，接下来的日子让我们共同努力。将来你若真的为将为帅，我就去给你当参军、当主簿、当幕僚当什么都行，只求将来能陪你一起，征战沙场，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26　第二十六章　有侄祯之

　　虽然说心结还未完全解开；但我还是觉得王徽之的话已经很让人受鼓舞；没有了怕被揭穿身份的负担，我自然可以更好的在书院里好好表现自己。王徽之说的没错，女人也不是非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当大家闺秀不可；若能也担负的谋求家族利益的重担，少在乎些世俗眼光；将来也不是不可以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说句不好听的；自晋朝南渡的这几年间；朝堂政权更迭、战祸内乱也没少发生；虽然都是有惊无险，但到时若真是赶上有外敌入侵或是佣兵内乱，管你是门第显赫；还是寒门下品，都是一样的危险脆弱。因而无论是男是女，能保家卫国，维系家族利益不受侵害的都是好样的，若我将来能随才兄一同建功立业，王家就不需要我以联姻的方式巩固自家地位了吧，反正要达到的效果都是一样的，以王羲之的性子应该不会太过强人所难吧。
　　想通此些心情自然也好了许多，下了山，再逛一会儿，已经快到中午时分，五哥说是要去拜访山长，于是就和我们分道而行。
　　刚才自后山回来的时候，听马才讲，原来今日一早，陈夫子原本是打算着请王卓然讲课的，可是课堂之上陶渊明实在是听不惯他讲的那些迂腐的为官理论，便狠狠的讽刺了他一顿，差点把王卓然给气了个半死。虽然马才也不喜欢王卓然说的那些理论，但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叔叔被欺负，又想到我还在寝室躺着就还未醒，所以就借着这个缘由逃课出来帮我煮了一碗解酒汤，哪知道会在门外听说了我这个秘密，一时间便慌了手脚。
　　“阿韵！真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个身份，怪不得你以前做什么事夫子都要让你三分颜面呢。唉，这以后要是真娶了你，那家里可就没我什么地位喽！”走进寝室之时，马才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摇摇头轻叹一声道。
　　见他如此我有些无语，你前一分钟还伤心的要死要活，哭的稀里哗啦的，这一分钟怎么又变回这样一副无赖的样子的。
　　“哎阿韵，我觉得你今晚得好好补偿我才行！我早晨的心被你伤的起码得减好几年寿命。”马才见我不理他，快走一步停到我面前装委屈道。
　　“呸呸呸，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我跟你说从今以后好好学习才是正道，你可别乱想些有的没的。”我不由瞥他一眼无语说道，晚上补偿？谁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自己是君子来着？
　　“哎？我只是想让你晚饭的时候亲手给我煮碗汤补偿一下，你说的这些什么有的没的是什么意思？哦，阿韵你不是往歪处想了吧。”马才表现出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的我一阵脸黑，他这副样子真的很欠扁，貌似又被他耍了！
　　“才兄！你是不是欠收拾了！”把他那句常挂在嘴边的话说出来时，我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哎，阿韵！君子动口不动手！”见我脸一黑，他一怔轻笑道。
　　“我保证不动手打死你啊！站住不准跑！”见他先跑一步，我在身后指着他喊道。
　　“打人别打脸！”他边跑边回，我边堵边追，一时间笑的开怀，仿佛早将今早的不快忘了个干干净净，跳上他宽阔厚实的后背，就好似一颗心找到了归属，无论前方是多大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一般。趴在他背上，紧紧攀着他的肩膀迎着微风转了一圈又一圈，那一片欢声笑语却是久久不息……
　　我觉得梁山伯就是来破坏气氛的！我和才兄在前院里玩得开怀，梁山伯和祝英台恰巧路过，祝英台知道我是女子喜欢马才自然没多说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