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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已经撑死了么……
　　“王后有令，请国王立即前往花园参加槌球游戏！”一位青蛙仆人跳进了宫殿，呱呱叫道。而在乔打算找机会逃走之前，那位传说中的王后也带着一群仆人和士兵走进了宫殿里。同之前的一样，王后也有着与精灵王一模一样的面孔，她头上戴着和乔一样的白色小王冠，身上穿着装饰有各种各样珠宝的礼服，踩着小碎步走到乔身边，斜斜地瞥了她一眼。
　　“我记得曾经告诉过你要少吃点儿苹果。”她不满地道，“这车是谁推来的？”
　　士兵安德鲁与医生安德鲁面面相觑。乔打圆场道：“是我自己弄来的，我不吃就是了，你别生气。”
　　“我可没什么好生气的。”王后说道，“不过我的心情不太好，所以今天晚上就算把你弄哭了也没办法。”
　　晚，晚上什么？为什么国王会在晚上被王后弄哭啊？什么原理啊这是？
　　王后却没打算解开乔的疑问，她伸手挎住乔的胳膊——因为身高缘故这动作做起来相当费劲，最后士兵安德鲁找来了一双为国王特制的高跷鞋，乔踩上去才让王后得以成功地挽住了自己的胳膊。只不过这样子走起路来就有点费劲了，乔不得不半靠着有着精灵王长相的王后往前走，然后还被对方嫌弃了一下走路像鸭子踱步。真是的，不是为了配合这家伙的身高她用得着穿这种鞋吗！
　　“今天是个好日子，非常适合玩槌球和砍头。”王后说道，“我觉得可以把它们中和一下，将打不中球的人的头全部砍掉，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太好。”乔回答道，她现在已经可以勉强站稳了，不过为了防止她摔倒，王后的手依旧在牢牢地抓着她。对方掌心的温度非常高，乔即使穿着厚厚的巫师袍，也能感觉到那种灼热，那热度从胳膊上一直传到她的脸上。
　　王后也发现了乔的脸变得很红，她伸手去摸了摸，于是乔的脸更烫了。王后觉得很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背过头去吩咐安德鲁准备一桶冰水待会儿给国王洗浴用。乔无意中听到了“一起洗”三个字，心里不禁紧张起来。她这一紧张，脚下就站不稳，整个人都朝前扑去！然后在摔倒之前被王后抓住了。
　　“你是怎么回事？”王后很不高兴地道，“连个路都走不好，没用的东西！算了，我带着你走。”她说完，长臂一捞，把乔抱在胸前继续走。
　　周围士兵对此熟视无睹，仿佛这景象发生过许多次一般。乔这边则被惊得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出来了，手也不知道往哪儿放。结果她几次想把手挪到其它不能触碰到王后身体的地方的途中，还是不小心碰到了王后的胸。然后……乔就忍不住又去摸了一把。
　　王后：“你干什么？”
　　乔：“……对不起，但是那个，你这里好像有点平……”
　　王后：“女人不都是平的么？只有你们男人才有胸吧。”
　　乔：“……哦。”
　　然后双方无言地一直走到花园中间的空地上。迎面走来了手里摇着羽毛扇的公爵夫人，在看到王后抱着乔出现之后，她不禁用力摇了几把扇子，嘴里冷冷地道：“国王陛下还真是金贵啊，这么点路也要让王后抱着。不过也是，生了我的孩子毕竟还没过多久，好好保养也是应该的。”
　　乔：“……”那长得像索恩的孩子竟然是国王跟公爵夫人生的吗？这到底是什么糜烂的关系啊！
　　接下来王后和公爵夫人便因为国王、苹果和槌球的事情吵起架来，看着两个精灵王在这里冷冰冰的唇枪舌对也真是醉了。最后公爵夫人因为地位略低而败下阵来，被王后下令拖出去砍脑袋。结果公爵夫人两扇子撂倒数名士兵，径自出了花园，根本没人敢拦。
　　王后也忘记了自己之前下过的命令，开始让大家来玩槌球。乔在刚才被放下后就悄悄地取下了脚上的高跷，站在了自己的位置。有士兵送来球棒，却是一只活的花鹿，四条腿被绳子捆住当球杆，用脑袋来打球。球则由一只只涂成白色的苹果来代替。
　　这只被送来当球棒的花鹿几乎快有乔的身子高了，而且也很沉，乔几乎提不起来。加上花鹿还眨巴着黑眼睛看她，实在让人没法下手。王后那边可不管那些，她直接抡起一只花鹿，用鹿头上的角将苹果打向乔这边，结果乔连鹿都拎不起来，更别提打回去了，苹果直接击中了她的脑袋！
　　王后的力气很大，这只苹果直接把乔打得向后飞了出去，她感觉阵阵眩晕，眼前一片黑暗。
　　“乔。”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乔晃晃头，她的眼前全是摇晃的金星。金星后面一会儿是焦急的王后，一会儿是灰黑色的洞壁，一会儿又是阴暗的雨夜。
　　“国王死了吗？快取苹果来，要白色的！”
　　“瑟兰迪尔，她怎么还不醒？”
　　“这么多年，也该轮到我……”
　　一股庞大的意识侵入她的脑海，视线骤然被拉远。花园和王后等纷纷化作幻影消散，乔则在黑暗里慢慢合上双眼。与此同时，山洞里原本安静假寐着的精灵王双眼骤然睁开，他感觉到倚靠在身边的人身体里的生命意识变得无比微弱！
　　才一扭头，精灵王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少女眼眶里的墨色比夜空更暗。她把头从精灵王的肩膀上挪开，面无表情地道：“嗨。”
　　“她呢？”精灵王微微皱眉，沉声问道。少女闻言伸出一根手指，指节中闪着一层淡淡的光：“她被这个吞噬了。”
　　“那是什么？”
　　“是那个。”少女一勾手指，远处的矮人尸体上便飞出一枚戒指。戒指在半空中自动调节了型号，然后准确地融入少女指尖，成为了一枚耀眼的蓝宝石戒指。
　　“戒指想要她，但是你在这里，它找不到机会。后来找到了一个机会，就吞噬了她，所以我出来了。”少女简洁地解释道。这话虽然说的不明不白，但精灵王也能听懂。他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开始了新的提问。
　　“火车上的那次是你吗？”
　　“不是我，是我们。她忘记了你，我还记得。”少女回答道。
　　“那么你是谁？”
　　“我是被她割裂出来的一部分。她把不想要的和最重要的东西都交给我来保管，但我无法控制自己，所以她不许我出来。”
　　是了。那家伙应该对自己施展过很多次的遗忘魔法，导致灵魂被割裂出了一部分，所以现在被戒指找到机会侵入了吗？精灵王沉吟着。不过在他思考的这段时间里，他注意到身边的乔已经抬起了魔杖，朝着矮人的方向手腕一抖……
　　啪！
　　这束绿光因为被精灵王击中手腕而打偏到了山洞的石壁上。那光线足足刺透了山壁数寸之深，可想而知若是打在矮人身上，结果定然是血溅三尺！
　　少女困惑地转过头，看着精灵王道：“为什么？”
　　“你不能这样做。”精灵王一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同时将魔杖从她手里夺了过来。少女并未反抗，只是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精灵王，然后摇头道：“不，我想杀。”
　　“我讨厌活着的生命。天空的飞鸟，水里的游鱼，地上的走兽，土中的昆虫，以及所有的人类。我想杀死他们，我喜欢看别人痛苦，我喜欢看鲜血开成的花儿。”少女依旧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渐渐透出一股疯狂。她突然扬手挥向石壁，将山洞石壁生生砸碎，然后从里面拖出好几个半兽人来。这几个半兽人都被她一掌一个生生劈死，鲜血流了满地。
　　“哪里来的半兽人？”精灵王皱眉道。
　　“是那个家伙派过来的呢。叫多洛霍夫的男人，我小时候见过他。”少女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进地上的鲜血之中，转眼间抓出一朵鲜红色的玫瑰花来，递向了精灵王。
　　“送给你。”她说道。
　　精灵王却没有接，他只是继续皱眉看着面前的人，脸上是化不开的浓郁黑色。“你也打算杀死我吗？”
　　“不，我不会杀死你。”少女回答道，“我喜欢你。”
　　这话反而让精灵王的脸色更暗沉了。他听到少女继续说道：“因为我很喜欢你，所以我帮助戒指吞噬了她呢。只要她不在，我就可以出来找你了，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可以把这世界都送给你，若是有谁阻拦，我就把他们都杀光！”
　　“世界？”精灵王冷笑一声，“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他说着从腰间拔出了佩剑，指住那黑眸的少女，沉声道：“把她放出来。”
　　“我做不到。”少女回答，“她已经被戒灵吞噬了。”
　　“你做得到。”精灵王冷冷道，“现在把戒指给我。你也可以拒绝，不过我将会用别的方法把它拿过来。”
　　“我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少女黑色的眼眶里透出点点忧伤，“你曾经对我笑过。她的本事全都给了我，她很弱也很笨，不值得你这样。”
　　“她值得。她与你完全不同。”精灵王道，“戒指，拿过来。”
　　少女沉默了，精灵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动作，他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但少女却始终没有扑过来，也没对那边沉睡的索恩做些什么。良久之后，她把蓝宝石戒指从手指上取下来，然后双手合十，将戒指捂在掌心，开始发力。就在精灵王打算去将戒指抢过来的时候，他忽听一声尖啸，只见戒指里面被逼出了一个白影，其外形样貌正与之前倒在地上的矮人尸体一模一样。少女飞快地从魔法口袋里抽出另一根魔杖，朝着白影一指，后者又是一声惨叫，整个魂体生生融化在了空气之中。
　　“好了。”少女道，在说话的同时她又将戒指重新戴回了手指上，然后用魔杖朝着眉心一点，额头上便出现了一个不停旋转着的黑洞。“你可以来这里寻找她，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要怎么做？”精灵王迈前一步问道。少女抓着他的手，将指尖对准自己的额心。精灵王毫不犹豫地抬指一点，下一秒，他就把乔就压在了身下。
　　好吧，实际上是失去意识昏迷过去了。因为个子太大的缘故，顺便就把少女压在了下面。而后者也没有推开他的意思，仅仅留下了一句“我会看着你们的”，接着也化作黑光钻进了戒指中。山洞里只剩下了两个灵魂都不在身体里的躯壳。
　　差点儿被杀也没醒，洞里吵架也没醒，半兽人被扭脑袋也没醒的矮人王子索恩终于醒了过来。他打了个哈欠，看看洞外面，发现月亮还挂在天上。唔，感觉睡好久了都，天还没亮吗？再回头看看，结果索恩刚一转脑袋，下一秒又噌地扭了回来！
　　大半夜的干什么呢这是！还敢不敢背着点儿人了！

　　☆、第五十七章

　　“你的女儿几天后可能就要死了。”
　　“这是最后一个机会。”
　　“我们毕竟是老朋友，就连在阿兹卡班我都没有招出你来，这种事又怎么会害你？”
　　“想想看吧，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你不希望自己的家族里面出现一个绝伦的天才吗？”
　　“不用再说了，多洛霍夫，你现在就给我出去！这种事情我们不会做，还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我家了，我们不欢迎你！”
　　大门忽地打开了，一名男子被重重地推攮出门外。他还想回头说些什么，可是门板却擦着他的鼻尖合上了，可想而知门内之人对他的厌恶达到了何种程度。多洛霍夫摸了摸被擦痛的鼻子，冷哼了一声。
　　“该死的女人，总是碍我的事。我就不信你们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他又往门缝里瞥了一眼，脸上露出某种胜券在握的表情，而后戴上兜帽，悄悄地走入了夜色之中。
　　而门内，一场新的风暴正在慢慢成型。在两位不断争吵的男女巫师身后，摇篮里正有一个婴儿在安静地睡着。这是个有着斑马色的婴儿，她的身上满布着黑色的古怪纹路，虽然此刻正在熟睡，但呼吸之中仿佛带着某种尖啸声，让人听着只觉得头皮发麻。
　　“不要哭了，这都是你的错！”女巫厉声道，她对面的男巫正把头埋在膝盖里抽噎，闻言不禁颤巍巍地抬起脑袋。女巫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低了声音。
　　“我早就叫你跟他们断绝关系的！你之前也不过是受到胁迫才会跟着黑魔头，现在那家伙已经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人领到家里来？如果不是你们在家里做那种实验，乔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不，玛格丽特，不要提那个名字！”男巫突然又哆嗦起来，他鼻梁上架着的圆眼镜掉了一只镜片，这让他看起来有点滑稽。
　　“是我的错……”他哆哆嗦嗦的道，脸上带着痛苦的神情，又抱住了脑袋，“是我害了乔，我没想到那瓶药水会被她喝下去，我当时只是……”
　　“你是想要自己喝对不对？你还抱着长生不老的梦对不对？你以为魔法石是那么好炼制的吗？你以为随随便便什么人就可以点石成金吗！菲尔德，我真是后悔嫁给你，我没想到你过了这么多年还在抱着那个不切实际的梦！多洛霍夫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吗？你背上的伤疤至少有一半是出自他手，你竟然还敢相信他！”
　　“我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你杀了我吧，玛格丽特。你杀了我，我来给乔偿命，你杀了我！”
　　“杀了你能有什么用！”玛格丽特摔掉了魔杖，捂着脸痛哭起来。这声音吵醒了乔，小家伙从摇篮里探出脑袋往外看，几乎快变成阴阳脸的面孔上却是一派纯真。她这模样引得玛格丽特心中又是一阵难过，忍不住冲过去，抱住乔默默流泪。
　　“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会去喝那个东西……我可怜的乔。”她的泪水渗透进乔的婴儿服里。后者不安地挪动了一下，歪了歪头，伸出小手使劲儿地抓起摇篮里的玩具苹果，往妈妈手里塞。她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但这动作却让玛格丽特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不远处之外，克塞特菲尔德猛地站起身来。他用魔法修复好了自己的眼镜，脸上不再带着痛苦和犹豫，而是出现了决绝与冷酷。他一把抓起了多洛霍夫之前丢在桌子上的笔记本。
　　“不，克塞特，你不能那么做！”玛格丽特惊叫道，但克塞特却冲着她摇了摇头。
　　“你可以杀死我。”他说道，“但我们的女儿必须活下来！为此我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玛格丽特沉默了。半晌，她紧紧抱住了乔的摇篮，没有再开口。
　　克塞特静静地出了门，他两天两夜都没有回来。
　　乔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她的身体几乎全部变成了黑色，只有眼角周围还残留着一点点白。剧烈的痛楚折磨着她，但她却没有哭，一如既往地对着妈妈笑。
　　玛格丽特这几天都在忙着配置汤剂，她给女儿灌下了数种治愈的药水，却都没有用。短短两日，她的金发已经愁白了一半，面容也憔悴至极。而乔也因为喝了太多的药而变得极度衰弱。
　　在两人都临近濒死边缘的第三天夜晚（玛格丽特也吃不下饭），克塞特冒着大雨回来了，他的身后背着一只鼓鼓囊囊的袋子，袋子边缘不断渗出血迹来。
　　玛格丽特静静地望着他，她的眼睛里有绝望，也带着些微的希望。她想要站起来，却被克塞特阻止了。
　　“这件事，由我来做。”克塞特说道，“不要脏了你的手。”
　　“在我没有拦住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我了。”玛格丽特眼里再次淌下泪来，她强撑着站起身，帮助克塞特打开了袋子。在袋子里面装着一只坩埚，坩埚里面则盛放着血淋淋的心脏以及其它器官。
　　“一对双胞胎，足够了。”克塞特说道，他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血痕。
　　玛格丽特的手颤抖起来，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良久之后，与克塞特一起忙碌起来。
　　在他们身后，身影化虚的精灵王冷冷地看着那对夫妻焦虑的身影，目光又投到不远处晃动的摇篮里，那个浑身漆黑的婴儿让他的神色略显黯淡。
　　她不在这里。
　　精灵王微微叹了口气，身体迅速变轻，朝着半空中飞去。一个气泡破碎，又有另一个气泡滋生，精灵王身周的景象不断地变化着，宛若时光长河缓缓流动。
　　闭眼便是春秋，睁眼便是冬夏。
　　眨一眨眼，三年便过去了。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日，也是乔的生日，她就是在夏天出生的。前几年她的生日都会下大雨，但是今年却例外，天气晴朗得过分。蝉仿佛疯了一般疯狂嘶鸣。作为生日礼物，乔得到了一块漂亮的蛋糕以及一整只苹果——平时都是只有半个的。
　　不过当妈妈不在的时候，爹地又照例偷偷地将她拉走，让她喝一些奇怪的药汤。这些东西味道很苦也很难喝，乔并不喜欢，可是她不喝的话，爹地就会发火，有时候还打她或者是哭给她看。乔实在不希望妈妈也被这样对待，只好按照爹地说的话做，只不过每次喝完药之后，她总是会失去一段时间的记忆。
　　就像今天。
　　等乔再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