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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与之相反的，也有不少牙尖嘴利不知是谁的粉丝冒充的“路人党”冒出来酸溜溜地开炮，骂他们麦麸，一部3d巨制活生生被演成了基佬片。尤其是颜路，完全就是去卖脸的，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亏他还是执导过那么多部电影的导演，难怪怎么也成不了大器。
　　　　不过也难为这些喷子了，以前顾无勋还在泥地里时连领奖鞠躬的姿势不标准不正规、走路目不斜视都能拿出来大骂一番，如今他功成名就是什么都不好喷了，就改来喷“弱势”一点的颜路。不过大抵是什么偶像就有什么粉丝，颜路粉丝平常都是圈内出了名的好脾气，可唯独喷起黑子来，战斗力堪比意大利大炮。
　　　　要知道她们，可是和d吧一起，开创了c国网络骂战的鼻祖啊。
　　　　………………
　　　　颜母还住在那个古旧的小镇里，不过家里的设施已经很完善，镇上的人都知道颜家的儿子是在外面赚大钱的，很忙，不过很体恤乡里，前些年通的公路，这些年建的养老所，都是她家儿子出的力。得了恩惠，又见颜母身体有些不好，乡里乡亲的照顾的就更加用心起来，颜路没回去的那些日子里，颜家几乎没断过人。
　　　　婆婆姥姥闲聊间海天海地的事都说，不过最多的还是对自家丈夫、崽儿的抱怨，一个胖大婶刚开头，说她家正要高考的女儿不务正业，那个婶儿就符合“现在的年轻人啊，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哦！”
　　　　胖婶子说她家女儿满房间都贴了男人的相片，还不止一个，成天念叨着“老公”“男神”，不知羞的，还特爱看两个男人抱一起……那啥的。
　　　　“你们说说这世道变成什么样了？两个男人！不知羞哦不知羞……”
　　　　颜母听的连连点头，话题很快就扯到了颜路身上。颜路是她们看着长大的，年纪小小就俊俏非凡，极讨镇里大人喜欢，难得是越长越好，这些年远远见几次，身量气度更是不凡。能赚大钱，孝顺长辈，不知当了镇里几辈人的“别人家孩子”。
　　　　这儿媳妇儿，可得擦亮了眼睛好好找哦！
　　　　颜母受教，在心里打起了算盘。
　　　　儿媳妇儿媳妇……
　　　　她不知道的是，她亲爱的儿子，已经带着她亲爱的“儿媳妇”，踏上了飞往s市的飞机。一经出货，概不退还。
　　　　刚听到要见家长时的激动荡然无存，实际上在踏上飞机的前一刻，顾无勋还在思考着找怎样的借口才能推脱了这必不可少的一行。
　　　　“他是要去公然抢人家儿砸的啊qaq”——一想到这个，就突然底气不足了。
　　　　终于也让顾无勋享受了一把他当时忐忑的心情，颜路表示很满意，更难得见他这么纠结忐忑的模样，遂多欣赏了一会儿，这一会儿，就到了家。
　　　　颜母刚送走今天的最后一批客人，收拾好茶水杯准备进厨房，就听见了院前铁门被人打开的声音，她擦了手走出客厅，迎面就撞到了她两手空空游手好闲的宝贝儿子，和跟在宝贝儿子后面提着大包小包，拘谨却仍英气非常的男人。
　　　　颜路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妈”，又侧过身介绍顾无勋：“这是跟我一起回来的……”
　　　　顾无勋抢白喊：“阿姨！”
　　　　颜母接在两人后面，面色犹疑地问：“勋勋？”
　　　　颜路当场愣住，顾无勋亦然，颜母却不管两人，几步上前，拉过顾无勋手臂，惊喜道：“勋勋，是无勋吗？小路你找到无勋啦？”
　　　　颜路脑内瞬间闪过无数个问号，与顾无勋对视一眼，是如出一辙的懵然。
　　　　两个要回家出柜的男青年，在这一天遭遇到了最大的变故。他们想好了突发事件应对的一百零八种方法，却独独没有想到这种！
　　　　该说人生真的处处有惊喜么？
　　　　关于这种情况的起因，其实可以用一个故事来简单解释一下。
　　　　从前，在一个宁静的小镇里，有两户人家，一家人丈夫是个跛子，一家人丈夫素来体弱，于是这两家的妻子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连带的，她们的丈夫和她们的儿子，关系也非常不错。
　　　　可是某一天，丈夫跛了的那一家出了事，早晨那家的妻子将她的儿子和一篮子树莓送过来，中午那家就血流满地了。
　　　　被托孤的女人心神不宁，连夜就带着那家的小孩儿，举家搬迁了。
　　　　故事截止在三个月后，搬迁路上那家的孩子发了高烧，凶神恶煞的打手们追上了他们，他们只好先将孩子寄在附近的卫生所里，等躲过了追捕再去找时，就找不到了。
　　　　“孩子啊，是你阿姨和叔叔对不起你，当年如果没有把你一个人放在那里，你就不会丢……”
　　　　这么多年颜母还是第一次对人提起这些事来，压抑了许多年的愧疚和后悔齐齐涌上，让她眼睛就没有一刻是干的，拉着顾无勋的手怎么也不愿意放下，自己的亲儿子都被晾在了一边。
　　　　“阿姨……”顾无勋鼻子也有些酸：“我一场大病后忘了很多事，当年从高烧中醒过来，是我自己跑的，不怪你……”
　　　　“不怪我怪谁？”颜母狠狠地拍了自己一下：“你妈当年把你交给我，我就该把你当亲儿子一样护着，你当年那么小，还生着病，一个人在陌生的卫生所里醒过来，肯定害怕……”
　　　　顾无勋不好说他当时烧得记忆错乱神经错乱，多少年后的现在还是对之前的有些事没印象，比如“青梅竹马”的颜路，还有差一点就成了“养母”的颜母。
　　　　一个人对你念念不忘已成执念，你却忘得一干二净甚至觉得毫无所谓，这就是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啊。
　　　　其实现在想想，他当年为什么一定要成为明星，一定要出名？
　　　　是不是因为心底里还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世上的某个角落，还有人在惦记着自己，他们会来找他回家。可是世界上人这么多，他要等多久才能被找到？
　　　　那就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吧。
　　　　可是事实上啊，那个人一早就找到自己了。
　　　　在十年前，还是在十几年前？
　　　　“嗯……”
　　　　将颜母送去休息后，顾无勋和颜路也上楼，才关紧房门就按捺不住地将人揽进怀里，在颈边轻轻摩挲：“老实说，你是不是暗恋我二十多年了？还是十几年？”
　　　　颜路老脸红了红，一巴掌扇到他头上：“谁说的，你忘记我了，我当然也不记得你了。”
　　　　
　　　　第87章
　　　　
　　　　说出来可能有些伤人，不过事实的确如此。
　　　　你很小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很好很好的玩伴，可是在你还没来得及记事时，就和那个玩伴分开了，那么即使你再喜欢他，他在你的记忆里也会渐渐淡化成一个象征意义的代名词。
　　　　你会渐渐忘记他的模样，没人再在你面前提起他，那么你就会连他的名字都忘记。只依稀能记得，有过这么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
　　　　毕竟那时，他们都还小，小到连将记忆深刻进脑海里都做不到，一瞬间的分离，就是永远。
　　　　不过大抵也是因为有着那些微的印象，所以颜路当年第一次见到顾无勋，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有一种迫切的冲动。
　　　　想要，他光芒万丈地活着，想要，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命运这东西，无法摆布，又淘气无比。
　　　　这一晚上，顾无勋紧拥着颜路入眠，颜路的双手放在他的心口，他的脉搏和他的心跳，最终频率一致，就像融为一体，再不分离。
　　　　拥有精准生物钟的颜路第二天率先醒来，时间七点二十六，隔音效果不怎么好的老房子，已经能听到楼下厨房里颜母的翻炒声，伴随着一阵阵葱香与油香，勾得他舌头有些发痒。
　　　　正想着今天的早餐应该是葱饼还是葱面，头顶顾无勋就悠悠转醒，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早啊宝贝儿。”
　　　　两人在房间里洗漱完毕，迫不及待地下楼，颜母刚好端着一碟子新鲜热乎的小吃出厨房，看见两人顿了顿，复笑：“快来吃饭吧。”
　　　　颜母的手艺很好，颜路舌头那么挑的功劳多半在这里，顾无勋原本已经觉得自己厨艺技能点满了，如今一看却是还大有深造的余地。又想到颜路每每都会将自己做出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更为感动，心念他家宝贝儿对他真是真爱。
　　　　顾无勋每样捡着吃了一个，每吃一个又往颜路碗里扔一个，颜路便捡着他夹过来的吃，气氛融洽非常。
　　　　颜母叼着筷子默默看了几眼，心思几转，再开口：“咱家客房很久没用过了，今天早上阿姨把房间打扫了，被子什么的也拿出去晒了，到晚上差不多就能住人了，也不用委屈你们哥俩挤在一间房里了。”
　　　　两人动作皆是一顿，顾无勋没说什么话，颜路却是放下了筷子：“客房很久不住人，杂物多灰尘也多，住进去不好，无勋还是和我睡吧。”
　　　　“你房间床又不大……”颜母无意识地用筷子戳着碗底：“两个大男人睡一起，不会挤么？”
　　　　“还可以的，阿姨。”顾无勋给她夹了一颗丸子：“我俩也没那么大块头，再加上天气挺冷的，两个人睡，暖和。”
　　　　“那好吧……”
　　　　颜母虽拗不过答应了，可是该做的打扫没取消，院里的被子也还在晒着，颜路从里面嗅出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妈她……会不会猜到什么了？”
　　　　“阿姨她平常刷微博不？看娱乐杂志不？”
　　　　“不……”
　　　　“那我们就再观察一段时间。”
　　　　出柜这事儿能急不能缓，就像打仗一样，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在这一点上，无论颜母是不是有意为之，她的计谋，都称得上高深。
　　　　三人由此进入了观望期，顾无勋和颜路有所收敛，颜母也不曾再像第一天那样直白地让人分开。于临近年节，两人便帮着颜母一起忙着收拾房子，到了饭间顾无勋便钻进厨房，向颜母讨教两招，日子过得平淡如水，就像真正的一家人一般。
　　　　年节前三天，镇上有大型的采买会，颜母一早出门，去置办过年要用的装饰品，颜路和顾无勋还在昏睡着，天光大亮时起来，在电饭煲里发现了颜母给两人留的早餐。旁边豆浆机里的豆浆还热着，就着饮下，让颜路油然而生一种“有母万事足”的感慨。
　　　　看他小肚子吃得鼓鼓的，嘴边还沾了一小圈的奶黄色液体，眯眼躺在米白色的沙发上，毫无防备心的满足样，顾无勋就觉得嘴里发干，心脏发紧。
　　　　一根又一根无形的箭插中了他，咚咚咚地，搅的他像一锅滚烫地开水，烧得他神志不清。
　　　　一个猛虎扑食地朝着沙发上的人扑过去，准确无误地衔住他的嘴，将外圈一层甜腻的痕迹舔去，顺着缝隙滑进了更深处。
　　　　回了老家多久，就有多久不曾亲热，连晚上同床共枕都顾念着隔音效果不好，怕被颜母听了去，两个正是血气方刚的小子，原本就是离开了彼此分秒都不能接受的。虽然平时不说，却不代表不想。
　　　　所以虽然是在家里客厅，大门虚掩着，随时会有人闯进来，但颜路还是象征性地推拒了两下就作罢，更深地接纳了他。
　　　　客厅里气温一度上升，风吹过的窗帘都显出了几分娇羞之意，正是干柴碰烈火，一触即燃之时，却听得“咚”的一下，是重物坠地的声音。
　　　　两人犹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迅速分开，惊魂未定地看着门口，颜母弯腰捡起两个大红塑料袋，慢吞吞地移到了厨房，将门关紧。
　　　　颜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惊恐地盯着关紧的间门，一双眼睛还带着被欺负出的红痕，微肿的双唇张着，却让顾无勋生不出丝毫旖旎之感。
　　　　他的心，也被巨大的恐慌占据着。
　　　　“路……”
　　　　他试着靠近，却被颜路一把推开。
　　　　厨房里开始传来不规则的切菜声，利物穿透蔬菜，再重重地落在砧板上，像落在颜路心尖上似的。
　　　　“妈……”
　　　　他开始敲门，厨房里切菜声顿了一顿，又加快了频率。
　　　　“妈……你开门，我给你解释，你开门啊！”
　　　　敲门声和切菜声交杂着响在顾无勋耳边，一如他一团乱麻的心。
　　　　厨房里切菜声乍停，片刻后，瓷器碎在地上的声音响起，就像开启了什么奇怪的开关，叮叮当当地不断有东西掉落在地上。颜路趴在门外两眼通红，敲门的动作愈狠，顾无勋几步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让我来。”
　　　　他说完，后退半步，侧着身子狠狠撞上了门板，“咔哒”一声，是门锁被撞坏的响声。
　　　　门开后，颜母一脸呆愣地坐在满地的锅碗瓢盆的残骸中，两眼垂泪。
　　　　“妈——”
　　　　颜路一把扑过去，在他身后，顾无勋甩了甩自己的右手。
　　　　颜母像是被刺激到了，从厨房出来后就一言不发，只是暗自流泪，颜路在一旁寸步不离地陪着，母子俩相顾无言，顾无勋便自觉地去厨房就着剩下不多的厨具和食材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汤色浓郁，菜香诱人，不过却没人动筷。
　　　　到了下午，颜母的情况明显不对，脸色苍白，精神不济，顾无勋赶紧驱车将人送去了医院，又排队挂了号，交了钱，忙来忙去时间就到了晚上。
　　　　在药物的影响下，颜母终于疲惫地睡了过去，顾无勋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就见颜路趴在颜母的床边，似乎也睡着了。
　　　　不过他刚走过去，那人就抬起了头，愁眉不展地看着他。
　　　　“阿姨没事。”顾无勋将手里提着的病历和西药放在桌上，再揉揉他的头：“医生说阿姨只是情绪不稳，气着了，身体没大碍的。”
　　　　颜路点头，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又像是提起了新的难题，轻柔地捏了几下握在手中颜母的手，再抓住了顾无勋来不及收回的：“无勋，我……”
　　　　他想说他真的害怕，他想问他们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他想说他真的不想伤害他母亲，他想问顾无勋，他们到底该怎么办……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自觉地掉下来，顾无勋心里一酸，垂在身侧的右手动了动，终于不忍心抽回左手，还是抬起了右手，稍显笨拙地覆上了他眼角。
　　　　颜路哭得越伤心，难过，愧疚，不甘，害怕齐齐涌上，控制不住地松开了一只手，也握住了顾无勋太过温柔的右手。
　　　　顾无勋动作一顿，额角青筋一跳，被握住的右手不自觉地颤了一颤。尽管微小而且克制，颜路还是感受到了。
　　　　一股极淡的血腥味飘进鼻端。
　　　　眼泪顿时吓没了，他哽咽了几下，又惊讶地瞪着顾无勋，双手捧住了他的右手。
　　　　“你……你的手……”
　　　　“没事的。”
　　　　顾无勋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只好用左手覆上，安抚他。
　　　　颜路突然就懂了。
　　　　“是不是……撞门的时候撞伤的！给我看看！”
　　　　“没伤到的，不痛。”
　　　　顾无勋用没受伤的左手揉他的头：“我的手真的不痛，没事的……”
　　　　颜路终于忍不住，捧着他的手，将头埋进了他的腰间，凶猛地抽泣声再也停不住。
　　　　“顾无勋……顾无勋……”
　　　　“我在，我在宝贝儿。”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可是我好喜欢你，我好爱你……”
　　　　“我也是。”
　　　　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在两个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搭在床边那只已显苍老的手动了动，抓紧了不厚的病床被，偏过一边苍老的面颊上，两行清泪流下。
　　　　
　　　　第88章
　　　　
　　　　顾无勋的右手骨头有点错位，用夹板给固定住了，拴脖子上，医生嘱咐一周之内都不许拆下来。
　　　　原本三个人的家里，病号又增加为两个，颜路却是连喊累的力气都没了。
　　　　不仅医院里有事要忙，年关将至，即便这可能不是个好年，家里的布置还是要做，而且越发要做的尽善尽美，以期能冲掉些萦绕在几人头上的晦气。
　　　　颜路便开始医院家里两头跑，顾无勋亦然，不过他多半时候都是呆在医院的，却不进房，就在门外的小板凳上呆着，口罩和鸭舌帽不离身。
　　　　虽说是个小地方，可是也不能担保没人认出他来。
　　　　护士长给颜母换了输液瓶，又给她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体，例行的询问过后，也不知怎的，突然感慨起来。
　　　　“您真有福气，生的两个儿子都对您好好。”
　　　　“两个……儿子？”
　　　　颜母不解地反问。
　　　　年纪已经不大的护士长点头：“每天下午都来的那个瘦瘦的，和一直守在门外那个高高的，两个精神的大小伙儿。尤其是守在门外的，刚刚我进来又被他拉住，细细数了你一上午起身的次数，不舒服的次数，拜托我好好问问你……”
　　　　颜母抿唇不言，要反驳的话就在嘴边，却更想听护士长继续说下去。
　　　　“不过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他都不敢进房……嗨……其实这种事不该我个外人多嘴，我也说不清，只是我看他那样吧，不像是装的，是真的关心您，您要是看得开，就喊他进来谈一下，母子哪能有隔夜仇呢？”
　　　　母子是没有隔夜仇啊，可是这个险些就成了他亲儿子的人，在这么多年后，伙同她真·亲儿子，要在她面前走向一条罔顾伦常的路啊。
　　　　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