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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票，熟悉老师，熟悉学校，户籍录入……大概就这些了吧？
　　
　　不过像她入学那时，不参加任何社团，不担任任何职务，过得还算轻松。
　　
　　上楼，来到了第三会议室，手冢正和别人一起调试麦克风和扬声器。有些班长已经坐在了位置上，羽鸟从旁边的过道走到了中间席位的第三排第一列，不算显眼的位置。一般来说，无论什么会议，原则是尽量靠前坐，尽量坐在中间席位。尤其是这次开会人数不多的情况下，坐在两侧席位反而更显眼，大概还会被说“请往中间坐”吧。
　　
　　手冢不经意地抬了抬眼镜，眼角余光扫过全场，蓦地发现那个低着头写东西的女孩子好眼熟。废话当然眼熟，她是他的邻居家的小孩，羽鸟蔷薇，算得上朋友。
　　
　　她居然当了班长？这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他记得他二年级当上副主席的时候羽鸟家曾经做了糕点送来当庆贺礼物，手冢很偶然地问她“去不去竞选班委”，她摇了摇头，说自己没能力。
　　
　　之后羽鸟夫人和自己母亲八卦，说他多积极多活跃哪像羽鸟蔷薇不加社团不当班委，偏当什么图书委员每天蹲在图书馆整理书本。他本无八卦之意也不会去八卦，只不过恰巧记住而已。
　　
　　他和她算是从小玩到大，羽鸟蔷薇有没有这些能力，他一清二楚。事实或许并不如羽鸟想象的那样——就事实而言，学生会会长、社团的部长之类的她或许担任不来，但像班长这样的职务，在他看来，难不倒她。
　　
　　羽鸟抬头，发现手冢正在看她，只好尴尬地笑笑。手冢了然，大概是被赶鸭子上架吧。拍了拍麦克风，能发出声音。此时班长们也已经到齐了，手冢坐在了正中央，有几个学生整齐地坐在他的两边。上届的会长和学生会下属部门的部长们都是三年级的，除了他以外——因此他才会坐在中间。
　　
　　手冢拿过话筒，“两件事。一，各班班长领一份学生会会长候选人资料回班，下周一下午在大礼堂进行选举；二，班委名单下周五前上交至四楼学生会办公室。”
　　
　　话音刚落，坐在台上两旁的人便拿着资料一份份发了下来。
　　
　　各班班长惊讶于手冢式的简洁明了，惟有羽鸟在心中暗叹，无论他担任了怎样的职务，都还是那个少言寡语的手冢国光呢。很多话的确没必要说，简洁明了也没什么不好的，说实话羽鸟相当喜欢这种风格，尤其是在会议上。
　　
　　领到了资料，翻开第一页便是手冢的介绍——手冢国光，三年一班，曾任学生会副会长，男子网球部副部长，现任男子网球部部长。竞选宣言：我将谨慎地做好所有工作。
　　
　　再配上左上方不大的照片，A4纸上五号字体所打印的不多的信息显得十分简洁明了。连资料纸都那么简洁么？再翻看其他人的资料纸，有的密密麻麻，有的信息虽不多但字体加粗加大，总归还是不雅观。
　　
　　从细节往往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一如手冢，干净利落简洁明了。
　　
　　“如有疑问请留下，散会。”说完，手冢把话筒关了。曾有人抱怨他太简洁利落，其实这样不好吗？没必要把三分钟就能说完的事情用十分钟去说吧？
　　
　　羽鸟缓慢地收拾着东西，其他坐在手冢旁边的人也随着其他班长一起离开了。很快，会议室里剩下了检查设备的手冢和故意慢悠悠收拾东西的羽鸟。“羽鸟，有问题吗。”
　　
　　“没，你的意思传达得很清楚。还有，恭喜你成为了网球部部长，希望你也能成为学生会会长。”羽鸟笑笑，她只不过想说这句话罢了。从小到大，她为他庆贺了无数遍，反正手冢也察觉不出字里行间的心情，不说这句话反而会让人觉得比较奇怪吧。
　　
　　“恭喜你，当班长。”手冢缓缓地回了句，羽鸟愣了愣，尴尬地笑笑，“赶鸭子上架罢了。”
　　
　　回到班里，渚一脸关切，“怎么样？什么内容？”
　　
　　刚刚是谁很讨厌会议来着？汐心想。
　　
　　羽鸟不是什么害怕站在别人面前讲话的人，但也确实不习惯在别人的注视下讲话。可没办法，这件事是要通知全班同学的，她只能站在讲台上，“同学们请安静。讲台上有本届学生会会长候选人的资料，想要了解的同学请拿来看。另外，选举时间是在下周一下午，地点在学校大礼堂。”
　　
　　把薄薄的一叠资料纸放在讲台上，随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请班委的各位同学到我这里写名字和职务。”
　　
　　汐了然地拿起笔，在羽鸟的本子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职务。
　　
　　整理着各班班长交上来的班委名单，手冢顺带看看上面有没有认识的人。将这些录入电脑的同学正在打字，不停地说着什么想要和手冢聊天。不过很快他便了解到说再多都是白搭，干脆停了嘴专心工作。
　　
　　“一年十四班。”手冢把一年十四班的名单递了过去，接下来就是二年一班。正找着，不起眼的字体映入眼帘：二年一班班委名单。
　　
　　是这张了。
　　
　　他拿起名单，写在最上头的是班长羽鸟蔷薇，接下来是副班长铃木汐，然后是各班委。铃木汐这名字他听过，读书挺厉害的，也是文学社的社长。相对来说，他更熟悉她的姐姐铃木渚。一年级的时候铃木渚是广播站的播音员，不过现在不干了。
　　
　　见那同学快要打完了，他适时地把二年一班的名单递过去，“二年一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居然现在才发现我没排版OTL




☆、〇四

　　手冢预感，今晚羽鸟夫人一定会送东西过来祝贺顺道说说羽鸟蔷薇不如他。从小学到高中，每次自己取得了什么成就，羽鸟夫人都一定会来祝贺，并且顺带抱怨自己女儿的无能。说是烦吧，其实也不烦，就是觉得羽鸟夫人不该怎么说羽鸟蔷薇。
　　
　　果不其然，他刚解决了今天的作业准备去饭厅喝水时，大门传来了“叩叩”的敲门声，随后传来了熟稔的声音，“我进来了。”
　　
　　手冢起身来到屋前迎接，羽鸟夫人的笑脸映入眼帘，“晚上好。”
　　
　　“晚上好啊，国光桑。”羽鸟夫人看着他从一个出生时3。2kg的娃娃长大到179cm的中三男子，用自己母亲的话来说就是“国光就是你儿子，蔷薇也是我女儿”。看，这两个邻居友好得居然要把儿女分一半给别人。从小就听羽鸟夫人叫自己“国光”，倒也适应得很。
　　
　　手冢将客厅门帘推开，“请进。”
　　
　　羽鸟芽衣也不客气，径直朝手冢家走去。前院的竹筒“咚、咚”地敲打着石头，反而显得更加静谧。太阳下山之后，这一带就很安静了。
　　
　　手冢夫人热情地迎了上来，“芽衣，晚上好啊。”
　　
　　芽衣把手中的食盒捧给了手冢夫人，“恭喜国光当网球部部长了，蔷薇说他要去参加全国中学生网球比赛，我先预祝国光取得优胜了。”
　　
　　手冢夫人接下了食盒，“谢谢。芽衣，听说蔷薇当班长了？”
　　
　　当然是听手冢说的。芽衣和手冢朝客厅走去，手冢夫人虚掩大门，来到厨房泡茶。等她端着茶走进客厅的时候，两人刚刚入座。羽鸟夫人见手冢夫人进来了，随性地笑笑，“蔷薇她就是赶鸭子上架，也不是当班长的料。”
　　
　　“别这么说啊。蔷薇那孩子很可爱嘛，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对吧？”
　　
　　芽衣点点头，“那也是。反正我也不求她有什么成就，其实平淡一生也不错。不过国光可是个好料子，别埋没了啊。”
　　
　　“那要让国光自己决定了，我和国晴都不打算管。”
　　
　　手冢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和其他人作比较，尽管羽鸟夫人并没有作比较的意思。一般来说他会尽量回避，但总有避不了的时候，比如方才。他起身，说了句“我先回房”，转身离开了客厅。
　　
　　他回到房间，坐在了书桌前。羽鸟蔷薇，这个名字他一向比较在意，或许是因为他看着她长大吧。两个人也就差了一岁，他有记忆的时候，羽鸟蔷薇就已经跟在他后头喊着“哥哥”了。只不过越长大越生疏，从“哥哥”变为了“手冢”，是那么轻易。
　　
　　倒也不是在伤感什么，只是觉得时间真的很神奇。
　　
　　教学楼入口处贴着的大幅海报、每层楼的学生会宣传栏里的海报、以及每个班里的资料，都在展示着九位学生会会长候选人的资料。与此同时，各社团也开始蠢蠢欲动了。一进校门，羽鸟便被各式各样的传单围攻，她只好摇头一边说着“抱歉”，一边快步朝教学楼走去。虽说一年级的学生才是这些社团的主攻对象，但是部员多些也没坏处，所以就算是二年级的学生，也是会常常被这样围攻的。
　　
　　今天下午就要去礼堂投票了。“一定是手冢。”她一边朝班里走去一边想，“反正我是投给他的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的心意太卑微，寄托在一张小小的选票上，唱票的同学看一眼，在黑板上画一画，OK了。可是要她去和手冢说“我喜欢你”，她实在没有这个勇气。说了又能怎样？他会喜欢这么普通的她吗？理所当然的不会，说不定连朋友都不能做了。两家人住得近，双方父母也谈得来，一旦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异样他们不可能不会发现。
　　
　　后果太严重，她负担不起。
　　
　　羽鸟也想和其他青春期的少女一样给自己喜欢的人写情书，对自己喜欢的人告白，可她不能。她要考虑的，太多了。
　　
　　所以，不说才是正确的选择。羽鸟也明白，当朋友是最牢靠的。他们是朋友，所以羽鸟可以顺理成章替祝贺他取得了什么成就，可以借口送东西只为看看他，可以若无其事地和他并肩而行。
　　
　　“满足啊，羽鸟蔷薇。”如是警告自己，深呼吸，推开了班级大门。坐在了位置上，铃木渚一脸微笑，“早上好啊。”
　　
　　“早。”注意到汐不在的羽鸟好奇地问：“汐同学呢？”
　　
　　“她啊……”渚一脸奸诈地笑着，“她去求上帝保佑了。”
　　
　　“啊？”保佑什么？
　　
　　渚坐在了汐的位置上，示意羽鸟把头凑过去。羽鸟侧身靠近渚，却听得调皮的音调在耳边响起，犹如冷风灌进心里，“汐去求上帝保佑她家手冢当选会长了。”
　　
　　“诶？”她家手冢？手冢——是手冢国光吗？羽鸟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再三回忆，渚说的的确是“手冢”二字。候选人之中，也没有第二个姓“手冢”的人。
　　
　　那渚的意思是，手冢和汐，是恋人的关系？
　　
　　从没有听手冢提起过！是手冢不愿和她说吗？也是，不过是邻居家的小孩，充其量是个青梅竹马的朋友，他告不告诉她，完全与她没有关系。她不优秀，她很平凡，就算告诉了她，也没有什么帮助——或许还会给他添乱。
　　
　　“汐同学是手冢前辈的……”在同学面前，她会按照惯例叫他前辈，而现在，却觉得这两个字很戳心。
　　
　　“少来啦，人家可是手冢国光耶，整一座冰山。汐还没有能力去融掉他啦，不过你应该不知道，那家伙暗恋手冢一年了，天天‘手冢’长‘手冢’短的，她不嫌烦我还嫌烦。”渚噼里啪啦的话语一下子砸了来，羽鸟听了半天才听懂渚的意思：铃木汐只是暗恋手冢罢了。
　　
　　她忽地松了口气，露出了苦笑，“渚同学……过得挺痛苦的吧？”
　　
　　“就是啊，就是啊！”渚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你不知道，她最初的时候简直是在念经啊！‘手冢读书很厉害啊’、‘手冢参加网球部啊’，没完没了。”
　　
　　“姐，有你这样败坏妹妹的名声的么？”汐轻眯双眸，危险地看着渚，忽地转头看向羽鸟，“羽鸟同学我要跟你说！我姐她暗恋……呜呜！呜呜呜！”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渚捂了嘴，汐死命挣扎，渚尴尬地笑着，“啊哈哈，没事没事，别听汐乱讲，我才没有暗恋乾前辈——呃！”
　　
　　什么叫做不打自招？
　　
　　“……死、要……要死了……”汐的脸憋得通红，渚这才放开了手。突如其来的空气把她呛得狠，“咳咳……你要谋杀亲妹啊！”
　　
　　“失手。”渚故作淡定。
　　
　　“让你得手了我还有命么？”汐好不容易喘过气，无奈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摊上这么个姐姐真是她倒了十八辈子霉。渚不以为意，悠哉地翘着二郎腿，“汐啊，你喜欢他这件事，就算我不说，羽鸟同学也绝对能看出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点告诉她不是更好吗？”
　　
　　“这……”汐的脸上仍留有潮红，半晌才点点头，“好像也在理。”
　　
　　她只是不想告诉姐姐以外的人知道，不过羽鸟的话，感觉好像很可靠。所以告诉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汐想要成为配得起手冢的女孩子，所以她无论什么都尽心尽力去做。无论是班长，还是文学社，抑或是读书，她都想要做到最好。
　　
　　有时候，看他从走廊路过，也是一种幸福。
　　
　　渚和汐虽然是两姐妹，但渚的性格比她开朗好多。汐知道渚也有喜欢的人，但是她很少提那个人的事，也不会像她这样傻瓜般地瞄着走廊期待着喜欢的人路过。而羽鸟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无论告诉她什么，她似乎都不会随便往外说。
　　
　　“呐，帮我保密嘛。”汐如是恳求。
　　
　　羽鸟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头。渚急了，“你傻啊！好歹要挟一顿饭当封口费啊！”
　　
　　羽鸟却完全没注意渚在说什么。同样喜欢手冢，汐敢承认，她不敢。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暗恋一个人心情，就好像把一颗种子放在了土里，每日期待着种子的发芽，却又不知种子是否会发芽。或许汐的种子还有盼头，她的种子，则是本来就放在高压锅里煮熟了，却还被埋在土里等待腐烂。
　　
　　先天条件的不同决定了结局。
　　
　　可就算如此，她还是坚持着，努力地活在他身边，活得自然，一如既往。
　　
　　只要有一缕阳光，她就会用它，溶化整座冰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可她现在，连一缕阳光都没有。试问她又怎么敢把这一切公诸于众呢？没错，她胆小，连虫子她都怕，更何况是把心里快要沤烂的秘密告诉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o（*￣▽￣*）谢谢abyzz提供的资料；　我把有误的地方改了一下；　欢迎大家指出错误！




☆、〇五

　　铃木渚说得没错，班主任简直就是把班长当作仆人使唤。
　　
　　在其它班的班主任亲自组织学生们去大礼堂参加学生会会长的换届选举的时候，惟有二年一班，是由班长带队的。羽鸟蔷薇从来没干过这么出格的事情，却被铃木汐硬推了上去。“走吧。”羽鸟心里苦得很，却逼着自己故作镇定，迈着大步下楼。身后的同学一边埋怨班主任一边随着她走了下去，五楼的手冢组织同学们排队后下楼，无意间看到了那个不起眼的身影，却又了然。
　　
　　二年一班的班主任啊……他简直把班长当奴隶使用，他亲眼见识过的。
　　
　　难为羽鸟了。
　　
　　“手冢同学，”班主任回头，“你就去准备一下吧。”
　　
　　“是。”其实手冢本来可以不来班上的，只是他是班长，不来一趟心里不舒服。他抬抬眼镜，从A栋和B栋之间的楼梯直接下楼，朝礼堂走去。待他来到礼堂的后台的时候，竞选投票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始了。他整理了衬衫，擦干净眼镜，很好。
　　
　　每位候选人都要上台进行最后的拉票，而他并没有准备什么演讲稿。他要说的就两句话，一是“会谨慎地处理一切力求做到最完美”，二是“请支持我”——这种简短而又明晰的表达方法被同学们戏称为手冢式的简洁风。
　　
　　他就是那样的人。
　　
　　因为知道自己能做得更好，才竞选会长一职；因为知道自己能做得更好，才答应当网球部的部长。手冢国光，不是实力主义，却也是实力主义。
　　
　　主持的声音传到了后台，候选人出场的顺序与发下去的资料的顺序一致，因此第一个出场的便是手冢。
　　
　　掌声中出场，手冢淡然地走上台，在舞台的左侧庄重地深鞠躬，随后走上演讲台，“我是三年一班的手冢国光，我将谨慎地处理一切，力求做到最完美。请支持我。”
　　
　　随后又是一鞠躬，转身离开。
　　
　　羽鸟唇角不经意地勾起，一如既往的家伙。
　　
　　在两千多人之中寻找一个人，是简单还是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