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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大房太太-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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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元春把手搭在腿上盖着的被子上，这双手皇上最喜欢了，因为他觉得她弹琴的时候特别美。就为了皇帝这句“喜欢”，她可是花了大把银钱去太医院打点，叫人专门配了护手的膏药来。明儿又是大选之年，也不知道有多少漂亮的女子会被选进宫来。贾元春闭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才二十岁，可却觉得这日子过得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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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凤仪宫请过安后，徐慧跟贾敏并肩一起走着，却不想半道上却遇见了未曾料到的人物。贾母今日身子微恙不能入宫，徐慧跟贾元春向来不亲厚，所以也没有想着要去凤藻宫见一见她，没想到贾元春倒是自己跑出来了。徐慧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情景，这条路比较偏僻，却是最阴凉的，所以她才会跟贾敏选择了走这条道，看来贾元春也是事先找人盯着了。
见到徐慧是贾元春始料未及的，但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笑着道：“大太太好，姑妈好。”
“难得见到贵人了。”徐慧笑着回道。从前徐慧随着贾母进宫时，贾元春对她都是避而不见的，久而久之她自己也识趣，再不跟着贾母踏入凤藻宫半步，每回都是自己先出宫回府去的。她知道贾元春不喜两房分家，但徐慧从来不曾想过要修补两房人的关系，贾元春其实心里也明白，所以大家都维持这看似平稳的状态。
“想着姑妈从扬州回来，所以特意来见见。”贾元春穿着绣茜草红紫玉兰玉兰色纱缎宫装，外头罩着一件一字襟的杨桃色蝶纹马甲，回心髻上簪着一对点翠祥云镶金串珠凤尾簪，脸上略施粉黛，比从前在贾府时的模样要更艳丽了。她轻声说道，“听说表妹也入了京，我让人准备了好些礼物放在凤藻宫里，姑妈给带回去吧。”
“多谢贵人赏赐。”贾敏倒没有表现得十分亲近，“只是妾身并未禀明皇后要去贵人处，所以此番进宫只是为了给皇后娘娘请安，怕是不便倒凤藻宫去了。”要真心给黛玉送东西的话叫个奴婢一起带出来有什么难的，非要拐弯抹角地叫她去凤藻宫，什么用心呀？
“也是我考虑不周。”贾元春脸上倒没有被揭穿后惊慌失措的意思，“抱琴，去凤藻宫把我准备的东西带过来吧。”
原来还有第二招，不管贾敏去还是没去，她们都要站在这儿跟贾元春斡旋，直到抱琴把东西带过来为止。徐慧微微眯起了眼，不过几年没见，贾元春的城府却已经深厚到这个程度，看来后宫对她的磨练真是非同寻常。
“今儿怎么不见老太太？”贾元春像是突然想起这回事，先开口问道。
“老太太身子不适，所以今天没能进宫看望贵人。”徐慧面不改色地道，“虽说已经入了秋，可这天气就没有冷下去的征兆。老太太年纪也大了，大夫说用冰的量过多，所以风寒入体，但不是什么大问题，贵人不必担心。”
“那就好。”贾元春又把目光转向贾敏，“听说姑父如今官居一品，又领了少傅之职，真是要恭喜姑妈了。”
“不过是为天子办事罢了，哪有什么值得恭喜的。”贾敏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浅浅的笑意，“倒是听说贵人深得圣心，果真是好大的福气。”
“论福气也比不上姑妈，表弟年少聪慧，将来必定能考上科举。”贾元春碰了碰自己的金丝镶红宝石耳坠，“只是这成家的事情总不能抛在脑后不管的，不知道姑妈可有什么打算。老太太在京中认识不少人家，都可以打探一下。”
“这事儿不着急，老爷还没发话，楠哥儿又是想先参加完下场春闱再说。”原来拐弯抹角是为了她家楠哥儿的亲事，贾敏抽出帕子按了按鼻尖，眼眸却在手臂的遮挡下暗了几分，才一回京就想插手林家的事情，贾元春这个贵人的手还伸得够长的。
“瞧贵人说的，楠哥儿的婚事自有林姑爷跟你姑妈操心，哪里需要你跟妾身过问呢？”徐慧浅笑着道，“这些都是长辈的事儿，而且楠哥儿又不是贾家的人，咱们是置喙不得的。传了出去就要被人指着说插手一品大官家的事宜，指不定要被人怎么笑话呢？”又看了看贾元春身后，“贵人身边的人去得真久，咱们出宫还得按着时辰，妾身还得回府照顾老太太，妹妹也是要回府拾掇从扬州运来的东西的，这时间一折腾就容易过去。”
在一边听壁脚的抱琴听到徐慧这番话后便不敢再躲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装作急匆匆地跑来，道：“贵人，礼物我都拿来了。”
“那就交给两位夫人吧。”贾元春见这次谈话是谈不拢了，便揭了自己和善的面纱，“这些赏赐虽不是什么珍贵的，但也喜欢林夫人会喜欢。”
贾敏让身边的丫头接了过来，最后才道：“有劳贵人了。”
话音刚落，就见贾元春气势汹汹地带着抱琴离开。
“元春这丫头啊……”贾敏轻轻摇了摇头，“都不像从前的她了。”
“深宫斗争能磨练一个人的性格，早就该想到了。”徐慧道，“咱们出宫吧，别误了时辰。”
“走吧。”贾敏叹了一口气，随着徐慧一并离开了皇宫。
第六十九回选秀至主位更迭
贾母在得知贾元春跟徐慧还有贾敏之间发生过这样一场谈话后差点没气得晕了过去；自己的孙女怎么就这样急性子，难道她不懂得什么叫细水长流慢慢谋划么！怪不得这段时间贾敏都很少上门来；都是下了帖子请徐慧过林府的。
“老太太；您看要怎么办？”赖大家的低声问道。
“要不是抱琴传话出来说要银子打点我还不知道这事儿；元春那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浮躁！”贾母跺着拐杖，“敏儿是她亲姑姑；放□段说些软话会怎么样；偏偏弄得现在这状况，便是我出面也没法给兜回来了！”
“老太太别生气，贵人也只是一时着急而已。抱琴说了，这段时间贵人病着，那几个从前不甚得宠的妃嫔借机夺宠；贵人也是想要得到林家的支持所以才火急火燎的，这回不小心说错了话，老太太帮衬着跟敏姑奶奶说和说和就是了。”
“敏儿只怕还气在头上，这些事果断时日再说吧。”贾母幽幽叹道，“赦儿媳妇又去了林家么？”
“是。”赖大家的回道。
“也好……”自己女儿到底还是肯跟府里来往的，贾母看着自己富丽堂皇的荣庆堂，却觉得这日子一天一天这样过下去，身边却是空空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另一边厢徐慧正带着两个孙儿还有贾琬到林家做客。贾芊跟贾芃现在已经能稳妥地走路了，如今被林黛玉跟贾琬一人牵着一个在地上昂首跨步向前迈着，看得贾敏也是直呼“喜欢”。
“转眼间琏哥儿的一双儿女都这么大了。”贾敏让人端来热乎乎的牛乳茶，“明年选秀结束后，我也要替楠儿相看人家了。总归还是先定下来比较好，他年岁也不小了。”
“你是想看那些复选撂了牌子的姑娘家？”徐慧问道。见贾敏点了点头，她也觉得贾敏这番决定是对的。当今圣上现在不许在册秀女花钱找关系免了选秀资格，大部分官家女子都要进宫走一遭。留了牌子的自然是得了皇帝或入宫或指婚的旨意，林家自己也没夸下海口说肯定能得了皇上指婚，自然就把目标对准那些复选时最后落选的女子。
“说起来，我家嫂子最近也是盯着京中的银楼跟绣坊，都着急地叫他们给做好给做好衣衫首饰出来。”想到卢氏最近忙些什么，徐慧自然也要有心理准备，“再过几年琬儿大了，就要轮到我这样忙碌了。”
“可不是吗，玉儿也不比琬姐儿小多少，到时候咱们得一块儿忙了。”贾敏轻笑着道，“听说薛家太太已经请了教习嬷嬷，可是托了府里的关系的？”
“倒没有，大概是走了王家那边的路子吧。”薛家跟贾政那一边倒还算亲近，跟荣国府却是维持着表面上的往来而已。徐慧道，“他家的姑娘我倒是见过，性子颇为稳重。”
“性子稳重又能怎样，她哥哥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肯定会上达天廷叫人记在心上的。”贾敏淡淡地说道。虽说不会免了选秀的资格，可是说不定初选就撂了牌子了。
“薛家那哥儿如今还算醒目，知道先循规蹈矩一阵子，可我看呀，过了年之后只怕就又要出来斗鸡走马了。”薛王氏宠溺子女，薛蟠上头也没有别的长辈压着，这段时间虽然是乖乖地呆在家中，可是按着他的性子，肯定不会一直这么乖巧下去的。
“所以说呀，男儿必须严格教养才是。”贾敏摇了摇头。
徐慧赞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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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后的三月便是秀女们初选的日子，徐慧还在初选前去看过徐昭，见她虽然有些紧张却还是规矩得当的样子，笑着给她送去了一套珍珠头面。他们家不求徐昭能最后入宫为嫔为妃，但终究不能说初选就被刷了下来，毕竟是关乎家族颜面。
徐昭也顺利地过了初选，只等挑好日子便要进宫复选去。
“两个宫殿都打扫干净了吧。”皇后拨着茶盖轻声问道。
“回皇后娘娘，都已经打扫干净了，秀女们的住处都已经配好了伺候的宫人，就等着她们进宫来了。”皇后生产后并没有立刻收回熙妃、宣嫔跟柔嫔协理六宫的权力，反倒是自己收着凤印只管大事，旁的琐碎的事情都分给她们三人。她们三个眼看着新人越来越多，自己越来越不得宠，此时不抓紧手中的权力更待何时，自然也就牟足心思办好事。
“那就好，等本宫回禀了皇上，选好日子便叫复选的秀女进宫来。”皇后凤目扫了她们三人一眼，将三人的神色都记下后才叫她们都出去。
“娘娘，贾贵人在外头候着，说是来给娘娘请安的。”金珠轻声回道。
“说本宫今日跟熙妃她们聊宫务的事情聊的时间长了，眼下要去小憩，叫她回去吧。”皇后摘下手指上的护甲，“往后贾贵人要是再来，三回里有两回给本宫回绝就是了。去，把小皇子给抱出来，他该是睡醒了。”
“是。”金珠领命出走了出去，便见贾贵人几步走了上来。
“金珠姑姑。”贾元春明显地感觉到了皇后对她的疏远，但她仔细想过了，这段日子并未做错什么事情，所以也拿捏不透皇后的心思。金珠从前就对她不错，一见到她贾元春便拉着她的手，“皇后娘娘可有说要见我？”
“主子方才跟三个娘娘说着复选的事宜，如今有些累了，所以也不便见贵人。”金珠不漏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回来，“贵人先回去吧，等皇后娘娘要召见贵人的时候自会去传话的。奴婢还得服侍皇后娘娘午睡，就不能送贵人了。”
贾元春咬咬牙，心有不甘却只能走出凤仪宫。皇后怕是要从新人里挑选合适的心腹了，她这个最近没有荣宠的贵人要是再不努力，只怕就要像戴贵人之流那样泯灭在后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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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昭一路顺利，最终留了牌子——倒没有入宫为妃，却是指婚给了九门提督宣琇之子宣霖。宣霖是本次出征茜香国时发掘出来的一个将才，如今已经在步军衙门当值。这门婚事也是门当户对，徐家跟宣家彼此相熟，遂定下了明年三月的婚期。
还有一个消息传来，却是对贾元春不甚有利的：凤藻宫终于迎来了主位娘娘，便是新进宫便被封为丽嫔何氏。那何氏出身将门，长相甜美娇媚，今年不过十六，却凭着家世一举封嫔入住凤藻宫，生生压了贾元春一个头。
七月初九新人入宫，贾元春早早就梳妆打扮好，穿着一袭石榴红十样锦妆花的宫装，发髻上簪着一对鎏金穿花戏珠步摇，就等着丽嫔的人来告知丽嫔已经安顿好，叫她过去请安。
丽嫔穿着兰色窄袖上衣跟猩红缎面五彩连波水纹鸳鸯刺绣百褶裙，脸上勾勒着精致的妆容，接受凤藻宫中女子的参拜，脸上那得意的神色却是怎么也挡不住。她看了一眼跪在下首的贾元春，并不叫起，只是笑着道：“贾贵人入宫也有好些年了，有些事情本宫还得向你学习才是。进宫前本宫准备了一些见面礼，贾贵人带回去玩赏吧，左右也不是什么贵重的。”
“多谢娘娘赏赐。”贾元春收敛起脸上的不忿，乖巧地双手接过丽嫔身边的人递来的锦盒，声音里满是尊敬的意味。
“行了，本宫刚刚入宫有些累了，贾贵人先行回去吧。”丽嫔不屑地勾了勾嘴角。她进宫前就调查过后宫如今的形势，眼前这个贾贵人曾经也得宠过，可是如今也不过是浑浑噩噩地在宫中过日子罢了。她素来不把失了宠的妃嫔放在眼里，唯一的目标就是同为新进宫的曹贵人跟馨贵人了。
贾元春出了凤藻宫主殿就把锦盒丢给抱琴，直到回到自己寝殿喝了一口茶后才终于不那么生气，只道：“宫里来的三个新人都调查清楚了吧？”
“都问过了。”抱琴道，“丽嫔的父亲因为军功关系所以一进宫便被封为嫔，曹贵人跟馨贵人也都是出身名门，所以都得了贵人的位分。”
“出身好有什么了不起的，你看着今日丽嫔的模样，总有一天是要自己把自己害死的。”贾元春看了一眼丽嫔送来的东西，都是玉镯发簪一类的，便挥手叫抱琴给收起来，只说看到就觉得头疼。
抱琴抿了抿唇，其实丽嫔今儿也没说什么，最多就是仗着嫔位的身份立规矩罢了，这在宫中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她抬眸看了一眼还在生气的贾元春，自己主子自从皇上不在踏足凤藻宫，皇后娘娘又三番两次拒绝她的伺候之后，脾气是越发不好了，自己还是小心些，别被迁怒的好。
贾元春越发不甘心，思来想去还是吩咐抱琴道：“明儿传话出去，就说我想念老太太了，请她进宫来跟我见一见。”
抱琴心底里轻轻叹了一声，道：“是。”老太太已经许久没有来凤藻宫了，自己主子也很久没有宣召家里人，这回丽嫔一入宫便要宣召老太太来，老太太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结果第二日贾元春没等到贾母，却是等来了徐慧，却是叫贾元春又黑了一张脸。
第七十回 东府听闻龌龊事
贾元春跟徐慧不算亲和；后来出了王氏的事情之后就更尴尬了；再加上之前她跟徐慧还有贾敏谈不拢；她心里本就不高兴；这回本是想打算跟老太太商议关于丽嫔的事情的；没想到老太太没请来；倒是徐慧来了。
“今儿怎的只有大太太来了？”贾元春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问道。
“老太太本就定了今天跟南安太妃见面；没想到贵人又说想念家人所以想见见家里人。老太太怕贵人有什么急事，所以便叫妾身进宫看看了。”徐慧坐下后淡然道；“不知贵人是有什么事吗？”
“……原不过是许久没见到老太太，很是想念她罢了。”贾元春犹豫了片刻还是道；“不知道大太太可有听说何家？凤藻宫的丽嫔娘娘正是出身何家，我跟她尚不熟悉，所以想打听一下她的喜好，免得到时候惹她不高兴了。”
贾元春初封为常在时多么得宠多么风光徐慧还是略有耳闻，到了后面封为贵人，也曾经有一段时间圣宠优渥。可后来渐渐地皇帝就不常来她这儿，当初被她压在身下的纪常在之流还不立刻落井下石冷言冷语极尽讽刺之事。贾元春如今心态已经有些失衡了，徐慧凭着自己的感觉，总觉得贾元春这回打听丽嫔的事情绝不仅仅是单纯为了以后能相处融洽。
“何家，从前是顶替黎家任西北总督的。”徐慧只说了些流于表面的事情，“再之前听说是一直驻守在广疆，所以传来京城的消息也少，妾身倒也不大清楚。”
贾元春抿了抿唇，道：“那便算了，往后彼此相熟我再好好观察观察便是了。”
徐慧语调淡淡地说：“既是如此，那妾身先行告退了。”
“大太太慢走，抱琴，送大太太出去吧。”贾元春也不多留，左右也没话可说。
从徐慧进入凤藻宫到出来不过一刻钟的时间都不到，贾元春却是双眼放空地盯着地毯上细致的花纹。贾家里除了老太太，能够帮助她的人几乎没有了，这偌大的宫里，没有娘家人的帮助，她要怎么样才能保全自己，才能把属于自己的恩宠再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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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回来了。”翠儿迎了徐慧回到屋子里，一边给她换下命妇服制一边道，“方才宁国府珍大奶奶下帖子来，说要请太太跟姐儿过府赏花呢。说是花了好大价钱才运回来了几盆‘绿衣红裳’跟‘瑶台玉凤’，还想趁着秋高气爽的时节一块儿烫酒吃螃蟹。敏姑奶奶跟林姑娘也会去。”
“也好。”徐慧摘下头上的珠钗，“琏儿媳妇刚刚生产完，叫厨房炖了鸡汤必须撇干净上头的油再给她送去。”
沈氏给贾琏又生了个儿子，如今还在月子里，所以现在万事都要小心谨慎。徐慧换好衣裳去去看了看自己的小孙儿，见他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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