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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润润嗓子。”
　　“哦，谢谢妈。”
　　吴亦凡讪讪地把水接过来，目送母上大人贴心地把阳台门关上，这才继续讲电话。
　　易舒当然也听到了那边的声音。摸摸脸颊，有点不好意思。
　　“易舒。”
　　“嗯？”
　　“你公司给你放几天假？”
　　“我们要准备家族演唱会，而且我马上要回归了，所以事有点多。”
　　易舒叹了口气：“大概只能休一个星期左右。”
　　“跟我一样。”
　　吴亦凡点点头，心里组织着语言：“那，有什么安排吗？”
　　“嗯，头三天大概是走走亲戚，之后就是和朋友见见面吧，你呢？”
　　“我和你差不多。易舒…。。”
　　“嗯？”
　　通过手机传来的声音略微失真，但易舒隐隐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你，有没有时间来广州玩玩，顺便…到我家坐坐？”
　　“诶？！”
　　吴亦凡你真是蠢死了！
　　话音未落，吴亦凡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简直是蠢爆了。但话已经出口，听到易舒惊讶的声音，想挽救也来不及了。
　　而易舒这时候心跳得厉害，捂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妈妈做的菜很好吃，所以，想让你尝尝。”
　　“……”
　　“你有时间吗？”
　　吴亦凡的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他无意识地捏着阳台上兰草的叶子，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拧断了几根茎叶。而那头，易舒揉了揉眼睛，笑着答应了：“好啊。什么时候？”
　　“初三，好不好？”
　　“好。”
　　“那我来接你。”
　　吴亦凡急急地说，生怕下一秒易舒犹豫：“我来接你，我穿得严严实实，不会被发现的。”
　　“好啊。”
　　易舒站在阳台上，看到对面高楼里每一家的窗户都透着温暖的灯光。此刻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心里却欢喜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你来接我。武汉很冷，多穿一点。”
　　“好。我这就订机票。”
　　“大凡，我很开心。”
　　“我也是。”
　　吴亦凡低着头笑着，原地踱着步子转起圈来。屋子里的吴妈妈看到自己儿子傻乎乎笑着的蠢样，无奈地摇头。
　　“大凡，我妈妈做的饭也很好吃。你初三来的话，要不要……”
　　“咔——”
　　吴亦凡愣在原地，手里捏着兰草的最后一根断掉的茎叶。
　　

　　☆、见父母

　　在除夕的时候商量好见父母这事，简直是……
　　太羞涩了。
　　接下来的这几天，易舒都处于焦躁与期待混杂的心理状态之中，虽然闷着没跟爸妈说这事，但其反常让易爸易妈不察觉都不行。无他，自己养的闺女自己知道，易舒看着独立，但从小就是一个不大能憋住事的。看着她捣腾衣柜又旁敲侧击问俩老当年结婚时的奇怪状态，用脚趾头想就知道她肯定有情况。
　　终于，初二晚上吃饭的时候，易舒扭扭捏捏地同父母汇报了某个人要来接她的事。
　　“他做什么工作的，多大了，家住何方，身高多少？”
　　易爸爸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认真严肃地询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他也是歌手，90年生的，加拿大籍华人，老家广州的，身高187目测还在长。2012年认识的。”
　　易舒端了个小马扎坐在父上跟前，手放在膝盖上老老实实回答着。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父上的表情，又把求救的眼神投向自家母上。可易妈妈抱着胖泰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抓过IPAD就往易爸面前一放。
　　“你都跟人结婚多久了，现在才想着带回家来看看。”
　　“结婚？！！！”
　　易爸炸毛了，抄起身边的遥控器就想揍人：“说！你什么时候把户口本拿走的！结婚这种大事你怎么不跟爸妈商量？！”
　　“爸……”
　　易舒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干巴巴地解释：“是韩国一个真人秀，假想夫妻……”
　　“所以说，韩国人都知道你们结婚了？”
　　“不止，中国人也知道了。”
　　易妈妈扯着嘴角冷笑了一下：“网站买了版权放。”
　　“妈/老伴你咋知道……”
　　“欺负我年纪大不会上网吗？”
　　易妈嘟囔了一声，瞪了一大一小两个易几眼：“要不是看在你们俩没做出什么亲密动作的份上，我早就飞韩国去揪你耳朵了。长大了出息了哈，结婚这种大事都不跟爸妈说？”
　　既然看过节目就肯定知道我们是在做节目啦！易舒心里暗暗吐槽着，压根没发现易妈正憋着笑看好戏。
　　“妈，那是节目，还没领证呢。爸，你别捏遥控器，要不我给你递个枕头……”
　　“你个夯货还敢领证？！”
　　易爸顿时狮吼，易舒立马怂了，乖乖缩回小马扎上，挠挠脸：“这不是带回来给你们看看嘛……”
　　“看什么看！你才多大就要谈恋爱，你爸我是怎么教育你的！”
　　易爸气不打一处来：“早恋耽误学习，早恋是没有未来的！我告诉过你没有！”
　　易舒默默掰着指头数了数，抬起头一脸无辜无辜：“爸，我今年二十了。按照现在00后小学开始谈恋爱的标准，我二十岁谈恋爱算是黄昏恋了。”
　　易爸噎了一下，扭头看易妈：“她二十了？”
　　易妈干脆地利落地白了他一眼：“别说我认识你。”
　　“这不重要！”易爸僵硬着一张脸嘴硬着：“反正爸爸不接受！不许他进门！你不许跟他走！过年一星期你哪儿也不许去！”
　　“哦。”易舒没什么诚意地点点头。转身给某人发短信：我家人很欢迎你来。
　　第二天。
　　“叔叔您好，我是吴亦凡。第一次见面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我就买了点易舒喜欢吃的还有一些小东西……”
　　易爸爸仰头看着笑得一脸腼腆的大个子，讪讪地收回手里磨得噌亮的菜刀：“进来坐吧。外面挺冷的吧？”
　　“还好。嗯，请问有鞋套吗？”
　　“你穿那双吧，一次性的。”
　　“谢谢。”
　　吴亦凡一个人就把玄关占了一大半。弯腰穿鞋子的时候看到易爸拎在手里的菜刀，本来就紧张得不行的心脏跳得更加快了。但表面上还是很镇定地起身，傻愣愣地龇牙朝易爸笑。
　　“这是易舒喜欢吃的……”
　　“放厨房。”
　　易爸拎着菜刀转身进了厨房。吴亦凡想了想，把手上的礼物放在旁边的柜子上，提着一大袋子食材也跟了过去。
　　“你买的是什么？”
　　“花蛤，蛏子，基围虾，都是活的。”
　　吴亦凡献宝似的把袋子举了举。易爸探过头，拉着黑色袋子瞅了一眼，点点头：“不错。你喜欢吃什么味的？”
　　“啊？嗯，我都可以。易舒喜欢香辣锅……”吴亦凡下意识回答，对上易爸审视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转而把头低下。
　　“我知道我丫头喜欢吃香辣锅。”易爸低头，把新鲜的水产倒进池子里用水泡着，伸手扒拉了一下。觑了一眼站在旁边无所适从的吴亦凡，觉得他有点略碍眼。
　　“叔叔，怎么没见易舒？”
　　从进门到现在，屋子里就只看到易爸一人。别说易妈和易舒了，就连易舒曾经和他说起过的泰迪都不在家。本来想着如果易舒在自己也许不会那么紧张，但现在独自一人面对不苟言笑的易爸，吴亦凡真的手足无措了。
　　怎么办怎么办，易爸好像很不开心。吴亦凡僵着一张脸站在原地，脑海里疯狂地回想自己从一进门开始到现在的一举一动，一点点排查着自己是不是有哪里惹人家爸不喜欢了。
　　╮（￣▽￣”）╭　其实人家爸看你哪儿都不顺眼，谁叫你是要拐走人家闺女的可疑人士呢？
　　“易舒和她妈妈遛狗去了。你坐着去吧。”
　　“不不不，叔叔，有没有什么能让我帮把手的么？”
　　第一次见喜欢的女孩子的父母，吴亦凡很紧张。殊不知站在他旁边让他紧张的易爸比他更紧张。虽然易爸心里模拟了N遍要拿着扫把把来人打出去的想法，但真遇到人孩子站自己面前，那也只能是以把土豆丝切得更犀利一点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了。
　　“你会做饭？”
　　易爸扭头，瞅了一眼长得很大只的吴亦凡，心里暗暗嫌弃他太占地方，显得本来很适合的厨房变得小了。皱了皱眉，心里又默默担忧起自家闺女和他奋斗几年能不能买得起有大厨房的房子。
　　O（￣ヘ￣o＃）真是越看他越不顺眼了，虽然这小伙子长得不错。
　　“我会炒青椒肉丝。”
　　吴亦凡盯着易爸那没停的切土豆丝的手，强打精神：“我的青椒肉丝做得不错。”
　　“……正好有青椒，鸡胸肉也有。你来做一个？”
　　“好。”
　　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怎么破？吴亦凡接过易爸手中的刀，觉得自己第一次上门之旅，似乎有点悬。
　　两小时后，易舒看着桌上那盘略眼熟又不大眼熟的青椒肉丝，面带疑惑地看向吴亦凡。而吴亦凡眼里带着可怜巴巴的神情，朝她抿抿嘴。
　　“咳咳。”
　　易爸很不爽，清了清嗓子打断两人的眼神交流。举起面前装着橙汁的杯子，朝吴亦凡示意了一下。
　　“欢迎你到我们家做客。都是一些家常菜，你吃好。”
　　“谢谢叔叔。”
　　吴亦凡赶紧起身，左手扶在右手臂弯里小心翼翼地同易爸碰杯。两人均以喝酒的姿态仰头喝光橙汁，看得一边的易家母女极度无语。
　　“小凡，来喝点排骨藕汤，补钙的。”易妈接受到易舒的求帮忙眼神，心里叹了一口气，笑眯眯地招呼吴亦凡。而吴亦凡紧张地道谢，又下意识看了看易爸的脸色。
　　而易爸镇定自若地微笑：“多喝点汤对骨头好。你不是打篮球的么，多喝点。”
　　“诶。”吴亦凡应了一声。
　　然后，席间的对话完全成了易爸和吴亦凡的对答。
　　“我姑娘喜欢吃香辣锅，不过我想着你是广州那边的人所以口味可能清淡些，所以做的蒜蓉蒸扇贝。你尝尝看。”
　　“谢谢叔叔。”
　　“我做的回锅肉，你尝尝跟我姑娘做的有没有什么区别。”
　　“嗯！很好吃。”
　　“我姑娘小时候很喜欢吃我做的酸辣土豆丝。”
　　吴亦凡点头，瞅瞅易舒没多少菜的碗，拿公筷夹了一大筷子到易舒碗里。却没发觉易爸的气场又冷了一点。
　　怎么滴？我这一家之主还没答应你跟我闺女处对象呢，这就在我这个爸爸面前秀恩爱了？胆子不小啊小伙子！
　　一想起从小软乎乎的连饭都不会自己吃的小娇气包如今就要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男生给娶回家，易爸的心都是痛的。
　　“小凡，来尝尝这青椒肉丝。”
　　易妈早就看出易爸满身的怨念气息，心里憋着笑给吴亦凡点了根蜡烛，指了指面前切得不大均匀的青椒肉丝。易舒把饭咽了下去，瞅了瞅易爸眼里几乎要甩出的刀子，赶紧帮忙说话。
　　“我爸的青椒肉丝做的是一绝，我小时候最喜欢吃我爸做的青椒肉丝了。”
　　“嗯……”
　　“那是他做的。”
　　没等吴亦凡说话，易爸就冷冷地开口。吴亦凡眨了眨眼睛，朝易舒点点头。易舒也眨了眨眼睛，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放进嘴里。
　　“味道挺不错的。”
　　“叔叔帮忙调的味道。”吴亦凡赶紧说。
　　“青椒切得挺好啊。”为了防止又出现“肉丝是现成”的这句话，易舒只能夸青椒了。
　　吴亦凡又看了一眼易爸：“叔叔教着切的，所以做得好吃。”
　　“哦。”易舒点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想到易爸伸筷子过来，夹了一点放进嘴里咀嚼着。
　　“悟性不错。以后多练练，能做成拿手菜。”
　　易爸面色如常地说着，低头又喝了一口汤。吴亦凡下意识扭头看了一下易舒，嘴角不由自主地弯了上去。
　　………………………………………………
　　“今天辛苦你了。”
　　吃完饭，易舒送吴亦凡下楼。因为吴亦凡是第一次上门的缘故，也不好吃完饭就带易舒走，于是决定在旁边的酒店住一天，明天再来接她走。
　　两人在落着雪的花园里慢慢走着，都戴着缀着小球的毛线帽。
　　“我不在的时候，我爸没有欺负你吧？”
　　“没有没有，叔叔很好的。”
　　吴亦凡赶紧摇头，头上的毛线球一甩一甩的。
　　“真的没有？”
　　易舒有点怀疑。虽说易爸是嘴硬心软的那种类型，但从小到大一遇上自己可能的早恋问题，易爸就和中国万千父亲一样化身哥斯拉。说实话，易舒早就做好了易爸拎刀砍人自己跪抱大腿哭求手下留情的准备了（大雾）。
　　“真的。”
　　吴亦凡伸手给易舒把围巾拉上去，遮住她半张脸，微微笑起来：“叔叔对我很温和。”
　　“……我要听细节。”看着餐桌上那模样，我真不觉得温和啊！
　　“明明有鞋套，但是叔叔给我找一次性的拖鞋穿。”
　　“嗯…。。”可能是为了检查一下你穿袜子的审美。
　　“照顾我的口味，给我蒸了扇贝。”
　　“嗯……”其实那是我喜欢吃的。
　　“我不大能把肉块切成丝，叔叔手把手教我。后来教我怎么快速除青椒籽，还告诉我盐和酱油的比例。”
　　“嗯……”也许是为了让你以后做给我吃吧。
　　“我打喷嚏了，叔叔给我热了热水袋。”
　　“嗯……”给热水袋什么的，是人之常情吧。
　　听了吴亦凡的描述，易舒心里更没底了。完了，老爸不会是对他很不满意吧？从刚才餐桌上的表现和大凡说的几个点上来看，完全没觉得老爸哪里对他有好感啊？
　　“易舒，叔叔真是一个很好的长辈。”
　　吴亦凡主动牵起易舒的手放到自己羽绒服的大大口袋里暖着，感觉到心里的甜蜜慢慢升起来。虽然从自己进门那一刻开始，易爸就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敏感如他，当然感觉到了易爸对自己的重视，以及有点别扭的情绪。
　　他知道武汉人口味都偏辣，自己也已经做好了可能会被辣得不行的准备，但只是聊了几句，餐桌上除了易舒喜欢的香辣锅之外一点辣菜都没有；而池子里明明有一条喜头鱼，易爸却没有用它做菜；易舒曾说过自家人不怎么吃粤菜，但桌上却有一道烧鹅。自己观察得很清楚，除了易舒，易爸易妈都没对那道菜伸几下筷子。
　　而单独相处时，易爸提起易舒句句都是“我姑娘喜欢”，足以看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重视程度。交谈之间，他主动说起了自己工作的事。本以为易爸会对他的艺人身份有所介意，但他却没有深问什么，而是语言巧妙地关心了一下他的人际关系，以及自己曾经想过的回国发展问题，并委婉地给出了一些建议。
　　虽然这顿饭让他吃得很紧张，但他心里却觉得很暖。扭头看了看易舒担心的眼神，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在她脸颊上轻轻刮了一下。
　　“我觉得叔叔挺喜欢我的。”
　　“是吗。”
　　可我觉得有点悬诶。
　　易舒忧心忡忡地想着。又觉得吴亦凡可能表面笑着心里却很难过，只好也安慰地朝他笑笑。
　　等会儿还是回家问问老妈的意见吧。
　　虽然已经成年，虽然易舒很喜欢吴亦凡，但她也绝不可能做出“父母不同意我就寻死觅活”的蠢事。心里没摸准父母对他的看法，易舒决定回去和爸妈沟通一下。
　　“下雪了诶。”
　　易舒正想着，耳边突然听到吴亦凡惊喜的声音。抬头看了看天，有零星的小雪花飘落下来。俩人傻傻站在一起仰头看天，没一会儿的功夫，小雪花就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
　　“武汉每年都会下雪吗？”
　　“嗯。”
　　“真好。”
　　吴亦凡感叹了一声，突然把帽子摘了下来。缩缩脑袋，任雪花飘落在自己的头发上。
　　“快戴上，别冻病了。”
　　“不戴。”
　　吴亦凡制止住易舒想给他戴帽子的手，喉结滚了滚，又把眼神移开。
　　“快戴上。你刚才还在吸鼻子呢。”
　　易舒不赞成地说着，伸手又要去够吴亦凡手上的毛线帽。
　　“不戴。”
　　吴亦凡一手把易舒搂着，另一手握紧了揣在口袋里的易舒那只手，温和地看着她的眼睛，心里软的不行。
　　“雪下大了。”
　　“嗯。”
　　“你说，如果我们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会一路到白头么？”
　　易舒一愣，抬头看着他。从前，自己曾经在书里读到过“我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小小的倒影”，心里还觉得这话有点矫情。但现在，她真的看到了他瞳孔里映照出来的自己的影子，好像，他眼里只容纳得下自己一人一样。
　　“傻大凡，一路到白头可不是顶着雪走路就能完成的。”
　　易舒低头笑笑，伸出暖和的手捂了捂他被风吹得有点冰的脸颊：“太阳出来，雪就会化掉，一时的白头也会重新变成黑发。真正的一路到白头只能靠时间来证明。所以把帽子戴上吧，我可不想你活蹦乱跳地来接我，病怏怏地回去。”
　　“嗯。”
　　吴亦凡自觉地微微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