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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司见她不理会自己的搭话，不甚在意地一笑，也就不和她深究。
　　不过那些事情，还是由自己出面解决更好。
　　他看鹿见星嘴唇有点发干，在水杯里插了根吸管，递给她，想让她再喝一口润润嗓子；但却被鹿见星一脸“别烦我”地推开了。
　　在那一瞬间，赤司征十郎脸上的表情竟然有些委屈。
　　不过那样的神情也只是转瞬即逝；见她不喝，他丢开吸管，自己径直把剩余的热水喝掉了。
　　……
　　这里确实很冷，空间狭窄不透风就算了；密集的住宅楼宇在凌晨时刻、还能听见楼下的争执吵闹声，连带着犬吠和小孩子的哭叫。——赤司从来没有和这样的人做过邻居；他的隔壁要么就没人、要么就是彬彬有礼的绅士、以及贤善优雅的淑女；哪怕是闹脾气的孩子，也会在保姆的轻声哄护下、很快地安静下来。
　　所以，在被那对夫妻的吵架声惊醒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在这所偏僻低廉的出租房里，连暖气机都要手动设置；有限的家具被布局在连天花板都很矮小的房间中显得有些拥挤、厨房连着阳台，还有一间比都卧室大不了多少的客厅，一个堆满了文稿的书房，这就是全部。——但，意外都是很整齐的；想必黛那家伙经常会来整理，因为连备用的棉被都有。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劝这孩子换一个更好的住处呢？
　　赤司征十郎第一次看到这种环境的时候，甚至想着和她说好后，直接让人把她的东西带回家就可以了。
　　然而已经在一定程度上了解她的自己，还是没能这么做。
　　果然，在看到那些堆满她字迹的稿件、几本看了一半的出版书、还有其他文稿废纸，都被直接一股脑丢进了垃圾桶后，他就有些明白了。
　　——这里并不是一个知名作家的住宅，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家而已。
　　她需要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十八岁的自己，正满心忙着升学和接受家庭严苛的教育；因为梦想已经在高二的时候实现了，所以更加没有理由拒绝这些理所应当的事情。虽不能发自内心地说很喜欢，但他也没有觉得多么讨厌。在外人眼里看来，这些或许是很辛苦，但一切都是等价交换而已。——既然拥有着旁人羡慕的人生，就要负担起拥有它们所需要承担的代价。偶尔，他当然也会有些向往青峰、火神他们那样的生活；职篮对他而言，也并非是纸上谈兵的空想，它也曾是可以实现的目标。
　　没错，那确确实实是能够实现的；毕竟每一个人，必然都有着曾经相当接近着自己梦想的那一刻。
　　可惜人不能只有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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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在这世界上，也真的有人正活在梦想里。
　　“早餐吃些什么呢？”写完东西后的鹿见星见赤司一直发呆，就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水饺行不行？——我那天看到超市有卖颜色很漂亮的水饺，就试着买了几盒，但我不太会弄这种奇怪的东西……”
　　“我来吧。”赤司说过这句话后，鹿见星就忍着笑给他系上了自己的围裙（从来没用过，只是个摆设），还美其名曰‘担心溅到油’。赤司征十郎想给她科普一下水饺和饺子的区别——它只需要水煮就好。但鹿见星在他说之前，就已经推着他进厨房了。
　　“我围观。”她拿着手机，“顺便帮你查一查怎么做这个料理。”
　　赤司看了她一眼，就开始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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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饺子它为什么就不浮起来，明明其他的都飘了啊？”鹿见星指着一枚青皮的水饺子，“我可以用筷子把它按下去吗？”
　　“不可以。”赤司捉住她的手，将其放到她的口袋里，“等一下就可以了。”
　　“刚才我查了资料，说冻过的要煮六遍呢。”她若有其事地背着手，踮脚看锅里沸腾的水，“这才第三遍，现在就捞出来不熟的吧。”
　　“是吗……”背后被鹿见星悄悄系了个蝴蝶结、却完全不知情的他注意力正集中在那里，“可我记得从前在学校上料理课的时候，老师也只煮了三遍左右；不需要吧。”
　　“要的要的。”鹿见星递给他一碗浅浅的纯净水，“用这个。”
　　“……”赤司征十郎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皱着眉将水到了进去。
　　“有点开口，不用再加了。”等到第五遍的时候，赤司已经转身拿了几个碟子，“把它们盛起来。”
　　“不对啦，是六遍、不不不，是七遍！”鹿见星翻着手机，“再加点凉水、再加一点葱花……”
　　“嗯？”
　　“我看煎的就需要放葱花调味，那煮的也要~！”
　　“唉……”
　　“没有米饭，主食吃什么呢？”
　　“这样直接吃就好了。”
　　“那你再做一份汤豆腐，鲣鱼片冰箱里有；我就爱吃这个。哎？你笑什么？”
　　“没什么。”
　　………
　　“全散了……”鹿见星戳着碗里的饺子，“是按照流程做的呀，莫名其妙第五遍就开了，理解不能。”
　　“……”赤司征十郎本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没有接她的话。
　　“啧啧，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看着辉夜姬奔月而去的那对老夫妻；太伤心了，做好的白菜却被兔子拱了的感觉？”
　　“咳。”又喝了一勺汤的赤司放下手里的勺匙，“不想吃的话，待会我们出去吃别的也可以。”
　　“不不不，这个还挺好喝的。”鹿见星很给他面子地把那碗鱼汤连带配菜吃完，然后到厨房洗干净自己的碗具，“你的也记得清洗一下，然后放到消毒柜里就行了。在下面，记得按开关。我这就走了——”
　　“等等，”他拉住路过旁边的、鹿见星背包的带子，让她前行不了，“你又要去哪儿？”
　　“去约会呀！”鹿见星理所当然地转过头，丢开包，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虽然熬夜了但我还是很好看吧~刚补妆的时候不是跟你说我要出去么；这件洋服也很合适，尤其是裙子的蕾丝边设计最精致了……”
　　“我是问，”赤司站了起来，低头地看着她，“你去哪、又和谁。”
　　“当然是和男朋友了。”鹿见星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昨天刚交往、今天当然要去约会才好啦。不和你说了；约好是九点见，我这会再不去就要迟到、美嘉说过女孩子也不能迟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23333话筒递给你们，请形容尼桑此刻的心情____
　　写到职篮那里我居然有点想哭，心疼我赤哥；可转念一想他那么壕，突然就不心疼了！
　　关原之战，是决定历史由丰臣到改由德川家族书写的命运战役；虽然写了，但我忘了司马辽太郎到底写了啥，去书房翻了翻，嗯，那套书我连封皮都没拆，很好……那估计又是哪里的乙女游戏里想起来的，科科。
　　晚上可能会加更吧，我是说可能，可能。


第161章　月光
　　靠在说好的见面场所——车站背后的广告牌上、正双手抱臂的白石藏之介；　在第十个五分钟过去后，总算没有那么紧张了。
　　“……普通地微笑、普通地问好；然后神情自若地帮她拿好包——是双肩就背在背上、是手提就挂在手边；　然后笑着问‘你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最好是冰淇淋这种甜软入口即化的零食，这是约会标配；嗯？不对不对……”在发现常识和达人手册冲突之后；　他决定还是选择自己的做法；　“就棉花糖吧，”他肯定地道：“冬天让女孩子吃冰的家伙都是混账；　就算吃完后可以帮着暖手、借此拉近距离也不行——”
　　“喂。”
　　“啊！”
　　白石猛然转身，就看到和广告牌上同款的少女歪着头、双手背后；　正盯着他看。
　　“一个人在那里嘀咕什么呢？”
　　“我在……”白石左右看了看；　见只有寥寥无几的人从这里经过；　让他完全说不出口‘是在和路过的朋友打招呼’这种假到不行的措辞；　于是他微仰起脸，专注地凝视着附近某棵叶子枯黄的老树干上的树皮，“刚才看到了谦也养的鬣蜥，一瞬而过的那种感觉很像；以防万一真是他丢的、就想和它拉近些距离……”
　　“……”
　　“……”
　　“是嘛。”鹿见星真的没想到有人会和第一次约会的女友刚见面就用这种开场白；以至于向来随性如她都愣了几秒；　才道：“不要管它啦；　如果它是真的爱谦也的话；　会回去找他的；谦也不说自从养了它后、特意存了一年多的零花钱，给它换了个森林王国型饲养箱么。——小动物最善良了~它会珍惜对自己好的主人；　就算那个人偶尔会有点脱线。唔；　大概……？”
　　——这是变相说谦也他神经太大条、乃至连宠物也会逃跑？不，说到底让她有这种认知还是自己的错，要不然……
　　“今天你来的好早啊。”鹿见星从左手拎着的袋子里递给他一杯温热的杂粮豆浆；　“你吃早餐了吗？如果没有吃、就喝点这个抵抵饿吧。待会我们再去别的地方买。”
　　“……谢谢，不过你怎么知道？”
　　“男孩子不都是这样？”鹿见星拒绝了他想帮自己背包的动作，顺手将手里自贩机找给她的零钱丢进了侧面的口袋，语气自然，“约会提前十分钟到就好啦，我猜你早来了一小时？——没有那个必要的，这对我来说又不是加分项。”
　　又猜对了。
　　白石佯作平静地喝着豆浆，眉眼微垂，“听起来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呢。”
　　“嗯。”鹿见星出人意料地朝他点头，“昨天就和你说了、我有过前男友的。”
　　“……”
　　“虽然对我而言，这种存在无关紧要；但我认为你是完全有权利知晓的那个人。——小藏是个温柔又可爱的对象，对我一向也很体贴；所以我不想和那些装作头一回恋爱的女生一样欺骗你。我是什么样子的人，和我这样的类型相处、比起之前的朋友又有什么差别——你以后会慢慢了解的。”
　　她侧着脸，“呐？”
　　“刚刚，是叫了‘小藏’对吗。”
　　“嗯，但这就是你的重点……？”
　　“无所谓，”白石突然拉住她的手，神色十分认真，“能被刚交往的女朋友这样叫一句、说实话除了开心之外我脑海里暂时还想不到别的；而且，”他绽开了一个尤为满足的笑容，“无论是偶像还是其他什么，对我而言，你就只是我喜欢的女孩子。——和喜欢的人每天相处就足够令人快乐、告白之后也得到了回应……和我比较起来、想必这世上仍有很多人正陷于连第一步都不敢迈出的苦恼吧？某种意义上，”他真诚地道，“人生赢家说的不就是我么。”
　　“噗。”鹿见星掩着嘴笑了起来，“很好，这位选手请回到你的裁判席——新上任的年度冠军、你成功地取悦了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好了。来，耳朵凑过来……”
　　“嗯。”白石十分配合地弯腰，“什么？”
　　“这、套、甜、言、蜜、语、说、说、是、从、哪、里、来、的——？”
　　“嘶，好痛好痛！！！不要用力，真的好疼……我说我说，昨天看的达人手册里教的——不要揪啊，有你这样还没开始约会就家暴的么……！！”
　　“我最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了，事先告知你一下。”
　　“呜……”
　　&&&&&
　　说说笑笑的功夫，他们已经在游乐园里逛了一圈；因为是休息日的上午，这个大型乐园的客流量并不算少。鹿见星纵然做了全套的装扮，也不好去玩那些受欢迎的人气项目——因为约会才是重点、她甚至连穿着的这件外套还是赤司强行塞上的。
　　以前美嘉说过，女孩子不需要保暖、只需要漂亮就行了。鹿见星经常和她组队，见识到她那些不可思议的手段后，对她说过关于男女交往这方面的知识都视为圣经、尽量一点也不掺水的照办。所以刚出门没多久，她就把这件又厚又难看的外套脱了。
　　然而这还没逛一会，她就接到了那通仿佛洞察一切的电话。
　　“把外套穿好。”
　　来电的赤司征十郎十分言简意赅地在说罢后、就挂了电话；徒留鹿见星握着手机四处张望看这里是不是有监控——虽然她觉得基本不太可能。
　　“谁的电话？”白石正拿着两只粉色的棉花糖走了过来，“工作么。”
　　“唔……”鹿见星接过他的投喂后，随手把手机扔进包里，“不用管它，我不认识。”
　　“最近这种骚扰电话的确变多了。”白石看着她跟猫咪一样小口小口地咬着手边的棉花糖，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突然有些变红，“现在的通讯密保越来越糟…糕…了……”
　　不对不对不对，糟糕的是你的脑子啊！
　　他心里的小人一拳把恶魔化的自己揍到了一边，然后若无其事地和她接着向前走，“你外套的衣领被别住了、我帮你弄弄；不过……你冷了吗，突然穿外套，不是刚才说热得冒汗？”
　　“……嗯，有点。”
　　他们就这样专挑着不受欢迎的娱乐项目玩一玩，更多的是聊天和吃吃喝喝；鹿见星买了一个小鹿的头饰戴在白石的头上、让他看上去像一头被欺负了却敢怒不敢言的小公鹿，然后在他被周围的孩子指指点点、即将发飙之时……
　　鹿见星突然拉下他的领带，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接着戴嘛，好不好？”
　　“……好吧。”
　　“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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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石藏之介痛并快乐着、和小女友手牵着手无所事事地在童话街边走边看；鹿见星不拍照、却总是让他戴着这种奇葩的头饰去和明星人物合照，然后拍完给他看。他第一次发现，这家伙还挺会撒娇的，装傻说软话也是信口就来；看着她愉快地右键保存着自己的一张张黑历史，白石的意志就仿佛被分成了两份——一份和她一起装傻、想着啊啊无所谓开心就好、另一份就超级想把这个白痴的鹿角给拿下来、扔进垃圾桶。可一回想起鹿见星那句“你不喜欢小鹿吗？”，他就无法有所行动了。
　　我喜欢你，但我不喜欢这个东西。他憋着嘴郁闷了半天，终于，买回两个热狗的鹿见星见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轻咳了声，还是给他取了下来。
　　“真的很好玩呀，”她不等白石松口气，就自己戴上了，“算了，你不喜欢就让我戴吧~我挺喜欢的。”
　　多了两只鹿角的黑发少女微偏着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那边橱窗里摆着的圣诞套件，灵动的眼珠转了转，像是又在打着什么不好的主意。路过的行人频频忍不住将视线集中在她头上的饰品和她的脸庞，白石听到有小孩子正闹着、让父母也给她买一个——
　　为什么不过是换了个人，这个东西的可爱作用就一下子突显出来了呢。
　　他颇有些不爽地重新把它戴回到自己的头上，“切，走啦。”
　　“唉？”
　　“我突然又想戴了，行了吧？”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戴反了哦。”
　　“………”
　　他们大致逛完了游乐园、连最后一个小镇也走过后，便伫步在园外的侧门边，和其他人一样等待着车来。
　　“接下来是去水族馆吧？”鹿见星翻着手机上的行事历，“为什么要去那种一堆软体动物的地方？我们去女仆咖啡厅怎么样？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刚开业的、据说有几个超级萌！”
　　“就去水族馆吧，我票都买好了。”白石朝她晃着手里的票，“很有趣哦，可以看到水母展；它们跳舞的样子相当美呢。”
　　“好吧。”拦到后，鹿见星说着就跟他进了出租车，“不过水母原来还会跳舞么、我第一次听说这种软体动物还有这种技能耶。”
　　“这个嘛，”白石摸了摸下巴，“只是在水里漂浮而已；但看上去却很像舞蹈，这是人类的后天想象而已。”
　　“可以抓一只出来玩么？我以前做节目的时候有这种近距离接触的、我记得有点地方是可以摸它们的。”
　　“有毒，所以不行。”
　　“啧，连摸不都让摸，”鹿见星给自己和他耳边一人塞了一只耳机，“水族馆到底有趣在哪里？小动物在水里不能碰、空气还凉飕飕的；和fans见面会我们还握握手呢，这种偶像实在太不亲民了。”
　　“……这句话槽点太多了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总之太缺乏常识了你。”
　　“是么，对了对了；刚才有个人的电话铃声是我的歌唉，她真有品位哦；结果我拨了你的，却发现不是，我感觉……”鹿见星瞥了他一眼，“有点……”
　　“对不起我错了，回去就换。”
　　“……”
　　“现在就换……”
　　“噗，不用了不用了，我开玩笑啦。好麻烦我都懒得弄——说真的我和你一样，手机铃声现在还是自带的。”
　　“咦，你这样说我突然想起来件事：昨天晚上到现在，最近你新发售的那张专辑，怎么一夜之间全下架无货了？？——早上的时候这事还引发了论坛里的小热议呢，说是系统bug……来采访一下当事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系统bug了。”
　　“还真是这样啊，那我回去告诉他们。”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