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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皱着眉头，眉宇英俊神色却充满仇恨。
　　“虽然提前告诉你也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不过还是姑且先说一句；　为了能活命，你的身体大部分都将被我们替换成机械结构。明白了吧？”
　　穿着白大褂；　戴着玻璃眼镜的陌生男性如此说道。
　　库斯诺博士站在一旁用眼神示意他这还是个孩子你不要说的太过分。
　　“这有什么关系；　反正他迟早得接受这个现实。”
　　后者斜睨一眼，凉凉地吐出这句话来。
　　少年躺在手术台上静静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　逐渐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以及自己如今还活着这个事实。
　　“没有关系；　除了最为基础的大脑以外的部分，请全部都替换掉吧。”
　　他说。
　　站在手术台旁的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你确定不再考虑一下？”
　　库斯诺博士迟疑着提问。
　　“麻烦你们了，请尽可能多地搭载上适合战斗的装备。我必须得变得很强才行。”
　　麻醉剂正在产生效果。
　　似乎越来越困，意识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少年的嘴唇轻轻颤动，纵使意识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加模糊，他倔强地不肯阖上眼睛。
　　“你可要想清楚，这样一来，你作为人类的人生就在此刻完结了。”
　　在药物的作用下，陌生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仿佛远在天边，又似乎近在耳畔。
　　“最后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星（Hoshi）……杰诺斯。我叫杰诺斯。”
　　少年轻声回答道，终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大概是星名（hoshina），又或者是星宫（Hoshimia）之类的姓氏吧。库斯诺博士想道，不过这已经是历史了。基于区域特性传承的姓氏，在日本并不罕见。
　　未来就请多指教，杰诺斯君。
　　雨宫萤和超算神威的推断充满了恶意却又逻辑严密，地下室的空气沉闷起来，三个人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哗啦一声，大门突然被推开。
　　“哦呦，你们两个都在啊。稀客稀客，原来杰洛斯君你也在。”
　　池田信推开实验室的大门，就看到自己的两个小伙伴和一个还算得上眼球的英雄坐在地下室里垂头丧气地发呆。
　　明明我才被all　for　one刚刚打击过……
　　心疼地抱住自己。
　　三个人迅速地交流了一下意见，于是陷入沉默的人数目又多了一个。
　　“这件事，咱们是不是应该去找英雄商量一下？”
　　良久，超算神威提议道——有不知名的组织会提前摧毁掉危险的个性这件事，无论如何也是需要告知英雄的。
　　“但是星之丘事件社会影响极度恶劣，可是英雄和警方至今都没有查出犯人姓甚名谁啊？”
　　雨宫萤鼓起脸反驳道：“告知英雄确实是要告知的，除此之外，咱们还能做些什么呢？”
　　还能做的事……
　　池田信想了想，开口道：“那些袭击星之丘的人，是从库斯诺博士发表的论文上得知了这个地方的，没错吧？”
　　他眨了眨眼睛：“那么同样地，也可以通过类似的手段进行反向追查吧？”
　　三个人的脑袋凑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悄悄话，杰诺斯无奈地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听力增幅和噪音过滤都已经固化在我的设备之内了，你们在说什么我全部都能听见呀。
　　重要的是气氛！气氛你懂吗？！
　　三个学生中的两个迅速回头指点着“不解风情”的年轻英雄——被剩下的那一个显然是超算，他摊着手，一副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说啥是啥开心就好的样子。
　　不，我不懂你们这些学霸的想法——本质上相当耿直单纯的杰诺斯在脑内撇了撇嘴，毕竟他的表情模块并没有加载这么细致的动作。
　　“总之要先告老师”的决策就这样被敲定了下来。上次会议校长的谈话雨宫萤还历历在目，考虑到说不定校内的老师都有可能是all　for　one或者如今死柄木弔的耳目，三个人迅速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直接和欧尔麦特去说比较靠谱。
　　纵使最强的英雄、和平的象征之类的称呼早已经不复存在，但是欧尔麦特这个英雄名本身，就似乎能够给人带来安心。
　　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赖……雨宫萤有的时候就会想，这样的一个人，到底集中了这个世界上多少的期待，而这样的肩膀所扛起的重量，又有多沉重？
　　欧尔麦特最近似乎是已经被过量信息轰击得有些麻木，看到三个人连带着杰诺斯一起推门走进教职员室的时候，也只是从沙发上弓着腰的姿势坐直，起身倒了三杯茶。
　　茶叶梗在清澈的水中慢慢地竖了起来，欧尔麦特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开口道：“说吧，你们几个一起找我肯定有什么发现……到底是什么事？”
　　雨宫萤开口：“是关于杰诺斯君的「个性」，以及……库斯诺博士生前调查的一些东西。”
　　于是校长也迅速地来到了教职员办公室，小小的茶桌之前挤挤挨挨地坐了一圈的人。
　　“所以说，你们认为是有某个人或者某一方势力关注到了库斯诺博士当年发布的论文，推测到了这可能源自于某种「个性」，甚至考虑到了这样的「个性」可能会带来的危险……所以，就使了手段把星之丘的原住民全部都杀光了？”
　　三个人郑重地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猜想的是真的的话，那要面临的敌人就相当危险了……”
　　校长摸了摸下巴，以雨宫萤的视角看，毛茸茸的动物皮毛显然保养得非常好，简直想让人上手摸一摸。
　　别想着在这个时候皮！
　　池田信看了她一眼。
　　校长先生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细节的吧！
　　雨宫萤看了回去。
　　他不要面子的啊？
　　超算神威感觉很无奈。
　　校长并没有在意几个学生互相使眼色沉默的交头接耳，表示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对你们来说太过危险还是交给英雄们调查吧。
　　“如果是不危险的形式呢？”
　　池田信提问道。
　　“？”
　　大家转头看向他。
　　于是，很快地，第一篇关于社会学的论文投稿在了一个影响因数相对而言比较低的期刊上。
　　池田信将这个想法告知了如今排名第一的英雄安德瓦，于是火焰英雄在感叹了一番你们这些年轻人路子就是野之后，在论文的邮件中爽快地附上了自己的推荐信。
　　“这……胡闹什么，太危险了！”
　　然而在雨宫萤和完全不明就里但是被强行捞过来当说客的绿谷出久的软磨硬泡之下，已经退役的前第一英雄欧尔麦特也同样写下了一封非常不情愿的推荐信。
　　这样大概能保证论文肯定发得出去……池田在心里暗暗感慨了一番就算是过了几百年，朝中有人好办事的思路居然还是没有被撼动。
　　论文的话题倒是非常的尖锐而拗口，被命名为《关于危险而不可控「个性」持有者的对待策略探讨》。
　　「个性的起源、传承和发展在当今时代下依旧没有详实的数据作为支持，而个性的种类和威力也尚且无法被系统地量化。在这个基础上，本文将举出数个例子，对于个性的一些争议问题进行探讨。」
　　「……假设一个人的“个性”是“永远不会近视或患有眼部疾病”，那么在当今相对粗略的个性检测机制下，这个人就会被判定为无个性者。假设一个人的“个性”是“将自己被他人赋予的个性增幅”，那么同样地，他终其一生也将被视作是一个无个性者。」
　　「……那么讨论另一种情况，假设一个人在年幼时觉醒了“个性”的内容是杀死以自己为圆心可变半径范围内的一切人类，并且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个性”，那么在当今的社会制度下，我们应该如何处置这个原本无心伤害他人的人？」
　　「个性带来的容貌变化所引起的歧视问题在当今时代几乎都已经成为历史不复存在，那么倘若将这种基于个性的问题上升到更高层面的、关乎生死存亡的程度，那么又应该如何处置？」


第六十章　
　　好不容易把论文的事情连搜集资料举例举证到修改格式全文排版；　几个人互相讨论着写得差不多，接下来的时间就可以安静地等待论文从投递到刊发的一段相对休闲的时间……雨宫萤本来是这么想的。
　　就在这个时候；　关西地区的世杰高中传来了学生失踪的消息。
　　俗话说的东有雄英；　西有世杰这个区分，顾名思义是以日本本身的关东关西来划分的。除了雄英是欧尔麦特的母校这一点比较出名之外，两个学校所培养出来的人才数量和质量其实相差不大。
　　继雄英的英雄科命途多舛之后；　其余学校也纷纷加强了对于自己学生的保护。世杰高中多为走读；　而这次的学生失踪事件发生在放学之后，学生到家之前。
　　学生所在的班级为，世杰高中，支援科。
　　在欧尔麦特退役之后，曾经一些被压抑着的东西；　如今终于开始翻起浪花。
　　「绿谷出久：总之@雨宫萤　@池田信　@超算神威，就算咱们现在是住校，平日里也一定要多加小心！」
　　「饭田天哉：务必注意安全！」
　　「蛙吹梅雨：这一次受到侵害的学生是支援科，不禁让人有些想多呱。」
　　「芦户三奈：这么一想就确实让人有些担心……你们没问题吧？」
　　「超算神威：啊？茫然，我平时根本就不出门的呀？」
　　「峰田实：真实死宅。」
　　「超算神威：是技术宅好吗？！」
　　「雨宫萤：……」
　　杰诺斯原本打算毛遂自荐参与关于这件事的调查；　然而被几名职业的英雄一起阻止：你这种设计和大开大合的打斗方式实在是不擅长暗访调研一类的工作……还是交给我们吧。
　　他想了想，转身接下了英雄科两个挂科优等生的陪练申请。
　　能够了解杰诺斯的装备机能；　又能够顺势见识到英雄科如今的进展；　雨宫萤扛着摄像机欣然站在了观众席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关于英雄科学生们的战斗；　只要F班的这三个人里中任意一个有空；　就会带上摄像机拍摄下来留作参考资料；　如今视频都已经攒了不少。
　　池田信申请了一个移动硬盘，将这些视频放在了一起，目前数据量还在逐渐增加中。
　　无论是轰焦冻还是爆豪胜己，对于“和对方合作”这件事都有着或明显或不明显的抵触。纵使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危险的境况，在相对比较安全的训练场合下，原本倾向于单打独斗的性格就显得更加明显。
　　轰焦冻反手向前挥，透明而棱角尖锐的冰棱瞬间长成。
　　杰诺斯顿时腾空而起。复杂的推演和计算由电子头脑的一部分来完成，属于人类的大脑作用于在关键时刻进行判断。年轻英雄手掌上的金属开关向上翘曲，一道激光迅速地打向地面，逼得两名少年各自想方设法向后退。
　　两个人的优势和缺点都非常的明显。轰焦冻显然太过于依赖自己的个性，在自身动作精细控制和个性的细节收放上都有待提高。而爆豪胜己或许是因为天性使然，尽管自己在战斗上有着非常好的天赋和直觉，并且已经尽可能的冷静判断，依旧免不了动作大开大合，被人抓住细节去近身偷袭。
　　爆豪胜己露出凶恶的神情来，双手都泛起火光。在连续起爆的声音中，少年气势汹汹地腾空而起，直冲着在天空中抱着手臂的杰诺斯而去。
　　爆破的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空气侵略而来，杰诺斯凌空翻身躲开这一击后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后肩上的燃烧室随即点火启动，在加速度作用下整个人方向陡转，将爆豪胜己向地面狠狠摔去。
　　一串冰棱凭空从轰焦冻脚下蔓延来，爆豪胜己在落地之前以灵敏的战斗直觉施展个性作为缓冲，落在冰面上。
　　“混蛋阴阳脸老子不用你来救！”
　　随后迅速就非常不满地转过头来大喊大叫。
　　“……”
　　轰焦冻看了他一眼，视野重新移动到杰诺斯的身上。
　　年轻的英雄在面对这些「个性」恰恰算是中距离攻击类型学生的时候，有一个非常明显的优势——就杰诺斯如今在天空中重新插着手的站姿来看，基本上可以总结为：傻了吧，爷会飞。
　　这个站姿的挑衅意味太过明显，轰焦冻皱了皱眉眼神凌厉，爆豪胜己已经摆好架势准备下一轮攻击。
　　在一旁支起了笔记本电脑，雨宫萤连接起杰诺斯和自己之间的局域网。继上次照着库斯诺博士的设计图勉勉强强把杰诺斯修好，又因为诸多事宜而一直没来得及调试，居然一直拖到了现在才开始同步检查这些设备的运转情况。
　　「New　interface　to　your　service。」
　　「系统访问权限为最高权限。」
　　「对方用户名已定义。」
　　「Hotaru　Amamia。」
　　一个又一个弹出框出现在视野范围的中央，为了不影响战斗，杰诺斯调高了消息提醒的透明度。
　　在空中向下攻击对于没有高效率浮空能力的两个人来说显然高虐，但是毕竟不能直接用战术飞弹去对待两个高中生，杰诺斯想了想，从周围模拟地形的建筑物尖端掰下来一块儿石头，在手里颠了颠。
　　爆豪整个脸色都黑了下来。
　　你这是在逗老子我？
　　身体机能运行都很正常。动力炉和全功率烧却式目前没办法测试，毕竟不能把整个训练场馆都炸掉。
　　爆豪胜己在爆炸冲击波的加持下几步点踏攀上训练场最高的模拟山峰，此时杰诺斯的空间位置距离他并不是很远，机会难得，少年猛地释放了最大的力量。
　　几乎是同一时间，轰焦冻全力全开释放出铺天盖的冰墙，几乎将整个场馆的位置遮去了一半，将杰诺斯后退的空间挡得严严实实。
　　爆炸产生的烟雾久久未散。
　　视野范围被遮挡得一干二净，雨宫萤在局域网范围内抓取出杰诺斯的自体数据，导入电脑之后以仿真慢放的形式播放出来。
　　他在空中迅速地转了个弯，以人类几乎无法达到的反应速度从二人攻击中的夹缝里逃脱了出来，加速度变化过于剧烈所带起的罡风让站得很远的雨宫萤都能有轻微的感觉。
　　“数据足够了杰诺斯君，你们接下来在地面上测试接近战就可以了。”
　　金发的年轻英雄依言降落，加载了接近战模组，和两个人打得有来有回。
　　他们还会不断进步，每天都比前一天要变得更强。
　　而自己的实力将会囿于这一副机械身体，在没有进行及时更新的情况下，很容易就会触碰到无形的天花板。
　　后悔吗？
　　——是不后悔的。倒不如说甘之如饴。
　　雨宫萤点开已经保存到自己笔记本电脑里杰诺斯的局部设计图纸，一个新的想法正在逐渐成形。
　　自从三个世纪之前拉法尔喷管被一名瑞士的工程师发明出来，现代工业中，几乎所有需要涉及到超音速的部分全部都依赖于此——而它的最基础的原理，真要描述的话，她也有足够的自信将这些道理解释得浅显。
　　假设存在一个一端大一端小圆锥形的管道，有气体从大端流入，从小端流出，那么很显然，气体的流速会加速。但无论吹入的气体流速有多快，小端流出的气体速率极限即为音速——在如今的英雄中，也可以理解为格兰特里诺这类英雄能达到的速度极限。
　　但如果在由大到小的锥形管另一侧再接通一个由小到大的锥形管，原本已经达到音速的空气将会进一步加速，以超音速的速率从第二段锥形管的大端喷出。
　　在联合管路中，压缩气体在收缩段加速，膨胀段继续加速，基于这样的原理，奠定了近三百年来工业的基础。
　　那么用类似的方式，针对格兰特里诺这类的喷气式飞行类英雄，是否有方法让他们的速度能够达到一个新的台阶？
　　少女思考了半天终于抬头，无论是爆豪胜己和轰焦冻都运动出了一头汗，每个人肩膀上搭了一截毛巾，身上遍布细细小小的擦伤。
　　与之相对，杰诺斯别说出汗，他连“感到疲惫”的机能如今都已经悉数失去。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你的整个人生，会停在这里的呀！”
　　记忆中手术台的无影灯下，因为逆光而看不清人脸的博士声音显得痛惜。
　　他走向冠以库斯诺名义英雄事务所的新合伙人：“你有什么办法让刚刚的动作能更灵敏一些吗？如果可以的话，还想再提升一些机动性。”
　　雨宫萤困扰地挠挠头：“可是库斯诺博士就已经做得很精密了，要是我再在这个基础上做强化的话，那说不定连「行为动作很像人类」这一点，都不太好保证了……”
　　比如加大燃烧室的体积和功率就能飞得更快，但是同时这样的设备就无法正常的被封装在人类形态的双腿中。
　　“没关系的。”杰诺斯立即回答。
　　“我会想别的办法。”
　　雨宫萤反驳道。
　　库斯诺博士最后的坚持，就是让自己一生经验糅合的最高杰作，魔鬼改造人，年轻的机械英雄，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