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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靠近它，“我叫凯瑟琳，是警局的法医，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死的吗？”
　　它愣愣地看着凯瑟琳，好半天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们一定不是人。”
　　凯瑟琳和亡灵的对话还在继续，窗外的月桂树枝叶后面，闪过一双猩红的怨毒眼睛。
　　——————
　　尸检很快有了结果，和之前的一样，死亡原因是失血太多。不过这次，在尸体伤口发现青黑色颗粒倒是第一次，以往没有留下过这样的线索。
　　凯瑟琳花了一个下午和大半个晚上的时间来分析这种奇怪的物质，可惜毫无结果。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它是一种有着强烈致变性的剧毒物质。
　　时针指向二的时候，凯瑟琳手里的注射器尖端滴落下最后一滴液体，强烈的困倦之意让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随手解下淡蓝色的口罩和橡胶手套扔到一旁，凯瑟琳脱掉了防护服，摸了摸口袋里的零钱，走到警局外面的便利店打算买点速溶咖啡粉。
　　想起办公室已经没有热水了，只有那一堆根本没见过的诡异物质在等着她，凯瑟琳有些自暴自弃地撕开咖啡粉的锡纸包装，仰头就朝嘴里倒进去。
　　然后，她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
　　咖啡不加水不加糖的味道，除了最初的些许醇香以外就是无尽的苦涩了，但是这都不是让凯瑟琳原地不动的原因。
　　她惊讶的，是警局的第三层顶楼上竟然站了一个人。路灯的灯光居高临下的干扰着凯瑟琳的视线，让她分辨不出那个人到底是男是女。那个人似乎是察觉到了凯瑟琳的注视，微微移动了一下身体，但是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和那个人一样穿着黑色衣服的人也出现了，看起来似乎是群体活动。可是……见鬼！他们是怎么通过警局的安保人员和系统去到顶楼的？！
　　细密苦涩的咖啡粉顺着呼吸呛入气管，凯瑟琳一把捂住嘴却无济于事，咳嗽不止，浓重的苦涩感让她咳嗽到几乎快要呕吐了。
　　更让她焦躁不安的，是此时此刻的警局二楼，玻璃忽然炸裂飞溅开来。锋利无比的玻璃在重力的作用下变成了最可怕的杀手，凯瑟琳极力躲避却还是无可避免地被玻璃划破了不少伤口。从额角一直到脖颈，晶亮的碎片沾染上嫣红液体，尖锐棱角最大限度地折磨着痛觉神经。
　　那是……化验室的位置！
　　她跌跌撞撞地冲进警局，鲜血顺着捂着伤口的手指缝隙缓慢流淌下来，警局里面已经警铃大作，震耳欲聋。持枪警员纷纷四散开来去寻找刚刚那声爆炸声的来源。凯瑟琳抓住路过的专案组组长，语气急切：“抱歉，顶楼……顶楼有人，还不止一个，那不是我们警方的人！化验室……”
　　没等她说完，兰登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将手轻轻搭在凯瑟琳的肩膀上，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声音温和而不容反抗：“谢谢你告诉我们，凯茜。但是现在，你需要治疗，安娜女士会帮你包扎好的。”
　　凯瑟琳顾不得身体上的剧痛，抓住兰登的衣服，着急地说道：“化验室爆炸了！化验室！”
　　兰登示意安娜将凯瑟琳带去包扎，然后跟着其他警员一起朝二楼跑去。
　　被带进另一间房间后，躺在简易手术床上的凯瑟琳被头顶强烈的灯光照得睁不开眼。安娜取出麻药给她注射进去，准备开始清理伤口的碎玻璃然后缝针。
　　碎玻璃不算太多，只是受到的冲击比较大，伤口比较密集，缝针很顺利，主要缝针是在头部，有五针。麻药的作用还没有褪去，凯瑟琳的头还是很沉很沉，思维也混混沌沌的。无影灯在她头顶好像变成了一团明亮而模糊的团块，什么也看不清楚。
　　她不得不靠拼命思考别的事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为什么是化验室？为什么要攻击化验室？难道是白天那个亡灵口中说的怪物来报复了？
　　不对，化验室有什么值得他们来攻击的？
　　化验室，化验室，化验室……
　　是那个有着强烈致变性的剧毒物质？！
　　还没等凯瑟琳想完，一阵巨大的爆破声从大门口传来。安娜惊慌失措地回头，几乎是同时，一只冰冷坚硬如花岗石一般的手突兀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刽子手有着一双魔鬼般的红色眼睛，金褐色的发丝凌乱粘腻着血液贴在他的脸上，苍白得过分的脸上尽管有几道明显的血痕却依旧破坏不了他的美。
　　他的脸就像由米开朗琪罗亲手雕刻出来的那样完美，那股杀戮的戾气为他平添几分妖异的吸引力，安娜看着他，分不清自己此刻的情绪是惊艳还是恐惧，亦或是两者都有。
　　杀手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挣扎，漂亮的唇瓣轻轻张开，獠牙精准地刺进安娜的颈部动脉。
　　凯瑟琳因为麻药的关系还没有完全清醒，但是求生的本能驱使着她爬起来，正好看到安娜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的娃娃一样，在那怪物的手里彻底不动了，倒在地上。丝丝缕缕的血液浸染过雪白衣领，蜿蜒在地面上，她的眼睛甚至都没来得及闭上。
　　“啊……啊！啊啊啊——！”
　　浓烈的血腥味和对方喉咙里发出的类似野兽的声音让凯瑟琳尖叫着想要逃跑，却又因为慌乱和麻药的共同作用而手脚不协调，一下子从床上摔倒在地上，缝针的伤口突突地疼，好像马上就要爆裂开，眼前漆黑一片，天旋地转。
　　她不敢停，颤抖着手臂朝门口爬去，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还没等她碰到面前的大门碎片，杀手就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强烈的窒息同步而至，凯瑟琳胡乱地伸手去拉衣领，想要拼死争夺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空气。毫无章法的乱抓很快将凯瑟琳的伤口再次弄得血肉模糊，而同时，她身后的杀手也是浑身一僵。
　　凯瑟琳被粗暴地扔到地上，痛苦地喊出声，手臂剧烈的痛感暂时压过了麻药和刚才近乎缺氧造成的头晕眼花。她低头，生理性眼泪滑落后，视线清晰起来。
　　她的左手上臂被一块尖锐的金属碎片刺伤，血流如注，像是被火焰灼烧过的钢针在手臂肌肉里来回戳刺一般的痛苦。她瘫在地上，绝望地哭喊，感受到扑面而来带着血腥味的风，有尖锐的东西贴上自己的脖颈。
　　要死了吗？
　　要死了吧。
　　凯瑟琳绝望了，眼前忽然闪过母亲的笑容，父亲的样子，儿时温莎堡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还有那些替她拓宽视野，给她讲各种故事，在情绪低落时安慰她的温莎先祖幽灵们。
　　还有她的恩师兼监护人，兰登先生。
　　再见了，所有的一切。
　　她闭上眼睛，等着最后一刻的到来。

　　☆、Chapter　three

　　Chapter　three：
　　意想中刺破动脉的残杀并没有到来，凯瑟琳在感受到面前遮挡光线的怪物突然消失后，紧接着是一阵更加可怕的撞击声。紧贴着的墙壁和地面震动不已，有那么一瞬间凯瑟琳都以为这个手术室要塌了。
　　她费力地睁开眼，模模糊糊间看到了兰登的样子，焦急而紧张，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可惜，她现在因为失血过多而眼前发黑，意识也越来越沉重了。兰登急切的呼喊在她耳朵里也越来越飘渺，越来越遥远。
　　兰登只扫了一眼就知道凯瑟琳的情况有多么糟糕，除非马上送到医院，否则她一定会死。在发现凯瑟琳已经晕过去以后，他第一反应就是将她送到医院，可惜刚刚被他袭击倒地的掠食者已经再次站起来了。
　　吸血鬼新生儿。
　　兰登皱起眉头看着那金发的红眼吸血鬼，一向温和的气场变得无影无踪，淋漓的杀气外放出来，金色眼瞳里充满了警告。他朝那新生吸血鬼低吼道：“不许靠近她！”
　　对于吸血鬼来说，鲜血就是最好的摧毁意志力的武器。新生吸血鬼被凯瑟琳浓重的血腥气刺激得十分暴躁，手指在地面摁压出深深浅浅的裂纹和浅坑。
　　他狂暴地吼着：“你也是吸血鬼！你应该知道她的味道有多诱人！”
　　兰登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快速脱掉西装的外套：“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不许接近她！”
　　新生儿愤怒地从地面上一跃而起，直直地扑向兰登。兰登将凯瑟琳放在地上，凭借着吸血鬼可怕的爆发力一举擒获对方的腰部，然后将他朝地面猛地摔去，在地面砸出蛛网般的裂纹。
　　新生吸血鬼的力量要比普通吸血鬼强很多，可惜他们既不知道自己的天赋也没有任何进攻技巧。数轮厮杀下来，兰登虽然有几处挂彩，但是整体状态还不错。新生吸血鬼则一直处于被本能牵制的劣势地位。
　　然而就在兰登拧住他的脖子的时候，不可思议地一幕出现了，仅仅是须臾之间，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吸血鬼凭空出现在凯瑟琳面前，嘶吼着将她从地上拎起来，对着凯瑟琳露出的血迹斑斑的脖颈准备低头咬下去。
　　兰登一愣，旋即被身前的吸血鬼快速挣脱，反过来压将他制在地上。
　　原来这个吸血鬼的能力是分/身！
　　这时，一股浓郁的黑气从被破坏的窗户那里飘了进来，很快将新生吸血鬼牢牢锁住，兰登趁机挣脱闪到凯瑟琳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同时他也感觉到，怀里女孩的温度越来越低，那是生命流逝的象征。
　　很快她就会变得和自己一样冰冷，不同的是，自己依旧能并且永恒的活着，凯瑟琳则会渐渐腐烂，归于尘土。
　　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顾不得这标志性的黑雾带来的警告，兰登瞬移到门口准备带着凯瑟琳离开，却在意料之中的被拦截下来。
　　那是一个有着非比寻常的迷人样貌的青年，漆黑的衣装让他看起来更加的苍白，猩红的瞳孔和新生儿吸血鬼如出一辙却又完全不一样。没有丝毫的狂暴，只有毫不掩饰的得意和不屑。
　　他开口说话，听起来就像是兰登的老朋友一样：“列昂纳多，好久不见了。难道见了我们都不打算打声招呼吗？真让人伤心啊。”
　　“对不起，我现在必须离开，但是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不会忘记，我会报答你们的。”兰登暗地里咬了咬牙，吞咽了一口毒液，尽量使自己的情绪不要那么外露，“我的朋友受了伤，我必须带她去医院。”
　　“好甜美的味道。”亚力克悄无声息地从窗外滑进房间，收住了黑雾，冰冷精致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这个女孩子的味道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啊。”
　　兰登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滴滴答答的高跟鞋声仿佛跳跃在林间的雨点，最后的来客——简取下宽大的风帽，露出那足以让最美的天使都惭愧的绝美容貌，声音悦耳无比，冰冷刺骨：“她已经快要死了，就算你现在送她去医院也没有用了。而且……”
　　简冰凉的目光擦过凯瑟琳的手臂，语气毫无起伏：“你应该知道的，就算救过来，她也会因为长时间的缺氧而形同痴呆，而且她的手也保不住了。”
　　兰登近乎咬牙切齿：“那我也要试一试，不能就这样让她死去！”
　　“能让你这么在意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吧？”一开始的黑发青年，德米特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或许，你有别的办法可以救她。”
　　比如，把她转化成吸血鬼。
　　“绝对不可以！”兰登瞪大眼睛，近乎愤怒，“我决不允许！”
　　新生儿吸血鬼在亚力克的麻醉气体下已经失去了所有知觉，绝望而不甘地闭上了双眼，被亚力克一把拎起来，像条毫无尊严的狗一样。
　　德米特里微笑着说道：“她终有一天会发现你是半人类半吸血鬼的事实，不过也许也不会，因为那时候她已经是个植物人了，你说对吗列昂纳多？”
　　“给我让开！”兰登几乎是咆哮着吼出这句话，眼里的金色好像有火焰在燃烧。
　　亚力克冰冷地回应：“在这里被清理得让人类再也找不到和我们有关的痕迹之前，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至于你，必须按照规定和我们一起回沃特拉向主人证明你没有暴露我们的存在。你可以把她一起带去，转化她，但是如果你愿意冒着让她变成植物人的风险来等外面那慢慢吞吞的救护车把她送去医院，我们并不干涉。”简说道，扬了扬白皙的下巴，示意德米特里给兰登让路。
　　兰登一怔，植物人……凯瑟琳会变成植物人。他不可遏制地去想他和凯瑟琳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么年轻美好的样子，她的味道闻起来诱人无比，让兰登因为半人类血统而一直吃人类食物压制的吸血鬼天性有些躁动。
　　所以他才会宛如魔怔一般的想要带她走，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去意大利。
　　少女当初一身黑衣，眸子清亮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兰登僵硬在原地，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凯瑟琳被金属刺穿的左臂就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坏死现象，体温也越来越低，呼吸越来越微弱。
　　最终，他艰难地转身：“我带她去沃尔图里。”
　　“欢迎你们。”
　　撩开凯瑟琳深褐色的卷发，兰登痛苦地闭上眼睛，对准她苍白的脖颈咬了下去，毒液被注入，鲜血被渐渐吸取干净。
　　亚力克的麻醉气体很适时的将因为毒液而开始抽搐的凯瑟琳包裹起来，让她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
　　“跟我们来吧。”
　　深夜，凌晨三点半。
　　坐落于层层阶梯之上的普奥利宫森严冷峻，好像一头猛兽匍匐在那里，巍然不动，杀气内敛。
　　所有被沃尔图里发现的新生儿都只有两种下场，要么因为有着特殊天赋而加入他们，成为他们忠诚的守卫。要么，就会因为毫无用处却又无法克制自己的本能而被当做“后患”而处理掉。
　　兰登深知凯瑟琳会成为前一种，从他看到凯瑟琳的第一眼起。
　　他的能力是看透别人的天赋，而凯瑟琳还在是个十六岁女孩的时候就表现出非同一般的能力——和灵体沟通。
　　如果她转变成吸血鬼，会有什么样的能力还未可知，但是终归都是沃尔图里从古至今所没有的。
　　普奥利宫的大门缓缓打开，兰登没有选择地跟随着这群沃尔图里的使者走了进去。
　　穿过幽暗阴森的大厅和长廊，海蒂和吉安娜正在愉快地攀谈着什么。忽然间，弥漫在空气里的甜美血液味道将海蒂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她漂亮的脸上原本轻松闲适的表情被一扫而空，猩红的眸子闪烁着锐利的光。
　　吉安娜并不诧异地朝简和亚力克的方向看去，毫不意外的看见了一个奄奄一息的人类女孩——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亚力克的麻醉气体的作用，总之，她很安静。
　　海蒂舔了舔光洁饱满的嘴唇，笑容妩媚而危险：“嗨亚力克，看起来你们这次带回来了很棒的甜点。”
　　兰登凌厉地瞪了她一眼，对方却笑了：“不要介意嘛，亲爱的列昂纳多。”
　　目送他们走进最深的处的那道门后，吉安娜才好奇的问道：“那个女孩看起来好像已经死了。”
　　海蒂冷笑，“如果不是拥有独一无二的特殊天赋，那么，她就是死了。”
　　“一般新生儿不都是直接扔到黑屋子的吗？”
　　“这个似乎不太一样，味道好得多，而且也是主人要求一定要带回来的。”
　　“这样啊。”
　　最终的大门在兰登面前洞开，里面的灯光宛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沃尔图里至高无上的三位长老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主人，我把他们带来了。”简在看见阿罗的一瞬间，一直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绽开了笑容。阿罗发出一声悠扬动听的愉悦叹息，快速地来到简的面前，每一个动作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而在阿罗原本位置的旁边，有着月光般美丽长银发的凯厄斯忽然一改刚才慵懒的样子，直起身子优雅地偏头，轻轻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瑰红的眸子微微闪过一丝异彩，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被裹在黑雾里的凯瑟琳，艳丽的唇边勾起一抹魅惑高傲的微笑，眼角眉梢都是足以让人疯狂的美。
　　看他的样子，好像觉得这场无聊的见面会终于有了意思。
　　阿罗亲吻了简的脸颊，握住她的手：“你总能让我无比满意，简，辛苦你了。”
　　接着，阿罗抬手示意亚力克将凯瑟琳放下来。失去了麻醉气体控制的凯瑟琳在毒液驱使下开始挣扎扭曲。她痛苦极了，原本在被金属碎片刺穿左臂的时候，她就以为再也不会有比这样的痛苦更难以承受的了，可是现在看来，远远不是。
　　毒液在她的血管里沸腾，灼烧着她的喉咙，好像强迫着她吞咽下一块烧红的炭一样，撕裂而炙热的痛。这种痛苦远超一切，轻而易举的毁掉她所有的意识和感官。神经末梢的尽职尽责简直让她惊叹，全身上下如同滚过一遍钉床。
　　兰登叫了她的名字，想要去将她抱在怀里，却被一个黑色身影挡住了。
　　阿罗微笑着朝他伸手，声音温柔态度有礼，让人根本无法拒绝：“让我看看你的记忆吧，这样也能证明你并没有背叛我们的同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