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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基又不说话了。那就是事实了。
　　佩特拉望着他的脸走了一会儿神。
　　她突然有个想法，洛基是不是把自己代入了浩克的视角？当然，差别很大，浩克是无意的，他是主动发动攻击和侵略……但也有一些相似之处，他们同样被人敌视，被定义为超级危险人物。眼下，就算他从这里离开，也面临着无处可去的尴尬处境。
　　索尔会愿意接纳他回阿斯加德吗？他自己愿意回去吗？佩特拉无从知晓。
　　但很快，她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洛基明显没把这个阴森的地牢放在心上。转悠一圈观察了环境后，他也不怎么着急，找了个石头坐着，从法师的随身空间里取出了一本书。
　　夜幕早已降临，佩特拉靠着墙打了个盹，头滑落到肩膀的时候被自己惊醒了，一抬头，洛基还在出神地看书。那是相当厚实的精装本，外面套着一层古铜色的软牛皮，刻着繁复的花纹。
　　她眯起眼睛试图辨认书籍上的文字。
　　——莎士比亚全集？！
　　“干嘛这么惊讶？”洛基翻了一页，余光瞥见她的反应，漫不经心地说，“宇宙中的优秀文学应该是共享的。”
　　佩特拉因为震惊失语了好一会儿：“虽然很惊讶你会认可英国文学……但你这个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我母亲给的。”洛基答道，“我在阿斯加德的地牢时，她为了给我解闷，送来了许多书。”
　　“……”服气。
　　“你也不用这么焦虑吧。”洛基看到一处，做了标记后合上书本，放在腿上，抬起头想看看外面的动静——当然，没有任何动静。他无所谓地收回视线，继续说，“就算说不准什么时候地球的危机会到来，反正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够解决的。或许也不用急着出去？说不定还能避免人类陷入灭绝的灾难呢。”
　　他说得倒是轻松。
　　佩特拉不禁瞪了他一眼：“我当然很着急。我不想死，但我还有家人和好多朋友啊，如果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那还有什么意思？”
　　洛基伸手，她下意识地偏头闪开，抬手抓住了他抛过来的莎士比亚全集之一。
　　“给我看的？”她狐疑地将封面翻过来，警惕着上面是不是带着某种可怕的诅咒。她打开书页，正好就是洛基做了标记的那处，“《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这是个悲剧，我不太喜欢这个故事……”
　　“你都看过？”
　　“一部分而已。”佩特拉点点头，“我们初中就有文学课。”
　　洛基满意地点点头：“那还不错。我有点喜欢你了——相比起我哥的话。”
　　“……”
　　这是什么判断标准啊？
　　佩特拉一头雾水。难道鼎鼎大名的恶作剧之神还是个热爱文学的忧郁青年？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摇摇头甩掉脑海中浮现出洛基站在百老汇的舞台上朗诵十四行诗的诡异画面。
　　好吧，既然没事做……
　　她叹了口气，把书放在膝盖上，准备重温一遍。
　　“有个问题。”洛基冷不防地抛了一句话过来。
　　“什么？”
　　“如果我们要从这里离开，外面的人，包括士兵、被驱使的奴隶，受高天尊的命令过来阻拦——你会对他们下手么？”洛基盯着她的表情，“以你的力量，还有那个能发出蛛丝的古怪东西，解决敌人并不是难事。你会这么做吗？”
　　当然不会啊。
　　佩特拉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此，她正要回答，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绿色眼眸，突然心跳停了一拍，胸口涌出一股极度压抑的恐慌感，迅速笼罩在身上。
　　就像是原本怀着几分不安——流落在未知的星球，被人关在囚牢里，担心着失去联系的家人和朋友，又被提醒了对地球觊觎不已的外星人，产生一点忧虑是很正常的，但此时，它突然被某种东西放大了无数倍。
　　佩特拉揪住了胸口的衣服，慢慢用力按下去。
　　“怎么了？”洛基问。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她抬起头，脸色有点苍白。“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开玩笑，我需要做什么？就算是，现在弄死你什么用？”洛基很不以为然。
　　佩特拉摇摇头，觉得有些难以呼吸，喘了几口气，忍不住问：“你真的没有——”
　　似乎有点不妙。
　　洛基皱眉，起身走了过来、看着她抬起头，因为难受而皱起的一张脸，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将手心贴在了女孩的额头上。一瞬间，无数画面像海浪一般冲入了他的视野中。


第67章　
　　压抑的窒息感突然消失了。
　　佩特拉只觉身体被人推了一把；　扑通往后倒去，差点撞在墙上。再一抬头；　洛基也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推开；　踉跄了几步；　面色惨白。
　　“呃；　你……没事吧？”这回轮到佩特拉问了。
　　洛基铁青着脸没有回答，缓缓摇头。任谁看到自己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毫无反抗之力地惨死这种画面，都无法接受。
　　更可怕的是，这不像是杜撰出来的。与死亡相邻的压迫感，真实得就像是马上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他惊疑不定地问：“你看到了什么？”
　　这可不是一个yes　or　no的问题，但佩特拉却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沉默。
　　洛基要不是很清楚自己的幻术无人能敌，都想要怀疑是这小女孩幻想出来糊弄自己的东西了。但是，不可能。就算她有胆子这样做；　这个“幻境”里也绝对不会出现包括她自己在内无数人类的死亡。
　　“为什么你会‘看到’这些？”洛基又问。
　　这是一个令他们两人都困惑的问题。
　　佩特拉一脸茫然；　显然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知道；　就是突然间觉得很不舒服，然后就看到了……”
　　洛基脸色一变。
　　难道是预知能力？在宇宙中，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数不胜数；　“先知”这样的角色也并非没有出现过，但出现在一个平凡的中庭人身上；　倒像是天方夜谭了。
　　“预知么……”但他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性，沉思着，喃喃自语。
　　“预知？”佩特拉也吓了一跳；　“你的意思是刚才那些景象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不会吧！”
　　洛基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看：“你看到的那个人，叫灭霸。如果是他的话，那么这一切真的有可能会发生。”
　　佩特拉皱眉，很怀疑自己的耳朵：“谁？”
　　他并没有心情重复一遍，自顾自地说下去：“那家伙想要收集宇宙中的六颗无限宝石，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确信他是会不择手段的。”
　　无限宝石？
　　这个词倒是有点耳熟，佩特拉回忆着，是在哪里听过呢？……对了，奇异博士的那个阿戈摩托之眼！据他的说法，那其实是一颗时间宝石。
　　“宇宙中存在的、代表每个元素的最强大的东西，只要拥有了六颗宝石，就可以无所不能。。前几天我们在地球上见的那个法师，”洛基果然也提到了他，“他守护着时间宝石。至于别的，空间宝石的威力，你应该在纽约事件中见识过了？现在它保存在阿斯加德的宝库中，看来也不安全了。”
　　说到这里，他状似无意地瞥了她一眼。
　　佩特拉知道他的意思，他们两人应该是敌对立场，不过现在，她可没有心思理会这么多，追问：“还有呢？”
　　“心灵宝石，我的权杖，被那帮蝼蚁拿走了。”洛基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个我知道，好像就在幻视的头上……”
　　“以太粒子，也就是现实宝石，打败黑暗精灵后我让人送去了收藏家的虚无之地。”洛基说到这里，古怪地笑了笑，“剩下两个，一个叫力量宝石，保存在山达尔星，离萨卡似乎不远，通过几个跳跃点就能到达。还有一个是灵魂宝石，谁都不知道它在哪儿。或许……”
　　洛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陷入沉思。
　　也许灭霸就是知道了灵魂宝石的所在后，才真正开始动手？那么，那一天离现在也就不会很遥远了。
　　“为什么是六颗宝石？”佩特拉也陷入沉思，“不是说七才是世界上最有魔力的数字吗？”
　　“……”
　　洛基已经习惯了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径直问：“你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感觉的？在拥有蜘蛛能力以后？是同时的？”
　　佩特拉一愣，摇摇头：“没有啊，我又不是预言家。等等，要说感觉……我想起来了，最近在受到攻击之前，我能感觉到身体发出的预警。这也算吗？”
　　“原来如此，是蜘蛛自身非常微弱的预知能力。”洛基若有所思，“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突然被放大了力量……”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随后又摇头哂笑。怎么可能，自己刚才只是用感知力去试探她的精神领域，误打误撞帮助她催化能力的可能性恐怕连万分之一都没有。
　　“等等，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吧？我们真的要相信这个……呃，我自己都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预言’吗？”
　　眼看着洛基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佩特拉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但如果真的要让她去相信自己脑海中的东西……那可不仅仅是害怕，那是会令人全身冻结、无法呼吸的恐惧。她试着活跃气氛，清了清嗓子：“借我的一位叫韦德的朋友的话来说，或许只是因为我们处于宇宙的边缘，不小心打破了第四面墙、造成空间紊乱，无意间看到了某部电影段落？”
　　“……谁？”洛基狐疑地看过来，“你在说我听得懂的预言吗？”
　　“没什么。”佩特拉立刻改口。
　　“算了，你想要保持乐观的心态，我当然无所谓。”洛基耸了耸肩，“不过，我可是很惜命的。如果你打算在这里耽搁时间，那就继续吧，我要谋划下一步了。”
　　“我当然不是——”她顿了顿，“你是说，你有办法离开？”
　　“暂时没有。”
　　啊？
　　正好在这时，佩特拉敏锐地捕捉到了头顶上方传来轻微的一声——“嗡。”
　　她退后着抬头，只见天花板晃动着，突然断裂成无数块，轰然坠落。她和洛基正好站在两侧，纷纷闪身避让，流出了一个充足的空间。
　　面前的空地迅速被巨石堆满了，烟尘环绕，逐渐散去，出现了一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
　　“哟！”索尔打了声招呼，拍拍披风上的灰，大摇大摆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我来带你们越狱啦！——咦，洛基呢？”
　　他的手掌已经落在了佩特拉的肩膀上，目光正扫视四周，却意外地落空了。
　　“你们不是被关在一起的吗？”索尔不禁皱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难道他丢下你自己跑了？！”
　　“不……他刚才还在这里的。”佩特拉伸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天花板上破了个大洞，洛基本来应该在对面的，可此时整个房间空无一人。佩特拉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头一看，手上的莎士比亚全集本来放在脚边的，也没了踪影。
　　“他走了？”她有些茫然，也有点失落。
　　虽然很清楚那个人有多么危险，但这种不告而别……还真叫人不习惯。
　　“他走了。”索尔很肯定地说。他原地转了一圈，看了看脚边的碎石，有些烦躁，“啧，那家伙还真是爱耍诡计。就那么不愿意回阿斯加德？”
　　“你原本想带他回去？”
　　“嗯……”他应道，“总不能放任他祸害宇宙里的其他人吧？毕竟再怎么说，他是我兄弟——虽然是领养的。”
　　索尔小声而飞快地补充了后半句。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似乎有些落寞，但并不算很失望。或许是因为他经历过太多次同样的事件，早已做好了接受的准备。
　　“那就不管他了。”索尔叹了口气，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果断道，“事不宜迟，我们赶紧离开。”
　　佩特拉迟疑了一下，看了看空荡荡的手腕。
　　“这个给你。”索尔咧嘴笑了，一扬手，将她自制的蛛丝发射器抛了过来。
　　“啊，谢谢！你从哪里找回来的？”她惊喜地接下。
　　索尔没有回答，而是夸道：“很厉害的发明。你自己研究的？”
　　“还有些不足……”佩特拉将发射器戴上手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比不上斯塔克先生的装备。”
　　“足够了。”索尔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那么接下来，靠你的了，蜘蛛女孩！”
　　*
　　安静平和的街道，空气中突然掀起了无形的涟漪，随着风的方向轻微波动着，很快消失。
　　哈莉加快脚步，左转拐入无人的巷子。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吸引路人怀疑的目光，她几乎是踮着脚尖走的，穿过马路时都快从路肩上直接飞过去了。还好，多年的魁地奇练习和姨妈家中的生存指南让她锻炼出灵活轻快的身体。
　　确认了所在路口摄像头的死角后，她才从身上拉下了隐身衣，迅速卷起装入背包中。
　　她继续往前走，穿过一条长长的箱子，按照记忆中地图的方向拐了几个弯，跨出巷口。出现在面前的，赫然是一栋古朴肃穆的大楼。
　　叮。
　　门铃响了几声，哈莉很快等来了开门的管家，随后被请进屋内。
　　“嗨，小奥斯本。”看着高个英俊的少年面带焦虑地从沙发上站起，她打了声招呼。
　　“你好。”哈里向她点点头，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把话接下去。
　　这不是两人初次见面，但依然有些尴尬。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不刻意去喊名字就行了，两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怎么样了？”哈里很快把别的事情抛在一旁，开门见山就问，“佩蒂有消息了吗？”
　　“我刚去了一趟美国魔法部。”小巫师一边往里走，一边接过管家递来的茶，道了声谢。她看了一眼茶杯，有些意外，“红茶？”
　　“伦敦带回来的。”哈里勉强笑了笑，“希望合你们的口味。”
　　“谢谢。”她有些受宠若惊地说，“虽然我们喝南瓜汁比较多……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了，奇异博士告诉我，索尔昨天在他们总部大闹了一通，把整栋楼都拆了。真是可怕的力量啊……”
　　哈莉小小地啜了一口热茶，感叹着：“不愧是雷电之神，果然不是我们凡人能比的。”
　　“你们还算‘凡人’？”少年不由苦笑。
　　她摇摇头，继续说正事：“医生说，他和佩蒂去了挪威找他父亲，只是见一面，应该很快回来的。”
　　“可她一直没有消息啊！”哈里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的话。
　　“是啊……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年轻的女巫也跟着苦笑，“结果呢，医生也走了一趟，发现海边留下来彩虹桥的痕迹。”
　　“你是说——”他迅速抽了口冷气，声音拔高，不知是因为震惊还是愤怒，变得有些尖锐，“那家伙把佩蒂拐走了？！”
　　“……大概？”哈莉抓了抓头发，干巴巴地笑，“毕竟他是雷神嘛。他们那些神，可能都喜欢为所欲为吧？”
　　哈里·奥斯本勃然大怒：“去他大爷的神！”
　　他胸口急促得起伏几下，神情看上去更加焦急了，来回在沙发前踱步，终于忍不住，叫来了管家：“我们要多久能收购神盾局的飞船上宇宙？”
　　管家先生有些迷茫：“神盾局中能够进入宇宙飞行的飞船，权限太高了，恐怕……”
　　“那奥斯本公司呢！”哈里拍桌，“赶紧让他们抓紧研究啊！那什么蜘蛛啊、生物的能不能先别管了？！”
　　“好的，少爷。”管家鞠了一躬，蹬蹬蹬跑了。
　　女巫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看着他们忙里忙外乱成一团，点评道：“斯塔克先生跟你的反应一样呢。”


第68章　
　　最终；　奥斯本集团没有放下他们的重头项目，自然也没有时间研究出什么宇宙飞船。一道天外来光；　撞破了他们的大门。随着光晕的消失；　两个人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哈里·奥斯本目瞪口呆；　抬起的手微微发抖：“谁啊？！”
　　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声“怪物”了。
　　压垮了他家大门的；　是一个三米高的庞大身躯，浑身绿油油的，面目可怕，让他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这才及时把这词咽回了肚子里——如果他知道这句话很有可能引起浩克的暴走的话，肯定会庆幸不已。
　　不，这个人当然不是诺曼。
　　他是谁？
　　“噢！”一旁的佩特拉拍了拍脑袋，恍然道，“介绍一下；　我在外星球上认识的朋友；　浩克——就是班纳博士。”
　　后半句话她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　向屋里的几个人使了个眼色。浩克似乎不太喜欢提及布鲁斯·班纳。
　　“你这朋友绿得厉害啊，生病了吧？”哈里面色发白，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缓和气氛。
　　他还没有完全从惊吓中回过神来；　出于礼节，还是朝浩克伸出了手：“你好；　我是佩蒂的朋友，哈里。”
　　他的手有点发抖。
　　眼见浩克瞪着自己，似乎随时都会从鼻子里喷出一股气把他撞倒；　哈里很想收回手，但又看到了佩特拉鼓励的眼神，这才渐渐镇定下来，暗暗祈祷这家伙不要突然发怒，把他的手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