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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姐妹的爱与性:恋爱中的女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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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红色火焰,红色火焰,”赫麦妮自言自语着。好半天,她只是盯着那长出红花儿的小花蕾看来看去。
  “多么好看啊,我觉得它们太美了,”她凑近伯金,细长,苍白的手指指点着红红的花丝说。
  “你以前注意过吗?”他问。
  “没有,从来没有,”她答道。
  “以后总能看到这些了,”他说。
  “对,我会注意的,”她重复他的话说,“谢谢你给我看了这么多,它们太美了,小小的红火苗儿——”
  她对此那么入迷,几乎有些发狂,这可有点不正常,让厄秀拉和伯金都感到迷惑不知所措。这些红雌蕊竟对赫麦妮有某种奇妙的吸引力,几乎令她产生了神秘的激情。
  这一课上完了,教科书放到一边不用了,学生们终于放学了。但赫麦妮仍然坐在桌前,双肘支在桌上,两手托着下腭,苍白的长脸向上仰着,不知在看什么。伯金走到窗前,从灯光明亮的屋里朝外观望,外面灰蒙蒙的,细雨已悄然落下。厄秀拉把她的东西都归置到柜子里去。
  赫麦妮终于站起身走近厄秀拉问道:
  “你妹妹回家来了·”
  “回来了,”厄秀拉说。
  “她愿意回贝多弗来吗?”
  “不愿意,”厄秀拉说。
  “是啊,我想她受不了这地方。我呆在这里就得竭尽全力忍受这个地区的丑陋面目。你愿意来看我吗?和你妹妹一起来布莱德比住几天,好吗?”

教室(3)
“那太谢谢您了,”厄秀拉说。
  “那好,我会给你写信的,”赫麦妮说,“你觉得你妹妹会来吗?她如果能来我会很高兴的。我觉得她挺了不起,她的一些作品真是优秀之作。我有她的一幅木刻,上了色的,刻的是两只水鶺鸰,也许你没见过吧·”
  “没有,”厄秀拉说。
  “我觉得那幅作品妙极了,全然是本能的闪光——”
  “她的木刻很古怪,”厄秀拉说。
  “十足的美妙,充满了原始激情——”
  “真奇怪,她为什么总喜欢一些小东西呢·她非刻些小东西,小鸟儿啦,或者小动物什么的,人们可以捧在手中把玩。她总喜欢透过望远镜的反面观察事物,观察世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赫麦妮俯视着厄秀拉,用那种超然、审视的目光久久地盯着她,这目光令厄秀拉激动。
  “是啊,”赫麦妮终于说,“这真奇怪。那些小东西似乎对她来说更难以捉摸——”
  “可其实不然,对吗?一只老鼠并不比一头狮子难以捉摸,不是吗?”
  赫麦妮再一次俯视着厄秀拉,仍然审视地看着她,似乎她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想着什么,一点也不在意对方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她回答。
  “卢伯特,卢伯特,”她唱歌般地叫他过来,他就默默地靠近了她。
  “小东西比大东西更微妙吗?”她问道,喉咙里憋着一声奇特的笑,似乎她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逗他。
  “不知道,”他说。
  “我讨厌微妙不可捉摸的东西,”厄秀拉说。
  赫麦妮缓缓地审视着她,问:
  “是吗?”
  “我总认为小东西表现出的是软弱,”厄秀拉有点不高兴地说,,似乎她的尊严受到了威胁。
  赫麦妮对此没有注意。突然她的面部皱了起来,眉头紧锁着,似乎她想着什么,竭力要表达自己。
  “卢伯特,你真的以为,”她视厄秀拉旁若无人一般,问道:“你真的以为唤醒了孩子们的思想是件值得的事吗?”
  伯金脸上闪过一道阴影,他生气了。他的两腮深陷着,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人样儿了。这个女人用她那严肃、扰乱人心的问题折磨他,说到了他的痛处。
  “他们不是被唤醒的,他们自然会有思想的,不管愿意不愿意。”
  “可是,你以为加快或刺激他们的思想发展会更好吗?让他们不知道榛子为何物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把榛子弄成一点点的,把知识分割成一点点的·让他们识其全貌不是更好·”
  “你想不想知道,这些小红花儿是要受粉的呢?·”他严厉地问。他的语调蛮横、尖刻、残酷。
  赫麦妮的脸仍然仰着,表情茫然。伯金则在生闷气。
  “我不懂,”她语气缓和地说,“我是不懂。”
  “可知识对你来说就是一切,是你的全部生命,”他忿忿地脱口而出。她缓缓地审视他。
  “是吗?”她说。
  “知识,是全部的你,你的生命——你只有这个,知识,”他叫道,“只有一棵树,你的口中只有一颗果子。”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
  “是吗?”她终于无动于衷地说。然后她又怪声怪气地问:“什么果子,卢伯特·”
  “那永恒的苹果 ,”他气愤地答道,连自己都仇恨这个比喻。
  “是的,”她说道,看上去很疲惫。沉默片刻,她竭尽全力振作精神,又恢复了那漫不经心歌唱般的语调。
  “别考虑我,卢伯特。你是否认为孩子们有了这些知识会变得更好、更富有、更幸福·你真是这么想的吗?是不是最好让他们不受影响,顺其自然·让他们仍然是动物,简单的动物,粗犷、凶暴。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能因为有自我意识而无法顺其自然。”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教室(4)
大家以为她说完了,可她喉咙奇怪地咕哝一下,又说了起来:“让他们怎么着都行,就是不要长大了灵魂残废,感情上残废,最后自食其果,无法——”赫麦妮像一个神情恍惚的人一样握紧了拳头——“无法顺其自然地行事,总是谋划什么,总是选择来选择去却一事无成。”
  大家又以为她的话说完了。可就在伯金要回答她时,她又狂热地说:“总是无法自行其事,总那么清醒,自我意识过强,时时注意自己,难道没有比这更好的吗?最好是动物,一点头脑都没有的动物,也比这强,这样太不值了。”
  “难道你认为是知识使得我们失去了生气,让我们有了自我意识·”伯金气恼地问。
  她睁大眼睛打量着他说:
  “是的,”她停顿一下,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她用手指抹了一下眉毛,显得有点疲惫。这个动作令他反感极了。“头脑这东西,”她说,“就是死亡。”她渐渐抬起眼皮看着他说:“难道头脑,”她浑身抽搐一下说:“不是我们的末日吗?难道它不是毁灭了我们的自然冲动,毁灭了我们全部的本能吗?难道今日的年轻人不是在长大以后连活的机会都没有就死了吗?”
  “但那不是因为他们太有头脑,而是因为太没有头脑了,”他粗暴地说。
  “你敢肯定吗?”她叫道。“我觉得恰恰相反。他们的意识太强了,一直到死都受着沉重的意识的重压。”
  “受着有限的,虚假的思想的禁锢,”他叫着。
  赫麦妮对他的话一点也不注意,仍旧狂热地发问:
  “当我们有了知识时,我们就牺牲了一切,就只剩下知识了,不是吗?”她可怜巴巴地问道。“如果我懂得了这花儿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不是失去了花朵,只剩下了那么点知识·难道我们不是在用实体换来影子,难道我们不是为了这点僵死的知识而失去了生命·可这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这一切知识对我意味着什么·什么也不是。”
  “你只是说说而已罢了,”伯金说,“可知识对你来说意味着一切。甚至你的人同野兽论,也不过是你头脑里的东西。你并不想成为野兽,你只是想观察你的动物功能,从而获得一种精神上的刺激。可这都是次要的,比最墨守成规的唯理智论更没落。你爱激情,爱野兽的本能,这不过是唯理智论最坏的表现形式,难道不是吗?激情和本能,你苦苦地思念这些,可只是在你的头脑中,在你的意识中。这些都发生在你的头脑中,发生在那个脑壳里。只是你无法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罢了:你要的是让谎言来等同真实。”
  对伯金的攻击赫麦妮还以冷酷刻毒的表情。厄秀拉站在那儿,一脸的惊诧与羞赧。他们相互这样反目,把厄秀拉吓坏了。
  “这全是夏洛特夫人 那一套,”他用令人难以捉摸的口吻说。他似乎是在冲着一片空荡荡的空间说着指责她的话。“你有了那面镜子,那是你顽固的意志,是你一成不变的领悟能力,你缜密的意识世界,除此以外再没别的了。在这面镜子里你一定获得了一切。可是现在你清醒了,你要返璞归真了,想成为野蛮人,不要知识了。你要的是一种纯粹感觉与‘激情’的生活。”
  他用带引号的“激情”来讽刺她。她气得浑身直打颤,无言以对,那副样子很像阿波罗神庙里宣示阿波罗神谕的女祭司。
  “可你的所谓激情是骗人的,”他激烈地继续说,“压根儿不是什么激情,而是你霸道的意志。你要抓住什么东西,为的是控制它们。为什么·因为你没有一具真正的躯体,一具黑暗、富有肉感的生命之躯。你没有*,有的只是你的意志,理性的傲慢和权力欲、知识欲。”

教室(5)
他又恨又蔑视地看着她,同时因为她痛苦自己也感到痛苦。他感到羞耻,因为他知道他折磨了她。他真想跪下恳求她的宽恕,可他又无法平息心中的怒火。他忘却了她的存在,自顾让自己发出充满激情的声音:
  “顺其自然!”他叫道,“你还顺其自然!你比谁都老谋深算!你顺的是你的老谋深算,这才是你,你要用你的意志去控制一切,你要的是老谋深算与主观意志。你那可恶的小脑壳里装的全是这些,应该像砸坚果一样把它砸碎,因为不砸碎它你仍然会是这样,就像包着壳的昆虫一样。如果有人砸碎了你的脑壳,他就可以让你成为一个自然的、有激情的、有真正*的女人。可你呢,你需要的淫——从镜子中观看你自己,观看你*裸的动物行为,把这完全理性化。”
  这话很伤人,似乎他说了太多不能令人原谅的话,但厄秀拉关心的是借助伯金的话解决自己的问题。她脸色苍白,很茫然地问:
  “你真的需要*吗?”
  伯金看看她,认真地解释道:
  “是的,恰恰需要这个,而不是别的。这是一种满足和完善,是你的头脑无法获得的伟大的黑暗知识,是黑暗的非自主生命。它是你自己本身的死亡,可却是另一个自我的复活。
  “可这是怎样的呢·你怎么能够让知识不存在于头脑中呢·”她无法解释他的话。
  “在血液中,”他回答,“意识和已知世界沉入黑暗中,什么都没了,非有一场洪水不可。然后你发现自己是一具可以感知的黑暗躯体,变成了一个魔鬼——”
  “可我为什么要变成一个魔鬼呢·”她问。
  “女人嚎叫着寻找她的魔鬼情人 ,”他说道,“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赫麦妮似乎从死亡中醒来了。
  “他是一个可怕的撒旦主义者,不是吗?”她拉长声音对厄秀拉说,那奇怪的共鸣声在结尾处又变成嘲弄的尖笑。这两个女人在嘲笑他,笑他一无是处。赫麦妮那得意的女人的尖笑在嘲弄他,似乎他是个阉人。
  “我不是,”他说,“你才是真正的魔鬼,你不允许生命存在。”
  赫麦妮缓缓地审视了他好久,那目光恶毒、傲慢。
  “你什么都懂,不是吗?”她语调缓慢、冷漠,透着狡猾的嘲弄味儿。
  “够了,”他说,他的面庞钢铁般生硬。赫麦妮立时感到一阵可怕的失落,同时又感到释然。她转身亲昵地敦促厄秀拉说:
  “你肯定你们会来布莱德比吗?”
  “是的,我很乐意去,”厄秀拉说。
  赫麦妮满意地看看她,心不在焉地想起什么来,似乎丢了魂一样。
  “我太高兴了,”她说着振作起了精神,“两周后的什么时候来,行吗?我就把信写到这里来,写到学校,行吗?好吧。你肯定会来吗?好。我太高兴了。再见!再见!”
  赫麦妮对厄秀拉伸出手来凝视着她。她知道厄秀拉是她的直接情敌,这让她感到莫名其妙的兴奋。现在她要告辞了。与别人告别,把别人留在原地总让她感到有力量,感到占了便宜。再说,她要带走了这个男人,尽管是怀着仇恨。
  伯金站在一旁,失神地一动不动。可当他告别时,他又开始讲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实际的*与我们命中注定的罪恶的*意淫是不可同日而语的。晚上,我们总要扭开电灯在灯光下观看我们自己,于是我们把这东西都注入头脑里了,真的。你要想知道*的真实,你就先要沉迷,坠入无知中,放弃你的意志。你必须这样。你要生,首先要学会死。
  “可我们太自傲了,问题就出在这里。我们太自傲,而不是自豪。我们没一点自豪感,我们傲气十足,自造假象欺骗自己。我们宁可死也不放弃自己那一丁点自以为是、固步自封的自我意志。”
  屋里一片安宁。两个女人满心的敌意和不满。而他却好像在什么大会上做讲演。赫麦妮几乎连听都不听,自顾耸耸肩表示厌恶。
  厄秀拉似乎在偷偷看着他,并不真的知道自己看的是什么。他身上有一种巨大的魅力——这个瘦削、苍白的人体内蕴涵着某种奇特的丰满,他的话像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在传达着对他的认识。他眉毛和下巴的曲线,漂亮、优雅,展示着生命本身强有力的美。她说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她感到一种满足与畅快。
  “可是,尽管我们有十足的*,但我们没有这样做,是吗?”她转身问他,蓝眼睛里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她在笑,像对他挑战一样。于是,他的眼睛与眉毛立时洋溢起神奇、毫无拘束,令人心动的迷人笑意来,但他的嘴唇丝毫没有动一动。
  “不,我们没有,”他说,“我们太为自我所充溢。”
  “肯定地说,这并不是自傲的问题。”她叫了起来。
  “是的,不会是别的。”
  她简直迷惑了。
  “你不认为人们都为自己的*力量感到骄傲吗?”她问。
  “这说明他们没有*者,只有感知,这是另一个问题。人们总意识到自己,又那么自傲,并不是要释放自己,让自己生活在另一个世界中,来自另一个中心,他们——”
  “你要用茶点了吧,嗯·”赫麦妮转身优雅、和蔼地对厄秀拉说。“你工作了一整天了呀——”
  伯金的话戛然而止。厄秀拉感到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她感到懊恼。伯金绷起脸道别,似乎他不再注意她了。
  他们走了,厄秀拉盯着门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她关掉了电灯,又一次坐在椅子上失魂落魄起来。随之她哭了,伤心地啜泣着,很伤心,可是喜是悲,她弄不清。
  

跳水人(1)
一个星期过去了。星期六这天下起了细细的毛毛雨,时下时停。潇潇雨歇之际,戈珍和厄秀拉出来散步,朝威利湖走去。天色空濛,鸟儿在新枝上鸣啭,大地上万物竞相勃发。姐妹两人在清晨柔和、细腻的雨雾中兴致勃勃地疾行。路边黑刺李绽开了湿漉漉的白花辦儿,那小小的棕色果粒在一团团烟儿似的白花中若隐若现。灰蒙蒙的大气中,紫色的树枝显得黯淡,高大的篱像活生生的阴影在闪动,忽闪忽闪的,走近了才看得清。早晨,万象更新。
  姐妹俩来到威利湖畔,但见湖面一片朦胧,幻影般地向着湿漉漉空濛濛的树林和草坪伸延开去。道路下方的溪谷中传来微弱的电机声,鸟儿对唱着,湖水神秘地汩汩淌了出来。
  两位姑娘飘然而至。前面,湖的角落里,离大路不远处,一棵胡桃树掩映着一座爬满苔藓的停船房,还有一座浮码头,码头上停泊着一条船,像影子一样在绿色朽柱下的湖水上荡漾着。夏天就要到来了,到处都笼罩着阴影。
  突然,从停船房里闪出一个白色的身影,疾速飞掠过旧浮码头。随着一道白色的弧光在空中划过,水面上飞溅起一团浪花,接着舒缓的涟漪中钻出一个游泳者。他置身的是另一个水淋淋、遥远的世界。他竟钻入了这纯洁透明的天然水域中。
  戈珍站在石墙边看着。
  “我真羡慕他呀,”她低沉,满怀渴望地说。
  “嚯!”厄秀拉颤抖着说:“好冷!”
  “是啊,可在湖里游泳是多么棒啊,真了不起!”姐妹俩站着,看着泳者游向浩淼的空濛水面,他动作很小地朝远处游着,渐渐水雾和朦胧的树林溶为一体。
  “你不希望这是你自己吗?”戈珍看着厄秀拉问。
  “我希望这样,”厄秀拉说,“不过我不敢肯定,这水太凉了。”
  “是啊,”戈珍勉强地说。她仍然入迷地看着那人在湖心里游动。他游了一程后就翻过身来仰泳,眼睛却看着墙下的两个姑娘。她们可以看到微波中闪现出他红润的面庞,可以感到他在看她们。
  “是杰拉德。克里奇,”厄秀拉说。
  “我知道的,”戈珍说。
  她伫立着,凝视他的脸在水上起伏,盯着他稳健地游着。他边游边看她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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