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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春风十里-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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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琏会意,双手并拢又分开,“老爷是想借机分家?”
    “什么分家。”贾赦嗤笑道,“老子要让他正正经经滚出贾家。你先去报给老太太去,我去那边寻你珍大哥喝酒了。”
    贾珍才是族长,要让贾政一家子滚蛋,自然得让他也出些力气。
    元春的尸首还被停在夹道旁的小院里。
    贾琏和贾赦通完气,将眼睛揉的通红,大步朝贾母屋里去了。
    贾母正听两个儿媳妇为了库房之事争执,心中烦不胜烦,见了贾琏满脸哀戚来请安,问道,“琏儿这是怎么了?”
    贾琏以袖掩面,待得贾母再三催促,方道,“大妹妹被宫里送出来的。”
    王夫人惊得立时站起身来,账本落在地上也顾不得了,“怎么好端端被送出来了?元春人现在何处?”
    “停在夹道边那个小院了,离着二太太那里也近。”
    “什么叫停?”王夫人察觉出不对,已失了分寸。
    “大妹妹是被……赐死了才送出来的,我偷偷瞧了一眼,脸色青黑,想是被灌了药的。”
    王夫人两眼一翻,软软的瘫倒下去。
    邢夫人也不知自己该喜该忧,尴尬着脸道,“快扶住二太太。琏儿你也是,慢慢的说呢,二太太最是疼元春,哪里受得住。”
    贾母连吸了几口气,鸳鸯忙上来与她揉心口,贾母强撑着道,“宫里可有旁的话。”
    “说大妹妹私带禁药,秽乱宫闱。”
    “这个孩子,糊涂啊!”
    元春是贾母亲手教养长大的,如何能不知道她心性极高。进了宫一门心思就是要做主子的,如今太子登基,年轻俊美,她又是太后身边的女史,必定是想使些手段……不曾想,一招不慎,反而失了性命。
    众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冷水,王夫人方幽幽转醒,也顾不上贾母,啼哭着就要去看元春,“我的儿啊,早知道何苦送你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
    贾母拐杖用力敲了敲,“我看你是伤心糊涂了,什么话不该说都不记得了。”
    邢夫人叹息道,“好好的女孩儿。我扶老太太去瞧一眼啊,不管对与错,人也没了,总是见见最后一面。”
    王夫人哭得伤心欲绝,碧纱橱里宝玉正在午睡,晴雯和袭人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贾宝玉听得外面吵吵闹闹,睡眼惺忪道,“这是怎么了?”
    袭人小声道,“大姑娘没了。”
    晴雯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贾宝玉踩了鞋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王夫人见了他更伤心,搂了直喊,“我的珠儿,我的元春啊,年轻轻都去了,如今就只剩宝玉你一个了。可叫我怎么活啊。”
    贾宝玉急切道,“大姐姐真的没了?”
    没有人回答他,可是他却从众人悲戚中得到了回答。
    等贾母发觉他眼神不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呆呆的任由王夫人搂着,就像是个布娃娃,早失了往日灵气,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说的是什么。
    贾母最是心疼这个宝贝凤凰蛋,见他犯了痴病,怒道,“都是怎么伺候的?!怎么叫二爷听见了?”
    晴雯又急又怕,哭道,“二爷原在午睡,只问为什么这么吵。奴婢本想着先不告诉他,他性子痴,伤了心可怎么好。谁知道袭人张口就说大姑娘没了。二爷一下就急了。”
    “我原以为你是个妥帖丫鬟,才把你给了宝玉。你倒好,事事摆出谱来了,往日你钳制晴雯,我只当不知,如今也容不得你了。”贾母头一抽一抽的疼,“叫你哥哥领你回去吧,卖身钱就免了。”
    袭人跪地哭求道,“老太太饶我这一遭吧,您把我给了宝玉,我事事都是为他着想,一丝一毫也不敢怠慢。”
    鸳鸯和她关系好,急的不行,可也不敢说话。
    贾母疲倦的摆了摆手,“带下去吧,叫人去请太医,晴雯你好好服侍宝玉。”
    她好像一刻钟里老了十岁,再没有那富贵老封君的精气神,目光黯淡的看向贾琏,“带我去看看元春。”
    待得贾政衙里回来,也是痛哭一场。
    贾母命王熙凤替元春准备后事,她道,“悄悄的就行,不用太风光,只是棺木要好。”
    元春如今是罪女,何止是不用太风光,根本是一丁点儿风光都不要,安安静静的落葬就行。
    王熙凤早得了贾琏的消息,为难道,“大姑娘还未婚,这不好入祖坟的。”
    “我知道。择一块好地方葬了吧。”
    王夫人已哭得双目红肿不堪,“要是另择地方,元春在地下岂不是无人供奉,成了孤魂野鬼。”
    贾母道,“要不是上头仁慈,她如今便直接给扔在乱葬岗了。未嫁而夭的女孩儿能有个葬身地已经很好了,还谈什么供奉。”
    “我去求珍哥儿,只要让元春葬入祖坟,我多少银子都肯花。”
    贾赦大摇大摆进门道,“二太太这话还是不必说了,二老爷都没祖坟好葬了。”
    “老大,你这话什么意思?!”贾母不由看向贾赦,目中闪过寒光。
    贾政慢他两步,气急败坏道,“母亲,大哥竟和珍哥儿联合起来,要开祠堂逐我们出宗。”
    “什么?”贾母也坐不住了,指着贾赦骂道,“你弟弟出了这样的事,你不想着帮他一把,竟然还要这般落井下石。你要是真的敢这样做,我立时就去衙门告你忤逆不孝。”
    贾赦冷笑道,“前儿就说了,老太太要是心疼他,我只管写了折子让爵。如今还能太平些。可见老太太心里有老二。这事儿我能帮什么忙?我早打听过了,大侄女趁着陛下更衣的时候,用了下作东西想要勾引陛下,这还是在太后宫里。太后没立时下懿旨抄了我们家,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王夫人挣扎着道,“不可能,元春不会做这种事。”
    “既不会做,缘何太后宫中八位女史,独她被赐死归家?”贾赦道,“我家中也是有女儿的人,若是此事传出去,有一个算一个,贾家的女儿全都不必嫁人了。故而我和珍哥儿商量之后,决定让二老爷出去独立门户。”
    “你想着分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想不到你竟然能作出这等落井下石的事。”贾母气息平稳了些,“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允许你分家。”
    “我也没有打算分家,我是准备让他出宗。二老爷好自为之吧。”贾赦拂袖而去。
    第二天贾珍便带了贾家京中的诸位族老上门了,贾母年纪大了,也不用避讳,众人连番辩论,贾母有心护着贾政,也是无力回天了。
    只能默认了这个事实,贾珍走后没一盏茶功夫就晕了过去。
    贾赦没有忘记自己家还欠了国库银子呢,他得赶紧还了好挽回些上头对贾家的印象,真治了罪他难道去牢里头亲美人看古董不成。
    他看着狼狈的贾政,笑道,“如今府里艰难,还有国库银子要还。我也不是无情之人,咱们这样,扣除了国库的银子,有剩下的再分些给你。”
    贾政本就是次子,分不到多少家业。他又是个清高的性子,只长叹一声,不多说了。
    邢夫人却不太赞同贾赦还要分钱给贾政的想法,她正在荣禧堂收王夫人东西,她皮笑肉不笑道,“二太太既要离了贾家,这公中的东西也就不是你的了。来人,都收进库里去,要是哪件再有损耗,别怪我不给你们脸。”
    王夫人看她竟还要将手伸到自己的小库房,忍不住道,“大太太别太过分了,我王家可不是你邢家这样的破落户,这库里皆是我的嫁妆。”
    邢夫人往日不太和她正面交锋,一般都是贾母训斥她,如今见王夫人不再摆那菩萨面孔,冷笑道,“既是嫁妆,悉数有账可查。”
    “刑氏,你别是查账查疯了!”
    “来人,给我查。”
    邢夫人毫不惧她,府中人知道王夫人来日便不是荣国府二太太了,也没有了平时的尊重,拖开王夫人的陪房一一清点出来。
    最后竟寻出许多原先账册上已经标了损耗的贵重东西,又有许多是贾母赏赐给贾宝玉让王夫人收着的,全都被邢夫人搜刮走了。
    王熙凤的母亲听见贾府闹得不成样子,特意登门来,见了王熙凤便板下脸道,“到底是你姑姑,如何能和你婆婆一起这样欺辱她?”

  ☆、第45章

王熙凤笑揽了她母亲许氏道,“父亲让您来的吧?”
    “到底都是一家子,面上情总要做的。你要是学会收敛三分脾气,也没有我今日上门的事了。”许氏见四下无人,唯剩下平儿,也就不摆脸色了,“你三姑母还在贾家住着呢?”
    王熙凤撇撇嘴,“可不是么。”
    “好在我儿聪明,先和林大小姐搞好关系了。你父亲让我来说,安安生生的还了国库银子,给女婿寻个差事出了京去,作出些成绩来才是真的。”许氏道,如今形势不同了,他们夫妻两个对女儿女婿也改了主意。
    王熙凤不乐意,二房出宗已是定局,眼看着整个荣国府都是他们的了,贾琏就算入仕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官,外地又哪里比得上京城富贵。
    许氏见她不说话,就明白她不肯,皱了眉道,“打小也是你父亲把你当男儿教养大的,如何现在如此短视。你舍不得国公府,可哪日老太太没有了,又哪里来的国公府?你公公脾性满京城都知道,他这会子为了爵位壮士断臂,谁知道后头做出多少事儿来。”
    当时若她做主,绝不会把王熙凤嫁入贾家。如今看来果不其然,这孩子没几年功夫就变得如此钻牛角尖,还传出了什么内外管事的话来。
    又深恨她那小姑子,为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竟这样使唤自己闺女。
    王熙凤久久不说话,她想起当日林黛玉劝她好歹歇歇的话,亦觉得一身疲累。嫁过来的时候,虽性子爽利,却还是小女儿态,又兼有自己姑母扶持,贾琏好样貌又会疼人,凡事无不顺。
    后来接了府中的事,丁吃牟粮的顶着偌大个贾府。贾琏风流本性也压制不住,东摸个媳妇儿,西扯个丫鬟,王熙凤原本三分厉害也化作十二分了。
    “母亲容我再想想,也得和二爷商量商量。”王熙凤道。
    许氏知道女儿性子,说多了反而让她起了逆反,又心疼了好些时日,方去了荣禧堂。
    王夫人这几日被气得头风发作,已是憔悴得脱了像,见了许氏很是尴尬,“大嫂来了,快坐,我这儿乱糟糟的。”
    连带着她身边的服侍的丫头都是不许带走的,因为她们签的卖身契都给贾家,而并非王夫人。
    邢夫人说了,要带走人可以,花钱买走。
    王夫人身边的金川玉钏皆是家生子,就算买了她们,还有父母牵制在贾家,她如何会肯。
    许氏劝慰了她几句,叫王夫人心里好受很多,到底还有娘家能依靠些。
    更让她安心的是贾宝玉得贾母庇护,仍旧住在上房里,衣食住行都和往常一样。
    贾政原先还想带走贾宝玉,见宝玉窝在贾母身旁就是一顿怒叱,“你这小畜生,还不去收拾东西?莫不是嫌弃家里落魄了,要贪图府里富贵?”
    贾母怒道,“宝玉病还没好呢,你在这里发作他干什么?你走得干净,还不许孙子在我这里尽孝?”
    贾政羞愧道,“儿子无能,没有办法孝顺老太太了。”
    “待得日后宝玉出息了,还怕没有你我好日子过?”贾母叹息道,看着身旁眼神仍有些呆滞的贾宝玉,满眼的心疼。
    听得鸳鸯报说贾赦父子来请安,只说不见。
    贾赦却混不顾的闯了进来,“哟,二老爷也在正好。库里我太太和你太太都点过了,尚且不够八十万两,就是全卖完了,也有十六万的余缺。田庄铺子是生财的,总不能喝西北风吧。妹夫给了一万,剩下十五万咱俩一人一半。”
    贾母气得声音都颤了,“你这是要把你弟弟往死路上逼啊,你这畜生怎么如此心狠。”
    “银子大家一块花的,怎么叫我逼他呢。”贾赦见贾母还是不待见他,其实也习惯了,“原本准备分两个铺子一个田庄给二房,如今钱不够,也没办法了,我给他算多些,也算一万两,如何?这样还差六万五千两,出府钱把银子备好了。”
    “我哪里来的这些个银子?”
    “问你家太太呗。刑氏光在她库里发现公中的东西就抵上好几万了,说不得还有旁的东西藏着。”
    贾母见贾政老脸通红,着实为难,便道,“你也不必逼他,难不成让他一家子出去饿死?你只要应我一件事,这银子我出。”
    “老太太请讲。”
    “宝玉和探春仍旧跟着我,这个没问题吧?”
    “老太太的亲孙子,亲孙女,我也不差这个嚼用。”
    “明日你来取东西。”贾母挥挥手,“你下去吧。”
    贾赦狠狠心道,“这东西自然是老太太的私房里出了。咱们两个都是老太太的儿子,要分给老二的这次就算给过了。剩下的可都是我的了。”
    贾母端起一旁的茶盅就朝他砸去,“连老太婆的私房都不放过,你两只眼也就只能看到钱了,六亲不认的东西。”
    “谁让老太太的东西好呢,谁不惦记着。琏儿不比宝玉年岁小,能在膝下时时尽孝,您到时候一心软,我琏儿成什么了。”贾赦抖落脚尖上的茶叶,“这几日我为了欠银一事劳心劳力,实在累得很,就不送二老爷出府了。”
    如果是分家,顶多没有国公府的金字招牌,可被逐出宗族,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这个时候正义的小伙伴,御史又上书了,弹劾贾赦不尊父母,不悌兄弟,竟以一等威越将军之势,逼迫弟弟出宗。
    明曜似笑非笑,“你们说的这样热闹,也得许他自辩。贾将军可有话说?”
    贾赦虽为官,但从无政绩,又是世袭下来的,上朝也是走个过场的敬陪末座,听御史弹劾他顶多心里暗骂几句,不想明曜竟点他自辩。
    他能生下贾琏这么个儿子,也并非口齿愚钝之人,立时出列,将贾政说成是贪图家产,成日享受的不肖子孙,又把自己描绘成对弟弟无限包容的委屈哥哥,涕泣横流哭诉道,“陛下命我等归还户部欠银,微臣早有此打算,故而开始着手变卖家产,不想贾大人竟无视陛下圣意,三番四次的阻挠。眼看大祸临头,微臣实在没办法……”
    说得虽然好听,有些大人还是觉得他太狠心,分家也就算了,竟然还要逐出宗族。要知道,这个时代出宗之人,便如同没有根的花草,比之野草尚且还少几分顽强。
    “不想贾将军还有这样的心意,不错,你的忠心朕知道了。”明曜道,“当年荣国公为幼子求恩典,太上皇赐了主事之衔。如今贾大人已出宗,倒也算不得贾家之人,这恩典……”
    他似是迟疑,下头就有人陈情道,“贾大人如今已是工部员外郎,还请陛下开恩。”
    “也罢,既贾家已罚过了,朕便饶他一回。再有谁对还钱不满的,只管说来给朕听。”明曜说完这句便命退朝了。
    林如海对这个舅兄略有些改观,桂侍郎拖着他去拉贾赦喝酒,“既你们是亲戚,如何能不认得认得。”
    贾赦见了桂侍郎,先不是想到对方的官职等等,而是觉得那就是一座银子堆起来的山,他最好风雅古董,如今京城里桂侍郎的画早炒到天价了,但凡有一幅,都是极体面的。
    他也顾不上怵林如海了,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老大人有请,恭敬不如从命。由我做东吧,城西新开了一家江南风味的酒楼,酒菜堪称一绝。”
    “这江南嘛,还得如海来鉴定了,是吧?”桂侍郎一拍林如海,林大人完全不知道这老东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道,“进京数月,还未曾与恩侯一叙,择日不如撞日。”
    为何没有一叙?
    因为林如海被打成□□,眼瞅着失宠了,而贾家又是三皇子的有力支持者,自然不会来论亲戚了。
    现在就不同了。
    贾赦看着林如海,那不是人啊,那就是一座金山啊,或者说金大腿。他妹夫是当朝帝师,陛下在朝上就相称老师的人,贾家如果能抱上这条金大腿,谁不会敬他这个林帝师的舅兄几分?
    要说林如海,最是不喜欢就是贾赦这迎高踩低的样子,从前贾政有些清高,还对他的胃口些。
    不过现在也没有了,
    能教出这样的女儿,这爹又清高得到哪里去。
    三人包了雅间,贾赦点了一桌贵重菜,又是劝酒又是劝菜,好不热情,桂侍郎捋着山羊胡,“老夫和恩侯可以说的上是相见恨晚啊。”
    直接称呼上字了。
    贾赦立时顺杆爬,“久慕老大人风采了,可惜竟不得您一幅墨宝。”
    “这有何难,待我回府,便泼墨为恩侯作一幅相赠。”桂侍郎道,想着昨天有个山石图画毁了,盖个戳送他得了。
    林如海只管慢悠悠的吃菜喝酒,由着他们两个作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贾赦忽然起身要敬林如海,“看在早去的妹妹份上,还请妹夫救我一家。”
    他早琢磨过了,他们一家子投向三皇子这件事,元春在中间没少出力。元春被赐死,说不得就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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