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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贞：……
　　一场打斗立刻消弭于无形之中，有了许仙和阿精的介入，三人没再打起来，白素贞忙着应付前世恩人，小青自然不会再与法海多做纠缠，毕竟只凭她一人是打不过法海的，她只能乖乖地跟着白素贞离开，临了只能给了阿精和法海一个“狠厉”的眼神。
　　阿精：……幼稚！
　　**
　　黑山满载而归推开房门，将手中的物什放下兴冲冲地跑到阿精房间：“阿精，我给你买了礼物，你看！（⊙o⊙）！”你们在做什么。
　　只见法海脱下了一直不曾取下的袈裟撩起了袖管，阿精正拿着巾布替法海擦着肩膀上冒血的伤口，旁边的铜盆里血气肆意，甚至以黑山的敏感还能闻到空气中若有似无的妖气，这是……踢到硬茬子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些开心肿么破，不行，一定要绷住，阿精还在旁边呢！
　　“我说大和尚，你这是遇上什么了！这外面刮风下雨的你也能把自己弄成这样，现在知道了吧，像我这般善良的妖怪真的不多了！”你应该将我供起来，而不是每天想着怎么收了他！
　　法海：好想收了他！
　　阿精从小受苦，包扎伤口还是很伶俐的，没过一会儿她就将法海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我说大师，你捉妖每次都这么……”仓促，看到妖怪就喊打喊杀？没看出来你以前这般“急公好义”啊（阿精你的成语真的用得越来越好了）。
　　法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他能说什么？什么都不好说，虽然他也很奇怪他为何会如此心急，但做了便是做了，没什么好反驳的。那两只蛇妖如此厉害，妖本邪恶，这次将陈施主拖进来已经十分对不起她，接下来的事情还是他自己应对好了。
　　想到刚才乱入唤着“白姑娘”的青年，法海心中已经略略起了一点眉目。
　　“对呀对呀，大师你佛法精深竟然被一两只小妖打成了这样，简直不能忍啊！”黑山煽风点火道，不过他还真挺好奇的，到底是什么样修为的妖竟然能将法海打伤，毕竟连他……呸呸呸，小爷天下无敌！
　　很快，黑山就不好奇了，因为他看到了这只妖怪。
　　简直冤家路窄，投宿在一家客栈也就罢了，竟然还同法海住对门，这事情还能不能好了！不过万幸，这里是人来人往的客栈，想动手也要掌握分寸。
　　妖怪对于同类的气息还是很敏感的，天色渐渐擦黑，因法海受伤只有黑山和阿精坐在厅堂里用膳，吃着吃着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妖气，他一抬头，就看到两只漂亮的蛇妖，一青一白，白蛇修为比他只高不浅，青蛇比他差。
　　眼尖的自然不止黑山一个，白素贞和小青也早已发现了这家客栈有同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俩才选择投宿这家客栈！
　　#原来是你——黑山！#
　　然后很快她们就发现——贵圈有点乱啊，这姑娘白日里袒护那和尚，晚上就和一妖怪同桌进餐，唔，这个有点叼！要不要提醒这姑娘她对面坐了个妖怪呢！
　　当然不要，本着也算是同族的道义，白素贞和小青立刻决定替黑山保守身份（黑山：这个可以没有）。
　　黑山眼神示意阿精：就是这两只蛇妖打伤了法海？
　　阿精会意点头。
　　黑山一看，乐了，朝着阿精眨了眨眼睛，一溜烟跑去“搭讪”了。
　　“两位姑娘慢走，可否借一步说话？”黑山是个自恋爱臭美的妖怪，在山洞里是没有条件才穿“巫师装”，有了条件自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来，刚拿了阿精给的银票他就先去布庄买了几件成衣，现在正好穿了身白底翠竹的文士服，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至少白素贞和小青对黑山的第一印象都挺好的。
　　同是妖怪，两人也知道他们在大庭广众说这个不方便，立刻点头答应了。
　　于是，黑山拿着阿精给的银钱开了包厢，带着两只蛇妖进去了。
　　阿精：……
　　“不知道友从何方来？”因黑山从未杀人，身上妖力纯粹，白素贞才会与之攀谈，若是杀人无数以人精气为食的，她自然不屑与之为伍。
　　黑山一一道来，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方才你与一凡人同桌共识，那姑娘……可是你的心上人？”出入凡间，小青对情爱之事尤为好奇，看到姐姐和黑山说完，她立刻插话道。
　　“噗——”黑山一口茶全部喷了出来，惊吓道：“我说姑奶奶，你别说这么吓人的话好不好！”阿精是什么人！他在他自己的黑山大本营都没摸透的人，就是给他八十个大胆，他都不敢去喜欢这位姑奶奶啊！
　　小青灵活避开茶水喷射，嫌弃地看了黑山一眼——没出息！

☆、第44章　佛子无心（九）

　　在小青看来，这世上的误会分为美好的误会和真的误会，一看黑山那“欲拒还羞”的表现，脑洞一向很大的小青立刻脑补了一场你爱我、我不爱你、我更爱他的戏码，人妖佛三角情爱故事，小青觉得自己没有亲眼所见都能感受到那铺面而来的虐恋情深情怀了。
　　她沉痛地拍了拍因为呛水而脸色通红的黑山，严肃道：“黑山兄弟，你放心，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说完就走到自家姐姐身后，不再说话了。
　　黑山：……不过是呛个水，这个世界他就已经有点不懂了，这条青蛇刚刚说啥？站在他这边，他身边有什么好站的？难道是——看上他了？
　　这个……作为一座山，黑山是拒绝的，物种都不同，我们怎么可能好好谈恋爱呢！小青蛇，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吧。
　　不过很明显，黑山的身体是诚实的，他看着小青的眼神有了一丝不同。
　　围观了两个大脑洞的白素贞淡定地站了起来，对着黑山道：“既然知道黑山道友的难处，我们姐妹就不再打扰了，不过也请你给楼下那位姑娘带句话——我们姐妹初来乍到，有怠慢之处还请原谅，但也请那位大师好自为之。”莫再欺上门来，下次，可就没有这般大对付了。
　　然后一脸温柔地带着小青离开了。
　　黑山直面了千年妖怪的威胁，觉得整只妖都不好了。
　　“怎么样？套出什么口风来了吗？”阿精拍了拍有些懵逼的黑山，打趣道，反正她是丝毫没对黑山报什么期望。
　　半响，黑山沉痛地开口：“阿精，我要回房修炼了。”说完转头就走，明显就是被同类刺激了。
　　阿精看着黑山灰溜溜离开的身影，摸了摸光滑的下巴，觉得妖怪这个种族其实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
　　因为法海受伤了，也因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他在隔日就与阿精道别离开，说要回镇江金山寺一趟，他会速去速回，弄清楚来龙去迈了就会回来，只希望阿精能在他不在的时间里帮他打听下那位雨天打断他们战斗的青年，阿精自然满口答应。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本来十分狗血的同住对门老仇人撕逼戏码没了，取而代之的是阿精与小青的撕逼戏码。
　　没办法，一人一妖本就在西湖边结下了小梁子，两只还都是属于明艳挂的美人，同类相轻，大抵就是如此。不过也幸好，白素贞不让小青对凡人出手，阿精又幸好是个凡人，两人虽然每每斗得跟两只乌骨鸡似的，倒也没弄出什么大争端来。
　　当然啦，小青并不是太过听话的主，明的真刀真枪不会动，小动作倒是一直不断，什么将一些恶心的虫子变成黄金放在阿精的必经之路上引诱阿精去捡啊，什么阿精出门每次都会遇到强盗调戏拦路等等等等，当然，一个都没有奏效。
　　阿精什么人，她从小见过的虫子大大小小不知凡几，她若是怕早就不存在了，至于黄金，她以前是很在意的，但看过了八号当铺库房里那堆积如山的黄金珠宝，她已经很难对这些东西起欲念了，而强盗拦路……呵呵！
　　当然，阿精并不是一个只会接招甘心被人算计的主，那必须是个睚眦必报甚至一报还十报啊！而且相比小青的柔和手段，阿精就不会用法术去驱使一些东西，要知道作为一个人最大的武器不是武力——而是人心。
　　姐妹俩每天都出去，早出晚归，一个温婉一个火辣，杭州城中不知有多少人注意着，阿精只需稍稍一撩拨，自有大批人赶着“送死”，两蛇既然秉持着不伤凡人的理念，就无怪她不利用这点做做文章了。
　　没过多久，白素贞和小青就从客栈搬去了白宅，而从第二日许仙就去造访白宅的事情来看，两只蛇妖果然是冲着许仙来的，更精确来说——是白素贞冲着许仙来的。
　　因为阿精发现，小青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许仙。
　　哎呀呀，这姐妹情深和郎情妾意，不知道这条白蛇要如何选择呢？阿精踩完点，买了一大堆吃食才回到客栈。
　　这段时间黑山被白素贞一“刺激”，一直都在闭关修炼，没有出去作妖，倒也有些可怜，所以阿精每天都买各种吃食回去，每样都尝一点，然后把剩下的全部送给黑山→_→反正妖怪吃得多，什么都能消化。
　　“哟！今日怎么出关了？”不是要发愤图强吗？这才几天啊！
　　黑山也不生气，随手抓起一包糖心酥，啃了起来，边吃便回着：“其实……”他左右看了看，凑过来悄悄道：“那和尚不在我才和你说的，其实我是因为受了那条白蛇的点拨才不得已去闭关的。”他修行也有千百年，不比那条蛇妖差，可是法力却没有蛇妖高。这并不是他不努力，说实话他在那个山洞里，除了自己和自己玩，剩下的时间全在修炼，怎么可能会偷懒！
　　他不过就是……憋着一股气法力才迟迟没有进阶，而现在有了白素贞的气场压制他骨子里的骄傲一下就出来了，一压一缩之间，他许久没有突破的法力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这几日他乘胜追击，果然在今日有了突破。
　　“她点拨你？”素昧蒙面就直接点拨你，那白素贞看着不傻啊？难道妖族之间这般团结互助？
　　黑山摇了摇头：“非也，不是有意的，但虽是如此，我却不能不还这个因果。”妖怪修炼对因果这种东西是很避讳的，就像黑山为何一直要跟着阿精，也是因为他欠了她因果的关系。
　　虽然阿精说只要帮她将法海救出来就算是还了因果，但这个因果……它不是这么算的，天道没承认你还清了，你就是没还清，苦主没权利说的。
　　因果？阿精晃着手中的茶杯，今日白天她其实隐约听到白氏姐妹也在谈什么因果：“黑山，我问你个问题，你们妖怪口中的因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直觉，这是她这次交易成功的关键。
　　“因果？因果啊，大概就是你们人间——欠债还钱，然后一身轻松回家过年……大概类似。”黑山挠了挠头，又抱怨道：“阿精你不是妖你不知道，因果对于妖怪简直就是个致命的弱点。妖本就是世间万物有灵修炼而成，俯一化形便脱胎换骨，有移山填海之能，但也是因为此，我们受很多限制。”
　　说得饥渴，黑山饮了杯茶，继续说道：“最大的限制便是这因果，妖若是想脱胎成仙，便要经历雷劫，而若是这妖身带因果还未偿清，那这妖即便是法力精深到堪比金仙，那也是妥妥的渡劫失败。”
　　听完黑山难得没有注水的言论，阿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半响忽而又道：“那你岂不是欠了我因果没还！”她若是完成交易回去了，黑山岂不是以后都不能渡劫成功了？不知为何，阿精突然有些心虚。
　　黑山……姑奶奶你不要这么一针见血好不好！
　　“你沉默就是默认了！”阿精伸出手拉了拉黑山的头发：“黑山，若你跟着我是想还因果，那便早点还，若是晚了，我可能……”就不在了。
　　“可能怎么样？”黑山心中一突，急道。
　　阿精灿然一笑：“可能就不止这点因果了，所以你快点还，还完离开，省得到时候怎么还都还不完，要给我卖一辈子苦力。”她的一辈子可是比妖都要长的。
　　黑山听完，如醍醐灌醒：“你说得很有道理。”
　　说到下辈子，以妖的寿命一闭关就是几十年，万一欠下因果的凡人死了怎么办：“若是我死了，你以后要怎么还因果？”
　　黑山傻傻回道：“找到你的转世，继续还。”
　　阿精一听，乐了！这因果还挺智能，转世都不带清零的，不过一想也是，若是有些妖怪心存歹念不想还因果，碾死个凡人还不简单吗？想到这里，阿精心中对妖这个种族起了深深的同情之心，果然天下没有白得的午餐，有完美的外形、通天的本领和堪比山石的寿命，就要禁得起更多的考验。
　　她站起来拍了拍黑山的肩膀，沉重地说道：“少年，我看好你，快点还因果吧。”欠了她的因果，少年你简直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不知为何，黑山觉得肩膀上的爪子沉如泰山，不过转念一想，反正债多不压身，他与旁的妖怪不同，只要黑山一日还在，他便一日还在，成仙不成仙什么的，他并不强求。早就听说仙界规矩森严，这些日子玩下来，他觉得人间其实挺好的！
　　唔，比如这人间的点心和奇巧淫技就很好，吃着桌上的小点心，黑山陶醉地想着。

☆、第45章　佛子无心（十）

　　法海说是快去快回，但却是一去不回。
　　反观白素贞的动作，她和许仙的感情可以说是一日千里，还没到一个月，这俩已经互许白头了，虽然知道古代人在婚姻上相当快准狠，但快到这个地步，阿精心想等法海过来可能又是一场大战了。
　　阿精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找法海通风报信，反正对于她而言去镇江不过分分钟的事情，但想到法海已经开始渡佛劫，她就止住了脚步，这个世界神神鬼鬼的东西太多，她不能再仗着自己的能力胡来了。
　　虽然知道殿下很纵容他也很袒护她，但她不能不为殿下着想，如今殿下的灵魂碎片虽然找回了两块，但一日没恢复殿下的力量就没有恢复，她不能肆意挥霍殿下的力量。
　　她可是八号当铺唯一的助手，不是附庸，而是可以站在殿下身边的人，她要努力证明这一点，这也是她为何会答应主人奔赴这一趟趟时空之旅的一部分原因。
　　然而内心闷骚的长琴：……缺了一半灵魂都过了几百年了，其实他也不在乎多挥霍一把的。
　　为今之计，她只能等待时机的到来。
　　然而没过几日，她所等待的时机就悄然而至了，事实上——这绝壁是个大危机，不论是对于阿精还是白素贞来说，都是。
　　因为许仙——被吓死了。
　　吓死了。
　　死了。
　　了。
　　#作为这个世界的气运所在，许仙你敢不敢再胆大一点点！#
　　阿精简直想要咆哮了，这位绝壁是最“别出心裁”的气运之主了，若不是全然信任殿下，她都要怀疑是不是殿下测探错误了。
　　阿精赶到白素贞和许仙的家中时，只看到一青一白两条大白蛇缠绕在一起，而许仙倒在桌子边，显然已经断了气。
　　卧槽已经不能形容阿精此刻的心情，你俩知道自己是蛇类为什么还要去碰雄黄酒这种东西，明知故犯很威风吗？是许仙给你喂的你就带着你的姐妹义无反顾地喝下去了吗？智商呢？被狗吃了吗？听说过陷入爱情的女人智商已经跌破地平线的，却没想到跌到这么低的！阿精决定再也不要碰触爱情了，可以的话，她可以先将爱情低价典当！
　　#两个世界血淋淋的历史啊！#
　　玉佩里被迫听了满屏弹幕的长琴：……典当爱情什么的，这个真的可以没有。
　　因为许仙的死，阿精已经全然忘记了对蛇的害怕，事实上→_→怕蛇这点已经在上个世界有了初步的治愈，没办法，南疆遍地是蛇，她想不治愈都难。
　　阿精大步向前，大声道：“你俩能变回来吗？”虽然已经不太怕了，但这么大两条蛇杵在她面前，还是挺恐怖的qaq。
　　#其实还是怕#
　　同样已经吓蒙的两条蛇愣愣地摇了摇头。
　　阿精无奈了，她只能出手先稳住许仙的灵魂，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八号当铺不做死人生意，她可能唯一能做的即使等待许仙转世了。
　　这难道就是黑山口中的因果循环！？
　　因她灵力有限，稳定许仙灵魂的工作进行了约略半个时辰，等到她收功，白素贞已经从一条白蛇变回了温婉少妇，至于小青她修为还没到，还是青蛇状态，看阵势不对一下子潜到池塘里再没出来。
　　只看白素贞激动地扑倒许仙的身躯上，泪眼婆娑地深情呼唤着，听得阿精……尴尬症都要犯了，你说你早知道你俩寿数不同以后注定要痛苦，还因果什么方式不行，非要以身相许，你以为你俩是坊间情爱故事主人公吗？说好的位列仙班呢？说好的要做观音大士的弟子呢？都喂狗了吗？
　　阿精觉得自己若是再不离开，整一年的槽都要吐光了。
　　“白素贞，不要叫了，即便你叫破喉咙，他也不会回来了。”
　　“不过我刚刚帮你将他的灵魂禁锢在他的身体里，若你有什么办法或者你什么朋友可以做到起死回生，你就快点想办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