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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继承者们]荆棘女王-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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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 time passed; I also learned that its expanse holds greater secrects and the ability to hold mine。
And that like love; it is at its heart fluid; powerful; and sometimes violent。
But in its hardest reality; the ocean is a barrier separating you from those you love。
小时候,我的父亲总说大海能让人忘忧。
随着时间流逝,我还认识到了大海能容下一切秘密,还能容下我的。
正如爱,在心底汹涌流动,有时还很猛烈。
但在残酷的现实中,大海正是你和你爱的人之间的障碍。
……
Part 1。
三月中旬,即使气候渐渐回暖也抵消不了凉风拂来时那股钻心的寒冷。
窗外,淅淅沥沥,从中午便下起了不小的雨。
病房里,和外面雾蒙蒙阴沉沉的天气相照应,气压很低。
大千世界,据说人与人之间的偶然一次相遇都是好不容易才产生的稀有几率,更何况是在医院这种正常人避之不及的场地。
郑佳研是中心医院VIP病房的专属护士,工龄两年便被破格提升不免在身后遭有心人非议,虽说是凭着家里关系才谋得一个好职位,但好在她工作上认真勤勉,性格也热情活泼,所以颇受同事和领导的喜爱看重。
眼下对着面前苍白虚弱的病人,郑佳研却紧张地连大口呼吸都不敢,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漂亮小姐,只不过上一次以病患女友的身份,这一次却是以病患的身份。
两月前那位脾气暴躁的浓眉先生让她至今心有余悸,没想到这位当时看似明理冷静的小姐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忘了说,这位漂亮小姐有个好听又别致的名字——刘Rachel。
刘小姐脾气虽不及那位浓眉崔先生冷酷暴戾,可浑身仿若罩着一层寒冰般的冷寂孤独让人生出怯意,昏迷两天才刚刚苏醒就坚持要出院的行为在医护人员看来是十分不理智的,而且还动手拔了两次点滴,郑佳研不由开始纠结两月前见到的那位会微笑的刘小姐是个恍惚的错觉。
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棉擦拭着那只纤细手掌上的血迹,白嫩的手背上有一块深深的淤青,那是一双常年受到精心呵护的手,跟随着出身高贵的主人养尊处优,细腻而柔软又寒凉异常,明明病房里的暖气很足……郑佳研也想不懂自己这时候为什么要抬头,那对琥珀色的眼珠子空洞洞地盯在某处,又霍地一转,幽深又淡漠,仿佛没有生气的人偶,她一个寒颤,那只冰冷的手也顺势从掌中溜走。
“收拾好就先出去吧,在门口等一会儿。”一开始便站在窗口背对病床的男人突然启声,平和镇定。
郑佳研几乎快忘记病房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心情却意外地平静下来,不敢再看刘小姐无血色的脸孔,唯一想要的便是迅速从这个让人喘不过气的地方退了出去。
作为VIP病房的专属护士窥探病患私事是不允许的,郑佳研小心关好房门,退到离门口不远的位置等待吩咐,走廊尽头那个倚在白色墙面上的身影抓住她的眼球——
那位有着浓浓眉毛的崔姓先生,上次因为车祸住院,据传是刘小姐的男友。
只是,现在看起来不太像是交往中的关系呢?!
“这种湿哒哒的天气让人讨厌。”病床上,刘Rachel的声音透着股病态的沙哑,不由让人联想起严冬中枯萎发黑的枝桠,随时在哪一刻便会被覆盖其上的厚重白雪压垮。
但还好,她已经平静下来,不打算再闹。
“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柳泰武转身过来,以往温温的笑容被一种静肃取代。
“是我错了,人心,永远是估测不准的变量,能做到什么程度,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伸伸僵硬的手指,她极淡极淡地笑了。
“先休养一段时间吧,其他事情有我。一切,都会好的。”
“会好吗?”可能,再也不会好了……
Vip病房的专属楼层一向人烟罕至,从病房里逃脱出来的郑佳研稍微放下心来,不过是20岁出头的小姑娘性格难免还是有些跳脱,在百无聊赖中开始研究起了过道上的另一个生物——浓眉先生,倚在墙边的动作没有改变过,只是不断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开着,关着,盯着那簇细微的蓝色火苗仿佛有多么吸引人一样,不得不承认,浓眉先生安静下来时也是一个令人着迷的魅力男子。
房门打开的声音将郑佳研的思绪拉回现实,走出来的是那位和浓眉先生一起照顾了刘小姐两天的温柔先生,“麻烦你了,她同意输液了。”
“好的。”郑佳研进入病房的瞬间,余光看见浓眉先生正快步朝这里走来,眼里的焦虑不掩。
柳泰武看向崔英道的目光里闪过一道复杂情绪,“我把她交给你了,公司还有事等我处理,最近恐怕不会来了。”
擦肩而过的刹那,崔英道轻声说了句“谢谢。”
柳泰武唇边却泛起一抹无人察觉的艰涩。
推门而入,那抹背影就坐在床边望着窗外阴蒙蒙的天,崔英道不懂为何自己突然止步不前,只是站在门边,感觉上却是隔着两个世界。
若有感应般的,刘Rachel转过头来,淡淡笑意从唇角淡淡蔓延开,“崔英道,我饿了。”
那笑容很美,很轻,不带任何刺芒,恍如拨开云海投射出的几缕微暖阳光,崔英道只感觉一股阴气缓缓钻入身体,毛骨悚然,脑海空白一片。
这个似曾相识的笑容,崔英道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到过……
四月末——
一个多月来,郑佳研觉得自己已经从VIP病房的专属护士转职成了刘小姐的VIP专属护士。
翻看刘小姐近来的入院记录,反反复复,连她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小护士都不忍关心,更别提身为男友的浓眉先生该有多操心了。
洗手间里干呕的声音终于停止,崔英道拧紧的眉头也跟着松了些,“Rachel,好些了吗?”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里头的人没有回应。
崔英道也不再问,只是静立在门口等着。
这样的场景,也经常在两人间反复。
不管一个人承受痛苦的能力有强大,常年积郁在心中,表面上相安无事,也总有决堤的时刻,在遍寻不获宣泄之所下,内心郁结只好化作身体病症,自己纾解,自己病痛,自己愈合。
郑佳研想着,洗手间门后再次出现刘小姐虚弱苍白的脸孔,带着恬淡无害的微微笑意,小小的一张脸,下巴更加尖细,皮肤更加苍白,只那双大大的琥珀色眸子不再渺茫空洞,光泽盈盈。
“没什么,别担心。”刘小姐娇俏一笑,由着浓眉先生替她打理颊边的几缕被水打湿的长发,和恋爱中温柔撒娇的女生没有任何差别。
暴食厌食症,住院,出院,再住院,在了解这个年轻女子所背负的责任之后,郑佳研此刻已经非常理解刘小姐纾解疼痛的方式,却无从解析那甜蜜笑容下的缓动的潮涌。
一月内经历三次亲人葬礼,父亲,爷爷,外公,这番打击着实让任一个正常人都难以承受。
如今媒体们争相采访的话题人物,两家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更听说再不久她母家的RS国际也要由她全权接手,让人无上仰望的宝座所换取的代价是亲人的生命……究竟得到比较多,还是失去比较多?
“再喜欢也不该吃那么多,明天不准再吃杏仁蛋糕。”浓眉先生佯怒道。
“那我要Macaron,XX路上的那家,还有市中心广场街角咖啡屋的杏仁布丁。”
“养病的时候吃这些合适吗?别任性!还有,公司的事先别管,劳累过度才会常往医院跑。”
刘小姐撇嘴把手机丢到一边沙发里,挽住浓眉先生胳膊咯咯地笑,“这样行了吧,刚才说的明天都要带来!”
浓眉先生若有所思地扫了眼被主人抛弃的收起,低头来看着刘小姐,眉头无奈地蹙了蹙,宠溺,爱惜,以及一抹极淡的难以察觉的忧虑展现在他的表情中,“遵命,女王。”
“小姐,吃药时间到了。”郑佳研小声提醒,不太忍心破坏这份令人没由来产生哀伤情绪的温馨。
“嗯,好。”
配合治疗的病人会让护士的工作轻松很多,退出病房的一刻,郑佳研看着病床上仰头对着浓眉先生说话笑靥如花的刘小姐,心底隐隐闪过些奇异的念头——最真实的刘小姐,一定不是她所见过的任一个模样。
Part 2。
记不起从什么时候开始,刘Rachel就尤其讨厌4这个数字。
今年的四月,她经历了三次葬礼。
四月初的某天清晨,刘石俊停止了呼吸,永远失去了醒来的可能性。
三小时后,刘勋也因此遭受打击而病发离世。
两周后,死神在一个阳光甚好的清晨带走了李延景。
曾经受到命运一次眷顾,让她差点忘了,命运从来不愿意多眷顾她一点。
命运,对她从来都是残忍多一些。
梦境里,天也是阴的,滂沱大雨,灰暗的巷子中唯有她自己。
湿漉冰冷的身体,被雨水模糊的眼睛,她跑着,逃着,不断回头,明明空无一物却不禁颤抖恐惧着,有东西在身后,一定有东西在身后,阴冷渗人的感觉如此真实,宛如下一刻便有猛兽扑来撕咬她的咽喉。
这该死的巷子,仿佛没有出口,又像是没有尽头,渐渐地筋疲力尽生出放弃的念头,太近了,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感觉,仿佛就贴在她的身后。
终于,她停了下来,努力克制住发抖的身体,转过脸去,吓得忘记呼吸——
一张惨白的脸几乎要贴上鼻尖,那张脸上毫无活人的气息,失焦的毫无光泽的眼珠子,发白的嘴唇,皮肤泛起死人般的灰青,前额上一道伤痕鲜明。
花了几秒钟时间,她才认出来那张脸居然极度熟悉——就是她自己。
惊醒,一身冷汗,窗外阳光正好,一眨眼已到了五月底。
“醒了,脸色很差,做噩梦了?”房门口,崔英道端着早饭,一脸关心。
“嗯,最近总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她含糊着回答,手心擦着床单,怎样也擦不掉那种冰凉濡湿的感觉。
“再睡一会,我陪着你。”崔英道走到床边,用湿毛巾帮她擦拭额上的冷汗,几个月来,照顾她俨然已经是他的主业。
“不要,下午会长就任仪式,还有些东西要准备。”她推开他的手,身体顺势向后倒进他怀里,脸上浮现淡淡笑容,“头疼,肩膀疼,给我做推拿吧。”
“好。”他微笑,带着一份无人可见的苦涩。
Tiamo Caffe——
这家位于清潭洞的咖啡屋开业至今已有六年时间,装潢清新简约,饮品食物的口感也颇为不错,在如今的许多咖啡屋中不算脱颖而出,也不至于被寂寂埋没。
大约很少有人记得了,四年前的某几个月里这家咖啡屋曾有一段女性客流非常鼎盛的时期——源于一位年轻帅气的天才咖啡师。
而在今天,谁又能够想到这家咖啡屋已经悄悄换了一位熟悉的新主人。
看着对面滔滔述说着漫画灵感的女孩,一如既往地天真烂漫,对人毫无防备的模样,他噙着一抹笑静静聆听,越来越相信缘分这种东西。
“哥哥觉得这个想法怎么样?”女孩兴奋地望着他看,眼睛里满满的亮丽色彩。
“嗯~”他故作为难地摸了摸下巴,“我还希望会是比较正派的角色呢,反社会人格的psychopath?”
“只是觉得哥哥的外形很符合这个角色而已,不是对哥哥人格的质疑!”女孩正经地板起脸来发誓,突然眼睛一转就定格在电视机上,明媚的面容里突地多了几缕哀愁,默了一会儿才道,“RS由刘小姐接手了啊,真厉害啊。”
柳泰武侧头去看新闻上用红色标出来的几个加粗大字“RS国际新任会长就任仪式昨日举行”,心下早已了然面上却流露出困惑,“你认识RS的新任会长?是叫做……刘Rachel吧?”
女孩摆手解释,“10岁时曾经受到RS前任会长的资助到英国学习,那是个很慈祥的老爷爷。”女孩低头,眼底弥漫起哀伤,“还来不及好好感谢他,没想到上个月就……刘小姐我只有在远处看过几次,连话都没说过呢!没想到接任会长的居然是刘小姐,李Esther代表在这种时候选择出国休养,总感觉不太好呢。”
“既然心存感激,为什么不进RS工作呢?”
“这个啊……”女孩指了指手里的画册,“我想我还是适合自由一点的职业。“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因为你跟RS新任社长长得很像,怕被人误认的关系。“柳泰武煞有其事地说道,语气却是漫不经心地调笑,“第一眼不太觉得,认真看起来真的很像。”
他忽地盯住她仔细打量,嘴角咧开大男孩顽劣的笑,“该不会是亲戚关系吧。万一哪天玩起互换游戏也很难被人察觉的。”
“做人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好,不过如果刘小姐有需要,凭着老爷爷对我的照顾,我一定会帮忙的。”
女孩笑得开怀,柳泰武的笑意却慢慢敛了起来,“我考虑了一下,作为你漫画里的psychopath的原型,我拒绝。“女孩露出失落的神情,他狐狸般细长眸子里再次出现一抹蛊惑人心的光亮,”我这里有个不错的题材,不如你试看看。“
“是,是什么?”女孩愣愣地看着对方温柔清俊的脸庞,一时间心跳加快。
“关于一个女孩的,一个从地狱回来的女孩。”
Part 3。
蔚蓝的海,蔚蓝的天,心中却难以得到平静,而是像那不断涌起的白色海浪,一波波地在已经麻木的地方拍打着。
现在,别人眼中的刘Rachel应该是拥有了一切,而刘Rachel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眼前再次浮起那张惨无人色的扭曲的脸,那个梦是什么样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真美,是吗?”
“是,很美。”他从背后拥她入怀,下颚贴在她额前。
上辈子那段畸形隐晦的交往,因为忙碌常年各分两地,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
这辈子高中时期那场为期不过一月的短暂恋情,掺杂着前世的业障因果爱恨情仇,注定无法善终。
兜兜转转两辈子下来,曾经在一起的日子加起来居然也比不过朝夕相处的这三个月份。
谈场和平凡人一样的恋爱,就像那个早晨他渴求于她的那些愿望一样——
晨起的第一眼,面前就是那张美好睡颜。
每一天,都能看到她的微笑,听到她的声音,感觉她真真切切的就在身边。
牵着手,赏着街道两旁盛开的樱花,左侧是她,一切就像梦一样。
撇开包袱,放下成见,敞开心扉,让彼此进驻到自己的生活里面,这不正是他想要的?但绝望在心口钻个深深的洞,被日益积累的烦乱越撑越大,像个无底黑洞吸纳着光亮欢愉,释放出黑暗和苦痛。
眼前这一切再好都是假的,不过是彼此在努力扮演好对方想要的那份角色,只看是谁先把那层朦胧砂纸捅破罢了。
刘Rachel静默了一会儿,闻着崔英道喷洒在颊边沉稳的呼吸,轻声道,“跟你说过的吧,最近一直梦到以前的事,生前的,死后的,关于你曾经告诉我的,关于我不知道的……”
“嗯。”崔英道眉睫一跳,旋即低声应道。
“母亲和郑迟淑联合,金会长过世,金叹被放逐,还有车恩尚的流产,都看见了。”
“嗯。”除了给予一个单调的回应,他知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自己永远不可能像她一般把两人间的感情断的利落干脆。
“谢谢你在那五年里那样想念我,被人那样深刻的怀念,还有人记住自己的感觉,我很感动,真的。”
“……嗯。”
“你问过我信不信可以把过去的崔英道和现在的崔英道分成两个不同个体看待,从前不信,最近我相信了。”她的声音很柔很轻,仿佛海风一吹便会消散而去,她其实根本不需要他的回应。
“再深的眷恋也总会有忘记的一天,也许还会留下一点点感觉在心里面,但人的生活总是向前的,即使当时觉得自己可以那样怀着对一个人的感情坚持一辈子,但一辈子很长,几年之后就会发现最初自以为的那份坚守被新的生活取代,旧的一页会被翻过去,也许偶然想起时还会回头看看,但它不是结局,也不是终止……”
她很少说这么长一段感性的话,语调又平又稳,就像早已烂熟于心中,就像如此轻描淡写地抹杀一段感情只需要几句话那样容易,“10年后的崔英道结婚了,和一个门当户对的财阀家族的女儿,我看到了婚礼,新娘很漂亮。”
“我不会!”即使猜到她会有如是借口,还是忍不住反驳。
他听到了她轻轻的笑声,“不,你会的!”
刘Rachel说的笃定,崔英道心口揪紧,呼吸都不顺起来,即使不满她对自己的质疑,但接下去他无从辩驳,身在这个位置上,有几件事情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为了公司,为了家族,牺牲自我,牺牲信仰,牺牲感情的例子比比皆是,婚姻更是微不足道的东西。
她一早就想好各种理由堵住了所有出口,让他只能在原地等候判决。
“如果这次我再紧追不放,接下去就是不好的开场吧,先礼后兵,应该有很多难听话等着我,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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