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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武同您一样，是孤父亲女人……”
　　　　徐惠闻言，漆黑瞳孔止不住一缩，脸上露出一抹冷笑：“您，还会乎这个问题么？”

第104章

第八章伤逝16
　　　　李治闻言忍不住笑了……
　　　　说实话；他还真是不乎吴诩身份！
　　　　徐惠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不会不知道，很多北方民族中，就有父死子继习俗。
　　　　儿子继承可不只是父亲权位和财产而已，还包括女人……
　　　　那些中原被称为庶母女人……
　　　　徐惠没有一上来就跟他摆庶母身份，也没有用异样眼光看待他爱恋，问问题却是句句切中要害，实是不简单呐……
　　　　李治常听说他爹宠爱这个徐充容，而阿武也将她看作是姐妹手足一般……
　　　　他先前见过徐惠几次，并不觉得她有多少美貌聪慧，值得阿武倾心相待。
　　　　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这个外表看似柔弱女子；骨子里却充满了敏锐、叛逆、坚韧……
　　　　让李治有种遇到同类感觉。
　　　　从小到大；人们只要一提起他来，莫不是用上聪明、善良、温柔、仁厚、孝悌等等字眼，而且都会不自觉地把他跟‘柔弱’二字联系上。
　　　　他身子弱，这是事实。
　　　　喜欢婉转绮丽诗歌、乐曲，这也是事实。
　　　　但这些爱好并不意味着他内心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懦弱少年！
　　　　说出来也许都没人信，他大愿望是做一个像父亲当年做秦王时一样亲王，能够策马奔腾，攻城略地、开疆辟土。
　　　　而且，大概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一向被师傅们称赞有加他，对儒学其实一点也不感兴趣。
　　　　他们李氏，身上是融合有彪悍北方马背民族血液，对于中原人千百年来崇尚儒家文化，接受度上，绝没有那些世家望族那样高……
　　　　他爹就是个活生生例子……
　　　　射杀兄弟，屠戮亲侄，威逼亲爹，强纳弟妇……
　　　　这些事，每一件都是暴君才干得出来！
　　　　是每一个儒家卫道士所要痛恨唾骂！
　　　　可他爹不但做了，还做得光明正大。
　　　　结果呢？
　　　　朝野臣民莫不对当今圣人匍匐膜拜，连异族胡虏也称其为‘天可汗’，敬畏之情一览无余。
　　　　这是为什么呢？
　　　　是权力。
　　　　以及，利用权力带来文治武功！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阿爹常常私下里告诉他，君权民授，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跟儒家主流‘君权天授’说法简直是背道相驰。
　　　　如果真有天意，那么，他李治能入主东宫也是天意啦……
　　　　是他，终究会是他，他不着急……
　　　　青年白皙脸上出现一丝清冷浅笑，与徐惠表情如出一辙。
　　　　“看来，九郎你是已经决定了自己心意了……”徐惠只看李治神色就明白了，心中是忧虑。
　　　　阿武，你这妮子可真是个麻烦吸收体呀！
　　　　这次居然把太子殿下也给招惹上门了，日后可肿么办呐╮╭
　　　　“妾只想请太子顾及阿武身家性命，万万不可让她有所觉察……”徐惠不担心李治会别人面前露出破绽，却担心青年会忍不住吴诩面前露出马脚……
　　　　吴诩这货，大多数时候迟钝得令人抓狂，可有时却精明得要命，连徐惠有时也会上了她当！
　　　　徐惠这次之所以能诈出李治真心话来，就是因为平日里吴诩每回谈起李治来，就会有意无意地回避，可她观察了很久也没发现吴诩对李治有什么奇怪情愫，反而是颇为忌惮。
　　　　这里面一定有古怪啊！
　　　　都说野兽直觉是灵敏，头脑简单人第六感是准！
　　　　吴诩为什么要忌惮李治？
　　　　一定是这个温文尔雅晋王殿下有问题。
　　　　但是，徐惠很少能与李治接触，即使每次与李二陛下相对，听到这位九郎事迹也远远不如大郎和四郎多，不如大郎和四郎精彩，跌宕起伏……
　　　　直到有一天，一向低调九郎从晋王一跃成为储君……
　　　　通过吴诩，徐惠有了好几次近距离观察李治机会。
　　　　结果，却是一切正常。
　　　　李治待吴诩十分守礼，甚至于比对一般女官还要尊重亲近些……
　　　　连自己私信玉佩也敢放心地送给吴诩，该是信任有加才对！
　　　　到底是是哪里不对呢？
　　　　徐惠疑惑了很久，直到今天……
　　　　李治对太子妃那种冷淡态度让她豁然开朗。
　　　　也许……
　　　　吴诩感应到并不是恶意，而是……
　　　　所以，她就借机出言试探了。
　　　　谁知李治真会承认，徐惠有那么一瞬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位太子殿下可不是个简单人哪！
　　　　“充容放心，孤很有耐心，也很珍惜现日子……”没有十足把握前，他绝不会惊动阿武。那个家伙实是太一惊一乍了，又总是莫名其妙陷入奇怪事件中，他真不希望再因为他，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现他还没有足够实力和话语权，顶多也只能暗中觊觎一下她罢了……
　　　　如今多了一个站阿武那边盟友，李治觉得心中压力减了一半。
　　　　“倒是孤，还要请充容多多看顾阿武，她这人实是太容易……”招惹麻烦了=_______=｜｜｜
　　　　徐惠闻言，露出与李治一模一样无奈表情。
　　　　“孤如今身份不同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总是照看她……”李治皱着眉，满面愁云，“兕子年纪也渐渐大了，阿武总有一日要回宫……”
　　　　“九郎放心，阿武万春殿自有贵主儿照应，若是回宫，也有德妃与妾呢……”徐惠忽然想起一件事，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李治：“其实……阿武当日掖庭……对侍寝一事十分抗拒……所以，即使重回宫中，怕也是要设法回避……”
　　　　好吧，她就知道自己只要一说出这个机密信息，青年多少会挺高兴，可……
　　　　可也不用高兴成这样吧=_______=｜｜｜
　　　　太子殿下嘴都咧得到耳朵根了，还妄图用咳嗽声掩饰他古怪笑声……
　　　　矮油妈呀！
　　　　太子殿下不会是欢喜疯了吧？
　　　　这种可怕样子，可怕笑声，她还是少看，少听，免得惊到孩子……
　　　　徐惠忍不住侧身，捂耳朵……
　　　　李小九惊觉自己失态了，忙抹了一把脸，把表情调回正常浅笑状态。
　　　　“咳咳……让充容见笑了……”李治握着拳，抵下巴上，清咳了两声，道：“这宫中之事，还是要请充容多多关照……”
　　　　“孤知道充容多谋，阿武之事，应不您话下……”
　　　　“总之，算孤再欠您一个人情吧！”
　　　　“九郎客气了。”这次，徐惠倒是大大方方收下了李治承诺。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见远处李明达一手拉着二十一娘，一手拉着徐二娘，带着一大堆宫人侍女，风风火火朝这边跑来了……
　　　　李治见状，忽然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来，脸色大变。
　　　　“充容，孤还有事，先告辞了……”他刚刚抬脚跑路，还没走上几步，就被已经察觉他意图李明达一把拦住。
　　　　“九哥这是要去哪啊？”
　　　　“呃……是兕子啊……阿兄当然是要回甘露殿见阿爹啦，呵呵……”李治打着哈哈，不着痕迹地开始观察逃跑路线。
　　　　小萝莉笑眯眯道：“九哥你略站一站，我正有一事要问你呢……”
　　　　“兕子有什么话管说……”李治一看李明达身后，发现二十一娘她们还有好一段路程才能追上来，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之后，他又想到李明达能这么拦住他，一定是用跑，不由虎着脸，斥责道：“你又乱跑了！仔细气喘！”
　　　　李明达才不理他呢，直道：“我听说阿爹要改二十一娘亲事，有木有这回事？”
　　　　“啊？”李治震惊了，他爹话才刚刚吼出来还不到三个时辰呢，怎么连兕子都知道了。
　　　　“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啊？”见李治久久不答，李明达急死了。
　　　　“这、这……”李治张口结舌了半天，恼羞成怒：“你一个小娘子问这个干嘛？”说罢，逃也似跑了。
　　　　“九哥——”李明达一时不防备，被李治给跑了，气得一跺脚。
　　　　“你不说，我问阿爹去，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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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二陛下是个无下限帝，这一点毋庸置疑。
　　　　违规查看了《高沮实录》和《今上实录》某人，果然如李治所料，李二陛下对史官记载历史很不满意，直接请来了负责监修房玄龄，向他表示：朕是个实事求是，脚踏实地领导，做喜欢讲实话，做实事了……
　　　　房老爷子听得头昏眼花，完全抓不住重点，圣人这是被哪个魂淡打击了？
　　　　李二陛下发表完一通演讲，自觉自信心已经爆棚了，这才抛出重点：那什么，‘玄武门之变’这一章内容太浮夸，过程太科幻，必须修改，要改得客观真实可信，你懂！
　　　　房玄龄老爷子那可是出了名谨慎小心之人啊，听到这话，心里也不由‘咯噔’一下。
　　　　李二陛下黑历史那可是有目共睹，所以才会选房玄龄这样谨慎人来修编史书。
　　　　房老爷子修编史书时候，那可是提着心肝脾肺肾，每一个字都不敢大意，再三审定无误才敢让人下笔。
　　　　谁知，今天会忽然因为史书事受到了皇帝陛下‘亲切关怀’……
　　　　还指定要求修改‘玄武门之变’那一章，说什么要‘直书其事’，这是要闹哪样啊？！
　　　　哪个不要命敢抹黑圣人光辉形象啊？
　　　　而且，圣人竟然还要检查史书修改情况……
　　　　圣人，你犯规了，有木有！
　　　　房老爷子憋屈抹了一把辛酸泪，决定亲自关注此事，省得让手下都变成炮灰了……
　　　　接下来遭受攻击是长孙舅舅。
　　　　李二陛下打发走房相公后，就立刻命人传来了长孙相公。
　　　　长孙无忌还以为李世民是有什么紧急军国大事跟他谈呢，比如说近百济和高丽又一起联手揍他们大唐小弟罗了，作为宗主国，大唐帝国是不是该出兵神马……
　　　　可是，李二陛下自己都说过，他家大舅子不同军事，要是商量军国大事，不是该叫上兵部尚书李世勣么？
　　　　那么，八成是私事了……
　　　　果然，李二陛下一见长孙无忌就开哭……

第105章

第八章伤逝　16
　　　　长孙无忌一看这场面；就知道坏大了！！
　　　　一个人高马大男人；哭得涕泪交流；实是有些惨不忍睹啊。
　　　　“圣人……您这又是怎么了？”长孙无忌无奈地从袖中掏出自己帕子；递给李二陛下——长孙相公一进门；所有侍人都自动清场了；免得围观到让人瞎眼情节；后殃及池鱼……
　　　　没了侍人；长孙相公只好亲自担任服务人员，掏完帕子，他才发现，尼玛！水盆和毛巾都已经榻前放好了！
　　　　可见是早就预谋好=　=
　　　　李二陛下抓过了长孙无忌帕子就揩了一把眼泪鼻涕；然后把帕子叠巴叠巴揣进袖子里。
　　　　“辅机啊……朕是心痛啊…………”李二陛下嗷嗷干嚎，边哭边叫‘五娘’…………
　　　　长孙无忌都被他嚎懵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话说他家五娘不是已经葬进昭陵了么？
　　　　被李世民这一招，长孙无忌也有种想哭冲动……
　　　　五娘是他儿媳妇，也是他喜欢外甥女，这样年轻就没了，怎么不让他心痛！
　　　　而且，五娘这一去，留下阿冲他们父子三个，至今还凄凄惨惨、魂不守舍，尤其是阿冲，简直是一副万事俱休样子…………
　　　　儿女都是债啊…………
　　　　两个大叔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半晌，李二陛下才一抹脸，郑重道：“辅机，你放心，五娘虽然没了，朕还有二十一娘呢……要不这样，你回去看看你们家还有哪个小郎君合适，回来告诉我……”
　　　　哈？
　　　　长孙舅舅彻底傻了…………
　　　　话说二十一娘不是已经定给魏家大郎了吗？
　　　　他家妹夫难道要悔婚不成？
　　　　想到前些时日李二陛下对魏征之死抽风举动以及近日毫无征兆推翻魏征碑文，长孙无忌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他跟魏征那个老头子一向不对盘，这点不奇怪。
　　　　魏征是当年东宫旧人，他长孙无忌劝说李二郎造反同时，魏老头也怂恿建成哥哥怎么咔嚓掉他二弟！
　　　　两个人那时做事可谓异曲同工，旗鼓相当。
　　　　只是，后结果是李二听从了长孙无忌话，成功了；而李大就犹豫了一下下，没有按照魏征话立刻马上迅速地干掉李二，所以他失败了……
　　　　贞观朝以来，魏征作为投诚官员受到了李二陛下特别倚重，恩遇过隆，这让很多潜邸老人不服气。
　　　　长孙无忌也不是没想法，可是他还是听从了妹妹话，急流勇退，死活不肯担任宰相。
　　　　作为外戚长孙相公避嫌了，而作为原来政敌手下先锋，魏征是越活越滋润，常常以拍砖、喷人、激怒李二陛下为荣…………
　　　　结果，等长孙无忌再次杀回政事堂时候，李二陛下已经几乎被魏老头拍得成了小M……
　　　　长孙无忌都恨死那个倔老头子了！
　　　　好容易等到魏老头子挂掉了，朝堂上敢于直言进谏人好像一夜之间都不见了，李二陛下抽风次数也开始慢慢增加。
　　　　长孙无忌又有点怀念那个倔老头了，正好此时，失去了魏征照应褚遂良向他发出了投诚意向。
　　　　虽然，长孙无忌个人挺讨厌魏征，可对于他这个寒门出身，却能朝中统领一批耿直之士能力十分佩服，因此对于魏老爷子身前照顾过后辈也颇有几分看重，趁着那些群龙无首，很是挖了几个能干到自己手下。
　　　　趁着魏征死，挖了对方墙角也就算了，现又要挖他家儿媳妇，好像不大好吧？
　　　　长孙无忌决定，把李二陛下这次话也跟往常一样，当成是抽风后胡话！
　　　　“悔婚不祥，望圣人三思……”长孙无忌一想到几个外甥女，就不由心头一酸。
　　　　年长那两个，就今年先后遭遇不幸，一个早逝，一个青年守寡。
　　　　小两个，十九娘体质积弱，能否活到及笄都是未知之数，所以李二陛下对她婚事根本提也不提了……
　　　　小二十一娘，原本该是嫁到国公府，现他爹却反悔了……
　　　　李二陛下任性已经给他孩子带来了太多不幸，长孙无忌觉得他有义务阻止一下……
　　　　长孙无忌义正言辞道：“公主下降是莫大荣幸，我长孙氏已蒙圣人恩典，得娶五娘，两代姻亲，牢不可破……”
　　　　“二十一娘年少聪颖，娇弱可爱，圣人既已许婚，公告天下，若无故悔婚，再许舅家，怕是要生出怨望来……”魏叔玉再不济也是个国公，家庭人口简单，门风朴素，绝对比长孙家这样豪门望族日子好过。
　　　　而长孙无忌几个儿子，除了嫡子长孙冲身上有个宗正少卿官衔，其他几个儿子要么是庶子，要么是白身，哪里配得上衡山公主。
　　　　还有就是这些官二代性情…………
　　　　这一点上，即使长孙无忌也不好意思说他家小郎君比魏老头大郎强！
　　　　“微臣家中几个犬子，愚钝不堪，非是良配……”
　　　　谁知，李二陛下还是不死心，“朕记得你家十五郎还不错……”
　　　　长孙十五郎，大名长孙诠，是长孙无忌堂弟长孙操之子，年纪倒是与二十一娘相当。
　　　　不过，那个孩子生来一副棺材脸，学识武艺都平平，真不明白李二陛下看出他有什么好来……
　　　　“这十五郎婚事便是微臣也不好做主……还是请圣人三思！”
　　　　长孙无忌说到后，还是忍着膈应夸了魏征好几句，表示：“魏玄成虽有阿党之嫌，然人死如灯灭，圣人当大度为怀，既往不咎……”
　　　　李世民闻言愤愤地哼了一声，道：“辅机，你明知道朕恼他不是这件事……”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那就是为了那个倔老头子把骂你事捅上史书事咯？
　　　　长孙无忌嘴角一抽，半晌才道：“这事，圣人您也不要想太多了……”哪个皇帝不会遇上几个渣御史、渣史官？
　　　　真要追究起来，连褚遂良也有连带责任了！
　　　　“哼！”眼见大舅子推三阻四不肯要他家二十一娘，李二陛下就很不爽，别以为他不知道，当初为了给儿子娶到五姓人家小娘子，他们长孙家差点跟人干起来……
　　　　他们老李家难道不算望族么？怎么就没人抢呢？
　　　　他一定要下一道旨意，不许五姓人家随意通婚，要结婚，先请旨，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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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徐，你到底跟李……九郎聊了点什么啊？”吴诩拉着徐惠旁敲侧击了半天，就是没能从她口中套出半句有用话，索性直接问了。跟小徐妹子玩心眼，她还太嫩了T^T……
　　　　徐惠笑眯眯地看着吴诩，上下打量，说实话，即使两人相识这么多年，她还是不太能适应吴诩那张过分艳丽脸。
　　　　明明是个傻乎乎家伙，却生了一张妖孽脸，实太不科学了！
　　　　“阿徐，你、你看什么呢？”吴诩被徐惠目光扫视得浑身发毛，颇有种‘我为鱼肉’感觉。
　　　　徐惠垂下眼，敛起审视目光，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从太子口中打探到二十一娘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