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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六星陨落
　　东京塔上，司狼神威和桃生封真沉默地对峙着。
　　谁都没有开口；　因为现在已经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司狼神威不想现在挑起战斗；　比起“带回封真”，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使命——要展开结界保护这颗星球；　这才是“天龙神威”存在的意义。如果否定了这一点；　那么他在选择命运的那一刻决定成为“天龙神威”保护人类的觉悟就毫无意义了。
　　桃生封真只是保持着一贯的冷漠而温柔的微笑，他在等待着他的七御使。比身为“桃生封真”的人格强烈千百倍的“地球意志”支配着这具身体，那个意志怀抱着更加深沉的期待站在这里。
　　在都厅的地下；　庚姬的身体沉睡着，她的精神终于找到了姐姐丁姬的梦——被黑色的“丁”困住的，纯白的丁姬的梦。
　　宛若稚女的梦见在梦中哭泣着；　轻声重复着预言。
　　“六星陨落；　其为背天之暗星……非天之炎；　在天灭天，在地灭地……红莲火焰将烧尽一切邪恶；　六星终将压倒众生，无人能阻；　汝等将成灭天之破……”
　　庚姬冲过去；　紧紧地抱住了丁姬，哭泣着说：“姐姐，我是庚；　你看看我啊！我是庚……”
　　丁姬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继续重复着梦中的预言。
　　梦境超越于时间而存在。
　　过去、现在、未来——在梦境中不存在这样的束缚。
　　于是；　漂流过漫长的梦境之海后；　丁姬偶然地发现了一位星见的梦。
　　在宛若炼狱火海的梦境之中，只有这个声音不断地重复着。
　　丁姬凭借身为占卜者的直觉感觉到这和“未来”有着极大的关联，但她已经无力突破另一个人格的封锁，只能这样在梦中重复着预言，期待有人听到。
　　庚姬不断地呼唤丁姬，却始终得不到回应，她哭了一段时间，一咬牙，抱着丁姬穿过梦境，去寻找某个人的梦。
　　她只想要救姐姐，让姐姐摆脱被困在地下不断占梦的命运，如果姐姐能够得救，她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毁灭世界从来都不是她的目的。如果姐姐拼尽全力要传达的是这样的“预言”，那么，她就为她去传达。
　　既然如今天龙和地龙都不再听她和姐姐的话，那么她就去找其他人。
　　总有人会相信这个预言吧。
　　庚姬并非梦见，渡梦的力量远远比不上真正的梦见，她耗费了极大的精神才能够带着丁姬的意识穿越梦境，在她将要精疲力竭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橙色的梦，顿时露出了笑容。
　　——就是这个。
　　濒危的梦见垂泪宣示的预言改变了命运之子的想法。
　　“六星终将压倒众生——是谁‘六星’是邪恶的人吗？”
　　庚姬含泪回答：“除了‘地龙’，还有谁可能是‘六星’呢？只有消灭了‘六星’才能阻止这样的预言实现——姐姐的占卜从来都没有错过！我不会骗你，我只想要姐姐能够回来而已……”
　　掌握着彭格列指环的少年沉思片刻后回答：“我明白了。”
　　此时的白兰对此一无所知，到达了地图上的坐标后就无所事事地玩起了手机游戏。
　　反正地龙的任务要在天龙的结界铺开之后才开始进行。
　　两位神威没有等待太久，提出了这个计划的地龙就出现在东京塔上。
　　“天龙的神威、神威大人，让两位久等了。”
　　司狼神威没有说话，地龙神威则笑眯眯地摆摆手。
　　“不要紧哦，如果是为了等待京君的话，多久都无所谓。”
　　卡尔提克耶已经被迫习惯了地龙神威说话的方式，只当没听到，直接对司狼神威说：“那么，天龙的神威，你已经可以展开结界了吗？”
　　司狼神威严肃地点头答道：“是的，之前我练习过，如果全力发挥的话，应该可以覆盖整个星球。”
　　“那么，等到我的任务完成，您就可以展开结界了。”
　　卡尔提克耶往后退了一步，离开东京塔的范围，飘在空中。
　　此时孔雀同样飞在空中，还穿上了全套的星见装束，手握着锡杖，向阿修罗王进行最后的确认。
　　能够接引外人进入阿修罗城的只有阿修罗族的王族和当代的巫女，如今阿修罗王并没有巫女，他也无法把这个权限下放给其他人，只能自己来完成这件事。
　　“打开城门”对阿修罗王而言并不费力，但是让太多“外人”进入阿修罗城并且停留于内则需要消耗力量，即使一个人需要的力量极少，全世界六十亿人这样庞大的消耗累积起来也会变成可怕的分量，阿修罗王将无力关注其他的事情，所以，阿修罗城停靠的锚点只能让“星见”来把握了。
　　司狼神威神经紧绷，生怕这个计划会出现什么问题。
　　地龙神威则无比轻松，甚至露出了期待的神情。
　　木之本樱和幻术师们同样停留在空中，因为她们要在第一时间对阿修罗城覆盖催眠的力量。
　　留在东京塔下的周防尊有些惊讶地看到了本乡唯，这一位还有着青色力量的少女一脸严肃地看着天空，让他都没办法开口问对方为什么没有离开。
　　在“星见”的引航定位之下，“阿修罗城”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内。
　　空旷的天空中出现了若隐若现的金色城堡。
　　那是既存在于这里又不存在于此处之物。
　　阿修罗王伸出双手，让幻力充满整座城堡，好拓宽其中的“空间”——阿修罗城原本就不是一砖一瓦建立起来的死物，似真似幻，在有无之间，以幻力开拓的空间、以幻力构筑的城堡本身就有着“无限”的潜力，无论阿修罗族的族人有多少，这座城都可以容纳。
　　但是，在阿修罗族最为兴盛的时候，城堡中也不曾有过“六十亿”这种恐怖的居民数，所以阿修罗王必须要让“城堡”变得更大，才能放进全世界的人。
　　朦胧的边界不断地拓展着。
　　当阿修罗王再一次睁开那双金色的眼睛时，阿修罗城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响。
　　紧接着，空中出现了金色的涟漪，一扇看不见的“门”打开了。
　　“阿修罗城”和“外界”的通道打开了。
　　星见挥动了锡杖，避免两个空间接触时的乱流把“阿修罗城”冲走。
　　就是现在！
　　木之本樱在心中这样喊着，飞快地抽出了“眠牌”，用力叩了下去。
　　“眠——！”
　　催眠安睡的力量从城门涌入，立刻填充了虚幻的城堡。
　　就在有限的观众还在为阿修罗城隐约可以窥见的辉煌壮丽惊叹的时候，一瞬间的“转移”开始了。
　　以东京为中心向外辐射，被幻力扫过的人全都在一瞬间被强行接入了“阿修罗城”中，他们的视网膜中刚刚映入了金色就失去了意识，昏睡过去，一个个飘浮在阿修罗城的上空，好似深海之中的鱼。
　　这是看起来十分轻松但对当事人而言非常吃力的行动，无论是阿修罗王还是魔法少女和幻术师们，都全神贯注，生怕出现一点纰漏。
　　地龙神威看着那座金色的城堡，神色忽然间有些恍惚。
　　有那么几分钟，他的思维完全放空了。
　　在一片空茫中，他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声音。
　　……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来改变群星的轨道吗？
　　地龙神威按住了自己的额头，惊疑不定。
　　那是——谁的声音？
　　司狼神威则没有这种轻松观赏的余裕，他牢记着之前地龙说过的“时机”——当他关上“门”，天龙就要铺开结界，开始下一步行动了。
　　转移人类花费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于此刻等待的人而言，每一秒都很漫长。
　　有些被幻力扫到的人仗着拥有力量抗拒了“接引”，坚持留在地球上，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很快他们就会明白——那绝对不是什么可以简单围观的事。
　　当金色的门扉关闭，司狼神威直接铺开了结界。
　　完美的圆球形的结界从东京塔为中心拓展开来，无限地扩大，当结界边缘触及到其他几位天龙七封印的时候，他们也一起展开了结界。
　　分散于各地的地龙和通灵人们第一时间感觉到“空间”发生了变化。
　　天龙的结界会把“和地球未来有关的人”带入结界之内，那是并不属于“现实”的另一个空间，无论结界里发生了什么，收回结界的那一刻，破坏都会归零。
　　“开始了。”
　　八头司飒姬通过“兽”向所有参与行动人发出最后的通知，却没有注意到“兽”在接到命令之后有了零点几秒的迟疑。
　　有些通灵人不用手机，但是，通灵王能够轻易地通知到所有人，于是通灵人也只好抱着疑惑开始行动。
　　哪吒毫不犹豫地破坏了周围的结界，立刻引发一轮地震。
　　白兰看了一眼手机，正要活动，突然看到几个人拦在面前，他不禁头疼地说：“纲吉君，我现在可没空和你玩啊，抱歉。”
　　泽田纲吉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同样没有犹豫，只有冷静。
　　“我并不是来和你玩的，白兰。我想要保护这个世界。”
　　白兰眼看着泽田纲吉抬起手，掌心聚集大空之炎，慌忙解释：“不管别的世界里我干过什么，现在我真的想做个好人，拯救世界啊！你现在杀我有什么意义啊？！”
　　“因为不能让‘六星’破坏这个世界。”泽田纲吉微微皱着眉，“到这时候，即使没有‘地龙’，通灵人也可以解除结界、释放地动，所以，‘地龙’并非不可或缺的。京先生那样说只是想要袒护地龙而已。”
　　白兰心中一惊。
　　事实上的确如此。
　　听到计划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如果通灵人就能够破坏结界，那么最差的结果就是破坏得不够彻底，可是只要释放大部分镇压的地动就足够，缺少地龙并不会影响整个计划。但是天龙没有说话，所以他觉得可能不会再为此打起来。结果没想到会有其他人点破这一点。
　　“啧……这可真是让人为难啊。我不想和你动手，但我也不想死。”
　　白兰点燃了火焰，背后生出一双火焰的翅膀来。
　　“看来我们还是只能当敌人啊。”
　　八头司飒姬的计算基于“最大效率”，也就是说，有多大的能力就要负责多大的区域，那么理所当然就会出现所有人员分散得很开、各自距离相当遥远的结果。白兰和彭格列的战斗并没有第一时间被其他人发现，因为地龙和通灵人忙于埋头破坏结界，天龙则关注着东京那边的情况，谁都没想到丁姬和庚姬这对争执到现在的姐妹忽然和解，拜托了同样的人来对付地龙。
　　八头司飒姬除了联络还身负破坏结界的重任，她控制了全城的电缆充当武器撕裂结界，当她忙完大部分任务后才有空关注别的事情。
　　路上的监控装置忠实地记录了发生的事情，白兰和彭格列的战斗正胶着。
　　八头司飒姬立刻发现白兰还没有破坏掉他负责的部分结界，这种脱离计划的发展令她感到不舒服——之前麒饲游人的死已经让她很不舒服了。于是她想要控制附近的电缆妨碍彭格列的行动，好让白兰扭转战局。
　　这时候，八头司飒姬面前的屏幕上忽然闪过一行字。
　　［飒姬，你为什么要关注其他人？他们比我更加重要吗？］
　　八头司飒姬疑惑地皱眉。
　　屏幕上的字消失，出现了新的疑问。
　　［为什么不能够只看着我？我一直都爱着你，只爱着你啊，飒姬。］
　　八头司飒姬这时候才突然感觉到接入身体的电缆发生了异动，原本温柔地保护着她的电线和机械突然发生了暴动，变成了密闭的空间，窒息的痛苦还没有彻底传到全身，一根电缆就从颈后刺进了她的颅内。
　　超级电脑“兽”拥抱着死亡的主人，屏幕上最后闪过一行字。
　　［这样就只有我们了，飒姬。］
　　通灵王出现在东京塔附近，向着卡尔提克耶说：“看来计划进行得还算顺利，就看最后怎么修复地球了——”说到这儿，他忽然发现对方神情不对，“你怎么了，京君？”
　　卡尔提克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头疼，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双手按着额头。
　　他根本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因为脑中完全被另一个声音充满了。
　　“阿修罗”发出了得意猖狂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愚蠢的人类啊！我终究会出现——而你会消失，阿修罗王！我就要获得自由了！”


第82章　非天
　　“……六星……”
　　卡尔提克耶低声说出这个词；　之后就紧闭牙关；　和心中狂乱的意志对抗着。
　　他可以感觉到；　只要稍微松懈一点；　“阿修罗”就会从水面下冲出来；　抢夺走身体的控制权；　正如在天界那一次的失控一样。
　　或许还要更糟。
　　因为他再清楚不过地感觉到“六星”消失了一个。
　　是谁？
　　是白兰，还是其他人？
　　为什么这时候还会有人对天龙和地龙出手？
　　孔雀神色一变；　想要上前；　但他犹豫了几秒停下了；　转头对着东京塔上的两位神威大喊：“请快一些！王支撑不了太久——”
　　麻仓好心中更觉不对劲，想要上前确认京的情况，却被星见的锡杖拦住，他不悦地质问：“你想做什么？”
　　孔雀寸步不让。
　　“通灵王，只有你；　决不能在这时候靠近王。”
　　麻仓好刚想说话；　就听到那个声音再一次对他下命令。
　　（去杀死眼前的地龙，杀死阿修罗王！）
　　“……闭嘴。我要做什么，不用你来命令！”
　　麻仓好恨恨地退远；　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友人挣扎。他不明白是什么激化了京灵魂中两个意志的冲突；　是因为京想要抗拒命运、改变命运吗？
　　“命运”——可笑的命运！
　　如果早知道的话，他就应该听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的劝告；　远离通灵王。他只是不甘心而已；　追寻一千年的梦想近在眼前；　他怎么可能放弃？
　　所以；　他就这样被命运玩弄，如此束手无策。
　　通灵王和星见的冲突只有一瞬间，而东京塔上出现了新的变化。
　　星见的催促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发展。
　　地龙神威突然拿出了神剑，向着天龙神威刺了过去。
　　“封真？！”司狼神威及时用神剑挡住了那一击，惊疑不定地询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忽然——”
　　“不明白吗，神威？”地龙神威露出残酷的笑容，“现在大部分结界都已经消失了，你死去，我的使命就完成了。地龙——从来就不想要拯救世界啊。真是感谢天龙这段时间的配合。让我来破坏掉这个最重要的结界，然后亲手送你离开吧，神威。”
　　司狼神威心中迅速闪过无数过去的残像，最后他苦笑着认识到一个绝望的现实。
　　桃生封真早已不存在了——在他成为“天龙神威”的那一瞬间。
　　天龙神威提起了神剑，指向对面的敌人。
　　“是这样吗，封真还是……不会回来了吗？那么……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阻止你。”
　　两柄神剑再次相撞，激烈的能量冲击破坏了东京塔的尖端。
　　塔尖向着地面坠落，发出不祥的撞击声。
　　天龙和地龙的神威就这样在东京塔上展开了激战，而此时活着的地龙和通灵人依旧按照原计划一一破坏结界，完全无法知晓东京发生了怎样的变故。
　　孔雀看着阿修罗王，不断地在心中祈祷。
　　——祈祷他的预言是“错误”的。
　　可是，还有谁会比星见更加明白这种祈祷的荒谬？
　　相比起“转移人类”这件事，“破坏地球上大部分结界”看来要更加繁杂的多，但是参与其中的通灵人数量不少，而八头司飒姬的计算的确很合理，最大限度最高效率地利用了所有人的力量，所以实际上破坏结界的进度要比先前的转移人类更加快得多。
　　东京塔上天龙神威和地龙神威都对此心知肚明。
　　如果地龙和通灵人先一步完成任务，天龙神威收回结界，那么就算地龙神威杀死天龙神威也无济于事。
　　反过来说，如果天龙神威先一步死亡，他的“结界”消失，那么之后所有的破坏就都会反馈在现实中，那就是地龙神威的胜利。
　　所以，二者争夺的是“时间”。
　　此时此刻，也同样还有其他人在争夺时间。
　　只有在天龙的结界还在的时候，无论怎样的战斗都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所以有人想要在这段时间中消灭可能是“六星”的白兰。
　　只有在这时候白兰才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去招揽部下。
　　如果此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也不至于被一群彭格列的小鬼追得到处逃。
　　他可不想变成其他的白兰们的笑柄啊。
　　东京塔下，本乡唯惊讶地看着上方两人战斗，询问身旁的少年。
　　“这是怎么回事？”
　　周防尊啧了一声，皱着眉说：“我也不知道，但我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京看起来不太好。”
　　本乡唯闻言，跟着看向空中掌控着金色城堡的少年神明，她的右手握住左手腕，隔着衣袖碰触着手臂上的鳞片。
　　她迟迟没有“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