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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上神-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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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撞,怀中的人在顷刻之间已经变成石像。
“好。”这个时候,他才终于回答了当时的问题。
少阳低下头,轻轻得,柔柔得,吻在她冰冷的唇上。
他已经承受了无数次,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学明白——
他生命中那些最美好的,最终都会灰飞烟灭。
作者有话要说:9。19
字典小姐想甜的,甚至不惜让阿湮失去记忆,可是……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
☆、58
浓烈的浊气在转瞬便随丧失生机的血肉凝结;却还有更多的;失了束缚,如蓬勃的雾气般向外扩散。甚至连广寒石的殿宇都无法阻拦它丝毫。这是来自亘古洪荒的气息;是盘古大神应该堕入无间的呼吸,越是灵气深厚的地方;受到的影响便越深。
浊气过处;草木皆枯;天地昏暗,空气沉闷;西玄的地界被这样的动荡扰得不得安宁。
这世外福地的主事者们几乎是在瞬间;便明白过来;造成这一切的缘由是出于何。
所有被压抑的疼惜与绝望在这时刻内爆发,人本能得会避开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事物,而当自己避无可避时,越是正视就越是痛彻心扉——拼了命赶往西苑,入眼却是浊气催生的茂密到几乎无法下脚的血蓼。
荧蓝剔透的广寒石墙壁已被催得灰蒙蒙泛不出光亮,满地都是被气浪拂散的水晶纱碎片与蔷薇石颗粒,而在那鲜红欲滴的血蓼中央,白袍的青年表情木然怀抱着石质化的尸体,修长的手指还在试图划过那无法靠近的脸颊,仿佛想为她梳理几缕凌乱的发丝,眼神是与往昔一般无二的温柔。
那个令人疼到撕心裂肺的女孩已经定格在过往的时间里,可还维持着靠在他怀里微微抬头望着他的姿势,柔美又依恋的笑容幅度很小,却依然那般天真纯澈。天底下最深重的浊气已经将她的血肉她的骨骼凝结成坚硬的石块,可她的容颜竟还是这样栩栩如生,甚至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痛苦。盈盈……怎可能这般便离去?
“逆——徒!”
燎原的怒火在顷刻便侵袭了观者的神智,三府主本就是暴躁性子,与他二哥的关系最好,怜惜西玄这一代唯一的血脉生来苦命,平素里也是最疼爱盈盈的一个,见了这样的情状便是目眦尽裂难以自控。
电光火石的,尖锐的刃光划破浓郁得要凝成实质的浊气。少阳低头注视着刺穿胸膛的那一截剑,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还下意识伸出袖子挡在盈盈身前,免得血液沾污了她的身体。
痛。这就是心脏被活生生撕裂的痛。可这般苦痛,不及盈盈片分的吧。
后一个赶到的正是老四。成熟多情的道姑震惊于眼前所见,大恸,泪水簌簌而下却还尚存了几分理智,连忙拉住前者:“老三你冷静点!少阳不是这种人——定然——定然有别的缘由!”
可少阳,仿若未闻。他只是沉静得、专注得,凝视着怀中的石像。
浊气在排斥他身上的气息。就算用力抱着,他也再触摸不到她的身体,手指努力得按下去,也会被气浪冲开,或许这就是该预付的代价?
不过这样便该是……感觉不到痛了。他的盈盈,其实一直都是怕痛的,可她一生都是那样艰难得活着,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痛苦的折磨,现在,终究是……解脱了。
她会怪他吗?
这个问题,似乎连问出口的必要都没有。他轻轻笑着,温柔得说着:“盈盈,我会走得远远的,我会代替你,看你不曾看到的一切……”
每说一个字就会咔出血来,粘稠的血液从嘴角挂下,将白裳剩余的部位也染得鲜红。
他小心翼翼放开盈盈,握着胸膛的剑尖抬起头,只微微一用力,这柄算不上神兵却也可称利器的剑便化作烟尘。
他沉静看着匆匆感至西苑的西玄中人,眼睛里缓慢得泛出绿色的幽光。
※※※※※※
盈盈从骨子里就流淌着无尽的浊气,可她不是魔,是人。
即使有着最得天独厚的优势,她离魔也隔着最难以跨越的洪壑。因为这个被仙道所遗弃的女孩,始终有着天底下最纯澈的灵魂,没有入魔之心,在无外力干预之下,如何得以入魔?
很多年前,他就想着,或许成魔就是能救盈盈的唯一方式。只是,当时西玄之中,彼此心照不宣,没人提此,而他不懂。等他懂得了,盈盈已经无法再炼体,当那乌发成雪时,浊气异化已经开始,可怜他竟在很久以后才知道,他怀中的女孩竟已不动声色苦熬了多年。
如同谁也没想到,最后,堕入魔域的,反倒是他。
他这无尽的渡魂岁月,多么可笑。潜意识还艰难维系着仙神的傲骨,身不能为仙,却连为妖为魔也不在乎了么?
可是,当年一脚跨进妖域时,有一个阿青舍命救他,如今,坠落魔道,还会有谁来拉他一把?
西玄洞府史无前例的混乱。
——“老四!看清楚老四!你这徒儿已经入魔,他已成肮脏的魔物——你还要护他?!”
因为盈盈的离世,那浊气不及酝酿便充斥此间,而他通身至阴清气因为本体成魔,还未透体便沉淀成浊,这无处不在的浊气倒是成了最好的掩护。
那剑刃穿胸膛而过,到底是留下重伤,少阳死死捂着胸口,伤口被魔火灼烧,焦黑至痛却好歹是止了血。白色的道袍上斑驳着大块大块凝固的血迹,早已被污黑。夜色中此境的火光染红了办半天,离开的执念还笼罩在大脑上,可是眼前却不停浮现盈盈小小的柔柔的声音与微笑……
她是他的。如同活生生从身体里剐出的血肉。可他留不住她。再努力都留不住。
只要触碰这个认知,全身上下都像是被撕裂一般。连灵魂都像是被无名之火焚烧,在窒息晕眩的境地中,还想着这苦痛不及盈盈多年所受一分,便觉毁天灭地不外乎如是。
剑光与嘶喊声似乎近了些,他缓缓抬头,肤色苍白得近乎惨败,眼瞳却是幽绿至极,仿佛有什么在那眼底点燃了两簇鬼火。
他很清楚,西玄大阵被关闭之后,要如何才能离开此地的方式。这方洞天虽另成空间,却始终与人世相连,他所要寻的,便是那不断改换的相连裂缝此刻所处之地。
刚往前迈了一步,他豁然抬手一挥,一道魔气猝不及防间无声无息射入墙后。枯败的草木一阵摇晃破碎,灰袍的女侍在枝桠间艰难打滚堪堪避过,暴露出行迹时眼中有着显然的惊惧,可是惊惧之外,却也无法掩饰那深深的爱慕。
“少君,请……请随奴来……有……奴知道有第二条离开的路……”她慌乱却匆匆得说道,“府主……已带人把持了东苑,出口已被封……可奴知道,奴知还有条路……只求少君离去时,把奴带上!”
持剑的青年立在那里,仍旧是往昔那般的俊美,只有泛着荧绿的眼已不似常人——他只是静静得,沉沉得,望着眼前的女人。
女侍以为自己已经打动眼前之人,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喜悦:“请随奴来……少君!”
这西玄洞府因为牵扯到极深的秘密,所有的下人一进入此地便皆是被下了禁制的。经受过极其严苛的调。教,面无表情沉默无声是常态,她们最大的性格便是不需要性格。看过了那么多年宛若死水亦或背景般的存在,却也不知,这些灰衣女侍间还存在异类。
她带着笑得转过身准备带路,下一瞬间,那笑却凝固在脸上。
尸体无声无息瘫软倒下。少阳缓缓松开手,从活人身上掠夺的生气在指尖流窜着,又慢慢隐没入皮肤。胸膛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新愈合。他又沉沉望了望天,整个人如一缕青烟消失般疾掠向前。
他的盈盈是天底下最干净的存在。他心甘情愿付了太多太多的情感,可是盈盈离他而去。
胸膛的部位已经成空,他看世间的所谓爱慕,竟是如此肤浅到令人作呕。
作者有话要说:8。21
化妖的后遗症还没解决,又入了魔……凭这货的胆大妄为,除了阿湮,谁能救?
这次事件导致的黑化已经有些严重,而入魔的后遗症更严重,要知道变态的后果是不可抗力的。
☆、59
衡山之间。
塘中的莲花已是又开灭了一载。这天底下唯一的凤凰盯着那莲花近乎崩溃。
阿湮魂体是此青莲所塑;身在人世的辰湮不过一缕神念;先前又刻意在轮回中消磨去了绝大部分的神力,致使如今停留在这人世的便是再简单不过的魂魄。若无大碍;平素里世世轮转不过前脚与后脚的间隙,毕竟有着每一世的记忆;这个间隙的过程就更是显得简短;而只有当魂力受损得太厉害时;轮回才会将她转送到此地修复调养。
自她们来到凡间以来,这样的次数只有两回。一是阿湮与那人在人间初遇的那世;记忆回返;为神力解封;她回到此境。一是身为海棠的那世。原本,在流年以蓄养多年的昙花作为媒介将自己的命数寄给他续命时,她的魂魄已然受了创的,可就是她想要陪伴他的意念太过强烈,又叫她生生撑过了海棠一世。
麻烦却一次比一次严重。太子长琴残魂闯的祸越重,阿湮为他善后所要交付的代价便越大。连雪皇都没想到,辰湮会将当年那株妖化的昙花寄养入魂魄,更不惜以损耗魂魄的代价为他逆天改了一世的命格!纵然太子长琴已然为凡人,亦是为天道所记名的。外力要干扰他的命途何其艰难!更何况他只存留残魂,在轮回之外藉渡魂而生,因果之势更甚——要扰乱因果,阿湮简直是拿自己的魂魄在拼!
无论她在想些什么,雪皇也只能默默承受无法置喙。雪皇已做好准备迎接阿湮回来,可是这莲塘竟似失了与她的牵系一般!想来都受到重创的辰湮竟然未回得此地,就算循着想通的神力直接找寻轮回中辰湮的身影,也无法寻到她的踪迹!
雪皇这才急了。正如青华上神所说,轮回一世,青莲重开一次,青莲已重开了,那么说阿湮已再次转世,可她在哪儿呢?
魂魄受到那般重创的辰湮,不接受青莲的重塑,就算成功轮回,要如何挺过下一世?
后来雪皇在轮回镜里看到乐神残魂边上通身浊气的盈盈。一眼便认出她来。
可是盈盈没有阿湮的记忆,没有阿湮的神力,世间的浊气将她当做蓄养的温床,她命中注定就是场磨难。
雪皇流着泪看时光一年一年的流逝,她流着泪看少阳最终震断盈盈心脉,因果错乱,一世的情缘终究归于这样的灾劫宿命。她惶恐于阿湮的魂魄为那浊气凝固的石像所封,拼命发动青莲与轮回之间的通道,想要将阿湮召唤回来,却发现,这些年下来,阿湮的魂魄早已沉淀满浊气,浊气不消,她便会被困于那已石化的躯壳内,再无法脱解。
雪皇从未有比此刻更恨太子长琴。
※※※※※※
轮回镜追溯着少阳的动向。
若说之前盈盈尚在时,他的身体是以极顽强的理智所掌控着的,那么盈盈离世后,魔道便将他所有的理智都扭曲成了对此世的怨恨。
唯一的执念只剩下离开西玄。入魔的青年已丧失了一切情感,将所有阻挡在面前的事物都当做了仇敌。四府主为他一掌轰碎腹体,魔气几乎吞噬了她近半的功体,多亏大府主退后一步舍身相救,好险才扯回一条命。二府主强行破关,见到广寒石殿宇中石化少女的第一眼,走火入魔。三府主五府主尚存,怒火攻心,却苦于寻不出罪魁祸首存在。
西玄的这场动乱大约要花费至少数百年才能恢复元气,更难接受的是,到最后,还是让他逃出了西玄这方洞天。
此后,哪怕是西玄以自己的名义昭告整个修行界剿灭魔首,终不可得。
少阳从入魔的癫狂状态脱出时,已经处在无止尽的追杀之下。所幸,他连夺人魂魄求生也那般熟练了,更不会介意杀人取其生气以修复自身。
妖兽之身与人身毕竟大相径庭,当年阿青偷天换日成功也算情有可原。可魔身既由人心而生,哪怕换了宿主,依然割舍不去魂魄中沾染上的魔气,此世入魔,他这生生世世便皆入魔,就算是阿湮在,又能怎么救他!
雪皇冷眼瞧着他流离失所,浪迹天涯再寻不到一个归处,看着看着,竟然有种活该如此的快感。
这些年,他确实按着盈盈的心愿,慢慢得,走遍这些她所不曾接触过的天地——体质变换,又身负修仙法诀,或许这是第一次,他渡魂的身躯完好无损得熬了那么长的时间——可如何能叫他也知道,他所魂牵梦萦的那人被困在异化的浊气囚牢中,不生不死连轮回都无法!
渡魂之苦,有阿湮拿魂魄琢磨石珠结果却为他所弃苦?渡魂之苦,有阿湮不惜损伤魂魄为他逆天改命来得苦?渡魂之苦,有阿湮生生世世因他而死更苦?
愤恨的思绪到这里,却是蓦然一滞。雪皇几乎是跌打滚爬得摸到虚无的轮回镜面前,调整画面查探西玄。盈盈去后,东苑那座广寒石筑造的宫殿已经被封起来了,为免浊气继续扩散,宫殿之外甚至还用特殊的禁制将其封印。
浊气浓郁到凝成大片大片的雾气,迷蒙着好像能吸收所有的光亮,殿内不着昼色,连原本从里到外透着荧色的广寒石都灰蒙蒙一片,而异化的石像便在朦胧的浊气中若隐若现……乍一眼看得连凤凰都忍不住屏住呼吸,这样子,太像是青华上神的太易宫!她曾在那里待过万万年的时光,某些记忆早已深入骨髓,或许是这些年来的岁月实在太过刻骨铭心,她只看了这么一眼,便又落下泪来。
她想起来,那粒石珠子还融在阿湮魂魄里。天底下最恐怖的浊气莫过于混沌,辰湮虽只是一缕神念化成,但融成她身躯的青莲带着混沌气息,神念中来源于青华上神的力量也带着混沌气息,石珠子已被她的魂魄熔炼了那么多世,且承载着她的力量,原本就已经是法器,要吸纳些浊气理应不难!
雪皇想明白后雀跃了许久,然后又倏地沉默。她慌着就算盈盈死了,阿湮的记忆也没回来——而且可能性相当大!这一世阿湮大约是魂魄才导致的失忆,魂魄既困在身体中无法出来,又如何得以修复?既然没有记忆,那又怎么运用那粒石珠脱困?
天底下唯一一只凤凰默默在衡山蹲了好久,终于爆发了。
她原就是个投影,本体还在三十二重天顶的太易宫中随青华上神沉睡,因为术法禁制牵系,缚地在此,没法离开这莲塘,真要强行挣脱,那必得拼得莲种衰败,而这青莲牵系着阿湮神念,也就相当于间接毁去阿湮的根——她离不开,却并不代表影响不到外界。
直至当世,凤凰依然是百鸟之首,号令天下飞禽,这是种源自血脉传承的臣服,血脉不绝,牵系不断。一声清呖自衡山上空向外发散,山林在瞬间沉寂。
雪皇暗暗叹息。要她是在妖界,定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达到目的。这世道,已是人族天下,凡是有点能力的妖族老早去往妖界,人间自我衍生的妖类多不成气候,哪怕她是凤凰,在能为施展不出的现今,能唤来一两只开启了神智的禽鸟已经不易了。
事实上,那一声清呖之后,在辰湮禁制之外徘徊的,也不过一只火雀一只黑鸦。
要说雪皇的运气不赖,倒确实。失望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神识便探到那火雀身上一丝重明鸟的血统,登时大喜。
作者有话要说:9。27
……马上……他就会知道阿湮的真实身份了……
☆、60
“阿湮;我知道就算没有我插手;你也定然能安然无恙……天底下有什么事物能真正困住你呢?即使你只余一缕神念,即使你魂魄残缺无法觉醒。”
“但我实在无法单纯只等待得;看命运降临。”
“不愿这样一世一世得看你终究归于沉沦,不愿眼睁睁注视那天命到头避无可避;更不愿他无知无觉享受你的赐予;却连你名姓你来处你痛所为何都不知晓。”
“就算就此扰乱你设定的命途也罢;结束即为开始,阿湮;我不想再为你痛了。”
“你所有承担的苦痛;明明是该叫他来代替你感受的;不是么?”
最初的重明鸟,确实是带着凤凰血脉的。因其双瞳叠生,鸣声如凤,分承了天地至阳之力,辟邪伏魔,扫阴除妖,因而名为重明。
鸿蒙至古时代远去,凤族遗落于世间,唯一的血脉常年居于太易宫混沌地域,近乎阻断了与凡尘的交戈,血脉力量也就越来越稀薄。后世的重明鸟,几乎看不出任何的肖凤之态,真让她找出一只带着同族血统的重明鸟,哪怕微弱到几不可见,也足够让她欣喜了。
雪皇出不去莲塘,力量却是能用得。毫不犹豫将那鸟儿脱胎换骨,提炼了它之一族的力量,下达了命令之后,就那么静静注视着它远去。
阿湮是舍不得怪她的。就算她真的将阿湮后来所有的计划都破坏得一干二净,阿湮也只会无奈笑笑,然后寻求别的法子。她们降临这世间,也不过为了给太子长琴求那一线机缘,她知道阿湮最后定然能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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