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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魅影]天使镜像-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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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说是要露西照顾; 实则小姑娘要做的不过是时不时去地里转上一圈儿; 偶尔找人清理清理地里的杂物罢了。至于花朵授粉乃至对整片花田的护卫,自然有蜜萝精心驯养的蜂蝶群来承担。因此; 当露西红着眼睛对她说有人意图火烧花田,结果刚刚走近就在蜂蝶围攻下丢了性命时,蜜萝也没急着责怪她。
  说起来,这片花田被我开垦出来这么久; 这还是那些小家伙们第一次发威吧。蜜萝如是想着; 居然莫名有些开心——她从前可是末世人的“神灵”,配合旧人类长辈需要用天赋手段制造些所谓“神迹”就算是她这个从小就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神灵化身”难得光明正大的娱乐了。
  但是……“我的确在那里驯养了一批蜂蝶为我的花儿们授粉兼做守卫,但它们并不是多么凶恶的品种——即便攻击来犯者; 也不会轻易致命。”她顿了顿,忽而漫不经心地问道,“因为你讨厌,不,你深恨来人?”
  自从歌剧院回返,少女的脸色就一直在苍白与更加可怕的青灰之间来回转变,此刻微微皱眉的神情也并不像是诘难。但露西仍感到那幽邃的眸光像一叶远帆,灵巧地破开自己匆忙布置的迷雾与暗礁,不紧不慢地驶进她脑海深处——小姑娘立即感到一阵巨大的愧疚与难堪。
  “菲利普伯爵大人说那可能是苏黎世伯爵府的人——他们主人一家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伯爵大人说他暂时把事情压了下来,但希望……希望您近期更加注意言行。”短暂的茫然后,她假装没听清蜜萝声音轻柔的问询,低垂着头,一口气说完了事情的后续——仿佛这样就能稍稍弥补自己的错误,一张小脸却涨得通红,明明白白写着黑发少女那个问题带给她的愧疚与难堪。
  “菲利普?”大爵爷不笑时略带冷漠的蓝灰色眼睛以及高高的,生着些许横纹的额头掠过脑海;蜜萝愣了愣,神情一时有些微妙——经历过那场荒诞之梦,她再非从前那个对这时代的人们种种观念一知半解的末世来客,因此很容易就回味出,自大家华田一聚以后,那位大爵爷对自己似有若无的忌惮。这在自己与索蕾莉因舞鞋事件对峙,甚至前不久的探病中都有所表现。
  对此,蜜萝自然是不大在乎的。但老实说,寻常人对自己忌惮又关联不深的事物通常不都应该敬而远之吗?尤其是,她很清楚,自己目前的情形,即便有埃里克的照顾,在外人眼中道一句“困窘落魄”也绝不为过——不落井下石者都算德行高尚。
  因此,菲利普这番善意——姑且算是善意吧,也算难能可贵。尽管就蜜萝所知,这位大爵爷一度将对自己的忌惮延伸到整个戴耶家,因此对克莉丝汀与弟弟拉乌尔的恋情态度冷淡;而在剧院财政依赖的赞助人与依赖剧院舞台的红伶小姐之间,后者显然才是需要小心示好的那一个。
  不过,就像露西所转达的,说不准这就只是一位眼光长远的大商人对自己插手的产业习惯性的维护呢?毕竟,不论如何,我现在也是歌剧院签约的艺人……黑发少女为失去苏黎世伯爵夫人这位曾对自己的小花店和姐姐克莉丝汀的演唱事业都慷慨解囊的大主顾小小地遗憾了一瞬,就比平常更迅速地把这些在旁人看来相当严肃的事情抛在脑后。
  自然,这不仅因为她对菲利普在商言商与绅士风流的一面同样深刻;更因为就如同在那场荒诞之梦中一般,她早已习惯在埃里克坚实的羽翼下坐享安闲——尽管所有人都坚信,这位可怜的小姐口中可能存在的那位神秘伴侣毫无担当,独留她一人于绝望之境沉沦。
  “我以为我现在已经相当克制了。”少女的口气带了些尖锐的讥诮,却毫不意外被那娇柔的声线中和成了惹人爱怜的嗔怪;她同样氤氲着媚意的眸光蜻蜓点水般吻过露西垂头时露出的一小段脖颈,神情似温柔又似傲慢,“你也是,露西。”小姑娘在这目光下忽而颤栗起来,她细声呢喃着,悄然抬起眼帘,不期然撞进一片温柔幽邃的星河。
  “我不久前才了解,这世上竟有那么多可笑的恶意,它们让很多人如噎在喉,却又无能为力……”蜜萝轻笑道,精致的面孔上依旧是那副温柔与傲慢交织的神色,“但是露西,作为我难得诚恳的朋友,你应当不在此列。”
  鉴于黑发少女最近的名声,“眷属”实在是个容易惹人误会的用词,而露西显然还没聪明到能够分辨。小姑娘怔怔地与蜜萝幽邃的眼眸对望,清秀的面孔上次第闪过迷茫、震惊、慌乱、挣扎等种种激烈的神情——就仿佛那双黑眼睛里映照着深渊的倒影。
  “您将把撒旦的旨意带到人间吗?”良久,她才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年轻的眼眸里矛盾地隐隐充斥着坚决与狂热。这与蜜萝记忆中那些令人头疼的狂信徒决心殉道前的神情有几分相似,只是还添了几分莫名的绝望灰败。
  “主说,不可剥夺生命,包括他人的与自己的。已出生的和未出生的——杀人者、自杀者,以及堕胎者都应当受到重罚。”蜜萝不可思议地看着露西近乎圣洁的面容,暂且收起眼底温柔,取而代之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你猜,仁爱宽宏的主是如何任由你们成了他戴罪的信徒?”
  于是露西坚决的神情消散了,她茫然地回望,少女轻柔的声音像一张罗网将她牢牢束缚。
  我是怎样成为戴罪之身的呢?哦,最初好像是生父久病不愈使家中陷入穷困,待他不幸撒手人寰后,家中早已债台高筑;母亲不得已带着幼年的女儿们与那个禽兽结成婚姻,随后便是近十年的暴力欺凌与乡邻漠视——而母亲困于主的教义,不敢也不愿结束这段可悲的婚姻。说来,那些乡邻们也都是主的信徒呢。
  再后来?露西想起她才进入青春期时,那对禽兽龌龊的狞笑,以及曾在姐姐腹中短暂搏动过的,罪孽的结晶,心底某道干涸已久的伤口又开始涌出发暗的血污。
  “我们已背负了最沉重的罪行。我的孩子,你需牢记,今后一切苦难都是对你赎罪的考验。”母亲麻木的眼光便从那血污下传来。彼时那懦弱的妇人已为自己的女儿们与那对禽兽拼死一搏,而露西永远也无法忘记,其中一位姐姐当初是怀着怎样的绝望恳求她,别让自己腹中的生命来到这污浊的世间遭受苦难。
  可惜,大家一同背起那沉重的罪镣,也才留下了一个罪恶的灵魂。那另一个要什么时候才会受罚?那时候,即便是在极度的惊恐茫然下,露西脑海中依旧忍不住闪过这样的念头。
  于是,当一直以来不惜用身躯尽力保护自己的姐姐们畏惧着那侥幸逃离的禽兽可能到来的报复,而绝望地相约犯下最后一宗重罪;她这姐妹们中最胆小怕生的一个,却咬着牙在尘世流连,从乡野的谷垛一路躲躲藏藏跟在那禽兽身后流浪,期间几回报复都险些搭上性命,因她人小力微,最大的成效却也不过是令那禽兽瘸了一条腿而已——直到被好心的戴耶小姐收留。
  从那时候起,那禽兽已警惕地彻底隐匿踪迹,而她渐渐也不再满怀恨意地在城市与乡村的每一个角落流浪。此后的几年里,露西一直谨记母亲临终时的告诫,像所有虔诚的天主教徒那样,跟随同样虔诚的主家一同祈祷、用餐,定期走进忏悔室,同那神灵的仆人倾诉些能够出口的懊悔,并且自以为得到了心灵的平静——到不自觉地被夏尼家那位大爵爷逗得笑出声来时,她甚至一度相信自己的罪孽已得完全的清赎。
  可直到在检视花田时,那个刻骨铭心的背影再次出从她眼角的余光中一闪而过,露西忽而发现,那条名为“仇恨”的毒蛇从未停止过对自己心灵的噬咬——而她蒙受眼前女子多年熏陶,即便后者并不精心,但学到的些许皮毛也足够她不动声色地完成复仇了。
  是的,这场复仇原本应当不动声色,因露西深知,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心中除酷烈的仇恨之外一无所有的可悲之人了——她复仇的决心从未动摇,但也深深留恋着瓦勒里乌斯家的平静生活。而今前者已餍足,维护后者便成了她人生的所有意义。
  只是露西没料到,这险些成了蜜萝是“恶魔眷属”又一力证。
  老实说,她眷恋着瓦勒里乌斯家宁静的氛围,但相比当初沉浸于丧父阴影中的克莉丝汀,以及同样时常陷入忧思,又总是容易受惊的瓦勒里乌斯太太,反倒是蜜萝最让她艳羡——无论是当初那个信仰虔诚热爱烹饪的少女,还是如今这个我行我素终至声名狼藉的恶魔眷属。而直到蜜萝问起,露西才发现,自己所谓的信仰早已被这世间的苦难噬咬殆尽,仅剩一个自以为坚固的空壳,却也被眼前人轻柔的声音一戳即碎。
  即便是到此刻,她明言质疑你信仰的主,那眉眼间的轻黠依旧是让人羡慕的。不仅羡慕,而且珍重,甚至甘愿为保留这最鲜艳的一抹颜色献祭,就仿佛当真已被恶魔蛊惑——很奇怪的,经过这一遭谈话,露西反而再未像克莉丝汀那样执着地想要将蜜萝离那可怖的幽暗之域。
  这大概是因为,我是唯一一个同时遭遇过幽灵与“恶魔眷属”的倒霉蛋吧。小姑娘苦笑着想。而直到此刻,她才发现这二者竟如此相似,不论是那形式不一,却同样奇诡莫测的手段;还是那对尘世乃至宗教与神灵如出一辙的傲慢。以至于她几乎要相信,那的确会成为一对儿好伴侣——如果她确实曾足履那幽暗之域,那也一定是因此地主人热忱相邀。
  “放心吧,我的小露西,我近来确实不太喜欢对天主伪装虔诚,不过撒旦的旨意就更与我无关了。”但在她破釜沉舟地宣誓效忠前,黑发少女忽而轻笑出声,眼波流转间是不加掩藏的傲慢,“老实说,在你之前,我已经受够了那些狂热的信仰供奉;而且,忠于自己的意志也是一项非常宝贵的权利——如果你聪明些,最好也只对自己忠诚。”
  “事实上,如果你能够更谨慎一点儿,我原本应当在埃里克那里练习首演的唱段——他可是位严格的老师。”最后,她用一种带点无奈的口气抱怨道,神情里已没有半分先前傲慢、尖刻或妩媚的影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emmm……本章是可怜的露西小朋友专场,有点挠头,要不要发展她跟菲利普的CP

  ☆、排练风波

  夏尼家不愧是法国最古老、最显赫的家族; 菲利普也确实是位高明的家主——蜜萝花田中发生的惨案; 除了小部分贵妇们神情谨慎的絮语; 没能在报纸上溅起一点儿水花;而作为报答,她漫不经心地答应了放任菲利普对自己全无真心的热情追逐。用后者的话来说; 这与他那子爵弟弟的恋情相结合; 就是对巴黎歌剧院最好的宣传。
  “是呀; 夏尼家爵位继承人情陷巴黎歌剧院红伶姐妹,这些聒噪的喉舌还是一如既往会找噱头!”不过; 幽灵先生对此很不满意。
  “我又不是红伶。”蜜萝连忙抽走报纸; 讨好地亲了亲埃里克一侧面颊; 艺术性地回答; 没跟他争论这种成效斐然的事情。
  “只要你能顺利出演我的新剧,我保证; 无人能够与你争辉。”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样的对话近来实在重复了太多次; 埃里克只眸光微亮,就顺势转移了话题; “所以我们现在应当抓紧练习——我可不想直到上台,我的女主唱还是只能用小提琴与听者交流。”
  这也没什么不好呀,我的琴艺又不丢人……蜜萝条件反射般在心底小声嘀咕着,看着男人说到后半句时愈加精神抖擞的模样; 却还是乖乖地清清嗓子; 开始了今日的练习。
  “光已熄灭,我的世界一片黯淡……”
  “光已熄灭,幽暗之门訇然中开……”
  轻柔忧郁的海妖之声与低沉沙哑的男声再次纠缠着响起; 依旧在克莉丝汀的专属化妆室,从前那无人听闻的角落;只是再不是如同教授红伶小姐时那样一字一句耐心细致的打磨,而是歌剧魅影全情投入的引领,一次又一次,直到蜜萝也开始期盼自己在不久后的某天登上舞台惊艳众人。
  “菲利普,拉乌尔,我心爱的侄儿……我以为夏尼家对你们的教育已足够明确——你们只能分别爱上将成为各自妻子的女人,而我不认为巴黎歌剧院那两位流言缠身的小姐中的任何一位能够担负起夫人间社交的职责……”索蕾莉洋洋得意地向蜜萝描述从菲利普处了解的信件内容时,后者正在埃里克带领下,尽量习惯倾注情感却不动用天赋的歌唱——这其中的分寸是很难把握的,尤其是对蜜萝这样的镜像而言。
  “光已熄灭,我的世界一片黯淡……”
  “光已熄灭,幽暗之门訇然中开……”
  这只是正式彩排前的试唱,但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儿感觉的女主角和比女主角还珍惜这感觉的男主角根本没理会芭蕾首席的聒噪;就连老当益壮的指挥先生都忍不住对她和跟在她身后的小雅姆飞去一只白眼儿——海妖之声是何等美妙,即便蜜萝经过近一个月练习,已经将那种惑人的特质收敛许多;如果不是如索蕾莉那样成见太深的,也没人愿意被打断欣赏。
  “令人惊讶!小姐!您的嗓音一定是天主恩赐的奇迹!”试唱的短短几小节很快就结束了,而老指挥感到自己高悬已久的心终于在眼前这女子开口的瞬间落回原地——然后又被她同搭档的合唱一同送上云霄。他兴奋地挥舞着指挥棒,待一段结束,就迫不及待地大声称赞。
  蜜萝落落大方地接受了指挥先生的赞美,颇有些扬眉吐气地看了看埃里克,就听他认真诚恳地表示:“是的,蜜萝有一把令人羡慕的好嗓子,如今演唱技巧也尚可,但在情感方面还有所欠缺,有时过于充沛而失于细致的变换,有时又——就好像一台故障的录音机。”
  好吧,故障的录音机里放出来的好歹还是人声不是?少女忍耐地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千万别跟一提音乐艺术就吹毛求疵的某人较真。而且,老实说,自家事自家知,同埃里克挥洒自如的演唱相比,如果不动用天赋,自己从女主角沦为女配角也是必然。
  “那么我这台‘故障’的录音机就靠你维修了。”嗯,经过一个月的折腾,蜜萝觉得自己微笑的弧度一定已经十分标准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大家客套了好一会儿,整部剧除男女主角外最重要的角色终于姗姗来迟。对生性散漫的法国人来说,这在其他地方,比如街边某家咖啡馆或者某位私交好友的家中是没什么关系的。但如果是在新剧试排的后台,就不太妥当了。不过,看在克莉丝汀在歌剧院愈发高涨的地位以及苍白疲惫的脸色,除了索蕾莉借机又挤兑了蜜萝两句,大家什么也没说。
  这不是克莉丝汀第一次来迟。事实上,老指挥一直觉得这部真正来源于幽灵的剧作似乎背负着某种诅咒——开始是在歌剧演唱方面毫无名气的女主唱坚决拒绝试唱;接着芭蕾舞团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在排练中老是有意无意挤占女主唱的站位,或者干脆成群结队遮挡其身形面容;好不容易找来经理训斥了领头的索蕾莉一顿,女主唱的歌艺也一天比一天令人惊喜,克莉丝汀却又一改从前的勤恳,时不时在排练时迟到早退,像今天一样与大家一同进行整剧排练更是头一回。
  当然,老指挥也知道,这不是克莉丝汀本意——据传,夏尼家对这位流言缠身的红伶小姐并不满意,以索蕾莉提到的信件为例;而前者似乎宁愿拼了命地在舞台上引吭高歌以提高身价,也不愿意像恋人提议的那样隐退在家,同夏尼家派来的人学习做个合格的子爵太太。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动摇。老指挥想到这里,神色微妙地看了一眼高歌过后,看向搭档时反而愈加柔情蜜意的黑发少女——如果他没记错,当初克莉丝汀曾考虑过向两位经理提出辞职以照顾妹妹,顺便也能得夏尼家长辈欢心;只是这位神秘的小戴耶小姐提前一步遇到了温柔深情的埃里克先生,迅速走出了阴霾。
  说起来,同样是被贵族老爷迷恋的歌女,这位小戴耶小姐就比姐姐幸运多了——虽然相比姐姐,夏尼家的长辈们对这位在整条胜利圣母街和巴黎歌剧院都不幸声名狼藉的小歌女更不满意,但菲利普伯爵作为整个夏尼家的守护神,在家中的威严显然远胜他那个做海员的弟弟。事实上,大家都猜测,夏尼家对克莉丝汀如此苛刻,未必没有迁怒发泄的因素在内。
  不过要老指挥说,不论是技艺还是容貌,甚至这个剧院的无冕之王——剧院幽灵的偏爱,这位小戴耶小姐恐怕都要比姐姐更甚一筹。
  “既然主唱们都已到齐,那么我们现在就整体排练一遍吧。”老指挥把谱子翻回第一页,用高举的指挥棒宣布又一次整体排练的开始。克莉丝汀于是步履虚浮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定,机械地准备起自己的唱段——她真的太累了,最近也只有在轮到自己开口时才能提起一点精神。
  “光已熄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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