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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昭昭-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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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回身，眉梢微微挑起，回答说：“你很希望看我惊慌失措？”
“可能是吧，我就喜欢撩你啊。”这倒是大实话。
“嗯。”王杰希说，拧开了门把。
“你还没说呢，怎么走了！”
“我说了啊，惊慌失措。”
叶和光呆呆地望着他，然后一巴掌拍到了自己额头上，手掌滑落下来露出一张恨得牙根儿痒痒的小丫头的脸，嫌弃地打发他：“去去去。”
王杰希失笑，低声说：“你拿假设问我有什么意思，可能会有很多种不同的应对，我现在也不能保证啊。但是刚刚也没说假话，不管怎么样，我在呢。”
叶和光捂住脸，整个儿地埋进了被子里。
房门关上，王杰希背抵着墙壁站了片刻，才往楼外走去。
隔天早晨测试的结果证明果然是虚惊一场，叶和光把试纸跟包装盒都毁尸灭迹了，才松了口气。她蹦跳着去找王杰希汇报了结果，以为这个小插曲应该就这么过去。
王杰希终于想起要带叶和光去医院看她的腰，耽误了一个下午，结果显示正常，还是生活小贴士般的建议，不要久站久坐，然后医生给开了一堆膏药。原本还建议了医院的肩颈腰椎理疗，叶和光说谁有空来，不如求队医姐姐多摸两爪子。为了服务于这些电竞选手，队医是掌握了一定的推拿按摩技能的。
“跟你以前受过的伤有关系？”王杰希揣测。
她的训练强度是不小，从去年手伤回归之后就如此，因为他的耳提面命，又戒掉了不少其他的消遣。但是也不至于如此严重，比她拼命的人多了去了，王杰希自己坐在电脑前面的时间就不比叶和光少。
“我猜也是。”她坐在副驾上，恹恹地说。
13岁的时候从高处跌下来，伤的就是腰椎，养了很久但年纪小，恢复得好，后来也没见什么问题，也许现在的职业生涯确实造成了过大的负担。
王杰希沉吟了许久，才出声道：“阿光。”
“啊？”
“你现在高兴吗？”
叶和光激动了起来，挣扎着坐直，“你什么意思哦！就是点小毛病，轻伤不下火线，我高兴得很，还要打七八年呢！”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就你聪明。”王杰希掌着方向盘，平稳地转了个弯。他其实是想问这段时间对她来说是不是太难熬了，很快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叶和光的娇气从来没有在职业上发泄过，这个问题几乎没有意义。
她说：“是你把我带进这行的没错，但你又不能什么都给我做主。”
王杰希轻笑了一声，悠然道：“大部分的主我还是可以做的。”
“你个暴君。”
“这叫圣心独。裁。”
叶和光被逗笑了，捂着肚子笑骂：“你还乾纲独断呢！王杰希你被粉丝宠坏了，封建余孽！”
王杰希扭头飞速地瞥了一眼，女孩子乐不可支的模样生动别致，活色生香，前些天那场风波带来的一种晃荡不安感终于彻底地消散了开去。
☆、省点心
叶和光却变得规矩多了。
不敢瞎撩人了，可能还是造成了一点顾忌，加上担子重，磕磕绊绊地打着比赛，巩固好不容易取得的成果，看到王杰希就条件反射性地想交代比赛，有点怕他。
可算体会了一把顶头上司当男朋友的苦楚，这比职场恋情还造孽。
算起来又有一段时间没回家，却也确实没什么愿望。蒋校长比从前更关心她一些，只不过这种关心有时候成了一种让人苦哈哈的负担。而且某些想法在不知不觉间就变化了，岁数往上添，也不可能老是个娇娇女。
沉浸在荣耀里，累，又的确是快乐的，她喜欢这片战场，不是为了任何别的理由。
今年要拿下冠军啊！
养了一年多的头发已经过肩。
叶和光不会像从前那样，时不时地浮动躁郁，分心，她现在就想好好打比赛，然而让她也颇感惊恐的是，腰伤的困扰竟然日益明显了起来。
间歇性地发作，极少有难以忍受的痛楚，更多是隐隐的胀痛，却特别分散精力。她也是个凡人，还是个不到二十的小毛头，吃过教训知道沉心静气，却也不可能做到完美。咬着牙不肯和别人哼唧，毕竟也不是特别严重，比起上半赛季偶尔还剧烈地痛一下的情景，现在这种绵密的胀痛已经轻松多了。
王杰希也忙得很，最近一段时间在关注李济和柳非的双神枪战术，叶和光确实被针对得比较厉害，趁着她吸引火力，在远程上多一些变化是是应当的。与此同时刘小别和袁柏清也是该承担更多责任的时候了，这俩也不是省心的小孩儿，王队长无一事不躬亲，滴水不漏。
所以没什么人能说，没什么好说的。
三月中旬的一场比赛，叶和光出现了一次爆发性的失误，整场比赛被三零一围攻到毫无还手之力，也成了微草最终输掉的主要原因。复盘的时候王杰希能给她指出十几处失误来，倒没有如何疾言厉色，只是实事求是地提出问题，女孩子却面沉如水，显然极为受挫。
满堂噤声，无一人敢打岔，散会之后也保持着一种心有余悸的肃穆，没人看一眼叶和光，她起身自己走了出去。
晚上，又一个下午没放假的王杰希在食堂外面看见叶和光跟方士谦站在一起的背影，他还没出声，叶和光抬手似乎是抹了抹脸，然后往宿舍走了。方士谦扭头瞧见王杰希，抬手招了招，说：“王杰希你过来会儿。”
他走过去，微微一抬下巴，示意怎么了。
方士谦说我觉得队里有种气氛务必向你提点一下，你真愚蠢。
这前辈到今天还不忘时时刻刻怼他一把，王杰希倒是已经不当回事了，应了一声，“什么？”
方士谦的神色有些复杂。
叶和光回了屋子，趴在床上，感觉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疲累，谁也不能挽救她的那种内心的颓然。
刚刚跟方士谦聊了两句，他说你原来不是跟李亦辉啊柳非啊的关系不错吗，怎么不找他们玩儿了？不用特别紧张，王杰希就是让人紧张的，除了在他眼前，你就可劲儿松快些……你小时候不是挺好的么？
方士谦觉得她的失误是因为太紧张了，过分追求表现，反倒失去了在赛场上驰骋纵横的痛快。
我一痛快可不就完蛋了么！叶和光心想。
她以为像王杰希那个样子是最好的，魔术师华丽转型，彻底，完美。原来我自己做不到吗？
这是一个问题，方士谦的话却提醒了她另一个潜在的，更让她莫名惊恐的事实。
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队友们的交流少了很多呢？在她之后加入微草的，叶和光确实都不太熟悉，邓复升是上赛季中途转过来的，恰好在那个时间节点上，没心思打交道。而那些后辈，肖云、周烨柏等人，都和她很有距离感，微草王牌之一对于这些打轮换的小队员来说大概是难以亲近的，而她忙忙碌碌已经快一年了，压根儿也没去经营过关系。形成对比的就是刘小别，因为有着暑假那一段时间的交流，所以关系好一些，然而毕竟差着两年，刘小别平素也不是个主动热情的小孩儿。
原本关系最好的李亦辉和柳非呢……柳非她知道，是她自己的疑心病，不去确认却还是存了芥蒂，怀疑柳非拿自己的事闲话给她的暗恋对象听——这么一说简直是好没道理啊！叶和光用脑袋撞了撞枕头，心想我怎么是这样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呢。
但是李亦辉呢，李亦辉为什么！
她抓过手机给李亦辉发了短信，单刀直入得有些神经质，说辉哥你咋最近都不理我？
两分钟后回复跑了进来，李亦辉显然受到了惊吓，说我怎么没理你了，串，撸乎？
叶和光琢磨了一下，始终没觉察出问题的症结在哪儿，倒越发心浮气躁起来，撑着手臂想起来，胀痛的腰背诚实地反映了它的抗议，她没放在心上，坐在床沿回信，进一步追问。
然后李亦辉说：“你不是忙吗？每次看到你跟队长我都觉得自己像咸鱼，想自挂东南枝，也不好意思带坏你是吧。”
没一会儿，他又说：“我真的对你没什么意见，但有个小建议想说挺久了……你对小辈儿别太傲了，他们也不太容易。都做到正选了，人家也是有心气儿的，坐板凳本来就不好受了。”
叶和光一脑门官司，额前似乎有股筋在蹦跳。
是这样吗？六赛季就像一个分界点，往前她是队里的小孩子，无所谓傲不傲，就是蹦跳一点也被前辈们当成少年意气。往后她却成了队里的第一梯队了，更多的不是由于年纪，而是由于王牌的地位带来的，不经意的举动就是带着傲气，让队友们疏远了么？
还没想清楚，另一种困扰就袭击了过来，她起身贴着墙垫脚尖，觉得腰椎那块儿看不见摸不着捶打都不能缓解的痛楚绵延不绝，身上哪里都不舒服了起来，烦得想摔手机。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点开企鹅，翻上面的插科打诨。
五期生群里显示有人艾特她，她点了那个人的小窗，说：“锐哥，我发现我没有朋友了。”
方锐：“？？？”
“我是死的吗？”他很不高兴。
“不是，这种意义不一样。我好像在队里的表现不太好，可是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哈？不就是出了场差错么，刚我们还在讨论，很正常嘛女孩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方锐胡说八道。
她慢慢地讲了一些，这个过程之中又醒悟了，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但方锐已经掌握了情况，说噗，这算什么，你能讨得人人的喜欢？我们经理到现在都一点不掩饰他对我的恨意，因为我打猥琐流，还把队长也拐得贼眉鼠眼的。
许是从叶和光的叙述里感觉到了对方真的有些消沉，方锐尽力煲了一碗南京出品心灵老鸭汤给她灌下去，直到叶和光恢复正常说啊我真是疯了在这儿想七想八的，检讨还没写呢。
“我操，你们还要写检讨？”方锐惊恐。
然后他拜服了王队长，并诚心诚意地表示老林真好我爱老林。
叶和光放下手机，感到后腰也没有那么不适了，便坐到桌前，打开笔记本开始写东西。也不算是检讨，自己犯了错总归要有些认识。
才写了几行，门就被轻轻叩响了，她看了一眼自己穿得很妥帖，就直接喊请进了。
她也没想到是王杰希，当即就是一个瑟缩，以为会上批评完了不够，这是要额外教育了。
也不独对她有这个残酷的待遇，刘小别还经常被留在训练室里单独指导呢，王队长真的让人
☆、不听话
叶和光有得一个优点，算是听话的。
王杰希完全没想到她在那场失误过后，改进的方式会是故态复萌，横冲直撞，单兵入重围，也就和队友脱离了联系。
磨合，调整，可以理解，但仍然忍不住感到深深的疲倦，从上赛季与冠军失之交臂开始，王杰希就没放松过，但他还是微草无懈可击的队长，自己也不愿意想累不累的问题。
把对雷霆的这场比赛里所有重要的细节都抠出来，上场的每一个人都关注到。关投影仪的时候，他才始觉有些头重脚轻，昨晚上没休息好。
叶和光沉默地站在他的背后。
“我回去睡会儿，过会儿找你。”王杰希扭头，揉了揉眉心。
邓复升说：“那个，队长……”
“下午吧，”王杰希望向他，“下午两点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两人是同期，邓复升没有小辈那么紧张，点头说好，听见队长跟队里最不省心的小姑娘说：“一起吃午饭么？”
“你睡到下午两点吧，我晚上来找你。”她小声说。
“我不得起来吃饭吗？”
“哦，我还以为你是铁人呢。”叶和光说，嘟了一下嘴巴，又自己反应过来，不是个笑话，没人会笑的，就是她一个人的娇嗔。
她又绷紧了脸色。
邓复升有些惴惴不安，纵然，失利的症结是千里光被切断了与队友的联系，但他确实没有支援到位，才是千里光失联的关键。但邓复升扪心自问，他已经做到了自己的最好，再给他复刻这场团队赛，战斗法师一骑当千地杀出去，骑士也没法扛着重盾追上去护卫她的后方。
本来这就是一场常规赛罢了，没必要上纲上线，但反映的却还是那个已经纠缠了微草几个月的难题，也不怪王杰希如此重视。而且本赛季以来，谁不是努力至于拼命，目标巅峰，渴望一雪前耻呢？
他对叶和光，也只有一声叹息，不太了解，可能的确是之前被护得太好了吧，一开始没经历过锐痛，成长的课程落到现在来补上了。
叶和光最后还是晚上去找了王队长，中午后者没睡，安排别的事去了，倒是她自己睡过头了，最后叫了一份外卖吃，在屋里看了一下午的视频。
王杰希坐在电脑前面，给她放了几个片段，说上午复盘的时候我没说，如果在骑士的位置上的是我，可能就不会出这个问题。
“但那不是我，骑士的速度追不上你，为什么没考虑到这一点？”
叶和光看着，低声说：“以前卫晴云前辈在的时候——”
王杰希皱起眉头，打断她：“你别逃避问题。”
“你实事求是嘛。”叶和光抬手捂住脸，抽了一口气。
然后放下来手，尽量平静地说：“我考虑到的，没冲动，他的信仰之跃还在，而且我向团队求援了，如果他当时拦住了生灵灭，后面就不会有问题。”
“他拦不住生灵灭——”
“所以啊！”叶和光提高了声音，“我不觉得是我的错！”
这可能是第一次，她在有关比赛的问题上，在他面前不是老实听话，也不佯怒耍赖，而是如此带着几分强硬。
王杰希也没工夫惊讶，语意顿挫地回道：“你有没有更好的一种选择？”
“你说什么？”
“如果我是你，”他手指点在屏幕上，划了一条路线，“就不会去追鬼魅才，而是配合独活，防守冬虫夏草。很快我们就会有一次集火对方牧师的机会，我本来是这么安排的，因为你冲出去了，没了。”
“刺客技能树半空了，本来我一个人就能——”
“你打掉他了吗？”王杰希掩不住眼神里的失望之色，“一个诱饵，阿光，你竟然到现在都没有看出来？”
叶和光如遇当头冷水。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复盘会上王杰希没有说穿这件事，她不想知道，结果已经是她心安理得地说出了刚刚那番话。
幼稚到家了，越活越回去了。
“雷霆队员的素质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差，尤其是在肖时钦的策划下，”王杰希说，“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
他没有在复盘会上当着众人的面批评这一点，是给她留了面子的，现在也没有打算怎样刻薄，下一句话就退让了三分，“随机应变邓复升是稍微差了一些，他确实是关键……”
这句话本来是让步性的状语，王杰希真正要说的话还没出口，叶和光就握紧了拳头，抢先喊道：“王杰希，你为什么就老抓着我不放呢！你承认了是骑士不行，换一个行的给我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王杰希没想到她会发脾气，甚至说出这种话来，这让他大感荒谬，肃了脸色冷冷斥道：“无理取闹！”
“我怎么无理取闹了？不是这道理吗？谁配合不上谁！”她眼圈发红，脸色苍白，却倔强地站在他面前瞪着他。
王杰希没法儿相信叶和光竟然一直抱着这种念头，从前只是没说出来过罢了，难怪她……什么小孩儿脾性，根底上就是傲气过剩，一点儿没错。他也动了怒，语调凛然：“你到底要什么人跟你打配合？队友都是神级选手？上哪儿做梦去！”
最后一句话极重地落下去，叶和光抿唇，抽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胡说八道了，可是铺天盖地的委屈，承载这么长时间的压力，不讲缘由地在这个片刻倾塌，她快崩溃了。
“我没有，”她说，感觉自己的眼睛滚烫，“还讲不讲道理了……”
“这也是我要问你的……叶和光，你讲不讲道理？”
她摇摇欲坠地站着，抬起头，眼眸灼亮。
王杰希坐在桌前，山岳般厚重，又难以攀越，他垂了眼睫，带着淡淡的倦意说话：“配合是相互的，不是别人都围着你转。”
“怎么就不能围着我转……”她已经喘不过气来了，所说的话不经大脑，也没考虑过逻辑，纯然是一个委屈极了语无伦次的小孩儿。
王杰希却没有听出来，他也没看见，右手抬起支着额头，遮挡了视线，语气失望：“那你过来，告诉我，打雷霆该怎么打，我们都围着你转，你有什么战术高见？”
叶和光张开嘴，半晌，轻轻地吐出一个字：“哦。”
王杰希放下手，觉得自己快气笑了，喊：“过来。”
“不过来，”她说，“你别生气。”
“你也别跟我闹脾气，严肃点儿，啊？”
叶和光转身走了。
他霍然起身，“叶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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