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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觉得自己足够聪明，那种隐藏在几重孩童伪装下的自卑是他永远都不会真正表露出来的。
　　所以他不逞强，不假装自己聪明了。
　　洛基先生之前做到过。
　　小杰森愿意相信洛基先生的做法，还是让他变成个傻子比较好。
　　不，不是傻子，而是忘记一切，连基本的生存能力都被迫忘记，连吃饭咀嚼都需要人再教一遍的那种。
　　在那个世界里，小丑的变化已经得到了部分认证。
　　他足够聪明，第一天就学会了该学会的一切，但那法术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却是周而复始的。他每天都可以学会，但是在睡眠结束，他又会忘记。
　　彻底忘记。
　　而小丑安生下来，小丑女就要求住在他的对面，隔着那扇小小的窗子，专注地盯着她的世界。
　　那么至少，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算是结束了。
　　小杰森看着那个安静在地上躺着的混蛋，突然有一种空虚到不知所措的感觉。
　　他上前走了两步，隔着栏杆看着那个昏迷中的男人。
　　这时候的小丑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的人类，但是他却能做出那些种罪恶，只是为了他无聊，或者是为了和蝙蝠侠“比赛”。
　　杰森蹲下来，虽然心中还残存这想要去打他一顿的想法，但他最后还是站了起来，后退了一步。
　　“你就永远呆在这里吧，最好是清醒地知道你的身体已经不受你曾经的意志操控，活成一个真正的疯子傻子，”男孩儿看着他，碧蓝色的眼底一片平静，眼泪却突然跌落眼眶，“然后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赎罪吧。”
　　他逐渐在十重锁的封闭空间内一点点消失，而后受到影响的监视器才重新开始工作。
　　***
　　暴雨倾盆。
　　阿卡姆疯人院位于哥谭城郊深处，周围可以说是廖无人烟。
　　而哥谭城郊现在已经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笼罩。
　　大雨是有预兆的，空气中那种灰蒙蒙又好像什么在发酵的气味逐渐被雨水冲刷世界带来的清新所取代。
　　闪电掠过，惊雷的声音似乎让整个城市都在跟着震颤。
　　黑发男孩儿之前在建筑内部的中心，完全不知道外面已经下了雨。他只是瞬间移动到了阿卡姆的门外，结果一出来就被淋成了落汤鸡。
　　他还穿着拖鞋，全身都被雨水打湿之后完全不保暖。
　　在他打算再使用洛基先生给他的能力回到韦恩庄园的时候，那种被力量充盈的感觉顿时消失。他好像瞬间被掏空一样，重新成为了一个普通的，只是勉强算作被训练过的八岁男孩儿。
　　小杰森：“……”
　　说好的三天的呢洛基先生？
　　（洛基：我说的是三天内又不是三天整，谢谢）
　　他躲回屋檐下，伸手，雨水冲击着他的掌心，带来些许疼痛。
　　杰森不逞强，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办法一个人在这个情况下找到回庄园的路，何况他现在应该是在离家出走状态。
　　有些别扭的男孩儿最后坐在了建筑台阶的最上方，双臂环绕自己，勉强被屋檐遮住，但当风吹过的时候，不断地再享受一次透心凉。
　　小杰森盯着那雨帘发呆，不知道自己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觉得自己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
　　几分钟后，属于车灯的光从远处急速靠近，小杰森愣愣地看着光束越过阿卡姆的铁门，而后停在他不远的前方。
　　一道黑色的身影穿过雨幕出现在他面前。
　　——蝙蝠侠。
　　杰森这才有一种真实的荒诞感。
　　男孩儿站起来，他仗着自己踩在最高的台阶上，这才勉强视线与父亲的肩膀齐平。
　　他的嘴巴抿得紧紧的，腰背绷直，好像面对的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什么敌人。
　　杰森可能是着凉了，他已经恢复清脆的声音再一次哑了起来。
　　他梗着脖子，像一只永不服输的小兽，鼓足勇气面对他无法越过的高山：“你来晚了，蝙蝠侠。”
　　男孩儿面前的男人戴着头盔，全身包裹在高科技的装甲下，只露出半张脸；他的披风被雨水冲刷着，不像平常时候的飘逸，而是乖顺地垂在他的身后。
　　他身材壮硕，每一块儿肌肉都蓬勃着属于人类巅峰的力量。站在还未长成的八岁男孩儿身前，好像一座坚固的铁塔，遮住了风雨。
　　杰森刚想再说一句什么，蝙蝠侠动了。
　　小男孩儿好像一只受惊的小鸟，想要飞却被雨水沾湿了翅膀；而男人高大的身躯却瞬间沉下来。
　　蝙蝠侠在他面前半跪，把男孩儿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盔甲冰冷而坚硬，像是蝙蝠侠本人那样不近人情。
　　但打在杰森脖子上的呼吸却是暖的。
　　男人抱着他的孩子，紧紧的，紧到坚硬的盔甲都把杰森戳疼了，蝙蝠侠也没有松手。
　　杰森全身都湿透，包括脸上也是雨水。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上不单单有雨水，还有无法控制的、从眼眶坠落的泪水，混杂在冰凉的雨中，在他脸上滚落。
　　他又哭了。
　　杰森在他父亲怀中嚎啕大哭，哭得不能自已，哭得呼吸都不顺畅。他一动不动，蝙蝠侠也没有动，他们就在瓢泼的暴雨中，好像找回了什么从前丢失的东西。
　　杰森啜泣了一声：“雨下得太大了，害得我眼睛里进水了。”
　　蝙蝠侠高大的身躯明明把儿子护得很好，但是他没有说话。
　　杰森抽抽鼻子，语调有些低落：“小丑没死。”
　　蝙蝠侠没有用他的变声器。
　　父亲低沉的声音响在杰森耳侧：“我知道。”
　　男孩儿咬着下唇，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他还没有想出什么好的回答，突然被迫腾空而起，被蝙蝠侠抱在了怀里，脑袋贴着他胸口冰冷的护甲。
　　小杰森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揽住爸爸的腰，被坚硬的护甲戳着疼也没有松手。
　　披风把他裹住，隔绝了暴雨，给了他一片安静的黑暗。
　　他看不到爸爸，但是能感受到他每一步行走带给他的震动。
　　“蝙蝠侠，”男孩儿终于开口了，“你……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吗？”
　　高大的男人每一步都很稳，一言不发。
　　杰森没有哭。
　　他垂下眼眸，安静地体会着这一刻难得的，与父亲的亲近。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分钟。
　　男孩儿的声音轻轻的，微不可闻：“……我给你丢人了吧。我什么都做不好。”
　　他被塞到了温暖的蝙蝠车里。
　　冰凉的唇瓣带着水汽轻点在他的额头。
　　蝙蝠侠也坐在了驾驶的位置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车子瞬间启动。
　　而杰森坐在一旁，僵硬地触碰额头，瞪大了眼睛。
　　他刚过，听到了布鲁斯·韦恩对他说的话。
　　“I　am　always　proud　of　you，my　son。”
　　我一直为你骄傲，我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QAQ求留言
　　不是你们说想看小杰森的故事吗QAQ为什么一点都不热情了QAQ我本来计划还有一部分的我都不敢写了QAQ
　　*
　　我就说闷骚老父亲早点说句话早就没有事了
　　我家小杰森是个好孩子
　　*
　　改个错


第58章　000
　　杰森·韦恩以神游状态坐上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蝙蝠车；　第一次进了秘密基地。
　　可怜的男孩儿全身湿透；　但他一出车子；　就被温暖的浴巾包裹；　顺便换了套衣服。
　　——感谢什么都能做好的管家侠阿弗。
　　大厅有些空旷，除了机器发出的细微声响；　就只有布鲁斯指尖在键盘上跳跃的声音。
　　杰森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蝙蝠侠已经摘了面具；　正在处理阿卡姆的录像。
　　小杰森进去的一切行动都没有拍到；　但是他后来出现在阿卡姆门外的动作被摄像头记录了。布鲁斯就在处理这些画面。以及，在尝试是否能恢复那些变成雪花的数据。
　　结果一无所获。
　　小杰森站在他们身后，他看着被存放在一旁矗立着的罗宾制服，神情有点茫然。
　　勇气好像挥霍一空，布鲁斯好像不是表面那样对杰森·托德不在乎。他竟然把二代罗宾的制服放在这里？
　　男孩儿刚想说什么；　穿着夜翼制服的迪克从门里拐了出来。他身上还带着雨水与硝烟的味道；　一看就是刚刚夜巡回来。
　　他应该也提前知道了杰森找到了。
　　迪克瞥了一眼那套残破的制服；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也拿了条毛巾挂在自己脑袋上，空着的手在小杰森半干的脑袋上揉了又揉：“离家出走？出息了啊？”
　　阿弗干咳一声：“理查德少爷要给小少爷传授经验吗？”
　　迪克·第一个离家出走·格雷森：“……”
　　尴尬了。
　　不过大哥还是有大哥的样子。他手里的另一条干毛巾扣在了小杰森脑袋上；　帮他擦头发：“你跑哪去了。”
　　他在小杰森的耳朵边压低声音：“你不知道；　布鲁斯他差点——”
　　“咳。”
　　迪克对着小杰森挤眉弄眼，不说话了。
　　男孩儿的嘴角翘了翘。
　　他脑子里转过很多东西；　舔了舔嘴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可以直接问我……爸爸。”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了。
　　转椅转了个圈，布鲁斯转过身来，看向他的孩子。
　　黑发蓝眼的男孩儿还很稚嫩；　和爱莉希亚分外相似的碧蓝色眼眸专注地盯着自己看。
　　好像在不经意之间，那个软绵绵的肉团子已经逐渐长成了小少年。
　　布鲁斯依稀还记得男孩儿小时候，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团子的时候在自己身上攀爬的瞬间，但他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和杰森好好说话了。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也不是个称职的爱人。
　　他和爱莉希亚·斯坦的婚姻确实起始于爱情，但最后却因为种种原因，炙热的情感逐渐消失。
　　爱莉希亚累了，而布鲁斯一直都很累。
　　那个优秀的姑娘想要的不是这种提心吊胆，而是安定下来。但蝙蝠侠给不了她。
　　蝙蝠侠是哥谭的英雄，但不是爱莉希亚的。
　　也不是杰森的。
　　父亲深蓝色的眼眸好像能看穿他，小杰森被看得不太自在，他舔舔嘴巴，认真开口：“我们应该谈谈。”
　　他的老父亲面无表情：“你要谈什么？”
　　男孩儿的勇气回归，他瞪着眼，认真地极了：“小丑不会再从阿卡姆出来了。”
　　“你做了什么？”
　　“你自己看，”小杰森抿了抿嘴巴，“我说不明白。我没有杀他，虽然我很想。”
　　蝙蝠侠没有说话。
　　小杰森想了想，掏了掏口袋。
　　他从那个世界，带回了一样东西。
　　还好这张巴掌大的照片防水。
　　“我去了另一个世界，”杰森不太舍得，瘪瘪嘴，把照片交给了布鲁斯，“给。”
　　蝙蝠侠看到了小杰森递过来的照片。
　　照片上，一大一小两个杰森，大的那个勒着小的那个脖子，笑容灿烂。
　　和多年前，一模一样。
　　小杰森期待地看着他：“说点什么吧，爸爸。”
　　布鲁斯把照片扣在了桌面上，扫了一眼用特殊手段镶刻在照片背面的电子储存码，面无表情地伸手，把杰森招过来。
　　男孩儿眨眨眼。
　　布鲁斯在他额头弹了一下，发出脆响。
　　“不许再添麻烦。”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尴尬，叹了口气：
　　“我、我们会担心你，儿子。”
　　站在角落并不知道照片内容的迪克挑眉：“我听错了吗？布鲁斯在对杰森说担心？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口。”
　　老管家笑意微妙：“这几天，他担心坏了……希望老爷能多坦诚几天吧。”
　　***
　　韦恩庄园很大，但是使用的地方倒不是很多。
　　而杰森这次回来之后，无聊到在庄园里探险，结果意外在好久不使用的图书室里找到了一本笔记。
　　——属于爱莉希亚·斯坦。
　　还没有和布鲁斯·韦恩结婚的那个爱莉希亚·斯坦。
　　笔记本好像是爱莉希亚的日记，里面记载了一些妈妈年轻时候的片段。
　　比如她和蝙蝠侠的初遇，老套的英雄救美——被邀请来哥谭大学演讲的女科学家被绑架，然后哥谭骑士从天而降；
　　比如她是怎么知道布鲁斯·韦恩和蝙蝠侠的关系——科学技术了不起，爱莉希亚做的小机器竟然比蝙蝠洞的科技出色；
　　比如她最初决定和蝙蝠侠结婚的时候在想什么——我需要一个支持我工作的男人，而他看起来很寂寞。
　　杰森·懵逼·韦恩：诶？！什么逻辑？！
　　因为是随手的笔记，里面大部分是片段样的心情。小杰森透过妈妈的文字，隐约看到了他们年轻的时候做过什么。
　　他们确实有过美好又浪漫的时光。
　　后半部分的，笔迹乱了，属于爱莉希亚·韦恩。
　　写着女孩儿幽怨的心情：【布鲁斯·韦恩是个大傻子，他和他的哥谭过一辈子去吧！我刚刚用专利费给他重新设计了一台蝙蝠车！他用上三个月了吗？！用上三个月了吗！三百万啊！】
　　下面写了好多乱七八糟的账单支出。
　　杰森吞吞口水，翻页。
　　【生日等了他一夜，他没回来。】
　　【杰森哭了一天，我忍不住捏着他的鼻子，他用嘴巴呼吸好像不习惯，谢天谢地他终于不哭了】
　　小杰森：？？？
　　【杰森三周岁了，我和布鲁斯吵了一架。我想让他回家。我接受不了我爱的人一直处于危险状态。他不是超人和火星猎人那样的超能外星人，不是神奇女侠那样的神，没有闪电侠的神速力，也没有绿灯的戒指。他是个人类，是个脆弱的人类。我害怕。】
　　【杰森也要参与训练？我不知道是对还是错，我只是怕他吃苦，但我不想他未来因为不能自保而受伤。加油吧，我的小杰森，妈妈只能在这里给你加油了。】
　　小杰森：QAQ
　　后面爱莉希亚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再用过这本笔记，杰森翻到了最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这样一段话：
　　【去他妈的爱情，我还是赚钱吧。蝙蝠烧钱，正义联盟吃钱！】
　　小杰森：……原来，我温柔的妈妈在私下里是这样的吗？妈妈果然最爱我了QAQ
　　杰森好像终于找到了他未来的方向。
　　在读完这本笔记接下来的好多天，杰森都若有所思，每天神游天外的样子。
　　哥哥们，似乎都要把跟邪恶做斗争当做终身事业了诶……包括达米安·韦恩这个和他有血缘关系的家伙。
　　下午茶时间，黑发蓝眼的男孩儿坐在椅子上，小腿一晃一晃的，手里拿着阿弗的小甜饼，一点一点啃着，就好像是只可爱的小仓鼠。
　　他陷入了沉思。
　　达米安观察了他一会儿，发现这个弟弟还是那么弱鸡，完全没有关注的必要。
　　他撇了撇嘴，打算回房间休息一会儿。
　　就在他要离开客厅的时候，杰森·韦恩似乎想通了什么。他把最后一口小甜饼塞到了嘴巴里，右手握成拳头砸在左手掌心：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
　　达米安突然对他脑袋里想了什么感到好奇，那双灵动的绿眼睛打了个转，未来罗宾站在门口，冲着兴奋的小杰森扬扬下巴。
　　杰森·志向伟大·韦恩：“你别这么看我，我不打算和你争什么罗宾的位子。”
　　达米安：“……”
　　你根本争不过我，谢谢，蝙蝠侠要是选你去当罗宾，那是他眼瞎。
　　小杰森完全不知道他的便宜哥哥在想什么。
　　他从沙发椅上蹦下来，脸上的表情兴奋，眉飞色舞的样子：“我要经营韦恩集团。”
　　达米安·懵逼·韦恩：“……哈？”
　　小杰森就差掰手指和达米安算数了。
　　他兴奋地转了两圈，直接走到达米安身前。
　　和便宜哥哥比，小杰森的身高并不输他。
　　碧蓝色的眼睛中写满了兴奋，他在达米安看神经病的眼神中按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后被人家嫌弃地甩掉。
　　杰森也不是很在意，他好像真的找到了人生目标。
　　白皙精致的脸蛋儿泛红，他咧着嘴，笑起来：“你知道，韦恩集团是爸爸的，他很有钱对吧？”
　　达米安不屑。
　　“他沉迷做他的蝙蝠侠，或者假装布鲁斯·韦恩是个草包花花公子，所以他不管事。但是钱，总不是白来的。”小杰森舔了舔嘴唇。
　　达米安突然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点头。
　　老管家从一旁路过，似乎猜到了什么，站在一旁听他的小少爷发出豪言壮志。
　　杰森·韦恩拍了拍胸脯，眼睛几乎在发光：“所以我要赚钱！我要赚很多的钱！”
　　达米安：“……”
　　小杰森认真极了：“你知道布鲁斯的东西有多贵吗？他那蝙蝠车车，说坏就坏；蝙蝠摩托，说丢就丢；蝙蝠飞机，说炸就炸。几千万美元的投入啊！还有他设计的那些武器，全部都是不能面世的，投入那么大最后一点收益结果都没有。我觉得我们还能过这样的日子，一定是爷爷他们的基础打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