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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的！”孟婆见没有丝毫意见，她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说不对，就大着胆子跟书翁求情。
　　“萤草是我的室友兼好友，那个……副团，能不能破个例让萤草去参观下后台啊……她还没有舞台剧的经验，我想带她看看……”
　　“你觉得呢？”书翁的语调很冷。
　　“可是……”孟婆还想再争取一下。
　　这时萤草拽了拽孟婆的手腕，轻声的说：“没关系的，既然副团长都这么说了，我们就不要违反规定。我先到前面等待进场，一会表演加油！”
　　她越是善解人意，孟婆就越愧疚。
　　正当她不知道要怎么办时，小松丸跑过来慌张道：“不好了！书翁，二口女刚才从舞台上摔下来了！你快点过去看看！”
　　“什么？！”书翁一惊，道：“怎么回事？！”
　　“舞台升降机坏了，她一时没防备就从上面摔下来了！”小松丸急的满脑门是汗，见到书翁的时候心情才稍微一松，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立刻冲上前去拽着书翁就要往那里去。
　　“二口女？！”孟婆也是被吓了一跳。
　　萤草当机立断道：“跟上去看看。”
　　他们到的时候，二口女的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书翁皱着眉头吼道：“都干什么呢！散开！给我散开！”
　　这话一出，那群如无头苍蝇一样的演员们才算有了主心骨。
　　“副团，你来了！”
　　“书翁，这个升降机怎么办？”
　　“书翁，二口女的腿是不是断了？”
　　“书翁……”
　　“书翁……
　　叫着书翁名字的声音不绝于耳，他心内烦躁，只觉得手忙脚乱，这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声说道：“麻烦让一下，保持室内通风。”
　　他回过头，见到跟着孟婆一起来的小姑娘正跪在二口女的面前，小心的看着她的伤口。
　　“除了腿，还有哪里受伤？”他听见她这么问。
　　二口女抹了把眼泪，把自己的右手举了起来，有人倒吸一口凉气，因为二口女的小拇指呈现一种极其扭曲的角度。
　　萤草也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她对着那明显骨折的小拇指也没有办法，毕竟不是专业的医疗人员，不敢轻易去碰。
　　她看向书翁，书翁也冷静下来，指挥众人开车把二口女送到医院，又安排了两个人全程陪护，最后对着二口女说了两句安抚的话后，他不得不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做。
　　二口女的戏份不多，但是在整部剧中是至关重要的转折，甚至，如果没有她，那么剧中最精彩的部分就会大打折扣。
　　该怎么办……
　　他环顾四周，众人或紧张或担忧的表情都被一一记下，突然，书翁高声道：“有谁记住了二口女的台词？”
　　大家微微一愣。
　　书翁又重复了一遍道：“有谁记住了二口女的台词？”
　　“那个……副、副团……我、我记住了……”孟婆举起手，在别人的瞩目中有些胆怯的抬起头看向书翁。“我记得二口女的台词。”
　　她这话一出，人群里立刻窃窃私语起来。
　　“她记住了？她记别人的台词干什么？”
　　“孟婆和二口女没对手戏啊，记她的台词是不是……”
　　“哼，你还给留脸不说出来，我看就是野心太大，说不定她就等着这场意外好接替二口女。”
　　“那还真恶心，名牌大学出来的就这个德性？”
　　“可别说了，人家要哭了呢。”
　　“嘻嘻……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
　　对于那些人的猜测，书翁没有理会，他没什么表情的接着问道：“站位呢？”
　　“也记住了。”孟婆抿了抿唇角，脸色苍白。她的身体微微发着抖，却不肯让自己有过一丝一毫的胆怯。
　　其实不仅是二口女，剧里所有人的台词她全都备了下来。因为她实在太喜欢这个剧本了，从拿到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看，看的多了，她就开始演。
　　她自己原本的龙套角色演完，就开始模仿着演那些配角，演完戏份少的，再演戏份多的。
　　在她的世界里，她已经将整个剧本里的所有人物都演了一遍，此时就算是书翁受伤，她也敢站出来对着这位台词最多的副团说：“你的台词我全记住了。”
　　“好。”书翁紧紧盯着她，“你跟我对一下戏。”
　　他清了清喉咙，朝前猛地走了一步，道：“真是美丽的花，真是美丽的人，这位小姐，能否将那朵花给我呢？”
　　书翁身材微微佝偻，脸上明明没怎么化妆，却显得十分苍老，他的声音也变得低沉喑哑，看向孟婆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邪性。
　　孟婆歪了歪头，看着他。手上装作拿了一朵花的样子，对他笑着说：“这可不行，这是我姨母给我的。”
　　“我只是想看一眼……我从没见过这么美丽的花朵……”书翁咳了声，非常虚弱的道：“这位小姐，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太婆吧。”
　　孟婆犹豫着，说：“那好吧……但是，就只能看一眼！”
　　“谢谢你，小姐。”
　　书翁接过，突然一挥手，孟婆随着这动作摔倒在地，她望着书翁，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你、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哈哈为什么？！”书翁手指轻捻，将花瓣捻碎道：“你说为什么？去问问你那好父亲吧！”
　　“父亲？什么父亲？你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孟婆顾不得害怕，她想要去问清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是再说不出下一句话。
　　她要死去了。
　　孟婆仰躺在地，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她不甘心。
　　她不想死。
　　然而，她躲不过去。
　　“好，停。”书翁及时叫了停，他对孟婆的表演很满意，对着她的态度也比平常缓和了一些。“你来接替二口女出演羽衣，至于你之前的角色……”他把视线放在萤草的身上。“这是你的室友和同学，就是说明，她也是学表演的对吗？”
　　孟婆正擦着脸上的泪珠，听见这话，下意识的就说道：“那当然，萤草专业课排名第一！”
　　书翁点了点头，看了下时间道：“距离正式开演还有两个小时，你把你之前的台词和站位跟她说一下，我记得你台词不多，先让她帮忙撑下第一场。”
　　“让萤草？！”
　　“让我？！”
　　孟婆和萤草两人同时叫出声，彼此互相看看，都有些不可思议。然而书翁却等不及了，他现在要去和团长玉藻前说明情况，所以朝着两人道：“对，那个……萤草是吧，你之前不是想看我们的表演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至于你帮忙的薪酬，我们会在演出完后再跟你提。”
　　“薪酬我可以不要的……”萤草不安的看着他，道：“只是……让我这么演出好吗？这部剧是你们排练了很长时间的吧？每一步都做到了最好不是吗？如果我上，那不就是……毁了这部剧吗？”
　　这他当然知道！
　　书翁哪里不明白这种事，他看向二口女之前受伤待过的地板，那里还有一处未干的血迹。这部剧花费了他们大半年的心思，剧本上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经过仔细推敲，如果不是二口女的意外受伤，那么他肯定不会去临时找个演员，但现在……
　　“如果你不出演，才是真正毁了这部剧，毁了我们的心血。”书翁叹了口气，他仰头望着头顶上的横梁，轻声道：“你演的不好，只是这部剧里的一个瑕疵，而你不出演，整部剧将多出一个漏洞。所以……拜托了。”
　　萤草最看不得别人这样，她心里一软，点头答应了下来，慎重道：“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来演好这部剧！”
　　书翁扯着唇角，笑了一下。“那就让我好好看看专业课第一的水准。”
　　萤草以为他在开玩笑，顿时耳根通红，臊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比她好的，明明还有很多。
　　专业课第一什么，还是靠着大天狗的帮忙才做成。
　　“加油吧，师妹。”书翁揉了揉她和孟婆的头发，从舞台的右后方离开，边走边说：“来几个人再去检查一下设施，不要向刚才那样出现故障！小松丸你留下来清理，孟婆和萤草，你们两个尽快熟悉剧本。”
　　“师妹？”孟婆摸着脑袋，眨了两下眼睛，迷茫道：“副团和咱们一个学校的吗？”
　　“是啊。”小松丸拿着抹布去擦那块血迹，边擦边说：“比你早十届呢！”
　　“诶？？？”孟婆惊讶道：“十届？那不就是有十年了吗？他今年岂不是三十多了？！！”
　　小松丸奇怪的说：“对呀，只比团长小两岁，你这么惊讶干什么？”
　　孟婆掩着唇，差点咬了舌头，“我我我还以为他才二十五六岁！”
　　萤草默默扭头，没想说自己以为他才二十岁左右。
　　小松丸停下动作的手，盯着她紧张的表情，眯了眯眼说：“你这么在意他的年龄……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孟婆猛地跳了起来，伸手拽着萤草就往后台去，“啊啊啊萤草我跟你讲戏！”
　　小松丸看她跑远的背景，无趣的撇了撇嘴，道：“有什么好跑的，不就是给书翁介绍对象吗，真以为大家都不知道？”停了停她又道：“不过……给书翁介绍对象……该说是她胆子大呢，还是说她缺心眼呢？就书翁那种工作狂，真有姑娘看的上他吗？”
　　“我记得书翁上一次谈恋爱……”
　　“嗯……”
　　“嗯……”
　　“他上一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
　　来团八年的小松丸捂住了自己的脸，惊恐的说：“我……我好像就没见过他谈恋爱，他、他、他不会是……那个吧？！”
　　“哪个？”
　　“性·冷淡！”
　　“…………”
　　小松丸这才反应过来，僵硬着身子一格格的转过身，在看到玉藻前那张放大的俊脸时，立刻惊叫一声，把抹布一扔，连滚带爬的跑到了舞台后面。
　　玉藻前摸不着头脑，疑惑的说：“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人受伤了吗？人呢？”
　　他的脚边出现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团子，其中一个道：“爸爸，什么是性·冷淡？”
　　玉藻前尴尬的咳了声道：“就是……对人不敢兴趣。”
　　“那书翁叔叔一直不找老婆是因为对人不敢兴趣？”另一个团子道。
　　玉藻前更尴尬了，他说是也不对，说不是也不对，干脆一手抱一个，在怀里道：“书翁叔叔已经和工作结婚了哦，所以才对人不感兴趣。”
　　两个团子齐齐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等到他们再见到书翁时，两个人动作一致的指向书翁道：“书翁叔叔，你的新娘是工作吗？”
　　书翁：……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　70　章

　　玉藻前也没有过多的解释，他的一双儿女年龄并不大，还处在分不清现实和幻想的年纪，所以经常会说出些惊人的话，书翁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他的注意力现在放在另一件事情上。
　　极快速的把刚才发生的事和自己的安排说清，玉藻前点头夸赞着说：“你做的很对。”
　　书翁的表情不变，还在忧心忡忡。
　　“送二口女去医院的人回来了，她的手指被定为骨折，左腿也有轻微的韧带拉伤，想要回来工作至少需要一个月，而出事的升降台我也检查过了。”
　　他看向玉藻前，无声地说了两个字。“人为。”
　　玉藻前的眼神泛着一股冷意，金色的眼珠在灰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他看着书翁，清俊秀美的面容多了一丝阴寒之气，“他们……真是好样的。”玉藻前笑了一声，“好久不动手了，那群魑魅魍魉是不是忘了咱们的厉害？”
　　书翁也跟着笑了起来，道：“那我明白了。”
　　“耍小手段永远上不了台面，要是想赢，就得在舞台上堂堂正正的赢。”玉藻前轻轻哄着怀中已经要睡着的儿女，“书翁，这件事瞒下来，等到表演结束，我们一个一个的算总账。”
　　“好。”
　　※
　　萤草记台词的速度比孟婆想象中的要快，她把台词本拿出来看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记得滚瓜烂熟。
　　孟婆惊讶的几乎要不认识萤草了。
　　“虽然……你台词记得一直很快，但是哪次也没有像现在这么逆天啊！”
　　萤草腼腆一笑，道：“《阴阳师》拍摄的周期是一周一播，我们的剧本也不差多是一周一换，所以为了不干扰进度，记台词就这么练出来了。”
　　“什么？？《阴阳师》的剧本也是一周一换？？”孟婆难以置信道：“那、那你们岂不是也不知道最后结局什么啊！！”
　　孟婆相当失望的捶地：“之前一直忘记问了，还打算等一会让你剧透一下啊啊啊！！！”
　　萤草好笑的看着在打滚的孟婆说：“剧本都在小蝴蝶的心里，我们这些人只要好好演出就行。虽然不能跟你剧透最后的大结局，但是我可以和你说未来几周的剧情哦。”
　　“那算了……”孟婆叹了口气，“我只想知道最后结局是好的还是坏的，未来几周的，我还是等电视剧播出的时候看吧。”
　　萤草揉了揉她的脸颊，给她打气，让她不至于这么难过。
　　孟婆道了谢，又重新收拾心情，领着萤草去熟悉站位。
　　“一会还有最后一次彩排，我的角色不是多么重要，所以你只要把台词说完，站位正确就没有什么。”孟婆先站在舞台上，挺胸抬头，道：“在话剧上，你的声音一定要洪亮，要用腹部呼吸，表情也要比在摄影机前要夸张一些，最好你的声音里也要充满角色的感情。”
　　“后台的观众席上并不能看到演员的脸，所以这种时候想让他们入戏就只有用声音表达感情。”
　　“因为每一场话剧时间是一定的，不然就会连接不了下一幕，你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好这些，演戏的时候每个人都处在爆发的状态，大家情绪都很高昂，比演电视剧要夸张几倍，你看的时候不要害怕也不要胆怯，舞台上并不大，从这边到那边是十米的距离，而这十米你需要先往前走，记得不要挡住主演的身子，我在排练这幕的时候有想过几个小动作，之前还被团长夸过，你如果觉得有用也可以试试……”
　　孟婆的声音并不大，但没一个字都有着她自己对于这出戏的理解，从人物的情感到台词发音，从行走站位到细节掌控，孟婆对此下了太多太多的功夫。如果不是出了这场意外，萤草想她应该会见到将角色诠释的近乎完美的孟婆。
　　她热爱着这场表演。
　　爱这个角色。
　　萤草想起雨女老师说孟婆是偏科很严重的演员，如果遇到她感兴趣的，她可以达到无人能到达的高度，如果是她不感兴趣，那表演就只剩下尴尬。就因为这个，她在学校里的成绩大起大落，好的时候，雨女老师能抱着她亲几口，不好的时候，雨女老师就恨不得踹她几脚。
　　就为这个，雨女老师曾在课堂上说过好多次，每次孟婆都很愧疚的检讨自己，但是检讨过后，和以前一样，一点没有比划。为此雨女还曾拜托萤草给孟婆开开小灶，不然她都担心她毕不了业。
　　不过现在看起来雨女老师的担忧不会成真。
　　萤草微笑着和孟婆演起了对手戏，孟婆此时扮演着一个十足的恶人，这个恶人并不讨喜，要是以前，孟婆肯定演不出来，但现在……
　　现在……
　　萤草低垂下头，内心充满了即将被杀死的惶恐。
　　她只感觉到有一股杀气，生命被人狠狠攥住。
　　明明孟婆并不是一个凶恶的大汉，却让她觉得比大汉还要恐怖百倍。
　　这就是孟婆的实力啊。
　　萤草现在很想把这一幕录下来发给雨女老师，想让她看看，那最担忧的璞玉如今也开始褪去泥胚，露出里面莹润饱满的玉石。
　　千金难买的实力。
　　她要成功了。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当最后一场彩排结束后，玉藻前已经认可了孟婆的实力。他将脸上画着妖异纹路的面具摘下，跑到孟婆的身边问道：“除了二口女的角色，你还可以演谁？”
　　“都……可以。”孟婆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渗入到肉里。她看着团长，眼神充满了渴望与濡慕。
　　“我把所有人的台词都背下了，所以……谁都可以演。”
　　背后又是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玉藻前全然不理，他似是早有料到，并不吃惊。微微翘起唇角，笑容十分明朗，额前的汗水顺着脸颊低落在地板上，也顾不上擦去，只道：“毕业后要不加入我的团？”
　　“我……可以吗？”孟婆简直要被狂喜砸中，她当初决定报考表演专业，其实就是因为面前的这个男人。
　　中考结束后，父母领着她来桂花大剧院看了一出话剧。
　　剧名是什么，表演着什么，她全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只有眼前这个人在剧里那肆意张扬的表情。
　　那次看完表演，她闯入后台，请玉藻前给她签了个名字，签完之后她还问过他。
　　“我能和你一起演戏吗？”
　　玉藻前并没有因为她年龄小而敷衍，认真的回道：“只要你想，随时可以。”
　　所以从那时起，她就想要和这个人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