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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武侠之笔诛天下-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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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叶孟秋真正知晓此事时,是离家许久的叶炜带着柳夕回家,初闻此消息的叶孟秋仲怔无言,却又不好让自己和柳风骨多年的布局付之一炬,只能忍痛将经脉俱废的三子连同怀有身孕的柳夕一起赶出了家门。
叶炜为了恢复武功而醉心武学,柳夕为了不让他担忧而隐瞒了自己身怀六甲的消息,叶孟秋知晓后,却又不好出尔反尔,让人看出端倪。只能命人暗中给柳夕和叶炜送去大笔的钱财与药物,同时书信一封送往霸刀山庄。叶孟秋没想到的是柳夕性格烈得很,知晓银钱药物出自藏剑山庄,便认定藏剑嫌弃她身份却又顾及她腹中的骨肉,方才如此遮遮掩掩,一时间勃然大怒,将送东西的人赶出了家门。
叶孟秋无法,只得命人将柳夕怀孕之事告知叶炜,好歹别让他一心向道,忽略了自己的发妻。
之后叶孟秋变着法子送了不少东西给这夫妻俩,可叶炜和柳夕都是十足十的傲气,宁可咬牙吃苦,也不愿拿藏剑山庄一针一线。叶炜以为自己武功被废才害得柳夕不被父亲承认,便一心想着重回武道之途,向父亲证明自己,不曾祈求过半句。柳夕则对霸道与藏剑的恩怨耿耿于怀,郁结于心,日久天长,操心劳力,生下叶琦菲后又不曾好生调养,短短几年时间,竟是华发早生了。
“为父和柳老庄主只想着拖,尽快将事情解决,将一切危险扼杀于腹中,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引出了神策军,却赔了柳夕的性命。
“是为父对不起你三哥。”叶孟秋苍然道,“我们都对不起你三嫂。”
木舒沉默,许久,才道:“三嫂太苦了。”
她那样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本是霸刀山庄中走出来的巾帼红颜,她引刀自刎是真的觉得只要自己一死,便能阻止丈夫与兄长互相残杀吗?非也——不过是因为日子过得太苦了,这才让叶炜与柳浮云的争斗化为了导火线,让柳夕在万念俱灰之下选择了了结。
那一瞬间千疮百孔的人被伤痛绞碎了情肠,揉碎了肝胆,百转千回,沥出的尽是苦涩与泪水,除了终了此生,她又该如何是好?
木舒终于知晓,缘何系统给出的任务里会有曾经让她困惑不已的“和好如初”四字了。
她追寻已久的真相,如此简单,如此惨痛,让她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藏剑与霸刀之间永远隔着一条人命,如隔山海,山海难平。
第一百二十五章 醍醐灌顶
“我无法完成这个任务了。”
木舒不知晓自己是如何心平气和地说出这句话的,带着点心凉; 带着点绝望。
她知晓自己最后一个任务不好完成; 否则这个名为“笔诛天下”的系列任务也不会被评定为“噩梦”级别的难度。她调查了这么多; 推测了这么多,将任务背后的大背景倒腾得清清楚楚; 却没想到最后却败在了最为浅显却也最为棘手的基础要求之上。
倘若她早生十年,或许任务还有回转的余地,只要柳夕不死; 再深的恩怨争斗都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融化解。
但是柳夕死了; 就在柳叶两家的心中划下了不可弥补不可痊愈的伤疤; 就如同叶炜一夜惨白的雪发。扪心自问,倘若有朝一日她嫁了人却一直没有名分; 选择了爱情却操劳半生; 兄长们又该是如何痛心疾首?而最终她还因为两家相争而失去了性命; 哪怕最初产生矛盾的缘由是为了天下大义; 但这其中根深蒂固的悲哀与伤痛,又要如何释怀?如何原谅?
——就如同柳风骨与叶孟秋一般; 他们曾经共同谋划天下大局; 将彼此引为知己; 如今却也不再有任何往来了。
柳夕死后; 叶炜一度引为心神大恸而走火入魔; 是柳风骨为他疏导内力,助他重回武道之途的。柳风骨那样心痛爱女的逝去,知晓其中恩怨源于己身; 对于叶炜不忍苛责,但是他耗费了半生的功力替叶炜打通了经脉,却还是对叶炜这般说道:“你为了夕儿一夜白发,我知晓你心中有她,但是……藏剑与霸刀,日后还是不要再有往来了。”
他替叶炜打通经脉之事引得霸刀山庄诸多弟子不忿不解,但是木舒知晓,他只是在求一个心安。替叶炜恢复了武功,便是偿还了叶孟秋的相助之情,从此恩怨两消,形同陌路,是因为心中的悲戚无法淡却,只能如此作为换来一个问心无愧。
——破镜重圆终有隙,碎玉复合仍见瑕,有形之物尚且如此,何况人心?
“我根本做不到。”木舒的语气堪称平静,唯有懊丧深埋心底,“你看,连柳风骨这个知晓事情前因后果的人,都无法除去内心的芥蒂,又何况是霸刀山庄中那些不明真相的弟子呢?写这本书,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将柳夕的故事写出来,但是陈年旧事再翻开是何等伤人的一件事情?我不管怎么描摹述说,都避不开一个最难以解决的问题——书中的人物有多好,遗憾就有多刻骨。”
渲染柳夕,无疑是要用一种积极的语调去描绘这个人物,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她必须面对这个几乎不可能避免的难题。
【宿主不要泄气,你要相信自己,你也说过的,系统不可能会给予你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的。】
“……是啊……”木舒勾了勾嘴角,努力露出一个笑,喃喃自语道,“没有触碰不到的高度,只有不够努力的人,我……”
木舒沮丧地将脸颊埋进了被褥里,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懒,心塞难言。倘若时间还能更长一点,她或许还能等待着一些未知的变数来改变眼下的困局,或者是写更多的书,等待她的笔力与思想再次突破成长起来,达到足以完成这个任务的水准为止。
但是蜕变的过程必须要经历漫长的等待,她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挥霍和浪费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很忙碌,为了写书,为了任务。她知晓自己所拥有的时间不多,势必要付出常人百倍的努力,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高度。但没想到挣扎到最后,时间还是有所不足。木舒双目失焦地躺在床上,灵魂与驱壳似乎分裂成了两部分,无处凭依,心生困苦。
“或许睡一觉会变好的吧?”木舒呢喃,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蛋,用食指扯开嘴角的弧度,傻兮兮地吐槽道,“冷静点,不要慌,想想看,你前面的两个智障任务都完成了,还有什么不可能的?世界的恶意都阻挡不了你了,还怕区区一个傻逼系统的任务?”
被宿主吐槽得体无完肤的系统觉得自家宿主简直有毒,方才担心她会一蹶不振的自己果真是傻逼没有错了。
木舒翻来覆去,最后居然心大地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中她在静谧而又绝美的星河中漫步,流淌过的水将将浸润到她的膝盖,水里倒映着繁星,融着夜色,别有种惊心动魄般浩瀚的美丽。她能感觉到水流摩挲抚过脚踝与小腿的温柔力度,却无法感知这星夜河水的温度,就好似一个过于真实的虚幻梦境一般。
掬一捧河水,就好似掬起了一捧被包容在夜色中的星光,这种奇幻的体验让木舒感到十分的新鲜,以至于有些乐此不疲。但是此地的主人显然不愿意她就这么玩闹下去,木舒只感觉到自己轻飘飘的浮了起来,意识逐渐混沌。半梦半醒之间,有一股宛如水波般柔和的力量包裹住了她的双手,牵引着她在空中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什么。
那种感觉玄妙非常,涌上心头的是仿佛从亘古时期传承至今的古拙沧桑,每一次提笔都带着山峦般的厚重,天下大道都融入了每一个横竖撇捺。一笔画出百里山川,一笔绘出江流河海,古往今来,那些变更与永恒的存在,凝在笔尖,化为水墨,道法天成。
——写了什么?
木舒还待细细回味那七窍通玄的豁然开朗之感,身体却忽而猛然下坠,坠入了那星河流转的夜幕天河之中。
睁开眼,她便看到了小桥流水的水乡秀色,清可见底的溪水潺潺流淌如一曲吴侬软语的小调,青石板,泥色瓦,苔痕鲜碧,秀如青芽蘸露翠愈浓。若说天府之国可称壮丽,那杭州西湖的风景,单一“秀”字便可道尽矣。
木舒站在街头有些茫然,空气里熙熙攘攘地拥挤着稚子童语,少女的巧笑倩兮。忽而心有所感,回头望去,却只看见街边一身穿青衫布衣的男子将一只简陋的木钗放到了一位女子的手上。他墨发如水,身姿笔挺,只看背影,都只觉得清俊无双,玉树芝兰。
女子身穿浅紫色长裙,容貌极美,眉黛如烟,唇秀红艳。她眼波如水,柔而不弱,只是垂眸浅笑,挽在耳边的鬓发如丝般缠绵。
男子与女子携手离去,木舒微微眯眼,只看见逐渐远去的两人十指相扣,略微用力交缠在一起的五指好似述说着此生不休。
——可还是求不到想要的天长地久。
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画面,木舒却觉得那样的心痛,悲伤仿佛灭顶而来,无处不在。
她从梦中惊醒,刹那间重回世间,却是一梦南柯般的沧海桑田。木舒恍若隔世,只觉得脸颊上是凉刺刺的疼痛,一抬手却是抹得一手未干的泪水。她坐起身,回想着星河之上玄奥通达的感觉,以及最简单的画面所传递的最淳朴的悲伤,心有感悟,且受益匪浅。
“简直像是被醍醐灌顶了一样。”木舒有些茫然地扯了扯自己柔顺的黑发,摁了摁呆毛,露出了惯来常用的兔基斯懵逼脸。
木舒戳开系统面板,想询问一下是不是系统更新了什么全新的功能,类似入梦感悟这样神奇的应用。结果打开系统面板一看,木舒就因为自己浅下去一大笔的声望值而震惊了,她买过这么多的道具加起来都不够这次感悟消耗的积分来得凶残呢!
【可是宿主,系统并没有入梦的能力啊,积分为何会减少,我也不是很清楚啊。】系统觉得自己简直委屈死了。
木舒觉得自己这回是当真心如刀割了,这大出血可不是肉痛二字能形容的,简直能让人分分钟晕厥过去啊。木舒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泪流满面地安慰自己虽然梦境模模糊糊的,但是其中得到的感悟足以堪称物超所值,关是参悟那种玄奥的道法,足够她获益终生。
想通透了,便也放开了,反正积分还能赚,提高自我能力的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虽然不知晓自己的积分是如何丢失的,但是倘若重来一次,木舒再怎么犹豫不决,最终也还是会选择用积分交换这次机缘的。
木舒定了定神,颓废与懊丧一扫而空,眉眼愈加坚毅了起来。她翻身下床,披头散发地小跑到自己桌子边,将自己的感悟记录下来。
她仍然是不知晓该如何书写这本书的,但是一个模糊的概念在她的脑海中流转不去,只能用纸笔记录下一些散碎的片段。
柳夕和叶炜的故事,矛盾是双向的。
事情的起因在于柳风骨与叶孟秋的谋划,其他人便多是一叶障目,被瞒在鼓里,但是柳风骨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叶孟秋又何尝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曾经意气风发的三子颓唐悲戚,终身不娶?不过是因为人心偏颇,彼此之间才只能看见自己更在意的东西。
柳夕不得名分,叶炜亦流离在外有家不得归;柳夕身怀六甲操心劳力,叶炜经脉俱废几度崩溃;柳夕万念俱灰引刀自刎,叶炜走火入魔青丝成雪——那些凄苦的日子是泡在莲子苦水中的故事,风霜雪雨都是两人一同度过的,能怪谁?
霸刀看到柳夕的苦楚,藏剑知晓叶炜的伤悲,但是叶炜和柳夕又何曾埋怨过对方半句?
——最后能对彼此说出口的不过只有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对不起,最终要抛下你一个人了。”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柳夕自杀更像是一种常年郁结于心后病变的毒瘤,用现代的专业术语来解释,便是抑郁症的一种。当看到兄长和丈夫刀剑相对之时,柳夕感到了一种此生无望的悲哀,那是她苦苦煎熬了七年的坚持一瞬间崩溃的绝望。因为在那一瞬间,她意识到霸刀和藏剑的矛盾根深蒂固,再无回旋的余地,她和她的孩子不会得到藏剑的承认,她的兄长们也无法接受藏剑这个亲家。
她看透了,了悟了,于是绝望了。
是怎样的绝望才让一个温柔的母亲自尽在自己孩子的面前?不管不顾,视死如归?
最终抛下自己曾经爱得铭心刻骨的丈夫与孩子,不正是因为她对这样可悲且看不见半丝曙光的未来感到了绝望吗?
木舒深吸了一口气,她笔墨凌乱地划去了纸上的字,低低的呢喃道:“造孽啊……”
——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等不来柳叶两家的和平共处,却直到死去都不曾知晓,故事从一开始就是一场伪装的骗局。
第一百二十六章 病已入骨
叶英是藏剑山庄中最先发现木舒表现不对劲的人。
无他,叶英知晓自家幼妹绝非等闲之辈; 又有着扶苏先生这一重神秘尊崇的身份; 平日里有意无意之间也会更多的关注一些。如今距离木舒的桃李之年尚且还有一段时间; 但是在叶英看来,实在太过短暂也太过令人不安了。
当叶英发现江湖上关于扶苏的传闻再次暴涨; 而那《天下风云录》中又先后多出了几位堪称传奇的人物时,便发现了幼妹的异样。烛龙殿事件之后,木舒的身体亏损极大; 盛神针告知她一定要精细地调养; 不得有失。是以藏剑中人也将她当做了奶娃娃; 捧在手里怕摔,含在嘴里怕化。叶英知晓幼妹是有分寸的人;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不间断地写书; 定然也是心有不安的。
但是叶英不能直白地阻止木舒的行为; 虽然知晓幼妹向来乖巧; 对父兄的教诲向来言听计从,但她本身也是个极有思虑与考量的人。就像扶苏这个身份一样; 倘若不是幼妹坦言相告; 或许他永远不会知晓幼妹在背地里做了这么多惊世骇俗的事情。
叶英想了想; 去寻了叶炜; 兄弟二人商讨了一番之后; 当天夜里,叶琦菲就扛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入住木舒的小院子了。
面对笑容灿烂宛如东升旭日的小侄女,木舒根本说不出半个“不”字。对于这个在幼年时期便饱经风霜苦难的小侄女; 随着时间的流逝与年岁的增长,对昔年旧事挖掘得越深,木舒心里就越发愧疚。她尊敬自己此世的父亲,却也知晓叶孟秋乃至于整个叶家都对三哥一家有所亏欠,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三哥一家出事的时候木舒还是个将将会爬的奶娃子,但即便如此,木舒还是有些难以释怀。
如今算下来,穿越女替代她的那段岁月正好是柳夕自杀的时间段,倘若她的身份没有被人取缔,而她又知晓这个故事的剧情发展,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是不是她就能救柳夕一命了?是不是三哥一家就不会像如今这般天人永隔了?
木舒越想越难过,越想越内疚,她知晓这其中有太多不可控的因素作怪,她无需将责任揽在自己的身上,毕竟曾经的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如何能求得万全之道?但是天灾可恕,人祸难解,正是因为曾经有机会去挽回却终成虚妄,才会如此让人痛心。
“小姑姑都在想些什么呢?最近整个人都憔悴了。”叶琦菲伸出一根手指头推开了木舒颦蹙的眉宇,笑容明媚中透着爽朗,如今她已经是一名优秀的藏剑弟子了。肩负大伯与父亲给予的重任,但是叶琦菲并不是很懂得哄人开心这项绝活,只能抱着木舒的腰将她高高举起,笑着道,“姑姑,看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多少了?我看叶知都能把你抱起来了。”
叶知是最近才开始习武的流风门下弟子,今年七岁,胖嘟嘟圆滚滚的模样跟个白面团子似的特别可爱,性格也是很讨喜的认真型。但是据说这个孩子天生神力,单手扛两个木舒根本不是问题,以至于这个孩子听信传言特别较真看见木舒走出院子就一直跟在她后头当个小尾巴,一个劲地试图找机会扛一扛柔弱的小庄主,但是木舒怎么想都觉得这个不是自己太瘦小的原因。
“……琦菲,把我放下来吧。”木舒忍不住捂脸,觉得自己心理年龄都快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被自家小侄女举高高实在丢人,又不是年纪还小皮囊稚嫩可爱到自己看了都想捏的时候,好在叶琦菲也没让她为难窘迫,立刻就放她下来脚踏实地了。
被小侄女叶琦菲这么一闹,木舒也感觉心中的郁气散去了不少。著书人大多感情细腻,看待事情的角度和思考的方式都与常人有所不同,这是上天的恩赐也是可悲的弊病,因为大多数时候内心的思虑与忧愁都不被人所理解,便会被套上“无病呻吟”的帽子。在文学尚未快餐化的年代里,多得是不为世人所理解而离群索居的著书人,所以木舒一直觉得自己是很幸运的。
虽然她的思想与观念或许也没有人能理解与认同,但是她并不感到孤独,也在通过自己的文字而逐渐改变着这个时代。
“琦菲,能跟我说说霸刀山庄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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