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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事千年来还是头一遭，这两年来人界接二连三的大批量死亡人数已经超出冥府意料。若是战争年代，死掉那么多人倒是情有可原，可偏偏那些死去的人当中有好多是阳寿未尽之人。

阳寿未尽之人突然死去，并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出现，可这种例子一百年里出现一两个都算稀奇了。现在，人界无缘无故出现那么多阳寿未尽之人死亡，怎能不引起他们冥府的注意？

大约能猜出黎罔出现在此的目的，戚青锋自当不会吝啬将在燕谷发生的事说出来。当她将在燕谷内所见说出来之后，黎罔的表情冷到了极致。就连黑白无常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简直糟糕透顶。

上古妖兽和上古异兽以及那么多被炼化去魂魄的人，无论对方有什么目的，都足以扰乱六界秩序。

若戚青锋所言没有半分虚假，这之后冥府有的忙了，而且看他们冥王的表情，上头的那帮家伙估计死定了。

　封印之地每年都有专人去看守，为了防止魔族冲破封印，这结界也是每年都会派人去巩固的。可现在，封印松动不说，就连结界也出现了裂缝，还有从裂缝中逃出来的魔族……感觉上头的人是不是安逸日子过太久，连最起码的紧张感都消失殆尽了。

戚青锋道：“燕谷内有嗜血阵的味道。”

这句话就跟炸弹差不多，直接炸得黑白无常面色大变，就连一向冷漠的黎罔也微微眯起了眼睛。“嗜血阵？圣尊确定？”

戚青锋道：“虽没亲眼所见，可那感觉……我永远也不会认错的。”她在西谷见证过嗜血阵，那股波动正是她所不能忍的。“在西谷小镇，我与其他仙门世家的晚辈们一起见证了未完成的嗜血阵的威力。”

这下，黎罔的表情更加冷漠了。

嗜血阵……对那些参加过逐鹿之战的仙神来说，那简直是个噩梦。若非后卿和血玉被女娲联合后土、紫薇、勾陈、地藏以五行阵法将其封印，当年死伤的仙神肯定要更多，而他估计也该折在那场战役中。

戚青锋看了眼冷漠的黎罔，淡淡道：“我记得冥府中有两人曾是蚩尤的部下，他们俩同为魑魅魍魉之首，在涿鹿之战中被生擒，降于轩辕黄帝。后被女娲任命为冥府之神，双双掌管冥界。”

这两人，黎罔自然是熟悉的。

在他成为冥王前，冥府的的确确是由幽冥双神的神荼和郁垒掌管着，而当时的冥府并没有设下十殿阎罗，黑白无常，四大判官和牛头马面等一系列的职位。因为，那时候的冥府只是幽冥之府邸，压根没有轮回。直到神农以身化为轮回，黎罔才被派去冥界接掌冥府，成了冥界的王。也是那个时候，奈何桥和忘川水渐渐出现。

提到神荼和郁垒，黎罔还是有些头疼的，那两人人生励志就是抓进天下恶鬼，至于冥府的其他事，完全跟他们没关系。这些年来，他们甚少与冥府的其他人包括他这个冥王有所来往，没事就把自己关在忘川河边上自己搭的小院里。

不是黎罔和冥府的其他人不想去亲近神荼和郁垒，就算他们曾是蚩尤的人，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么多年来，他们想要去亲近神荼和郁垒的人最后都渐渐远离他们，实在是那两人太阴沉了，无论在热的脸也绝对不会想去贴冷脸的！

戚青锋道：“嗜血阵的事，冥王不妨去问问这两人。”





第64章　第六十四回
　当天下午，黎罔就带着帝罹和听魉离开了圣火教。他们来得匆忙，去得也相当匆忙。袖子挥挥，完全没留下一片云彩，走得那叫一个干净。

　白昼坐在大殿中，手指摩挲着光洁的下巴，问道：“你说，神荼和郁垒真会将嗜血阵的消失告知冥王？”嗜血阵从何形成，因何形成，又因何消失，这世上恐怕除了那几个魔神外无人得知。

当年，逐鹿之战的死伤无法估计，许多仙神都在此战陨落。其中，嗜血阵造成的伤亡最为严重。那一战中，众仙神面对嗜血阵时可以说是束手无策，若不是它的主人后卿被封印，嗜血阵的效力恐怕也不会渐渐消失。

可它真的是因后卿的封印而消失了吗？这是所有仙神心中的一个问号。现在的仙神，修真者中知晓嗜血阵威力的人寥寥无几，戚青锋会知晓它的厉害之处，也多亏了顾盼卿从小对她灌输的一系列上古时期的战役。

从洪荒时期到封神时期再到如今……这数千年来大大小小的三界六道的战役，她几乎都是熟知的。会认出嗜血阵，也多亏了顾盼卿那边自上古时期遗留下的一本关于上古阵法的书籍，其中就提到过嗜血阵，不过关于嗜血阵的资料并不是很详细。

西谷小镇的嗜血阵并不完整，只是一小部分。若真是完整的嗜血阵，他们全部人都该折在那里，成为嗜血阵的一部分。

　背对着白昼站在最前头，戚青锋一身浅青色长袍，长发只有一束以玉簪挽起，剩余皆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她静静地仰望着殿中主位上头悬挂着的牌匾，气势磅礴的‘心如止水’四个字正好体现了她此刻的心境。

　“魔族之事，圣火教不必再牵涉其中。”她在闭关期间，想了很多事，圣火教虽说也是修真门派，可戚幽当时创立圣火教之时，就没打算让圣火教牵涉过多修真界的事。如今，魔族的事，他们也牵涉得够多了，接下去的事，还是不要继续下去为好，圣火教是戚幽和她的心血，她不希望圣火教因她的继续牵扯而毁于一旦。

　白昼一惊，眉峰皱起，道：“圣尊是想置身事外？”

戚青锋道：“本来，若不是牵扯到我们的生意，这事本不该由我们来插手的。”魔族之事牵涉太广，这个浑水本不该由圣火教来趟。“义父，他一直在追查魔族的事，现在想来，当初在洛阳城外遇到猰貐的时候，我就该想到了。”

　白昼道：“猰貐？不会是我想的那个猰貐吧……”　

戚青锋道：“这世上有几个能被称为烛龙之子的？”

　白昼抿了抿唇，不再多言。

戚青锋转过身，面向白昼，接着道：“他说，他会出现在洛阳城外是为了替义父寻一个人……这人是谁，我一直在想，现在想来，能让义父请出猰貐的人，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白昼沉吟，道：“难不成老圣尊早就……”

戚青锋道：“他一直在查魔族的事，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魔族现于人界。”戚幽将圣火教丢给她之后一直在外游历，到底在做什么，去了哪里，她一概不知，现在想来，他什么都不说倒是有他的道理。“义父让我去关内追查各大琅绸记失踪人士不过是个引子，既可以替他掩去耳目，又可以让我寻到自己的生机。他一早就知道，我的生机在关内。可他有一点忘记了，就算有生机，我这倒霉的体质却依然没有变，生机就算碰上了又如何？那些倒霉的事还不是一件接着一件的来。”说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呵，我现在比以前倒是好了许多，不会走一步摔一步，喝水塞牙缝，吃饭能吃出毒针，出个房门还得担心天花板会不会掉下来……”

　“圣尊……”

戚青锋长叹一声，忽然问道：“你觉得王怜花跟我在一起是好还是坏？”

　白昼先是一愣，半晌才道：“要我说真话吗？”

戚青锋道：“我想听真话。”

　白昼道：“王怜花可以是你的生机，但绝对不会是你的良配。他，会害了你。”

戚青锋看着白昼，那双眼凝视着他，良久，她道：“是你的直觉吗？”

　白昼顿了一下后缓慢地点了头。

戚青锋又叹了口气，往后退了几步，直接坐到后头正中央的椅子上。仰起头看向头顶悬着的牌匾，戚青锋淡淡道：“白护法，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白昼点头，慢慢地退出大殿。

当白昼的身影从大殿中消失，戚青锋才轻轻开口道：“你的直觉一直很准，从来都没有错过……”说着，她单手支起，手背抵在一边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幽静的殿外是长廊，长廊两边是高耸的圆柱，里头什么人都没有，静悄悄的显得渗人。这条长廊平日走，没几步就可到殿外，可今天却显得格外长，白昼用极慢的步调往外走着，走了好久才走出殿外，来到外头，就看到陈老拄着拐杖站在外头，似乎在等他。

陈老上前，道：“白护法。”　

　白昼问道：“陈老有事？”

陈老犹疑道：“……是关于那位王公子的事。”

　白昼道：“哦？”

陈老道：“圣尊与王公子之间的事，老朽并不想多说，只是……这灵洞本不该由他一个外人进去。”灵洞对圣火教来说尤为重要，其中的灵石和灵草尤其繁多，充沛的灵力可使很许多修士的进阶事倍功半。

那天，在灵洞外碰上王怜花真的让陈老惊了一下。

　白昼道：“陈老大可放宽心，王公子于圣尊有恩不说，又是圣尊的伴侣，人品自不会有什么问题。若真是贪婪奸诈之辈，我想以圣尊之聪慧，早就对他避而远之了。”

陈老听罢，点点头也就不再多言。

　白昼抬头仰望着头顶的这片天，蔚蓝中漂浮着的朵朵白云，衬得天特别好看。眯起眼睛，白昼道：“陈老，你说，会变天吗？”

陈老眼神冰冷地扫向远方，道：“只要不殃及圣火教，不殃及圣尊，天就算变了，又如何？”

　白昼笑了笑，微微颔首。

是啊，若是与他们无关，就算变了又如何？圣火教本就不是正统意义的修真门派，与修真界也没多大关系。这也是戚幽当年创立圣火教时的初衷。

能帮的自然会搭把手，不能帮甚至会危急他们的自然是撒手不管。

******

另一边，灰袍人一巴掌拍在跪在面前的青年脸上，青年黑衣劲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青白的面色看着不像是个活人，倒像是一具死尸。青年也的确不是活的，他是飞尸，被炼制而成只听从主人命令的飞尸。

燕谷并不算灰袍人最重要的据点，却也是必不可少的据点之一。他筹谋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将嗜血阵完整的重现人界，哪知动作太大，引起了修真界的注意。不，正确来说是先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圣火教的上任圣尊，仙界中最为奇葩的修仙者。

戚幽座下就一名弟子，乃现任圣火教圣尊戚青锋。一想到戚青锋，灰袍人再次想起西谷小镇上感受到的那一丝让他为之振奋的气息。那是蚩尤一族嫡系的高贵血统，他绝对不会认错的。那么多仙门世家中，与王怜花比较亲近的就只有戚青锋，而能将那块古玉给王怜花的除了戚青锋外不会有其他人。

那块古玉当年就是被清幽给夺走的，而清幽则是戚幽的师父。

戚青锋的身世值得去查一查。

假若戚青锋真是蚩尤直系血脉，他们魔族复兴之日将指日可待。

不过，在此之前还得寻到昊天塔，上古十神器之一。只有得到昊天塔，并摧毁它，他们才不怕仙神两界的人用其巩固那个该死的封魔之印。

血红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灰袍人的面前，来人红衣如雪，黑发如瀑，肌肤胜雪，那双微微上挑的狭长眼眸带着一丝戏谑。他是个男人，却如那些话本中的鬼魅精怪般艳丽无双，神态略微娇美妩媚的他依靠在一根圆柱前。

　“何必这么生气？”声音清朗不带一丝媚意。

灰袍人抬头看向出现在此的红衣人，面色腾地变得铁青。“是你。”两个字咬得极重，显然对出现在此的红衣带着极大的恨意。

红衣人笑道：“看到你那么恨我，我就安心了。”他笑得恶劣，让坐着的灰袍人恨不能掐死他。

灰袍人粗声道：“你来做什么！”

红衣人道：“昊天塔之事，我替你去查。”

灰袍人听罢冷笑道：“凭你？”

红衣人道：“就是凭我。”

灰袍人道：“你以为你是谁？”

红衣人眯眼笑道：“能让你栽的人，你说我是谁？”　

灰袍人恨恨地瞪着他，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道：“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若是办砸了这事……”后面的话未全部说出来，可其中的威胁却是十足十的。

红衣人神态悠闲，似乎根本不怕灰袍人的威胁。

　“放心吧，我不会办砸的，至于我要的……”

话没有说出来，可灰袍人却是懂的，那张只露出半边脸的面色极其难看。

他一点都不想跟红衣人合作，奈何自己的把柄在对方手上！





第65章　第六十五回
　手中的信纸被烛火吞噬，王怜花站在房间里，将手中燃烧着的信纸丢在了铜盆中。铜盆中的信纸一点点化为灰烬，最后连那微小的火光也随之湮灭。王怜花盯着铜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也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你要回关内。”门外，传进来戚青锋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不带丝毫情感。

隔着门，两人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明明距离那么近，却又显得十分遥远。王怜花很想现在就打开门，可他知道现在的他真不适合开门见戚青锋。摸上自己的脸，那是一张毫无瑕疵的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可现在这张脸的表情只能说是狰狞。

他的母亲一直如此，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誓不罢休。这一点，他非常像他的母亲。他也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该说不愧是母子吗？王怜花坐到椅子上，面上的狰狞一点点褪去。他想起很多年前，他的母亲用极恨的眼神对他说了那么一句话。

　『我要他活着，我要他眼看所有的事业，一件件失败，我要他活着来受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我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若死了，岂非便宜了他。』

这两句话，王怜花至今未忘。那是仇恨，恨入骨髓，钻入心脏，扎入灵魂的恨意，这也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仇恨。而这份仇恨灌输给了他。

在戚青锋的印象中，王怜花很少会像今天这样不回她的话。那个在屋子里的青年似乎遇上了不开心的事，她感觉得出来。没有去询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戚青锋只是站在屋外头，静静地等着他。

刺鼻的烟味自门缝中传出来，在门外站在的戚青锋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怜花一直坐着，连动也没动一下，半晌，他稍稍动了动，眼睛直视着门板，道：“还在吗？”

戚青锋轻轻地应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回应，王怜花是高兴的，他起身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就看到站在外头的戚青锋。她就静静地站在外头，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这就是戚青锋。迈出微高的门槛，王怜花走出去做得第一件事就是抱住她。

这不单成了王怜花的习惯，也成了戚青锋的习惯。

还记得，在那之前，她并不是很喜与人过于亲昵的接触。王怜花算是个特例。因为这个特例，她很多事都开始在尝试着。

　“回关内，一起，好不好？”他说，口吻中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一个汉纸，一个妥妥的真汉纸对着一个真妹纸伪汉纸撒娇，还没违和感也是不容易。王怜花比戚青锋高，高了也就那么一点点，因而他抱住戚青锋，头搁在肩头的动作也没什么违和感，相反还挺温馨的。

　“好。”揉了揉王怜花的脑袋，戚青锋用一种可以说是宠溺的表情看着他。

　“回去后，我们直接去兰州城如何？”脸紧贴着她的脖子，感受着她皮肤的热度。

　“随你。”去哪里对她来说都无所谓，魔族之事她已打定主意不去多管，毕竟戚幽已经书信来警告她不要太过牵涉其中了。戚幽的意思她很清楚，太执着会毁了圣火教的，这教中上下百来号人，她不能连累他们。

她终究是有底线的人，就算为人过于冷漠，可圣火教对她的来说，意义非凡。

王怜花脸上的表情，戚青锋看不到，如果她低下头的话，绝对会看到他嘴角边微微向上勾起的诡异弧度。

******

三日后，戚青锋和王怜花离开圣火教，前往关内洛阳城。他们先打算回趟洛阳，之后再去兰州城。回程的路上，王怜花与她也算是看遍了许多风光秀丽的地方。说是要快点回洛阳城，其实他压根就没这打算，一路走一路玩的，似乎特别开心。

回到洛阳城已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一到洛阳，他就先送戚青锋回了戚府，而后则自己回了王府。站在许久未归的戚府大门前，戚青锋抬起的手还未落到大门上，门就开了，只见李朴站在门口，眼含泪花的看着她。

戚青锋轻声唤道：“李叔。”

看到大半年未见的戚青锋，李朴那叫一个激动，他用衣袖慌忙擦了擦眼角的泪的后就朝里头大喊道：“小姐！黑总管！小八少爷！少爷他回来了！！”最后那六个字他喊得尤其响亮。

喊完，他忙不迭地对戚青锋道：“少爷，路途遥远的，你累不？要不要让下头的人给你准备准备，洗洗风尘？？”

戚青锋道：“那就劳烦李叔了。”

李朴笑着招呼下头的人给戚青锋准备衣服和洗澡热水，吩咐好这些，忙又招了个丫头，嘱咐她去厨房准备些酒菜替戚青锋接风。

夏颜，黑焱和朱八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跟着李朴到后头的花厅了。大半年没有回来，戚府依然是戚府，一点变都没有。看到个头有些长高的朱八，戚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