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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防尊拿着酒杯的手停顿了起来，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难得正经的看向了草薙出云。
　　草薙出云正在说出栉名安娜的最后一句话。
　　“类似实验；　千次以上。”
　　十束多多良的表情已经趋近于空白；　他的眼中带上了茫然，仿佛沉浸到了这庞大的数据的计算中。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良久，十束多多良才勉强勾起嘴角。他想要露出一贯的笑容；　却发现往常十分轻易的动作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艰难了起来。
　　“就算是一天两次，至少也是近两年的时间啊……”
　　最终，十束多多良成功的扯出了微笑。然而看起来却莫名的悲伤。
　　“就算是自愿，那也要……多么的痛苦啊……”
　　十束多多良仿佛是感同身受一样，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不真正的经历过，这种事情谁都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是有多重要的人才会明知这样的痛苦也要留在那里呢？”
　　他做出了疑问；　然而却并没有人能够给他解答。或者说除了阿柚本人；　谁都无法回答他。
　　“而且还有一点。”
　　草薙出云吐出了一口烟圈；　他看着被夹在指缝中逐渐升腾起的一缕白色烟雾，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周防尊的声音低低的传出。
　　“性格。”
　　这两个字精准无比的戳中了那个关键点。
　　是的；　理论上来说，不管是什么样的孩子。不，不只是孩子，就算是大人。在经历过那样残忍的实验之后，性格还一如既往开朗乐观的几乎是不可能的。
　　想想他们第一次见到安娜的时候，据说是刚从实验室被送回来。虽然安娜后来表明是柚黑了整个实验室把她带出来的，但是最主要的是安娜当时的样子。
　　宛如一个没有生气的人偶，精致的脸上做不出什么表情波动。尽管她在努力的回应，但是那么长的时间所积攒下来的绝望却并不是那么好抹去的。
　　想要做出微笑的她需要努力很长的时间才能够做到勾起一丝嘴角。
　　现在，被施以更加残酷实验的曲柚。
　　从表面上看上去宛如一个未曾经历过黑暗的孩子。她有着纯净的笑容，乖巧的性格，并且十分的懂事，几乎从来都不会提出什么要求。
　　没有任何的伪装，她就像是一个过于乖巧的普通孩子。
　　然而就是这样的‘普通’才是‘异常’。
　　“所以……”
　　草薙出云皱了皱眉，觉得这个话题十分的难办。
　　“是因为还没有被激发出来？还是因为隐藏了某些部分？亦或者是……”
　　突然想到了什么，草薙出云语气深沉。
　　“其实某些地方已经不对劲了。”
　　“等等，草薙哥你说的是……”
　　十束多多良瞬间睁大眼睛，他瞬间就想起了某些东西。
　　“啊，没错。”
　　草薙出云又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烟雾缭绕中，他说出了他的结论。
　　“你想一下我们去救安娜的时候在七釜户的研究中心里她做了什么。”
　　带着安娜一起逃了出来，让他们带着安娜走，丝毫没有提及自己的举动。以及……
　　骤然出现的枪口，与毫不犹豫的被扣下的扳机。
　　如果不是十束多多良及时的阻止了那个孩子，想必如今的那个院长就不是在牢里‘享受’残余的人生而是在地狱里了。
　　“不管怎么样。”
　　一旁的周防尊喝掉杯子里剩余的酒液。金黄色的液体一点点的消失在杯壁上直至于无。只剩下些许冰块的杯子就这么被随手放在了吧台上。
　　周防尊站起了身，向着不远处的楼梯走去。
　　“吠舞罗不惧任何挑战。”
　　看看这周防尊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十束多多良笑容温柔。
　　“噗——所以king明明也很喜欢小精灵的嘛。”
　　“总觉得吠舞罗好像从上到下都变成了什么奇怪的物种……”
　　“哇呜，草薙哥你竟然说出了物种这样的词！萝莉控而已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嘛。”
　　“等等？！什么萝莉控！我才不是萝莉控啊！”
　　“嘛嘛，我知道啦，我知道啦。”
　　“你这小子！”
　　笑闹间，十束多多良的语气突然正经了起来。
　　“不过我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哦。”
　　他难得露出了正经的样子。
　　“如果被那样对待的话，我相信不管是谁都会对那个院长恨之入骨的，而且啊。”
　　十束多多良笑的狡黠。
　　“我相信吠舞罗的大家庭一定会让小精灵感受到温暖的。”
　　“你还真是……”
　　草薙出云摇了摇头，无奈的笑着。
　　“到现在都没有放弃小精灵的称呼啊。”
　　“我现在也就只在私下说说了嘛，毕竟也算是我们的少年奇遇啊。”
　　———————
　　自从和伏见猿比古和好成功之后，阿柚和他着实‘如胶似漆’了一段时间。别误会，就是沉迷一起打游戏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游乐园之行回来了之后，吠舞罗的高层对待她就觉得特别的……小心翼翼？
　　随便的咳嗽一声都会引起一大片紧张。一边嘘寒问暖一边慌慌张张的找医疗箱。
　　阿柚：恕我直言！诸位，我觉得吠舞罗好像有什么阴谋！
　　吠舞罗是一个极为热闹的组织，每天草薙出云的酒吧里都会有着很多吠舞罗的成员来这里报道。
　　但是阿柚却并不受这个热闹的影响。与伏见猿比古恢复了关系的阿柚就开始思索起自己跑路自杀的可行性。
　　就在昨天，阿柚其实已经提出了想要走的想法，然而被拒绝了。察觉到这边可能也要不放人之后，阿柚决定早点跑路不霍霍人家。
　　毕竟她可是要靠着自杀找无色之王的，这要是她一个没忍住吓到别人了就不好了。
　　于是，趁着夜色。在草薙出云查过房之后，阿柚看着已经熟睡的栉名安娜，让对方睡的更沉。
　　小心的打开二楼的窗户，阿柚整个人就这么轻飘飘的
　　飞了起来成功的落在外面。
　　转过身，阿柚心情很好的挥了挥手，被打开的窗户也随之关闭。她隐蔽身形，就向着不远处的一条河那边走去。
　　是时候来一波自杀了，而且就算没死成顺着河漂也能漂出镇目町的！
　　与此同时，刚查完房的草薙此时出云正坐在一楼的椅子上。他的嘴里叼着一根烟，却并未点燃。
　　十束多多良从门口走到草薙出云的旁边，然后坐到了椅子上。
　　“草薙哥还在想小精灵的事？”
　　“啊……”
　　草薙出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无奈的看着十束多多良。
　　“昨天的事你也知道，虽然你插科打诨的拒绝了她，但是她可不像是放弃了的样子啊。”
　　“这也是我头疼的。”
　　十束多多良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面上难得的露出了一抹苦笑。
　　“怎么可能就这样的放任这个孩子就这么自己在外面啊，一个‘能够帮助你找人’的接口就能把小曲柚给骗过去自愿承受实验。就这么放出去了指不定就要落在哪个坏人手里了。”
　　“问题是她不肯告诉我我们她要找的人是谁。”
　　从兜里掏出火机点燃嘴里叼着的烟，草薙出云深吸一口。
　　“而且我总觉得她好像隐瞒了什么关键的地方没有说。”
　　“这必然是我们做不到的，或者说是普通人不能做到的。”
　　十束多多良跟着分析了起来。他摸着下巴，一脸沉思。
　　“草薙哥，我有一种猜测。但是太过于匪夷所思，所以……”
　　“嗯？”
　　草薙出云斜眼看着十束多多良，不由得发出疑问。
　　“说出来看看。毕竟你小子有的时候直觉意外的很准呢。”
　　得到了鼓励，十束多多良认真的看着草薙出云。
　　“你看，小精灵之前说过，研究中心的实验能够帮助她找人是吧？”
　　“没错。”
　　草薙出云疑惑的看着十束多多良。
　　“这有什么不对么？”
　　十束多多良的眼中满是冷静。
　　“我们的重点要是转换一下呢？”
　　“你是说……”
　　草薙出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竟然是这样！这可能么？”
　　“可能的。”
　　十束多多良声音低沉的做下了结论。
　　“如果是只有‘死亡’……不。是‘濒死’状态下的小精灵才能感应到她想要找的人呢？就像是小安娜一样，承受的痛苦越大，能力就会越强。”
　　这个猜想太过于震撼，以至于草薙出云直到唇边感受到热度才惊醒过来。他把嘴边已经快燃烧殆尽的烟头按在了玻璃的烟灰缸里，眉头紧紧的皱起。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草薙出云沉默了一下，然后声音也不由自主的的低了下去。
　　“那她想要离开就说明……”
　　“她依旧想要找到那个人。”
　　十束多多良紧紧的盯着草薙出云，他的声音里满是肯定。
　　“用‘濒死’的方式。”


第137章　
　　“这就……很让人头疼了啊。”
　　草薙出云忍不住想再抽一根烟平复一下思绪；　却发现刚刚燃尽的那支已经是最后一支了。
　　“所以要么打消她找人的念头；　要么帮他去找。”
　　“而且打消几乎是不可能的。”
　　十束多多良看着叹了一口气的草薙出云，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放心吧。”
　　他露出了一贯‘没出息’的笑容。
　　“总会有办法的。”
　　楼梯间有脚步声响起；　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向楼梯口看去；　只见下来的是略微蹙着眉的周防尊。
　　他的脚步毫不停歇的向着【HOMRA】酒吧的门口走去。
　　“尊你这是……准备出去？”
　　草薙出云惊讶的看着往外走的周防尊。毕竟对方在晚上是难得出门的。
　　“king是有什么事么？”
　　“啊……”
　　周防尊的声音依旧懒洋洋的；　但是往外走的脚步却毫不停歇的。
　　“楼上的，跑出去了。”
　　草薙出云：？？！！！
　　十束多多良：？？！！！
　　“我才查完房没一会儿啊！”
　　周防尊所说的话草薙出云没有丝毫的质疑；　他只是无奈的摇着头；　觉得自己以后要操心的估计更多了。
　　“这动作也太快了吧！”
　　“那小精灵就拜托king啦！”
　　十束多多良挥着手；　声音轻快。
　　“king要和小精灵好好相处哦。”
　　周防尊：“……”
　　周防尊选择赶紧出门走出这个可怕的充满重度萝莉控晚期患者的房子。
　　他打开门，挂在门檐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周防尊就这么直直的走了出去。
　　门内的十束多多良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果然king也很喜欢小精灵的嘛；　连小精灵跑了都是一下子就发现了，明明就是很关注啊。”
　　“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子相处吧。”
　　已经从吧台的抽屉里找到了新的一盒烟；　草薙出云抽出一根直接叼在嘴里。
　　“毕竟尊的样子你也知道的；　平时小孩子看见他没几个不怕的。”
　　“噗——也是呢。”
　　似乎是想起了以前周防尊面无表情但其实一脸无辜的吓哭了一个看到他的小孩的事情；　十束多多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哎呀；　现在king可就有的头疼了啊。”
　　此时，阿柚正走在去往河边的路上；　虽然说是‘不远处’；　但是步行的话至少需要十分钟才可以。
　　但是没关系！十分钟之后到了河里就是海阔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不是）了！
　　这么想着；　阿柚的心情就不由得更加愉悦了。然而在她已经看见了河边的时候，她同时看见了。直挺挺的立在河岸边的某个红毛……
　　阿柚：？？？？
　　你tm为什么这么快！！！
　　看了一眼对方的大长腿，阿柚低头有看了一眼自己的萝莉小短腿。忍不住的；　发出了羡慕嫉妒恨的呜咽。
　　可恶！腿长了不起么！
　　眼看着某个长腿红毛是背对着自己，阿柚悄咪咪的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一步，再后退了一步。然后小心的看着周防尊。
　　很好！没注意到自己，那么……
　　卧槽赶紧溜啊！此
　　时不跑更待何时！
　　大兄弟告辞！我们江湖不见！
　　就在阿柚已经转过了身正准备迈腿的时候，周防尊低沉的声音隔着夜色传入了她的耳中。
　　“还想走么。”
　　阿柚：“……”
　　说好的没发现我呢？你背后是长了眼睛的么？！！
　　阿柚停住了脚步，然后回过了身，看着周防尊的身影。
　　对方已经坐在了河岸边的长椅上，不过依旧是背对着她的样子。阿柚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边，同他坐在一起。
　　周防尊整个人占了大半的长椅，他本人似乎并不以为意。而阿柚规规矩矩的坐在残留的一小块地方也并没有在意。
　　宛若在雄狮身边的幼崽一样。
　　一时之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竟然意外的和谐。
　　感受着坐在身旁的幼小身影，周防尊的手在触碰到衣兜里的烟盒的时候又放了回去。
　　他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和曲柚这个孩子并不是很亲近，这是一个事实。
　　对方并不像是安娜一样对他有所执念，也不像是会喜欢热闹需要什么所谓救赎的人。本就不擅长表达的周防尊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对方相处。
　　尽管知晓了对方可以说是有着那样残酷的经历。但是凝视着对方的眼眸，周防尊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有着明确的目标。
　　那是不容拒绝的，无法斩断的。就如同他一直期盼着可以尽情的放纵一样。
　　她不像是一个经历了那么多痛苦的孩子。也许是对方隐藏的太好，又或者是她毫不在意这些痛苦。
　　但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对于自己的苦难毫不在意呢？
　　莫名的，他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什么与自己相似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呢？
　　“曲柚。”
　　周防尊突然叫着阿柚的名字。
　　阿柚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周防尊，眼中有着些许疑惑。
　　“你的周围是什么？”
　　明明这个问题问的可以说是抽象，但是阿柚莫名的就听懂了周防尊的话语。
　　“世界很美好是吧。”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沉思了良久之后，说出了牛马不相及的话语。
　　“花朵很漂亮，毛茸茸也很可爱，生活在世界中的人们也很友善。我一路走来总是会遇见许许多多对我很好的人。”
　　周防尊并未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尽管我大部分的时候都不愿意去做出伤害身边的人的事情，所以很多事情都会听从身边的人的意愿。但是。”
　　阿柚的话语停顿了一下，她的眼睛看向了夜空。
　　明明是深秋的夜晚，天空之上没有半点云的遮盖，明明灭灭的星辰就这样清晰的点缀在上面。那光芒仿佛极为遥远，却又像是近在眼前。
　　“我们有的时候总是要为自己而活的。”
　　她不由得弯起眼眸。
　　“所以，我在透过牢笼看着你。”
　　周防尊的瞳孔骤然紧缩。
　　很多时候，困住你的却是身边之人。
　　——用名为‘关心’或者‘爱意’编织成的牢笼。
　　你涉于这些情感，不敢轻易前进，并且心甘情愿的呆在笼子里。
　　但是总有一些事情是你即使舍弃一切也要办到的。
　　所以，阿柚学会了如何突破牢笼，或者说她也学会了如何在笼中也能达成目的。
　　但是这不重要。
　　虽然在过程中也会受到伤害，但是最重要的是她最终会站在外面的世界不是么？
　　这一刻，周防尊突然明白了。他与对方的相似之处到底是什么。
　　同样的，却又不同的。
　　——身处牢笼之人。
　　赤之王的力量是绝对性的暴力与破坏。如果说放纵的话，很难说结局不落得会与上一代的赤王迦具都玄示一样的结局。
　　历代的赤王可以说都是个短命鬼，在所有的‘王’里面，赤之王是更新换代最多的‘王’。
　　虽然偶尔，周防尊也会觉得这样放纵的结局也不错。但是直到现在他还在忍耐着。
　　因为他的周围是由【吠舞罗】形成的笼子，坚固锁就这么挂在笼子上。其中，最高级别的安全锁名为
　　——十束多多良。
　　身为赤之王周防尊的牢笼是吠舞罗。那么，名为曲柚的存在，她的牢笼……
　　周防尊忍不住就笑了起来。这一刻他身上一直以来懒洋洋的感觉逐渐消失，夜幕下暗金色的瞳孔微微发亮。
　　“原来是这样啊。”
　　迎着身边女孩平静的双眼，周防尊抬起手按在对方的头上。
　　他重复的叹息着。
　　“原来……是这样啊……”
　　同样被困于笼中的你和我。
　　“叮铃——”
　　【HOMRA】酒吧门口的铃铛随着被打开的门响起了清脆的声音。草薙出云和十束多多良抬起头向门口看去，只见周防尊高大的身影之后，是还穿着睡衣低着头揪着他衣角的幼小身影。
　　“呦，你们